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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不负如来不负卿——鸠摩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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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动气。这个老头居然当中用这么不客气的口吻和爸说话。我知道他是谁了,是与爸在佛法观点上意见相反的佛驮跋陀罗,中文名为觉贤。仗着他是大乘有宗的正宗,来汉地后拼命打击爸的权威,想与爸分庭抗争。
“觉贤师弟,你来长安相助译经,罗什大欣悦之。与师弟共论法相,振发玄微,多所悟益。”爸也就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对他行礼,“罗什非是不愿移有宗之说。只是以为,大乘空宗之理在天竺流传甚广,民众更易接受。而有宗度人成佛却异常艰辛,有宗之说,先下并不适于中原。”
我禁不住点头,爸说的有道理。中国的佛教派别大多数属于空宗,因为空宗诸派锁倡导的“一阐提皆有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情无性”等,连小脚老太太都听得懂。可是有宗倡导的成佛途径艰涩难行且毫无把握,普通民众舍有宗而就空宗,不是很自然吗?成佛的难易程度决定了这个教派在中国流行的时间长短。玄奘根据有宗创立的法相宗,全盘接受印度的有宗学说,结果玄奘一死,法相宗就消失,原因就在于此。
觉贤老头站起身,走到爸面前,鼻子重重哼气:“罗什,你锁翻译与注释之经文,与他人相比也无特别之处,却得如此高的盛名,是何故?”
总僧众皆哗然,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四处响起。我气得差点跳起来。这老头怎么说话的?当着几千喊爸“师尊”的僧人,这样之一爸的权威,摆明了是挑衅。本来不过是教派内部空,有之争,这老头却用人身攻击,太过分了!
爸脸色沉了一下,胸膛有些起伏,深呼吸几次,稳一稳情绪,仍然用恭敬地语气对着那鼻孔出气的老头说:“不过是众人看罗什年老之故。这些虚名,何必能称美谈?”
觉贤老头下巴一扬,又紧逼一步:“空宗有宗,熟优熟劣,你我可相约论战,一辩高下。”
爸已经平静下来,脸色如常,摇头说道:“师弟,当下之急,乃是译经。罗什才疏,自然无法与师弟抗衡,无须论战,罗什认输便是。”
觉先老头刚要说话,大殿外响起钟声。爸语气无波的对着僧众说:“晚课时间到了,今日课业为《不思议光菩萨所说经》。”
觉贤咯头不好在晚课上继续闹腾,不再发难,走回自己的席位。爸在佛像前焚香礼拜,众人停止喧哗,均随着爸的动作向佛驮行礼。然后盘腿坐下,在爸的带领下念诵:“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邸陀林中给孤独精舍……”
我低头跟着喃喃念叨,尽量压低声音免得旁人听出我念得不正宗。晚课结束,我先跟着道桓回僧舍取大包。然后快步出了寺门,在路边守候。他在草堂寺旁另有住所,哲理诗必经之路。
冬日下午五点一刻,天色渐暗,寒风呜咽,明天可能要下雪了。站在林荫道翘首企盼,心情乱糟糟的,兴奋又有些犹豫。我平常很少抽烟,现在却希望有只烟在手,好让我放松不住颤抖的手。
林荫道上出现一个高瘦身影,身边伴着僧肇还有其他几位年纪比较大的僧人。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握紧抖个不停的双手,脚步不听使唤地向那个高瘦身影走去。新蹦蹦直跳,比我在足球场上狂奔时还要快。
他看到了我。站住脚步,微微佝偻的身体慢慢挺直,怔怔地盯着我。眉头微拢,眼睛眯起,似乎在辨认着什么。然后,他也朝我走来,脚步很缓慢,走的越近,连上的疑惑越深。
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在那么紧张的心境下,对缓缓走近我的他,咬着嘴角笑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看见我笑,他的眼瞪大,身体晃动一下。
“师尊!”
僧肇挽扶住他。他的眼睛依旧落在我身上,摆摆手,示意不用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手也越来越抖。我在想,他是否能接受儿子突然变得那么大的事实。
对面的他已经离我只有四五米之遥。我一直在对着他笑 。似乎只有这样的笑,才能让我驱逐一些莫名不的安。
他终于跟我面对面站着了。我将手腕伸到他面前,晶莹的玛瑙珠子闪出柔和的光。上面,有他一声的希冀:不负如来不负卿。在我的手心,躺着一只破旧的竹蜻蜓,那是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他低头看我手腕上的珠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将我手里的竹蜻蜓拿起端详,再抬头时,嘴角剧烈战栗,胸膛不住起伏。他的眼光突然越过我,向我身后望去,急切地四处搜索。他咬着嘴唇,轻声说:“她没有来。”
他怔住,半响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我的脸庞上,仔细辨认,抖着声音问:“你,你是小什吗?为何这么大了?”
“是我选择到你这个年纪来。”我眼睛有些模糊,吸吸鼻子,笑着说:“我从小有个愿望,希望能亲眼见到你……”
我的声音怎么也抖得那么厉害?
“在你那里,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吗?”他的声音如同风中的树叶般颤抖着。
“恩。她说,你最长一次等了她十六年。他马上可以比 你等的更久了。”
妈说这话的时候正是秋天。我推着她在医院的草坪散步,她看着金黄的梧桐树叶,又沉入了回忆。她说,她就是在这样的秋天遇见了爸,她也是在秋天生下了我。
他的眼眶里聚满了泪水,闭一闭眼,再睁开时突然上下打量我:“你如何也出家了?”
我默默自己的光脑袋,呵呵笑。冬天顶着这个,真挺冷的:“我没有。只是为了能更快接近你,才这样打扮的”幸好爸的时代,僧人不需要烧戒巴。
他点点头,仔细凝视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你笑起来,很像她……”
笑容在我连上慢慢隐去。我想起,妈也经常这样,眼神恍惚地盯着我,然后幽幽地说:“小什,你很像他……”他们两,都在我身上寻找着对方。
“她……”咽一下嗓子,深吸一口气,期盼着望向我,“可好?”
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模糊地“恩”一声。仍是忍不住,咬着嘴角轻声说:“我来,是为了跟你说她的事……”
拉住我的手,闷闷地说:“随我来。”
“师尊!”
一直莫名盯着哦我们看的僧众中有人喊他。他顿一顿脚步,回头对着僧肇说:“明日帮为师主持早课。译经暂停一日,为师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在众僧诧异的目光下往前走。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脚步踉踉跄跄。我犹豫一下,握住他的手臂。他浑身一震,对我看一眼,泪光闪烁中有一丝温暖在流淌。我笑了,更加贴近他的身体,用我年轻强壮的身躯挽扶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田更暗了,暮色中,寒风拂起我与他的衣襟,发出簌簌声响。他放心地靠着我。隔着衣物传来他的提问,一丝丝深入我心房。看一眼身旁的他,更用力地将我的力气传递给他。我们,仿佛从来没有千年的时空间隔。我们,似乎天生就可以这样熟悉。互相倚靠,相互取暖,一直这样走下去。


IP属地:黑龙江152楼2013-06-03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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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七 走之前的心动与放弃
    “我来帮你吧。”
    女孩趴在水沟边,手上执着树枝去钩什么东西。穿着鹅黄的衫子,身体玲珑有致。听到我说话,仍然双手撑地,转头望我。好一张俏丽的脸蛋,非常年轻,只有十七八岁。五官分开看并无特别出色之处,组合在一起却娇憨可爱,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衬得整个人如精灵般活泼灵动。
    心突然没来由地跳出一个强音。我本以为,象妈那样纯净长相的女孩不多见,没想到一千六百多年前的乱世也能看到如此清纯的女孩,干净的如同古代毫无污染的空气。
    我的时代,女孩都太过早熟,高中生便开始化妆打扮,,整容塑身。跟其他所有产品一样,美女是流水线作业生产出来。美则美矣,却看上去一个模子刻出,搞不清妆后到底还能辨认出哪些才是原装。
    所以,我对眼前绝对自然的女孩看了又看,用欣赏美好事物的眼光表达我的赞叹。而她,也在紧盯着我,不过跟我看他的眼神不同,她的眼里流出的是诧异。小嘴微张,表情尤其可爱。我以为古代的女生都很害羞,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姑娘居然也这般直愣愣地看着我,倒是有趣。
    “你掉了什么东西在水沟里?”我走到她身边,也学他一样的姿势半跪下,笑着问她。
    “是小孩子玩的陶哨。”她突然醒转,不再盯着我看,指了指水里一块石头,旁边躺着一个鸟型陶哨,“要是找不回来,那两个小魔头非跟我闹一夜不可。”
    她的小嘴撅起,神情懊恼。我笑了笑,居然什么都没想,就探手进水中。冬天的水冰凉刺骨,把我冻得一激灵。她哎呦一声叫起来,我不想让她失望,又将身子往前挪了挪。似乎怕我掉进水中,她一把拉住我另一只手臂。我暗自发笑。如果真落水,她那点力气怎么挡得住?努力再往前够,终于够到了。稳住身体,慢慢缩回手。仍是半跪着,将手伸到她面前。
    她欢呼一声,从我手中拿过陶哨,突然用两只小受握住我的手快速地来回搓:“你的手很冷,莫要冻坏。”
    她低头努力搓我的手,露出玉琢般粉嫩的颈项。心里,升腾出一股异样情愫。正打量间,她突然抬头,倒让我猝不及防,脸突然有些发热。她比我低大半个头,仰着可爱的小脸,仿佛意识到什么,突然放开我的手。
    她退开一步,恩啊了几声,转着灵动的眼眸对我微微一鞠:“谢谢师父。”
    我愣神了,然后才明白自己此刻是个僧人。我将湿湿的手在僧袍上擦,她递过来一块帕子:“师父,用这个吧……”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娇憨,很好听。“叫我小什。”我真的很不习惯被叫做“师父。”
    “小什?”她歪了歪头,“这不象法名呀。”
    我嗯哼一声,不情愿地告诉她:“法名是道标。不过你叫我小什就可以了。”想了想,再补充一句,“我还是喜欢用俗家名字。”
    她点头,又对着我打量起来。干干净净的眼神,天真无邪。“你长的真像法师。”
    我又一愣。以为她像我同时代的女生,是为我的长相所吸而看我,没想到,还是因为我像父亲的缘故。既然在爸的住所里看到她,她必定认识父亲。这个年轻女孩,到底是谁?
    “络秀!”
    脆脆的孩童声音响起,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三四岁小孩,颠颠地跑来,冲向我言情的这个女孩的怀抱。
    这下知道了。她是络秀,最后一名被妈收留的凉州女子。而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便是初蕊的双生子:容晴和容雨。当然,我根本辩不出。
    络秀将陶哨还给孩子,向我再次道谢。然后牵起他们的手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笑了笑,打算去草堂寺。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爸床上,他却不见踪影,肯定是去寺里了。我本来想让他歇息一天的,昨晚午夜才睡,怕他身体吃不消。不过看来,他跟妈一样,是个工作狂。
    抬腿往草堂寺方向走,突然看到手中依旧拿着络秀的帕子。将帕子放进袖袋,心里有丝甜蜜。一想到她纯净的面容,居然就忍不住笑。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刚走进草堂寺大殿,就觉得气氛不对。觉贤正在跟爸争论什么。我找到坐在最角落的道桓,问他情况。道桓告诉我,明天姚兴会带着太子姚泓来听法,觉贤老头一定要跟爸在姚兴面前辩论。
    “觉贤师弟,辩论争输赢,有何意义?罗什这几日要译《维摩诘所说经》,这部经文对罗什更重要,孤儿不想再多耗费时间在辩论上!”爸的声音有些抬高,听得出来他已经忍到极点了。
    “这部经文对你意义甚大?”觉贤嗤笑,也抬高声音,“你是想借维摩诘大使为你自己的污行辩解吧?你沦陷戒检,为净行者所不齿,还将妻带来佛堂观译经。那种女子进佛堂,是对佛祖的轻亵!”
    爸的身子一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嗖滴站起,紧握拳头要往前冲。道桓死死拉住我:“道标,你疯啦!你上去对法师有用吗?”
    道桓的话提醒了我,我颓然坐下。对啊,我不能鲁莽,会陷爸于两难境地。可是,我真的很恨,眼圈红了,握紧拳头一下一下砸着地面。这个臭老头,他竟然侮辱妈!
    爸的眼瞪圆,身体颤抖,努力深呼吸几次,沉着声音说:“好,我答应辩论”
    我凑到道桓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是法师的亲戚,你若想拜法师为师,我可以让他收你为徒。”
    “真的?”他大喊一声,我赶紧用眼神示意他放低声音。
    “不过你得做件事情。”我用嘴努努大殿前方的臭老头,“觉贤在长安收了不少徒弟,他为了迅速扩张势力,什么人都收。所以他的弟子里面有好几个作奸犯科的罪人。你可先投入觉贤门下,找出这些恶人,然后密告殿下。这样,法师必收你为徒。”
    “好!”道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觉贤大庭广众下逼人太甚,毫无宗师之姿,贫僧实在看不下去了,定位罗什法师讨个公道!”
    午休时间,我又找到僧肇。对于我和爸的关系,他虽然无法确切知道,但我跟爸长得那么像,又亲眼见到爸跟我相认,他知道我的身份不一般,对我非常恭敬。
    我严肃地跟他说:,什么八大弟子需要动用一切力量驱逐觉贤出长安。否则,法师的尊严被损,他们八人何以立足》
    僧肇立刻点头同意,他本来就对觉贤十分愤恨。妈是僧肇的救命恩人,觉贤侮辱人妈,等于侮辱僧肇的养母。整个午休时间我都在跟僧肇商量细节,还把道桓介绍给他。晚课结束时,我看到僧肇去召集道生,道融,僧睿,道桓,昙影,慧观,慧严等人。看来今晚会有个小型会议了。
    跟着爸走回居所时,我咬着牙想:觉贤老头,你没几天好得意了。
    不过,想到后世将这场驱逐算在爸头上,心里有点不安。爸其实毫不知情,可是,后世的学者们,都认为是爸在背后授意。唉,不管了,让那老头在长安多呆一天我都恨得牙痒痒。
    晚上去找络秀,将帕子还给他。借着这个由头跟容晴容雨玩闹,看罗秀干净污垢的笑容,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
    大殿上又是人满为患,牵头的贵宾席上坐了姚兴和太子姚泓及一群皇亲国戚。爸跟觉贤的辩论一开始,大家就傻眼了。因为觉贤汉文程度只能说生活用语,所以他要求用梵文来辩。在场负责翻译的是同梵语的宝云,他一边用比记录,一边说出汉文意义。
    根据宝云记录的这场辩论为:
    什问曰:“法云何空?”
    答曰:“众微成色,色无自性,故唯色长空。”
    又问:“既已极微破色空,复云何破一微?”
    答曰:“群师或破析一微,我意谓不尔。”
    又问:“微是常耶?”
    答曰:“以一微故众微空,以众微故一微空。”
    接下来就没有任何记录了,因为宝云根本听不懂。别说宝云,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听得稀里糊涂,估计也就僧肇那几个大弟子能听懂一些。爸和觉贤的辩论,堪称佛教中最抽象难度最高的一场辩论。


    IP属地:黑龙江155楼2013-06-03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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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和觉贤老头一来一往辩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脸上均是严肃的可怕。虽然听不懂,在场却无人敢出生,都屏声静气地看着两人的面部表情。只见觉贤老头额上汗珠见多,而爸却神色自然。但知道最后jieshubahe觉贤还是冷冷相对,两人都没有公布结果。那场辩论,只记录了前几句内容,不知到底谁输谁赢,成了史书上悬而未决的疑案。
      “你看,是不是污垢慢慢去除了?”我用力摇动装着碎蛋壳和醋的陶罐,停下来看一看,“来,你试试看。”
      络秀满脸惊奇,小嘴张得很大,瞪着眼睛看我帮他清晰无法洗掉的污垢。她用小手摇晃着陶罐,开心地笑,晶亮的眼眸望着我,可爱的要命。我突然有点想吻她,赶紧收起心思。一本正经地指点他如何用力均匀。
      这些天回到爸的住所,我都会寻个理由去找他。虽然我们相差一千多年,我的很多思想她无法明白。可是,她会安安静静地听我讲,用最纯真的笑鼓励我讲下去,每次看到她的笑,我总会心情舒畅。仿佛沐浴在柔和的风中,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真的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清洗完陶罐,陪着她走出厨房,沿着游廊望她的卧室走。今夜无风,黑幕中点缀着闪闪繁星,看来明天会是个晴天。
      “星星为什么会眨眼?”身旁传来好听的悦耳声音。
      我仰望星空,对着一眨一眨的星星出神。我该说:因为有大气隔着。星光透过大气层时,大气的密度变化,星光的透明度就会变化。
      “因为星星跟人一样,有心事的时候,就爱眨眼。”
      我转头看她,夜色中她的脸有种异常动人的美感。氧气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小巧的下巴和秀丽的轮廓。突然觉得我不该在这里继续看星空了。否则,我可能会犯不该犯的错……
      “小什!”
      是爸!站在游廊前方看着我和络秀,语气无波,却让我吓了一跳。络秀似乎很局促,行了礼,急匆匆走了,我有些悻悻,向爸走去。
      爸跟我一起走回卧室,半天没言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沉默。
      “小什,”他终于开口了,“络秀是个很好的女子。”
      “嗯。”我当然知道。
      爸停住脚步看向我,声音沉稳:“为父不反对你与络秀。只是,小什,你自己可要想清楚……”
      游廊上的灯笼照亮他眼里的一抹痛,幽幽叹息响起:“你是否能承受像为父与你母亲这般,聚少离多,性命交付……”
      我猛地顿住脚步,看向他百转千绕的哀伤眼眸。心里一紧,咬着嘴角轻声说:“爸,我知道了……”
      那晚我没睡好,一直在想着爸的话。我有勇气承受吗?我敢吗?
      也许是爸妈的感情对我影响太深,我一直不愿意和我的同学们一样把恋爱当快餐吃。围着我的女生实在太多,可我对她们没什么兴趣。因为她们看我的眼神,承载了太多别的东西。我母亲是知名历史学家,我二十岁不到就创办了公司,加上我的身高长相,这一切足可迷倒任何女生。可她们,有多少是因为小什这个人的内在,而不是小什的长相,家世,经济条件,像妈妈爱爸爸那样义无反顾地爱上我呢?
      我尝试跟不同女生约会,每个都没有超过三次以上。各式美女中,没有一个是我心中追寻的纯净身影。我没想到,这个影子居然在一千多年前出现了,我竜 清晰地听到心动的声音,可我,我敢吗?
      我辗转反侧,又跑到窗前看星空。其实我知道答案:我不敢!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是自己从来不愿意去正是这个严苛的问题。我羡慕爸妈的感情,可这样生死相依的感情只属于他们。我,还有任何旁人,都羡慕不来,因为我们都没有那样决然的勇气……
      该收手了,趁着自己和她都还没有沉沦,再过五天,我便离开。把它当场一段美好的回忆带回我自己的时代吧。等我回来时,她已经二十一岁了,早就嫁人了。
      从那晚以后,我不再去找她。路上看见了,也只是合十鞠躬,退避三尺。看到她眼里飘过的失落,我会痛。可是,我还能忍得住。毕竟,只有这短短几天的相处。相信她也一样吧,慢慢便会淡忘了我……
      道桓和僧肇等人的工作卓有成效,道桓没几天就查出了逃犯,密保给姚兴。姚兴大怒,发下话来要严惩。长安城内流言四起,觉贤遭到僧俗二界的猛烈抨击。他那些不成器的徒众或者匿名隐潜,或者半夜越墙逃走,半日之间,差不多全逃光了。觉贤再也呆不下去了,刚好庐山的慧远邀请他,他便带着四十个愿意跟随他的僧人,去了庐山。
      爸知道这件事时觉现已经准备走了,他名声已臭,不愿再见爸。爸马上来找我,我供认不讳。他知道我是为妈抱不平,责备我几句,也不再多言语。觉贤走后,爸又是会叹气,还是为觉贤说好话,说觉贤精通禅法,的确比他更正宗。
      我告诉爸,无需为觉贤担心。他去了南朝,后来受到刘裕重视。还跟旅行印度回来的法显合作译经。他的专长在禅法上,翻译的佛经为后世大乘瑜伽学说开了先河。所以他对中原佛教,尤其是南朝佛教的发展,还是很有贡献的。
      爸在我的请求下收了道桓做关门弟子,当然,对外我也是爸的弟子之一。有人把我和道桓一起算入之前的八大弟子,成为什门十哲。很多人根据我们的长相猜测我们有亲戚关系,但没人知道我是他儿子。
      临走前,我只是宣布要回龟兹。道桓来跟我告别,一脸痛苦地告诉我,因为他向姚兴密报,跟姚兴多接触了几次。姚兴问他对政务的处理,他回答的头头是道。于是姚兴逼他还俗从政,这几天他正为这事犯愁呢。
      我呵呵笑着告诉他,他新拜的师傅能帮他。道桓走的时候带着一脸笑,我叹了口气,爸的确会帮他想姚兴请求。不过这姚兴真是病急乱投医,日后的道桓还是会被他逼得隐居山林。
      姚兴已经在没落了,两年前跟拓跋珪打,吃了败仗,两年后赫连勃勃又会背叛他自立,他的晚年将在内忧外患中度过。型号,爸看不到姚秦的灭亡。
      “爸,你写好了吗/”
      爸抬头,鼻音很重地“嗯”一声,将案上的一张纸交给我。看到上面的字,我愣住了。爸一整夜静坐在几案前默想,就写出了这两个字?
      纸上,两个秀逸的字体:“等我”。
      我以为,爸会写些更缠绵的青华。却只有两个字---“等我”。也许,对爸妈而言,真的不需要再说什么承诺了。“等我”,足矣……
      我将纸小心折好放入背包,嘴角扯出笑:“妈肯定会很珍视这份五十岁的生日礼物。”我有足够信心,只要妈看到爸的信,她肯定会接受骨髓移植手术的……
      我本想跟络秀告别,却仍是忍住了。不想再打扰她,本来就没有开始,又何必有结束呢?
      爸送我走,他已经很熟悉这些程序了。千言万语想叮嘱,只凝成一句:“爸,这四年中你一定要保护好身体,为了妈”
      爸看着我,重重点头。


      IP属地:黑龙江156楼2013-06-03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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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开着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清风徐徐,舒适惬意。开到后山一片幽静的竹林中,我下车步行。沿着林荫小道,缓步拾级而上。带着泥土芳香的风扑面而来,我闭眼深吸一口,肺里的污浊空气,似乎能这样被净化掉。每次来这里,我的心情都格外宁静,关闭手机,不让任何人打扰。今天,是我跟父母每周的家庭日。
        山泉顺着台阶潺潺流过,叮咚作响。时而有小鸟欢快地鸣叫飞过,台阶尽头是一个小院子,篱笆墙里种着瓜果蔬菜,葡萄上摆着几张藤椅圆桌。前方的仿古建筑,是我和妈根据爸在草堂寺旁的住所设计,清幽古朴。
        我用钥匙打开门,口里喊着:“爸,妈,我回来了。”
        房里是古典的老式家具,只有基本必备的现代电器。厨房,客厅,卧室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书房的桌上摆放着爸最宝贵的木盒。盒子被磨得光滑无比,一尘不染。
        到处找不到人。我掏出手机要打妈的手机,想想又塞回兜里。他们两个还能去哪儿呢?肯定是去了前山的寺庙年经。寺里的僧人都以为他们是普通居士。不过他们为爸的佛教造诣折服,经常会请爸去讲经。看来今天,爸又被请去了。
        走进这千年古寺的大殿,看到黑压压一群人在诵经。是我最熟悉的《金刚经》。听着他们如诗歌般的吟唱,我的鼻子有些酸涩。这而经文,历经一千六百五十年岁月的考验,依旧广为传诵。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抵世界七宝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问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念诵完毕,僧人和众多居士皆对佛礼拜。人群中站起两位老人,老妇人头发以花白,脖子上系着色彩依旧鲜艳的丝巾。老人高瘦的身躯有些佝偻,却是历尽沧桑的超然之姿。抬手背起随身带的包,手腕上露出一串红的剔透的玛瑙珠子。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出大殿。我笑着迎上前,帮他们拿过包,一手搀一位,脚步轻松地走向寺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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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158楼2013-06-03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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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来自:土豆

          《不负如来不负卿》广播剧


          IP属地:黑龙江159楼2013-06-03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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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q5k0y75dWGI/
            《不负如来不负卿》广播剧001-


            IP属地:黑龙江160楼2013-06-0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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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冷月姐分享


              162楼2013-06-03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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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163楼2014-09-03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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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书?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4楼2015-07-1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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