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凌晨四点就醒了，蹒跚着步子，慢慢地迈着步子，往屋外移动。心里生出一种老年人的空虚感。但是她没有叹息，她的注意力在屋外的一片朦胧，深蓝色的天空，带着星星。那些星星镶在偌大的空中，像是一幅画。然而在她看来就是往日穿在身上的花布衣裳。她倚在门上，几乎半个身子的重心都移在门上了。膝盖隐隐地泛出疼痛感，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子，她气恼地弯下腰，用五根瘦骨嶙峋的手指使劲揉了揉，不管用，干脆让它疼吧，疼吧，她想着，停止了动作。重新站直身子。“唉•••••我还活着。”她这样子叹气，然而，天色渐渐明亮，她又换了另一种口吻，“哎•••••我还活着。”她走回卧室，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小时，六点了，她在床上坐起来，想要努力伸展四肢，觉得没有必要，便慢腾腾地把脚抬下床去。在她的床边，有一个梳妆台，古旧的样式，又大又沉，还是朱红色。她从抽屉里拿出年轻时用的古铜梳子，轻轻地梳着稀疏的头发，这把梳子，在她依旧年轻时，她时不时拿出来梳自己的头发，想象着年老的自己的模样。而在她已经八十岁的这一天，终于让她有了怀旧的穿越质感，她成了真正的老人。一阵突兀的空寂在心中袭上来。
在梳洗之后，她踱步去公园。她不能够再奔跑，可是她喜欢在早上吹着凉风，一步步走到那座白色的拱桥上去。在他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依旧像每一对情人一样喜欢手挽手地散步，别的老人都在嗤嗤地笑，露出满口的整齐的银色假牙。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别抽走啊，他抓住她的手，我还年轻呢。
她的回忆已经不动声色了，她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微笑。她的确老了，旁边的人陆陆续续经过，说笑的，跑开的，一个个渐渐远了，把她落在身后。他们甚至不会注意她，因为年老的人太多太多了，而她又是那么普通的一个。
在一个湖边的小道上，她遇见了她的老朋友，名副其实的老朋友。他已经七十六岁了，在他们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她记得是好像是二十八岁，在她结婚的那一年。记忆模糊了，她的记忆中，他们一直是认识的。她用平常的语调跟他打招呼“早啊”他呢，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声回答，带着笑意“早，今天气色很好啊。”“是吗，”她笑，皱纹缩成一团，“还好，嗨，也就这样”他们站着说了一会话，他继续慢跑，往一条更为幽静的小路上跑去。
她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高高兴兴的人儿很多，她想到了一个词“享受生命”，在她年轻时，她的确也那样做了，时间与生活，她从来没有耽误过。足够了，她想，现在呢，时间很短，生活也不长，每天的生活于她来说是一样的，她之所以停留，是因为记忆还在，她可以依靠这一切回忆，再次回味她的生活。
年老后，最喜欢的莫过于小孩。瞧瞧，那一个小孩，固执地撅着嘴，一定要自己走路，他甩开爸爸的手，使劲扭动着身躯。然后就像一只胖胖的企鹅，张开双臂，悠悠地跑到前头去了。她在孩子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孩子的模样，她的孩子去哪了？她想起来了，孩子长大了，工作，结婚，每天上下班，只有匆匆的一面，她已经不用记挂他们了，他们是一条条船，注定要起航远行，她知道他们的船平稳地前进，这样就行了。
清晨，风也是凉凉的，她知道这一点，穿了外套才出门的。风吹过去，又绕回来。从来没有停留。它是无法停留的，没有影子。只有一阵树木的簌簌响动告知它的来了又去，聚了又散。这些风，一阵阵地过来，把她的记忆也携走了一部分，如果风再继续吹，一直吹，她的记忆很快就会遗忘在风中了，她一开始会忘记她的名字，她的丈夫，然后是她的孩子们••••••一切又会回归为原点，遗忘就像她出来散步，然后她再回家去，一件自然的事。
她已经在拱桥上了。湖水的平静展开在眼前，花木的茂盛不停不息。她就一直在望，漫无目的。直至眼睛发疼，她要回家去了。她这样子想着，重新迈开步子，挪动身体，往桥下走去。天色大亮，应该已经接近七点了。她突然想说点什么，慢慢地，只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她轻声对自己说，或许是对着大地说。她的声音透露出智慧。
“清晨来临了。”她只说了这五个字。清晨就这样子默无声息地在她的智慧中展开帷幕。然而，她知晓这不是她的舞台，她缓缓地走回家去。她的清晨结束了。太阳不久就会来临。
在梳洗之后，她踱步去公园。她不能够再奔跑，可是她喜欢在早上吹着凉风，一步步走到那座白色的拱桥上去。在他还在世的时候，他们依旧像每一对情人一样喜欢手挽手地散步，别的老人都在嗤嗤地笑，露出满口的整齐的银色假牙。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别抽走啊，他抓住她的手，我还年轻呢。
她的回忆已经不动声色了，她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微笑。她的确老了，旁边的人陆陆续续经过，说笑的，跑开的，一个个渐渐远了，把她落在身后。他们甚至不会注意她，因为年老的人太多太多了，而她又是那么普通的一个。
在一个湖边的小道上，她遇见了她的老朋友，名副其实的老朋友。他已经七十六岁了，在他们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她记得是好像是二十八岁，在她结婚的那一年。记忆模糊了，她的记忆中，他们一直是认识的。她用平常的语调跟他打招呼“早啊”他呢，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声回答，带着笑意“早，今天气色很好啊。”“是吗，”她笑，皱纹缩成一团，“还好，嗨，也就这样”他们站着说了一会话，他继续慢跑，往一条更为幽静的小路上跑去。
她一边看着来往的人群，高高兴兴的人儿很多，她想到了一个词“享受生命”，在她年轻时，她的确也那样做了，时间与生活，她从来没有耽误过。足够了，她想，现在呢，时间很短，生活也不长，每天的生活于她来说是一样的，她之所以停留，是因为记忆还在，她可以依靠这一切回忆，再次回味她的生活。
年老后，最喜欢的莫过于小孩。瞧瞧，那一个小孩，固执地撅着嘴，一定要自己走路，他甩开爸爸的手，使劲扭动着身躯。然后就像一只胖胖的企鹅，张开双臂，悠悠地跑到前头去了。她在孩子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孩子的模样，她的孩子去哪了？她想起来了，孩子长大了，工作，结婚，每天上下班，只有匆匆的一面，她已经不用记挂他们了，他们是一条条船，注定要起航远行，她知道他们的船平稳地前进，这样就行了。
清晨，风也是凉凉的，她知道这一点，穿了外套才出门的。风吹过去，又绕回来。从来没有停留。它是无法停留的，没有影子。只有一阵树木的簌簌响动告知它的来了又去，聚了又散。这些风，一阵阵地过来，把她的记忆也携走了一部分，如果风再继续吹，一直吹，她的记忆很快就会遗忘在风中了，她一开始会忘记她的名字，她的丈夫，然后是她的孩子们••••••一切又会回归为原点，遗忘就像她出来散步，然后她再回家去，一件自然的事。
她已经在拱桥上了。湖水的平静展开在眼前，花木的茂盛不停不息。她就一直在望，漫无目的。直至眼睛发疼，她要回家去了。她这样子想着，重新迈开步子，挪动身体，往桥下走去。天色大亮，应该已经接近七点了。她突然想说点什么，慢慢地，只是整理了一下思绪，她轻声对自己说，或许是对着大地说。她的声音透露出智慧。
“清晨来临了。”她只说了这五个字。清晨就这样子默无声息地在她的智慧中展开帷幕。然而，她知晓这不是她的舞台，她缓缓地走回家去。她的清晨结束了。太阳不久就会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