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色光团蓦然放大，此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乱，呵，他们终于看见了。
嘶……嘶……嘶……
不知从哪里来了许多的毒蛇，满地游走，吐信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女妖笑得得意，她身边的二皇子渐渐倒下，他的眼瞪大了，似是不敢相信女妖竟对他出手。

一颗鲜红的心脏被她捏在手中，她眼中泛着绿幽幽的光，伸出舌——竟是蛇信！
我猛然闭上眼，不敢看这一幕，我只觉四肢冰凉，戏装花冠越发沉重，看着像是镇定无比，却是连挪动脚步的力气也无。
她是天敌…我的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四字。
——天敌？
这个词毫无预兆地出现，但我却没有时间去细想，因为…

那张妖艳容颜的左脸上，布满了血色的红丝，看起来狰狞可怖！
“小黄鹂，怎么这么吃惊？这可是拜你所赐啊……”
血腥味越来越浓，我有理由相信，这莺园除了我，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女妖有些疯狂地笑着，但我却突然淡然了，生死么，不过一条命而已，我这是在怕什么？

可就在我即将闭上眸子的瞬间，有一段白玉竹，快过了那双枯瘦的手。
“砰！”
玉竹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女妖的手却也偏了，发黑的指甲擦着我的脸颊而过，脂粉倒是被擦掉不少。
空气中，淡淡的竹香蔓延，微微地冷，却让我觉得无比熟悉安心，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甚至，我都不知道为何要落泪。

“啪！”
我袖中那颗夜明珠，突然碎裂，脑中一阵眩晕过后，我突然笑了，转身，看着那月白色身影，呢喃……
白箫……是你么？

4.戏外之戏，为谁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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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我还只是初具灵识的小黄鹂。
那天，一只鹰追着我，我知道，它想吃了我，我还知道，现在的我，不是它的对手。
于是，我跑进了那片竹林，那片被视为禁区的竹林。
进去之后，鹰果然不敢再追了，我停在竹枝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实在是，很累。

突然，我听见一阵箫声，很悲伤，很寂寥的箫声。
我仿佛受了蛊惑，不由自主的，循着那箫声而去。
竹林尽头，我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一袭白衣，仿佛敛尽了世间光华，他静静地坐在那，手上一支白玉竹箫。
竹海如波涛，起伏着，那箫音，让我有些醉了。
箫声戛然而止。
“小黄鹂，还不出来吗？”

温和的嗓音，却是带着冷漠，微凉的竹香扑鼻而来。
我看着他，有些呆了，他，是仙么？只有仙，才会如此出尘吧？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还不能说话，只是啼了一声，意味不明。
可是，他却笑了，那笑也是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晃若仙人。
他说，小黄鹂，你可以留下来。

后来，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名白箫，是竹妖。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他的道行明明已可成仙，可天劫为何迟迟不来？
我可以开口说话时，也曾问过他，他却是一笑，那笑中，并不如平常的温和却冷漠，而是带着些苦涩。
于是，我不问了，因为我也有一个很自私的想法

——如果他一直不成仙，那他不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了么？
我笑了笑，这样挺好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会让我留下？
在我化成人形那天，我问他，他笑了，他说，因为，你的声音很干净。
这个理由，其实很怪，不过，他本就是一个怪人吧。
后来，他让我学唱戏，理由，他说他喜欢听。

第一次唱戏给他听时，他说，鹂儿，你真是天生的戏子。
再后来，我要历劫了，而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我不想连累他，那是几千年来，我第一次踏出竹林，就是那时，我遇到了那条蜕皮中的蛇妖。
九重天劫降下，很不幸，我没有渡过，而那蛇妖，被我连累得降了修为毁了容。

渡劫失败，我本该魂飞魄散，可是我没有害怕，因为在最后，我看见了他，看见了他眼中的惊慌，所以，我毫无理由地相信，他，不会让我有事。
的确，白箫救了我，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鹂姬。
我笑着，泪，却一滴滴落下，我想，妆花了，现在的我，一定很丑吧……

白箫转过头，看着我，微微一笑：“鹂儿，怎么还不过来？”
我微微有些诧异，却什么也没说，我一步步走向白箫，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心突然痛了一下。
突然我被什么绊住，跌进了他的怀里——还是那股清冷的竹香啊……
“噗嗤——！”
终于……

我看着那深深刺入体内的匕首，笑了，很灿烂的笑，可因为脸上一道道胭脂泪痕，显得有些滑稽可怜，果然啊……
他诧异地看着我的表情，眼中却是满满的不忍。
“鹂儿……对不起。”
那只如白玉的手，带着清冷的气息，将我脸上的胭脂擦去，露出那张早已苍白的脸。

“呵，不用说对不起，白箫，从你留下我时，我的命，就已经是你的了……”
我低头，看着那血顺着匕首一滴滴往下落——那样鲜红的色彩啊，其实，他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呢……
“鹂儿……你不惊讶么？”
“惊讶？我为何要惊讶？你，是竹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