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任务 做过很多炮灰的坟茔
神音忽然想起儿时在私塾早读的一件事。
折扇的锁边打在头顶，冰凉凉的触觉令刚打过盹的她打了个激灵，穿着黑色长褂的教书先生站在她的面前呵斥着。即便始终低头，不敢注视那张脸孔，神音也会从那愤怒的斥责里，猜测那张脸孔扭曲到何种程度。
“废物！这种问题都错？！你的脑子和午饭都被狗吃了吗？”
这是所有学渣都不会陌生的回忆。
正值初夏，私塾静寂得只能听见风打绿叶的轻响。神音忽然抬起头纠正道，两只眼珠像积着雨珠的水百合般澄澈：“午饭让神威吃了。”
教室里响起一阵大笑，刚好把酣睡中的神威吵醒，揉了揉睡眼，维持着以往的傻笑茫然四顾。吵闹声令生性暴躁的教书先生更加怒火中烧，拔脚走到神威面前，将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试卷拍在他面前。
那时候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子还不是大人的对手，大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往昔秀气的小男孩会成为夜兔族人眼中的魔鬼，抑或神。
“像你这种人，以后只配做社会上的人渣！”
如果你对这句话有强烈即视感，恭喜你找到组织，我们都是学渣。
后来神威明白了来龙去脉后，神音两个星期没敢来上学。而在此期间，神威发奋学习，成为学霸中的翘楚。
说了这么多，神音只想论述一个观点，那就是——不管成绩好坏与否，神威注定是人渣，完毕。
“会被元老院判死刑吧？”
“所以才让你伪装成意外嘛。在鬼兵队的眼线透露他一星期后会到达江户哦，这家伙从船舰下凡的频率不低，不过几次跟踪暗杀都以失败告终。是小神音的话不会怕的，对吧？”
“不，我怕。”
眼下，包间里，人渣先生一脸甜蜜地将沾在唇上的小熊饼干残渣舔进肚子，无视了她的回答：“对于高…矮杉晋助，小神音听说过多少？”
你刚才说对了吧，你明明说对了别人名字故意又改成错的了吧。还有你有哪门子优越感说别人矮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在三年前就没再长高了。要我说你已经没有再发育的可能了，觉悟吧少年。
保命起见，神音轻咳一声，将乱七八糟的吐槽挥之脑后，回答道：“只听说把攘夷时期的旧友作为见面礼卖给了春雨，不过似乎那两名旧友让春雨折兵不少吧。”在这方面不得不说神威和口中这位相性度不低，神音暗自腹诽。“你确定要干掉他？他的团队在地球买下的关系网正是我们这些外来人求之不得的。”
“那，如果他不久前联合真选组的人制造动乱呢？身为攘夷浪士的他，目标是将幕府和春雨一举推翻哦。”
神威语气平静地将抉择权落到了她的身上，看她如何穿着他的鞋，选择他的路。
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题，神音低眉片刻，伸手从樱粉色的织锦囊翻找东西，神威先一步将扁平的金箔烟盒丢到她面前。她瞟了一眼默默不语的神威，打开盒子从其中随便拈起一小把烟草。这般质量的烟草没有流入市场，她只抽过一次，上一次是高杉加入春雨时，作为贡给干部的见面礼，对此不感冒的神威转手当生日礼物发给神音。
金贵的烟雾隔阻了儿时同伴的脸孔，令她有些恍惚。“神威，你应该知道，春雨有多少人将你视为眼中钉。”
她顿了顿，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执意如此，我接受你的命令。”
“随时联系哦~”轻描淡写地回应后，神威的注意力转向了竞技场，一个败者还没起来，另一名挑战者便跳上擂台，面对气喘吁吁的获胜者摆好架势。
“我所做的不是为了你。”临道别前她还是说了一句多余话，转过身来，在手指按下门把手之前又吸了口烟，忽视背后涌起的刺骨杀意，穿过上百头衣冠楚楚的野兽。
“高杉的烟真不错啊。”她盯着缭绕指尖的云雾喃喃自语着，一阵轰鸣声逼近，在水泥地面上扬尘，第八师团团长勾狼坐在仅容两人的微型舱驾驶席，向她微笑致礼，露出一排闪亮的獠牙。
“我来送您去江户，神音小姐。”
TBC
高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