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０多年来春秋冬夏该怎样度过？没有光亮的长夜里，他们相对无言，默默流下多少泪水？缺吃少穿的日子里，他们面对走不出去的群山，发出多少沉重的叹息？有过绝望吗？在那间只有土坯和柴草的小屋里；有过希冀吗？在春风掠过的田野里……
问博士全家栖居过的土屋，人去房更破，断壁残垣早以遮盖了往日的一切；问博士劳作过的田野，春种秋收，岁岁新苗掩旧土……
寻找活着的人的心灵轨迹尚且不易，何况他们早已离开尘世。然而，当我们走进春都集团制药厂的车间，循着玉金方生产线，在隆隆机声中，看那一味味来自大山深处的名贵中草药压榨出浆汁精华，浓缩成晶莹颗粒，装进一枚枚胶囊时；当我翻看着关于这种药的鉴定报告、治疗原理和大堆的患者来信时，一种昭示、解惑的感觉闪电般掠过：正是这种为求生者带来希望的药物里，饱含着博士不可多得的心灵信息。
博士刚到厂里时，就有一个健身强体的药方，“玉金方”就是据此研制的。即然如此，那就证明，在洛宁山区的日子里，张劭没有放弃过曾给自己带来荣华、也带来卑贱的专业。那个叫聂坟的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回忆，张劭曾用草药治好了他们的疾病。
草药，没有药品的大山里，有采撷不尽的绿草；没有实验室的博士，可以把草变成药。
我到过博士置身过的属于中岳蒿山的层峦嶂里，那些黑石嶙峋，石缝里的草却出奇的旺盛。细若游丝的，你会惊异它何以承受了严冬酷暑而保存了生命；繁若冠盖的，你会感叹它如何有限的薄土里汲取了无限的营养。
我见过那里的山民，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和山里一切有灵性的物种一样，自生自灭，不知何为医，何为疗。
是野草的旺盛给了博士生命的启迪，还是山民的艰辛复燃了他重操旧业的勇气？总之，张劭肯定去做了，他去挖，他去尝，他从自身的感觉里，他从山民恢复的健康里，他从没有失去记忆的头脑里，体验着，思索着，总结着。他沉浸在百草芳香之中，学贯中西的博士忘却了饥饿冷暖，忘却了炎凉世态，有一种飘然回归之感。他恍然看到了扁鹊、李时珍的垂胸长髯，又仿佛置身雷斯特医学院纤尘不染的化验台前……
野草有幸，千百年集天地之精华、阴阳之气蕴，一朝被奇人发现、奇人攫取；人类有幸，无名沉疴、衰衰病体，一剂草药，春回如初。
这种被称为“玉金方”的纯中药药品，经１８所大专院校６０３例临床观察，其免疫功能、体液免疫功能、血清抗体有明显的提高。对果蝇寿命实验表明，用玉金方喂养的果蝇平均寿命提高了２１％。
患者林某，６５岁，脑动脉硬化症，高学脂症。服药三个月后，失眠减轻，乏力消失，体力增强，胆固醇、甘油三脂降至正常。
患者武某，女，60岁，无名乏力，体衰，头发变白，眉毛脱落，服药一个月后，头发明显变黑，眉毛重新长出，因其记者身份，曾在新闻发布会上现身说法。
石家庄市化工五厂退休工人卢石岭，来信告知玉金方治好了他的高血压、心脏病，为友求药；安徽日报记者李建国，来信称赞玉金方使他感冒减少，食欲增加，为父求药；河南省供销社卫生所董金太来信，说玉金方治好了本单位几名冠心病、肝炎病人，来信继续求购……
１９９２年８月１５日，春都集团总经理高凤来在北京向我国２０位著名编辑记者赠送玉金方，９月２５日，在人民大会堂向中科院一百位学部委员赠送玉金方。春都人记住了张劭博士生前的一句话：“知识分子，多属国家科教文人。每闻中年而逝者，必戚凄戚然。科不昌，教不兴，文不繁荣，国之举措难艰。他日条件允许，当以养命宝首赠知识分子中、老、病、弱者。”
壮哉！一位垂暮之人，在生命屈指可数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更多的他人的生命，是国家的前程。在三份之二的有生之年里受尽折磨的张劭，为什么对他的生存环境毫无怨言，留下爱心一片？
还有，博士的外孙女让妮隐约回忆到，听人说，外爷解放初从美国飞回时，他的外籍朋友为再见他，在机场临时留下了博士的儿子。张劭唯一的儿子如今寄身何方？是否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了解父亲的甘苦？
“玉金方”不会回答，“玉金方”本身就是回答——
热爱生命吧，创造一个人人都拥有生命力的世界。
（原载《中国青年报》1993.9.10）
作者简介：刘先琴，资深记者，著名新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