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初见是惊鸿,再见为陌路。
沧月初见玄月的时候,便是在这国宴上。那时,他站在御花园的菩提树下,破碎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一双赤曈紧盯着挂在菩提树上的同心结。
“那是北国的风俗,君上与君后要两人亲自一起编织同心结,挂在这菩提树下,以示永结同心”沧月走上前去,抚摸着同心结,玄月偏过头,微笑。那时的沧月竟然觉得那是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
沧月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又走到这里来了,那棵菩提树还是和当年一样,风轻轻吹过,树枝上的同心结摇摇欲坠,最后,还是被风吹落下来。
同心结?真是美好的东西。沧月俯身捡起那红得耀眼的同心结,起身将它挂上。
“那个,请问你知道祁乾殿往哪个方向去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背影,沧月心头一紧,手一缩,同心结再度落入尘土中。
玄月微笑着,和当年一样,细碎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明眸皓齿,只是,这个人,再也不能惊艳她的岁月了。
第一次或许可以,第二次,不管怎么样,她也该学乖了。
沧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穿的过于妖艳,反倒只是素衣裹身,这般模样,不像公主,倒像公主身边的小丫鬟。玄月一定是把她当做宫里的婢女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此生,她也不想与玄月有过多的纠缠。
“前面右转便是”沧月漠然,口气很轻,不在理会玄月,便再次俯下身,捡起地上的同心结,玄月倒是对这女子有些好奇,明明打扮的极为朴素,像是哪个妃嫔宫中的丫鬟,但她举止投足间竟然像位公主般从容优雅“你是谁家府上的小姐”
沧月并没有转身看着玄月,只是静静的看着树上的同心结“宴会要开始了,殿下难道不去赴宴了吗,作为一国太子,迟到难免会失了些礼数吧”没回答玄月的问题,现在只想离开他,远远的躲开他。
“不要紧,赶的去”玄月依旧笑面如花,如沐春风,沧月皱了皱眉,便转身离开“失陪”玄月对这个女子更是好奇,一双赤曈含着满满的笑意对上沧月那双冰封千年的黑眸,在沧月眼底流露出的,到底是怎样的恨意。
玄月有些吃惊,自己还没做什么吧,为什么这女子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沧月不在理会玄月,自顾自的往前走,迎面走上来一个粉衣丫鬟,沧月认得她,那日在王家,嘉垣皇后身边的婢女云烟。
云烟看见沧月,俯身行礼“奴婢参见宜昌公主”不用说,沧月便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免礼”云烟低着头,恭敬的站在沧月面前“公主,皇后娘娘叫您快去梳妆更衣,国宴要开始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菩提树下的玄月还是听见了一些,公主?她是公主,怪不得那么高傲。云烟看见树下的玄月,和沧月告了声罪,便走上前去“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君上在等你,让奴婢带你去祁乾殿”
玄月回头看了眼沧月,赤色的双瞳透出一股难以捉摸的神色。
沧月见那两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迈开步子向醉月阁走去,不需要别人领路,这个地方,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远处,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婢女,身着青衣,扎了两个小辫裹在头上,看样子是跑累了,小脸通红。“参见公主,奴婢云颜,是皇后娘娘赐来伺候公主的丫鬟,奴婢来伺候公主梳妆”
沧月没有多言,便跟着云颜走去。
说实话,沧月是真心不喜欢这样的国宴,也不打算加入其中。云颜摆弄着沧月宝蓝色的秀发,各种金簪步摇尽数往沧月头发丝里放,沧月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失了以往的冷艳,反倒多了几分妖娆妩媚,沧月很厌恶这样的自己,将头上的金簪步摇取下来不少,少了固定的东西,宝蓝色的发丝像失去依靠般垂落在沧月肩上,云颜以为沧月生气了,立马跪在沧月跟前
“奴婢该死”
沧月无语,自己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一个人吗。沧月摆摆手“算了,不碍事,你下去吧”
云颜俯身告退,沧月看了看房里大红大紫的衣装,皱了皱眉,从这些衣服里挑了件素色的勉强还算朴素的穿在身上。
明明说过不入宫,可再怎么样,也逃不过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