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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推理小说】24小时【06-15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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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死神镇楼


IP属地:上海1楼2013-06-15 10:39回复
    此楼@用 @冰蓝沙儿 @1978583217w @abmopxtl @2货忆爷 @kaqilei


    IP属地:上海2楼2013-06-15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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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小时 早晨1
      2月18日 凌晨5点45分
        普济医院里,星光正在逐渐退去的天空下,草坪上结了一层霜。早班的卫生员拖着扫帚,踏着科技综合楼后花房的砖砌小道慢慢地走着,止不住地打了个哈欠。他闻到一股异味,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他用手里的扫帚扫向面前染着污泥的地面。污泥摊开处,腥浓的味道令人做呕。他捏着鼻子弯腰细看了一下,在朦胧的晨光中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一滴冰凉的东西滴在他后颈,摸一把,满手粘稠。他突地打了个寒颤,用扫帚支着地,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去看头顶。
        5秒钟后,临时病房朝花房一侧的病人几乎同时被近乎窒息的嘶叫声惊醒。


      IP属地:上海4楼2013-06-15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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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8日 6点55分
          半夜被吵醒后睡得不踏实,瞿省吾早就已经把床铺滚得乱七八糟。现在枕头正在他腹下,床罩翻卷到内面,被里子露在外面,闹钟在床头欢唱“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他苦着脸爬起来,用力揉了几把发胀的脑袋上杂乱直硬的头发,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闹钟还在响。他“砰”地一巴掌拍在闹钟背上,拍哑了唱个不停的闹钟。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卫生间,打开电灯,唰地拉开盥洗池上方的壁橱门。他咧着嘴笑了。那些都是帮助他进入工作状态的东西。
          厨房电热水瓶自动接通,开始烧水。刮胡刀、须后水、面霜、定型喷发胶、梳子和牙刷排了一排。大约一刻钟以后,走出已经是一个清爽精干的白领青年。他泡了一杯开水,兑上点冷水,吃下几粒维生素和洋参丸,提起拎包出门去。
          他下楼走出小区没多远,迈进一家24小时开业的台湾小吃店,点了一碗担仔面加荷包蛋当早饭。店堂里人不少,多数都安静而匆忙地吃着。店堂音响里播放的GDP连续快速增长、股市飘红、外贸顺差之类好消息似乎没有给它增添任何喜庆的气氛。人人保持着开始一天的打拼以前积聚力量的肃穆,如同长途汽车站上等待发车的中巴。
          瞿省吾听着各种令群情振奋的新闻,埋头吃着早饭,直到新闻播到最后时,播音员报告了唯一一条坏消息,昨夜318国道上发生连环撞车事故,多辆汽车失火燃烧。清爽精干的白领青年嘴里含着蛋黄,冼练地脱口而出:“靠!”
          这几乎是店堂里唯一的声音。
          瞿省吾吃完早饭,便加入了痛苦的挤车大军。他还没有加入有车一族,但是他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在向这个方向靠拢,前提是他能按质按量完成工作。
          他的目的地非常明确。在他分管的这片区域内,普济医院是住院和急诊病人最多的三级甲等医院。在平安保险公司投保医疗险和意外险的患者在普济医院就诊的概率也最大。作为核保员,他的工作是检查这些客户的急诊和住院病史,计算符合理赔条件的款项,汇报给公司,然后客户才能获得保险费。他在普济医院已经是熟门熟路,只要对门口的保安点个头就可以顺利进入。
          然而,今天早晨整个医院的气氛明显不同于往日。保安们两两聚着,压低声音谈论着什么,偶尔有人高声怒道:“上面的这些人,老早就该...”便被人拉住袖子,四下望着,重复压低了声音模糊地吐出刚才硬吞下的话。
          进门便望见成排的警车,法医的白色面包车,走近草坪,远远只见科技楼和临时病房之间围了一群人。
          他拉紧领带,昂首挺胸地从人群边走过,目不斜视。
          他在8点05分准时敲开了医务科的门。不能再早,否则医务科的工作人员还在换衣服、交班、泡茶。也不能再晚,否则就有可能被办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医药代表、进修医生、研究生、告状的病人家属插在前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早上好!”他带着职业性的愉悦和朝气敲开医务科的门,“季科长在吗?”
          满屋子的人突然静下了声,齐刷刷盯着他,空气瞬间凝固。
          瞿省吾从来没有在早上的这个时候看到医务科有这么多人。其中很多是生面孔,也有几个他见过,但是以前从来没有在医务科的办公室内出现过。他咽下一口唾沫,暗暗骂了一声“靠!”,随即赔起满面笑容问:“我是平安保险的核保员瞿省吾,要借阅几份我们的客户住院病史,请季科长给开个条子好吗?”
          “他不在。”有人生硬地答道。看不清谁在说话。
          瞿省吾一边想这帮子人究竟是怎么了,一边搜索着人群,一边以尽量和缓的口气说:“那么庄老师在不在?庄老师也可以帮我开这个条子。”
          有人对着阳台说:“彩娥,出来一下,有事情要办。”
          人群默默向两边移动,露出一个胖胖的50来岁的办事员。她的眼睛充血,嘴唇因为强作镇定而不争气地哆嗦着,泄露了她竭力想要掩盖地恐惧。她僵着身体半弯下腰,从抽屉里拉出一叠夹在一个大黑铁夹上的“外单位借阅病史证明”,丢在桌上,发出闷重的“哐啷”声,她的身体也为之一颤,泪水从眼眶中满溢而出。她迅速地撩起袖子擦过脸,无声地指了指桌子。
          而职业性的笑容已经快要在瞿省吾脸上僵硬。他如获重释地说了声“谢谢”便坐在桌前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填了起来。填了一两张后他更觉得不自在。没有人恢复交谈。十几双眼睛焦虑的目光充满了整间房间。他知道摆脱这种窘境的最佳方法就是迅速填写完毕,马上离开。他的笔飞速地在纸上唰唰舞动,写下的字连自己也看不清。他把工作证和写好的单子推到庄彩娥面前。她挥手把工作证抹进抽屉里,提起医务科的公章在借阅证明上重重地连敲几下,震得瞿省吾的双脚透过ADIDAS休闲袜和“英国绅士”皮鞋,也能感觉到行政楼这幢老洋房木制地板的摇动。
          他最后努力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举起手续齐备的借阅单,来不及说声“谢谢”,一头扎向门外。
          医务科办公室的门“砰”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楼2013-06-15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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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吃个饭鸟


          IP属地:上海7楼2013-06-15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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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2
            病史档案室在医务科同一幢哥特式洋房的最底里,有长廊通向门急诊大楼和医技楼。这幢房子是普济医院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最初是用做病房,有着宽大温暖的室内阳台,落地窗,长长的走廊在“凹”字形的建筑里四通八达。各种气窗从屋檐的缝隙里透进光线,在古旧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在房子造好以后陆续添加的供水、供电、供热、供氧和中央污水管道在墙角、气窗和任何不可思议的空间里盘旋,即使已经废弃很久,仍然和整个医院的复杂管道相通。中央氧气站定时调节压力时从管道中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仿佛不甘地宣告自己的存在。在“凹”字型的天井里,数十年来逐渐冒出了无数色彩质地不一,高低不齐,功能不同的杂乱建筑,仿佛树根间长出的蘑菇。更奇妙的是,无论建造年代的早晚,都有错综复杂的走道、过道、走廊或楼梯通向行政楼主楼。这些建筑大多本来就粗糙简陋,墙灰剥落,屋角水迹蔓延,有的甚至还带有文革标语和宣传画的痕迹。它们被完全废弃的时间要比老病房晚得多。尽管如此,在几个月后,当科技综合楼的1-5层装修完毕时,行政办公室将全部搬进科技综合楼,所有这些建筑都被一起铲为平地,建造新病房。
              他走进病史档案室的时候里面没有人。这里对于他来说更是熟门熟路。他放下提包,翻开包盖,拖出印着“平安保险”瞩目标记的文件夹,摊在桌上最显著的位置,在当中放上印迹未干的外单位借阅病史证明,然后捧着笔记本回头在外间的玻璃橱里找病史。
              多数病人出院或死亡后马上就要求理赔。普济医院病史室常把刚出院的病人的病史按照出院的科室和病房一齐放在玻璃橱里,然后每周一次统一按住院号放入病史库。病史室的外间原来是老医院的病房的一部分,用木板隔成两间,病史室的外间是其中一半,另一半属于图书阅览室的一部分。多年来反复修建和改建,使得病史室和图书馆虽然一墙之隔,但要走到隔壁却得走过一条弯曲的走廊。这种情况在行政楼里并非绝无仅有,事实上遍地可见。外间有宽阔的阳台、落地玻璃床,窗沿挂着种在可乐罐子里的吊兰。病史库则把走道封闭形成的宽长空间,没有窗口,连接着深不可测的走廊,仅靠木格玻璃窗上几个通风窗口的小号排风扇排风,散发着消毒药水和霉味的混合味道。而这排风机通向哪里,恐怕只有死后在医院游荡多年的鬼魂才知道。
              “毛富根...王常禄...唐来娣...”他念叨着一个个活着出院的投保人的名字,从普外科、泌尿外科和骨科的病史堆里抽出这些病史。“陈仲培...陈仲培...”他的手指翻过一叠叠急诊病人的病史,“陈仲培...”他又翻过一叠叠消化内科病人的病史,最后反复核对笔记本上记录的病人姓名、住院号和死亡日期,确定是普济医院没错。“陈仲培...”他拿笔记本拍着脑袋,在玻璃橱前站着。半开的橱门倒映出通向病史库的幽深走廊。
              “靠!上星期日晚上才死,他们怎么会这么卖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外间的玻璃橱里没有,那就是说可能已经上了病史库的架子。
              那就是说,必须走进那个该死的地方!
              他念叨着“陈仲培”的名字和住院号,向走廊深处走去。
              病史库的结构象半侧肋排,中间的脊柱相当于主走道,一侧的类肋骨相当于病史架之间的侧走道。在走廊另一侧墙的正上方是一排积满灰尘的木格玻璃窗,陈旧的红漆开裂,掀起,仿若一张张垂死挣扎的病人的嘴。小号排气风扇的叶片在气流的带动下无声地转着。这里储藏着普济医院从作为法国教会红十字医院出现以来130多年来的病史。
              瞿省吾念着“陈仲培”的名字,突然想到在这里登录的名字当中,绝大部分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相当不习惯,立刻拉开了病史库里所有的灯和排气风扇开关。嗡嗡的风扇声给他带来一丝人间的气息。
              他数着病史架上的数字找过去。最新的病史在走廊底的侧面的架子上,头顶就是一扇嗡嗡作响的风扇。他翻检着叠在一起的病史,默默念着“...陈仲培...”
              门外玻璃橱门“呀”地一声,“扑”地碰上了橱框。
              他下意识地转头往门外看。走廊明亮的日光灯下,外屋的病史室反而显得虚幻,仿佛是雨季到来前老屋墙上突然变得鲜艳的水粉画。
              这时,他感觉有一双眼睛正看这自己。在他转回头来以前,他的眼角看到什么东西在无人的地方掠过。
              他抓紧了病史架冰凉的铁框,冷汗从背脊上的毛孔细细渗出。
              他慢慢猫下腰,作好向外屋冲刺的准备,一面小心地把头扭向眼角瞥到的地方--头顶的木格窗。
              除了嗡嗡作响的排气风扇和积满灰尘的老旧木窗,什么也没有。
              他出了一口气,直起身。在未放满的一格上,一份病史慢慢地滑了出来,在滑到架缘时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坚决地“啪”地一声落在瞿省吾脚边。他拣起来一看:“...陈仲培...”
              他拿着自己需要的病史快步走到外间的病史室,回手拉下病史室的灯和风扇开关,关上门,深呼吸,然后开始工作。
              他还没翻几页,病史室的职员鲁巧音捧着一大杯热茶踏进了房门。
              “鲁老师,早!”瞿省吾招呼道。
              鲁巧音点头作答。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似乎超过了廉价粉饼的功效。
              “今天天气不错呐!”瞿省吾乐呵呵地说,“马路上没什么积水。”
              “哎...是呀。”
              “怎么没见着季科长呢?又出差了么?”
              她的嘴唇霎时颤抖起来:“呀!你还没听说么?”
              “听说什么?谁都没对我说什么呀?”
              鲁巧音搓着手里的杯子,连打了几个寒颤:“季泰雅...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瞿省吾真正大吃一惊,“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面对他下意识的连串问题,鲁巧音只是摇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公安局的人来了,不少人。和领导谈到现在。谁都不知道谈了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撞了鬼了……”
              突然,单调的鸣声直刺耳膜。瞿省吾匆匆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头,冲出房门来到走廊里。他沿着宽大的楼梯下到拐角的窗前才接通电话。在这里工作一阵子以后他发现这里是信号最好的地方。
              “瞿省吾,你现在到普济了吗?”电话那头是理赔经理高天的声音。
              “是,我到了。”
              “那几个理赔的事情先放一下,有重要任务。”
              “哦,什么任务?”
              “普济医院有个投保人今天身故了,马上要进入核保程序。”
              “受益人申请理赔了么?”
              “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你应该认识...”
              “季泰雅?”
              “你已经知道了?”
              “我大概是全院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儿到处是警察。是警方要求调查的么?”
              “还没有。听着,这个人投了好几种险,有医院给保的,也有自己买的,数量非常大,光是‘99返本人寿’就买了20多份。真他妈的有毛病!这人早就进入我们的特别监察范围。我刚才粗粗算了一下,合计身故保费100多万。”
              瞿省吾好不容易压下快要奔逸而出的“靠”字,咳嗽了几声:“超过5万的理赔,要进入301程序了吧?”
              “对,就按301的原则办。别忘了,我们这个季度的理赔额度已经超了,现在才什么时候!我们不是开印钞场的,不能把公司的钱流水一样赔出去。这家伙已经有投资连结、附加医疗和意外险,几十份寿险和一种短期意外险,过年前又刚买了5份含大额身故保障的寿险,要注意有没有骗保!千万注意!你现在在哪里?”
              “在档案室。”
              “有传真机吗?”
              “等下我问一声……”他冲回档案室问:“有传真机吗?”
              鲁巧音正捧着茶杯坐着发呆,被他一问,吓得在座位上跳了一下。待她回过神来,还是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指了指屋角桌子上的传真机。瞿省吾一边说谢谢,一边用空着的一只手在抽屉里翻找,终于找到了登记本上传真机的号码,报给经理。
            “好的。基本信息我会尽快用传真发给你。你等着。”
              “我明白!”
            301是个不成文的规定的俗称。凡是有高度骗保可疑的身故事件,必需向调查的警方正式提供信息,主动配合调查。
              他收了线,对鲁巧音说:“我能用一下传真机么?”
              她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病史能不能先放一会儿?那些警察在哪里?我找他们有事。”
              她用同样的动作点了点头:“在二楼那一头的小会议室里。”


            IP属地:上海8楼2013-06-15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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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最后一更。。。嗷嗷


              IP属地:上海11楼2013-06-15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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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文啦


                IP属地:上海13楼2013-06-15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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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8日 上午9点10分
                  门没有上锁,拧开门把手,瞿省吾小心翼翼地探身往里瞧。看到警察在场,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他赶忙说:“我是平安保险的瞿省吾。那个……是关于季泰雅的事情。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联络。”
                    陆凉做了个手势:“请进。”
                    瞿省吾进门后,把公文包往桌上轻轻放下,问:“请问哪位是负责季泰雅死亡案件的警官?”
                    陆凉和陈涛生几乎同时张开口,但陈涛生最终没有发出声音。陆凉说:“是我。”
                    瞿省吾拉了拉自己的西装,清清嗓子,端上名片,用受过专业培训、几乎拿腔拿调的口气说:“警官先生,怎么称呼?”
                    “敝姓陆。”
                    “陆警官,我是平安保险理赔部核保员瞿省吾,这是我的名片。”
                    “你说的和季泰雅有关的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季泰雅是本公司的客户,投保范围包括投资连结、医疗、意外和寿险。其中个人购买的寿险金额非常高,超过了一般人的正常购买范围。现在他意外身亡,按照本公司的内部条例,需要对他的死亡原因做全面调查,为了防止他骗保或有人为了谋取保险金而故意杀害他的可能性。”
                    在他说完的时候,陆凉和陈涛生没有发声,但是他觉得似乎看到两人的眼睛里各自闪过一道光,他吓得差点后退半步。
                    陈涛生失去了今日早上以来的沉着,连声问:“他什么时候投保的?一共多少份?保费多少?以现款交纳还是银行转帐?你们公司的财务是否可以提供详细清单作为证据?”
                    瞿省吾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你是?”
                    “市刑侦总队经济犯罪特别调查局2组,陈涛生。”
                    瞿省吾吁了一口气,暗地里想:“靠!便衣条子!”他翻开皮包,从文件夹里抽出还没凉透压平的传真纸,一张一张地翻:“我还没来得及全面估算。根据初步的结果,如果季泰雅意外死去,光是平安保险一家就得赔给他上百万。”
                    陆凉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们调查得可真仔细。你说光平安一家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保险公司吗?”
                    瞿省吾规规矩矩地说:“本市还有中宏保险和友邦保险等几家重要的保险公司,从理论上来讲他可能买任何一个保险公司的任何一个险种。所以他买的保险的总量现在无法估计。”
                    陆凉问瞿省吾:“你那还有什么消息?”
                    瞿省吾继续翻着传真纸,边找边说:“我这里...保额的详细数字是118万。这是总数。其中一部分是他个人买的,也有单位集体买的。”
                    陈涛生说:“去年年底医务科全科到海南岛旅游,给所有科员买过旅游意外险,为期3个月。这个在我们的调查中有记录。”
                    陆凉兴奋地搓着双手说:“还有什么?季泰雅在多久的时间里买了这些保险?每次一份还是一次买几份?是每年交钱的还是一次性交清?保险受益人是什么人?”
                    瞿省吾手忙脚乱地翻着传真纸。眼看一个精干利落的保险公司核保员逐步沦落为困在纸堆里的废物,陆凉和陈涛生也有点沮丧。瞿省吾结结巴巴地说:“是...在这3、4年...对差不多5、6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地买下的,寿险是一次性交清...全部!我是说所有险种...保险受益人有好几个,有几份是他父亲,几份是他母亲,不过好象...数额不多。恩,最多的是另一个人。”
                    “谁?”
                    “这个人的名字叫朱夜。”
                    花架下,警察们已经收起现场隔离绳。远处是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的法医。卫生员们在后勤领导的指挥下,用皮管里的自来水冲洗地面的血污。粗糙的大扫帚“唰唰”地刮擦着地面。尽管现场周围围起了临时警戒线,警察和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也在不停地驱赶,暂时没有人驻足围观,但走过路过的医院职工、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用细小凹坑紧紧锁住每一滴血的不甘放弃的水泥地。
                    走过的人中,有一个穿灰色连帽短风衣牛仔裤和运动鞋的男子。看到警察和法医,他从水泥地上收回目光,把帽子拉拉低,从现场旁的走道走过。离开警察和保卫科工作人员的视线后,他停步四望,逐渐把目光集中到行政楼那教会建筑的哥特式的古典轮廓上去。
                    “朱夜......”陆凉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个名字似乎听到过,是在哪里呢?”
                    陈涛生追问瞿省吾:“这个人和季泰雅什么关系?”
                    瞿省吾托着手里最后一张传真纸,愣了一会儿说:“肯定不是亲戚或配偶关系。用我们的说法叫第三人。”
                    “没关系,”陆凉说,“查个有名字的人总比查没有名字的人方便。而且,说不定我会马上想起来那人是谁。我真的觉得这个名字听到过啊!”
                    陈涛生说:“是以前抓过的惯犯么?”
                    陆凉思索着,不置可否地“恩”了一声。
                    瞿省吾掏出自己的商务通问:“请问陆警官和陈警官能不能留下联系方法?公司还会不断给我传真来有关季泰雅的保险的详细资料,可能对诸位有用。”
                    “那就太谢谢了。”陆凉快速地报了一个电话号码,“打这个号码,然后让他们call我就行了。”
                    “顺便问一句,”陈涛生说,“我没仔细看那些保险合同的条款,什么样的情况下保险公司必需赔偿,什么样的情况下保险公司可以不赔偿?”
                    “据我所知,他买的这几个险种,只有意外死亡和被谋杀才有理赔,自杀没有理赔,保险公司免责。”
                    “哦,和大多数保险一样。”
                    “那么,我先告辞,刚才这些只是初步的描述性文件。等有新的更具体的文件再来提供给你们。”


                  IP属地:上海14楼2013-06-15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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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删了?!why?


                    IP属地:上海16楼2013-06-16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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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图好了


                      顺便试试美化图片


                      IP属地:上海17楼2013-06-16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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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8日 上午10点05分
                        “你是谁?”瞿省吾警惕地抓着自己的领带整理着,“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你怎么知道我能帮助你?”
                          穿灰色连帽短风衣的年轻男子举起桌面上的平安保险理赔核查登记表:“这个。我想我们在找的是同一样东西。”
                          “你……?”瞿省吾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对方休闲的装束,“你是哪个公司的?”
                          “听着,我不是哪个公司的!”对方凑近说,“我和你一样在找的,是这些人的死亡原因。”
                          “这些?”瞿省吾指着桌上的病史说,“这些都活着出院了。只有这一个死了。”
                          “绝对不止!”对方正要激动起来,却突然欲言又止,打量着瞿省吾摊开的笔记本上一连串病人名字。他不再盯着瞿省吾,走到桌边拿起笔记本,边看边说:“不,不对,这个不对……”他又打量了瞿省吾一眼,放下笔记本转身向外走。
                          “靠!随便看我的笔记,就这样想走!”瞿省吾叫道,“你这人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究竟是不是别的保险公司的核保员?”
                          “我不是保险公司的。”那人说。
                          “那你为什么盯着这里不放?”瞿省吾气仍未消。在他的记忆中,他已经10多年没有被人吓唬得这么糗过了。
                          那人朝屋外看了一眼,说:“有人被杀死了。”
                          瞿省吾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谁?你说的是不是今天早上死掉的那个医务科副科长?”
                          那人点头说:“这件事情传得很远了。”
                          “他妈的当然是!”瞿省吾忍不住叫道,“有个活人在医院里摔死了!当然人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杀死的?连警察都不确定。”
                          “我知道。我早就预见到了。”
                          “活见鬼!”瞿省吾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到极限了,“如果你知道他是被人杀死的,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如果你早就知道他要被人杀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自己?”
                          “我说过。”
                          “他呢?”
                          “你看他现在的结局就知道他有没有听我的话。”
                          “朋友!你帮帮忙好不好!”瞿省吾抓着脑袋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实在听不懂你的话。你--你就当我是三岁小孩吧!能不能用我听得懂的话对我解释清楚?”
                          那人上前一步说:“我需要你帮忙。”
                          瞿省吾摇手说:“拜托!我自己的事情也做不过来!我怎么帮你?”
                          “那么换一种说法:我来帮你个忙吧。”
                          瞿省吾楞了一下:“什么?你说什么?”
                          “你管几个医院?”
                          瞿省吾说:“好几个,都是这附近的。”
                          “你一般每个月收到多少死亡理赔?我是说病死。”
                          瞿省吾生气地说:“好你个骗子!你要探听商业机密用得着费这么大的精神来吓唬我吗?”
                          “我是说你要注意一下,在你负责的医院中,最近是不是连续有病人无缘无故地死于肝病?我是说,那种原来没有肝病,最近没有接触过肝炎病人,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肝功能衰竭死亡的?”
                          瞿省吾没好气地说:“抱歉!我不能提供病人的隐私!”
                          那人说:“我是在帮你。如果判定他们是病死,付钱的可是你们公司。”
                          瞿省吾反驳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倒霉蛋一定会买我们公司的保险?”
                          那人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他的手指摸了摸陈仲培的病史。
                          瞿省吾张大嘴,深深地透了一口气:“老天呐!”
                          那人向门外走区,边走边说:“我去想别的办法。我会再联系你。”
                          瞿省吾问:“你怎么联系?”
                          “你的手机。”
                          瞿省吾有点恼怒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告诉你!”
                          那人手指关节敲了敲墙上贴的一张院内电话分机表,那下面手写着几个联系电话,分别是区卫生局、社会保险局、佳能复印机维修部、珍珠奶茶外卖小吃和各保险公司的核保员的电话。
                          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过了一会儿,瞿省吾突然回过神来:“我还是既不知道这家伙是谁,也不知道季泰雅是谁杀的,又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病死的。靠!我今天撞到鬼了么?”说到“鬼”这个字眼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个冷战,看了陈仲培的病史一眼,又看看自己的手,感觉手指之间皮肤细嫩的地方开始作痒,沿着手背的筋筋络络一直往胸口爬上来。
                          “妈呀!”瞿省吾慌张地搓着两只手,“不会是什么新发现的肝炎吧?”他夺门而出,直奔洗手间,用手腕推开龙头,抓起旁边肥皂缸里粗糙的消毒肥皂狠命搓洗自己的手。冰冷的水直刺到他的骨头里去。想到这有可能冻死肝炎病毒而净化他的手,他反而有种欣慰的快感。他洗了足足5分钟,才放下瘦了一圈的肥皂,向冻得红肿的双手呵着气,有了一点安全感。他回到病史室,不安地望着桌上待审的死亡者的病史,进退两难。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病房讨一副干净手套然后再来翻阅这份病史。突然他想起来那个人随手地摸过这份病史,却没有一点预防的意思,出门后也没有去洗手。他应该知道这种病是怎么回事。也许,根本不是肝炎?
                          “靠!又被他耍了!”瞿省吾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里。他悻悻地翻了几页病史。这时,传真机响了,传真纸不断吐出,那是公司发给他的季泰雅的保险合同签署页的复印件,上面有日期和签名。他想了想,把病史理好堆在一边,关上门,拿着传真纸去打听警察的行踪。


                        IP属地:上海18楼2013-06-16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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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买小说了,嗷嗷!!!!


                          IP属地:上海19楼2013-06-16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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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8日 上午11点28分
                              方文涛院长刚送走参加讨论新大楼建筑设计的建筑事务所设计师和医院相关科室负责人,关上门一个人独处了半分钟。他的目光越过行政楼老式钢窗古典的线条,落到看得见的一片盖着自行车篷和仓库的空地。那里插着一块牌子:“新住院大楼设计效果图”。望着壮观新颖的电脑效果图,他脸上浮现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突然他收回思绪,拎起内线电话。
                              他还没有拨号,门便响了。
                              方文涛放下电话:“请进!”
                              郑怀德推门而入。
                              方文涛急忙问:“怎样?”
                              郑怀德说:“保卫科想陪他们吃饭,他们拒绝了,在小食堂的包房里吃盒饭,还坚持付了饭钱。”
                              方文涛叹道:“那么就是说他们下午还要调查下去。他们一共问了多少病人和家属?”
                              “很多。愿意主动来谈的他们都接待。不会少于20人。”
                              “他们下午还要干什么?”
                              “我已经提醒他们病人要睡午觉,请他们不要妨碍病人中午休息。我看他们可能会开个讨论会。”他顿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之间也有分歧。”
                              “哦?‘也’有分歧,是么?”方文涛沉郁了一个上午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调侃,随即又恢复原样,“你的态度,到底怎样呢?”
                              郑怀德望着桌上的电话,没有支声。
                              方文涛转向窗边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新大楼3年后可以投入使用。那时,我应该已经退休了。到时候人家想起方文涛这个人,会说什么呢?如果人家每一次看到我们的新大楼就会赞叹,每一次赞叹就会想起我,”他转过头来盯着郑怀德的眼睛,“那么无论那时身在哪里,我都心满意足了。”


                            IP属地:上海21楼2013-06-26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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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8日 中午12点15分
                                小食堂的包房里,圆桌面上警察们吃着午餐盒饭。
                                一个下级警员说:“队长,为什么不逮捕那个保险公司的人?”
                                赵强低头大口吃着肉糜粉丝:“证据不足啊!哪能随便拘留人家?”
                                “可是我看他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又扯东扯西地说不清不在场证据。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公司里的白领。就知道赚钱,自以为高人一等,一点也不老实。”
                                “呵呵呵,”陆凉说,“这种论调倒是很新鲜。”
                                陈涛生补充说:“没有不在场证据,也没有动机。如果季泰雅被谋杀,意味着保险公司必定要赔钱。如果受益人谋杀被保险人保险公司还能不赔,保险公司自己谋杀被保险人又是为了什么?”
                                赵强说:“不过,我也有怀疑。我们聚起来问了他那么多时候,他就是不肯说他昨夜在干什么。哪怕和季泰雅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可能也有间接关系,比如说他看到了什么。也有可能他在干其他的违法犯罪事情,所以才会害怕。”
                                “监视他么?”陈涛生问。
                                赵强说:“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很缺人手。”
                                陆凉说:“把这个留做轻度可疑,先继续排查其他线索吧。如果能留出人手就争取监视他几天。我们来碰一下手头的证据。小赵,小刘你去车上和总局联系一下,看看查询有什么结果。”
                                赵强和刘志高匆匆走向停在外面的警用面包车。在和总局联系过后,他们下车回餐厅。刘志高指了指行政楼:“从这里穿过去吧。应该会近一点。”赵强点头同意。然而他们走了两个拐弯就开始后悔,斑驳的地板似乎哪里都一样,从走廊气窗里射入的日光把地板分隔成不规则的一块块,而日光又被多年前留下的不同风格的木窗框和铁窗条分隔成不规则的一块块。赵强手中开始渗出汗水。“糟糕!”他心想,“我们迷路了。”这样想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停了下来。
                                日光消失了。他们来到了大楼的正当中,没有任何窗户的地方。
                                刘志高的眼角闪过一个无声无息的身影。他转头去看,目光正和一个左额有一块胎记的穿病房衣服的男孩相对。他愣了一下,正当他要喊叫的时候,脚边的管道中“噗”地喷出一阵水蒸气,接着管道里传来气流涌过的空洞的隆隆声。他回过神来,只听赵强招呼道:“阿姨,要到餐厅从哪个门出去?”
                                被问话的卫生员不仅很热情地给他们指路,并且给他们带路。
                                刘志高悄悄问赵强:“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旧房子。怎么?还有什么?”
                                刘志高打了个寒战,低头说:“没,没什么。”
                                走出行政楼仿佛重新回到活人的世界。他们很快找到了餐厅。
                                收拾掉饭盒的圆桌暂时变成会议桌。警员先汇报了勘查现场的结果,然后是访谈病人、家属、值班医生、护士和卫生员的信息,全是一堆支离破碎莫衷一是的琐事,没有什么真正值得注意的线索。接着陆凉讲了在医务科的发现。
                                陈涛生说:“我觉得这是到目前位置最有价值的一个线索。从电话总机提供的单子上来看,这个电话确实是今天凌晨三点多拨出过的。这个时候打人家的手机,必定是有特殊的理由。既然季泰雅死了,那么只能等瞿省吾来解释打这个电话的理由。如果他对此没有合适的理由,也不能说明他昨夜在哪里,在干什么,那么他就是高度可疑的对象了。”
                                “等一下,”陆凉说,“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瞿省吾参与了季泰雅的死亡。”
                                “你怀疑他杀了季泰雅?”
                                赵强插道:“不对!那还是得要理由才行!”
                                陈涛生说:“所以我们应该监视他。如果他不说实话,又不监视他,怎么才能找到理由呢?”
                                赵强反驳说:“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先把这几天从这个电话打出去的对象都检查一遍,然后检查医院里电话簿上每个人昨夜的行踪。那怎么可能?哪里有这么多人手?”
                                陈涛生压低声音说:“我查这件事情几个月了。我在里面闻到了钱的味道。保险公司和钱的关系最密切。再说他并不只是没有不在场证据。请你不要忘记那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打出去的。”
                                赵强说:“我没有反对你的意思。只是,从常理来讲,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季泰雅之死有他杀的倾向。恰恰相反,所有证据都指向自杀。就象你说的,你调查了几个月了。这不正是自杀的压力来源么?假如他是清白的,却被无缘无故调查了几个月,而且越调查,调查者就想得越多,然后越以为这个倒霉蛋确实做了什么。”
                                陈涛生压着怒气说:“赵警官,你把复杂的事情想简单了。”
                                赵强有点不满地说:“是呀。我们这种人只有大专水平,当然没有人家读书多的人头脑灵。现在为什么事情越来越难做?就是因为人家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陆凉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们确实要好好分析一下,季泰雅的死是不是真的有谋杀的可能。我想我们有一个很明显的线索--保险费。他的保险费这么巨大,当然需要特别注意。他的保险受益人中有一个人和他没有亲戚关系,这个人叫朱夜。总局有这个人的消息了么?”
                                赵强答道:“刚联系过。还在查。再等一会儿就会有结果。”
                                陆凉说,“哎!我肯定是看到过这个名字的。为什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真该死!”


                              IP属地:上海22楼2013-06-26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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