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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妆素颜·画堂春」_________《独白码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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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3-06-15 15:57回复
    -[ 清史稿·宗亲传·肃贝子府·钮祜禄氏云霓 ]-
    钮祜禄氏云霓,满洲正蓝旗,已逝先帝良妃钮祜禄氏嫡亲侄女,与先帝五子爱新觉罗临晔乃表亲。性本单纯明媚,后入肃贝子府,渐成凌厉绝狠。


    2楼2013-06-15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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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旧事 -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算是苦命的孩子。
      童年是什么?童年在我眼里是悄悄在阿玛的书房里用他的狼毫笔在宣纸上偷偷画乌龟,或是烛火煌煌中倚在额娘的怀里听她哼着温软的小曲儿哄我入睡。那时候的天空是碧澄澄的颜色,云朵干净得跟冬日里树梢堆积的皑皑白雪。那时候钮祜禄府有成群成群的奴才,整日里跟在我后头陪我在后花园藏猫猫。那时候我的大姑是宫里的良妃娘娘,逢年过节总有数不清的布匹云锦往钮祜禄府送。
      那时候,阿玛笑着说霓霓说钮祜禄氏这一代里最好看的格格,将来长大了要送进宫里,也跟大姑一样住着华丽的宫殿,吃着香软的糕点,还有绣满花儿朵儿的衣裳穿在身上。
      我仰着脑袋看阿玛,双鬓还梳着一对儿环髻,鎏银的璎珞坠子晃啊晃的,就像心里头那些不要告诉别人的小情绪。我问阿玛,那表哥也住在宫里么?
      阿玛摸了摸我的额发:是的,你临晔表哥跟你大姑一样,也住在宫里。
      听到这句话我就笑了,神采奕奕地跟阿玛说,那我就要入宫。
      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临晔表哥,只是知道他是大姑的儿子,是宫里的阿哥。每次书房的师傅教我念书而我偷偷溜出去被阿玛见到的时候,他总会气急败坏地说,你临晔表哥跟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上书房了,你还偷懒玩儿。
      所以从童年的记忆里我就觉得临晔表哥是个了不起的人,将来一定要进宫去看看他都会写多少字念多少诗,一定要比比我跟他谁更聪明。
      所以幼年时候认定自己将来要入宫,不是为了住华丽的宫殿,不是为了吃香软的糕点,也不是为了穿绣满花朵的衣裳。只是为了见一见临晔表哥。
      见一见这个幼年时就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人。


      4楼2013-06-15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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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临晔 -
        我终究没有入宫,可却见到了临晔表哥。
        然而却并非在宫里,而是在额娘的葬礼上。额娘是汉人,祖籍江南。十五岁嫁给阿玛就成了他心尖上的那个人。阿玛一生从未纳妾,他说过有额娘一人就够了。额娘因病离世,阿玛似乎骤然老了许多岁。
        十三岁那年的钮祜禄府,哀声一片。我满身素缟跪在额娘灵柩前,哭得两只眼睛红肿,早就再也掉不下一滴眼泪。
        伤心之余,有人俯身伸手拂去我腮边未干的泪珠,叹气说,姑娘家哭成这个样子,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再哭会更丑的。
        我泪眼婆娑抬眸看他,瞅见的是一张年轻陌生的男人的脸,年纪稍长自己一些。穿着华丽的衣袍,眉眼温润。我突然想起来师傅教过我的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此时我却无心理会这些,狠狠瞪他一眼低头不去看他。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柔柔的暖暖的光,我刚好瞧见地上我跟他的影子重叠交缠,似乎亲密得很。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说我再哭会更丑的男子,就是大姑的儿子,万岁爷的五阿哥,爱新觉罗临晔。我的表哥。
        那一年,承泰二十八年冬。万岁爷驾崩,皇三子登基,皇五子爱新觉罗临晔被封肃贝子,出宫建府。
        那一年,承泰二十八年冬。额娘因病离世,阿玛伤心过度无心仕途,辞官后带着额娘灵柩去了江南,将我托付给临晔表哥。
        那一年,承泰二十八年冬。不再有碧澄澄的天空,干净得跟冬日白雪一样的云朵,也不再有成群成群的奴才整日跟在我后面在后花园里藏猫猫。


        6楼2013-06-15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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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贝子府 -
          崇业元年。新帝登基。
          而我也被表哥接入肃贝子府,一切看似安好并无疏漏。
          起初表哥请琴技极高的师傅入府教我弹琴,又请宫里的老嬷嬷教我宫规礼仪。可我却总是显得拙笨得很,不是弄坏了琴弦,就是穿着花盆底儿走路时崴了脚。
          表哥十分无奈,我知道他想把我送入宫中以求日后荣华富贵,以满阿玛之意。数不清第几次练习步态的时候跌了跤,从台阶上摔下来,脚踝处骨折,大夫说若不好好调养日后恐怕会落下病根。
          我在阁子里倚在榻上,脚踝裹着严严实实,瞅着外头杨柳依依正值春和景明,心里乐开了花。
          表哥冲进来,甚至并未让奴才通报。我如往常一样笑盈盈,说,表哥等我脚好了你带我去放纸鸢吧,听说京城里的春景可好看了。
          可他却并未理会我过多。阴沉着一张脸,他当着满屋子伺候在我身边更换纱布端药持盏的丫鬟们的面对我说,云霓,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太让我失望了。
          笑容僵在脸上,屋里霎时静得很,好像脉搏的跳动都能够听到。可我却觉得自己似乎连脉搏的跳动都没有了。
          他说我让他失望,那是不是说,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厌烦我么?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外头的柳枝晃得心里很乱,一点都再也高兴不起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再见他。
          其实很想见他,却怕见了他,他又说出我让他失望的话。那样会让我很难过。


          7楼2013-06-15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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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醉酒 -
            辞去春。入了夏。
            我坐在苑子里的秋千上,微微荡着两条腿。手里捧着一本诗词,将第二十朵木槿花的干花瓣子夹在书页里。日光斑驳疏离拂了一身,可我却在这样的温柔日光里莫名觉得落寞。这已经是第二十朵了,表哥已经二十天没来见了。
            我本以为我使性子而已,他多半会哄我劝我,然而却没有。我不见他,他却也这样不见我。每一日我都摘一朵木槿花夹在书里,如今翻开书就有芬芳袭人。如同有些情绪,也只能夹在书页里,不能够轻易就给人窥探。
            那夜,我喝了酒。
            夜风吹得人脑子越发混沌,我蹲在苑子里又摘了一朵木槿,目光痴痴,勾唇笑了,你看木槿花都要谢了,你怎么还不来?
            低眼看到被月光拉得欣长的影子,可却并不是我的。
            我回头,就瞧见他立在月色下,清清浅浅的月光拂在他肩上,温润可又薄凉。
            他说,木槿花都要谢了,你不也没来见我?
            一句话便叫我泪如雨下。
            似是压抑着许久的情绪,委屈,不满,隐忍,都要哭出来一样。我伏在他肩上,哭得如同婴孩,自额娘去世后,再也没有这样毫不掩饰地哭过。
            我说,你是表哥,当然你要先来看我。
            我说,你不来,我每日就摘一朵木槿花夹在书页里。
            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摘了二十朵木槿花了。
            我说,我不想入宫。
            是,不想入宫。
            只怕入了宫,就不能再见你;再见你,也未必能如此酣畅淋漓伏在你肩上哭。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叫你心疼,叫你焦虑。明明是能够隐藏得滴水不漏,可是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势如洪水的感情轰然决堤,叫你输得溃不成军。
            我不想入宫,我此生只想简单嫁你。
            不必嫡的名分,不必一世一双。
            不求执子之手,只要与子偕老,足矣。


            8楼2013-06-1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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