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醒与幻觉
【每次我醒过来的时候,都在初生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我醒了。
微微睁开的眼睛,并不能很快适应光线,在一片灼眼的白光中,生理性的液体很快充满眼眶。
四肢酸软无力,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过了好久我才找回知觉,动了动手,一种很讨厌的触感令我缩回了手想看看我的手上沾到了什么,无奈视线却一片模糊。废了好大的力气撑坐起来,液体从眼眶滑落,我看清了周围。
我坐在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周围都是被焦黑或发黄的杂草,泥土里混着暗红色的液体,空气并不清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重的烟尘——这里发生过战争——这样一条信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就好像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炸开一样,身体突然发力弹起,以致于一瞬间我眼前发黑,一股极度焦躁不安的情绪出现在我心里,眼前的黑暗马上切换出一幅画面:候鸢舒展着宽阔华美的透明光翼划破恢弘而惨烈的落日,一个人背对着夕阳直立在断崖的最高凸起处,澄红的夕阳模糊了边缘线,看起来并不真实。呼啸的风把那个人的长发吹得飘扬起来,发梢被夕阳晕染上温澄的暖色,画面美好得不可思议。然而下一刻那个人的长发却在嘶吼的风中根根断裂,一瞬间整片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焦黑的灰烬四处飘散在空中,土地上都是红色浑浊的血和泥,枯朽的树枝上挂着人类残缺的尸体,一面直插在天际间的巨大的暗红色旗帜被凄厉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空中萦绕着数千只候鸢凄惨绝望地悲鸣……
然后画面的颜色一点一点变得深沉,深浓到最后变成了浑浊的黑。
一切都没有了。眼前的黑色之中有许多空茫的噪点,一片片空茫的白光慢慢亮起,我又看到了最初看见的荒原。之前的一切好像是记忆里一闪而过的残缺片段,什么也没有剩下。
脑袋生疼,空旷的荒原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光,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眼睛不由自主地不断闭合复又睁开。身下滑腻的泥土让我极不舒服,我挣扎着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胸口就开始压抑,我两眼发昏,不得不又俯下身干呕起来。然后又直起身子,就这样反复了很多次,难受异常。
宽广的荒原四处都是高高低低的草垛,长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不见一人。
我一个人蹲了良久后,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跌跌撞撞,三步两绊,甚至毫无方向。地面都是黏腻的泥水和干糙的稀草,我口干舌燥却找不到水源,头晕目眩却无处可栖。濒临死亡的眩晕感几乎要将我逼疯。
——最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真正昏过去的,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整片广阔得有些苍茫的夜空,那是一种非常璀璨而震撼的美丽,钴蓝的天幕中有一轮巨大的柔黄银亮的圆月,无数蓝紫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中。每一颗光点都夺目而辉耀。渐亮渐暗地不断循环的光晕。
当我再次被饥渴逼得挪动身体挣扎地站起来时,我甚至看见了一道流星划过的轨迹,拖曳着长长的银亮光梢,炫目得几欲划破天幕。
后来就是不断的循环着,黑夜又白天,阳光刺得我眼睛酸痛得一直流泪;白天又黑夜,黑暗和绝望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为数不多的理智和求生的意志。我已神志不清了,躯体却还保持着僵硬地行走。
大概经历了三轮昼夜轮回,我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几乎要放弃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
我放任僵直的躯体笔直地倒下,尽管后面是污黑的泥水。干涩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来,但是闭合上眼睛又是一阵酸涩的刺痛。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神情恍惚地发现,在眼前模糊的光浪之中,出现了一抹浓重的色彩,我已昏晕到无法分辨,却感觉一股力道使我的头向上昂起,又是一片更加光亮的银白,眼眶中迅速充满生理性的液体,沿着眼角划过脸颊一直流到我嘴边,舌尖触到了一点咸咸的味道。
或许是泪水再次滋润了我的眼睛,我终于可以勉强看清楚银白光晕之中是一个人的摸样。
他张合着嘴说着什么,可是我的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嗡鸣声,外界的一切都像是嘈杂到无法听清。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重,口中也越来越渴,黑暗最终吞没了我全部的感知。
【每次我醒过来的时候,都在初生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我醒了。
微微睁开的眼睛,并不能很快适应光线,在一片灼眼的白光中,生理性的液体很快充满眼眶。
四肢酸软无力,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过了好久我才找回知觉,动了动手,一种很讨厌的触感令我缩回了手想看看我的手上沾到了什么,无奈视线却一片模糊。废了好大的力气撑坐起来,液体从眼眶滑落,我看清了周围。
我坐在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周围都是被焦黑或发黄的杂草,泥土里混着暗红色的液体,空气并不清新,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浓重的烟尘——这里发生过战争——这样一条信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就好像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炸开一样,身体突然发力弹起,以致于一瞬间我眼前发黑,一股极度焦躁不安的情绪出现在我心里,眼前的黑暗马上切换出一幅画面:候鸢舒展着宽阔华美的透明光翼划破恢弘而惨烈的落日,一个人背对着夕阳直立在断崖的最高凸起处,澄红的夕阳模糊了边缘线,看起来并不真实。呼啸的风把那个人的长发吹得飘扬起来,发梢被夕阳晕染上温澄的暖色,画面美好得不可思议。然而下一刻那个人的长发却在嘶吼的风中根根断裂,一瞬间整片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焦黑的灰烬四处飘散在空中,土地上都是红色浑浊的血和泥,枯朽的树枝上挂着人类残缺的尸体,一面直插在天际间的巨大的暗红色旗帜被凄厉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空中萦绕着数千只候鸢凄惨绝望地悲鸣……
然后画面的颜色一点一点变得深沉,深浓到最后变成了浑浊的黑。
一切都没有了。眼前的黑色之中有许多空茫的噪点,一片片空茫的白光慢慢亮起,我又看到了最初看见的荒原。之前的一切好像是记忆里一闪而过的残缺片段,什么也没有剩下。
脑袋生疼,空旷的荒原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光,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眼睛不由自主地不断闭合复又睁开。身下滑腻的泥土让我极不舒服,我挣扎着站了起来。
一站起来胸口就开始压抑,我两眼发昏,不得不又俯下身干呕起来。然后又直起身子,就这样反复了很多次,难受异常。
宽广的荒原四处都是高高低低的草垛,长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不见一人。
我一个人蹲了良久后,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跌跌撞撞,三步两绊,甚至毫无方向。地面都是黏腻的泥水和干糙的稀草,我口干舌燥却找不到水源,头晕目眩却无处可栖。濒临死亡的眩晕感几乎要将我逼疯。
——最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真正昏过去的,但是当我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整片广阔得有些苍茫的夜空,那是一种非常璀璨而震撼的美丽,钴蓝的天幕中有一轮巨大的柔黄银亮的圆月,无数蓝紫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中。每一颗光点都夺目而辉耀。渐亮渐暗地不断循环的光晕。
当我再次被饥渴逼得挪动身体挣扎地站起来时,我甚至看见了一道流星划过的轨迹,拖曳着长长的银亮光梢,炫目得几欲划破天幕。
后来就是不断的循环着,黑夜又白天,阳光刺得我眼睛酸痛得一直流泪;白天又黑夜,黑暗和绝望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为数不多的理智和求生的意志。我已神志不清了,躯体却还保持着僵硬地行走。
大概经历了三轮昼夜轮回,我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几乎要放弃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
我放任僵直的躯体笔直地倒下,尽管后面是污黑的泥水。干涩的眼睛再也流不出泪水来,但是闭合上眼睛又是一阵酸涩的刺痛。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神情恍惚地发现,在眼前模糊的光浪之中,出现了一抹浓重的色彩,我已昏晕到无法分辨,却感觉一股力道使我的头向上昂起,又是一片更加光亮的银白,眼眶中迅速充满生理性的液体,沿着眼角划过脸颊一直流到我嘴边,舌尖触到了一点咸咸的味道。
或许是泪水再次滋润了我的眼睛,我终于可以勉强看清楚银白光晕之中是一个人的摸样。
他张合着嘴说着什么,可是我的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嗡鸣声,外界的一切都像是嘈杂到无法听清。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重,口中也越来越渴,黑暗最终吞没了我全部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