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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袭人】我忍不住推这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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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
哑舍里的古物,每一件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承载了许多年,无人倾听。因为,它们都不会说话!默然等待千年,只为再次相遇!它们的岁月中浸染了成百上千年。每一件,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倾注了使用者的感情。每一件,都属于不同的主人,都拥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件,都那么与众不同,甚至每一道裂痕和缺口都有着独特的历史。谁还能说,古董都只是器物,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这是一本讲述古董故事的书,既然它们都不会说话,那就让我用文字忠实地记载下来。
老板镇楼


1楼2013-06-20 15:25回复
    我发文了哦


    5楼2013-06-20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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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麻烦,度娘的持续性抽风该看了


      11楼2013-06-20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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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左手伸到眼前,就着射进屋内的晨光,欣赏着手链上的各色宝石——橙黄雪梨色的托帕石、葡萄酒般紫红艳丽的石榴石、青翠如祖母的橄榄石、泛着银蓝光晕的乳白色月光石……咦?怎么只剩四颗宝石了?  苏晚落立刻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拾了房间,却没有找到任何掉落的宝石。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的新峰网时候,手链上确实还有五颗宝石。  难道……真如古董店老板所说?每找回一个丢失的物品,就会消失一颗宝石?  消失的是有着双彩虹眼的黑曜石。  可阳台上晒着的书包里,还是没有她那把丢失的雨伞。  果然,是骗人的。苏晚落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  居然把希望寄托于一条手链……她果然是没救了,还是再出门买一把雨伞还给他比较实在吧……  苏晚落抓了抓像鸟巢一样蓬乱的头发,穿过客厅,想要到厨房找点吃的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依稀有狗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她记得这幢公寓是禁止养狗的啊!  苏晚落疑惑地打开门,马上愣在原地,随后惊喜地高呼:“妈!妈!可乐回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可乐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它不是走丢了吗?”苏母擦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是可乐!这肯定是可乐!”苏晚落把朝她扑来的狗狗一把抱在怀里。小狗浑身雪白,嘴边一撮黑毛,像偷吃没有擦干净嘴一样调皮——这么独一无二的造型,除了她的可乐还会有谁?  “可乐,你好脏啊!来,我带你去洗个澡!”苏晚落喜欢抱着汪汪叫着不停的可乐走向浴室,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母亲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古怪脸色。  给可乐洗了个香喷喷的澡,苏晚落拿着吹风机给它吹毛,突然想到,可乐也是她“丢过的东西”之一!  可乐在她家要搬到新公寓前就走失了,已经两年了,它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不成……真是手链的力量?  她低头看了看空了三颗宝石的手链,心脏突突直跳。  恐怕这手链真有魔力,只不过并不会很准确地找回她丢失的物件,而是会把她丢掉的东西一个个都找回来。  手链上还有四颗宝石,这就说明,她还有机会找回四件丢掉的东西。  四件,她丢掉过很多东西啊!都要找回什么好呢?  苏晚落激动地想着,可乐在她的床上快乐地滚来滚去,是不是凑过来舔舔她的脸颊,亲热得不得了。  “别闹啦!可乐!饿坏了吧?我去找找有没有吃的,好好呆在这里。坐下!”苏晚落一声令下,和以前一样,小狗乖巧地坐好,伸着舌头讨好似的看着她。  一瞬间,苏晚落依稀回到了几年前,当时父亲还没有升职,他们一家三口和可乐,挤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里。生活清苦,虽然只有可乐陪着她,但苏晚落仍然觉得很快乐。  她的所有指令,可乐都会乐此不疲地遵守。每天傍晚,她都会带着它出去遛弯,一人一狗经常坐在长椅上,看着夕阳在天边隐去。  她孤单的时候,它就用暖暖的小身子靠紧她。她难过的时候,它就用热热的舌头舔她的掌心,用尽全力,想带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安慰。  它总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不管她是喜悦,还是悲伤。它对她来说,是宠物,更像是陪她长大的弟弟。  被勾起了的美好回忆让苏晚落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拍拍可乐的脑袋,转身走向厨房,却发现母亲并不在里面。  走过客厅的时候,苏晚落不经意地发现大门虚掩着,她好奇地退回去,却听到意料之外的对话。  “孩子她爸,可乐回来了!怎么办?是!我没看错,的确是可乐!当初……你不是把它带到乡下了吗?它怎么又回来了?真是的!这幢公寓里不能养狗啊!要不,你再把它丢掉一次吧……就对晚晚说可乐又走丢了嘛!她很乖的,我们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  什么?站在门边阴影里的苏晚落,震惊得像被雷劈中那般。  那个压低声音讲话的人,是她母亲没错吧?那为什么……她会说这么奇怪的话?可乐不是自己走丢的?是她那个看起来慈祥和蔼的父亲丢弃的?  苏晚落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小小的可乐,追在父亲车后面拼命跑、拼命跑,最后只能趴在路边,微弱而绝望地低声呜咽的样子……  泪水毫无预警地袭了上来,她伸手要抹去眼泪,却不知怎么的,手链勾到衣服上的线头,锁扣忽然就松开了。  手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古董店那个年轻老板的话,不期然地回响在耳边——“有一点请客人必须记住,这条手链带上以后,就不能摘下来,否则你找回来的东西,就会再次失去。”  她还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道白色的小身影穿过大厅,越过走廊,从没关上的门缝里穿了出去。  “可乐!”苏晚落急忙追了出去。  “晚晚!把拖鞋换了再出去!”母亲在她身后惊呼,听上去是那么的让人厌恶。  苏晚落抹掉眼中滑落的泪水,加快速度下了楼梯朝外面追去。她一定要找回可乐!绝对不能再失去它!  傍晚,两个买完菜回来的大妈在闲聊。  “那个小女孩怎么还在找她丢的狗啊?”  “昨天晚上,听说前面那条街上,就有一条狗被车轧死了!我正好路过看到,真是惨不忍睹啊!白色的狗,嘴边还有一撮黑色的毛,挺可爱的!”  苏晚落失魂落魄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幻觉,哪个才是真实的了……  外面的天气并不好,风很大很大,大得足以吹干她脸上的泪痕。  但没过多久,雨点就又滴了下来,代替眼泪从她的脸上流过。
          【黑曜石:别名,阿帕契之泪。印第安传说中,一支队伍中了敌人的埋伏,寡不敌众,全军覆没。噩耗传来,家人们痛苦的眼泪,散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黑色的小石头。也被称作不再哭泣的宝石,谁拥有了这黑色的曜石,便永远不用再哭泣,因为,阿帕契的少女已经替你流干所有的眼泪,将黑曜石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喻意不再哭泣,幸福快乐。】


        14楼2013-06-20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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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晚落冲出学校,一直跑到哑舍的门口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又看了眼手中那只剩下了两块宝石的手链,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陈旧的木雕大门。 “欢迎光临。”古董店老板优雅的声音随之响起,当看到进来的是苏晚落时,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更添了几分笑容。 “我……要把这条手链还给你。”苏晚落把手链放到柜台上,然后像是如避蛇蝎般飞快地退了一步。虽然是清晨,但是店内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口的两盏长信宫灯的烛光在宫女袖间幽幽跳动。 “哦?是已经找到了您想要找回的东西了吗?”老板看了看只剩下两颗宝石的手链,细长的丹凤眼中划过了一丝失望。 “不,没找回来。”苏晚落的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般,“不过我不想再找了。” “哦?”老板一挑眉,有趣地问道,“能告知在下,为何吗?” 苏晚落凝视着柜台上闪闪发光的手链,心中掠过可乐和几位好友的影子,心痛的说道:“因为我明白了,失去的东西,其实从来未曾真正属于我,我不会追悔,也不必惋惜。” 她甚至不去想同桌的他了。她从未得到过他,又何来失去? 其实他刚刚说得对,他那辆遥控汽车模型代表的只是他不成熟的童年,就如同她的可乐和几位好友一样。她原本可以早些察觉到问题所在,如果当年就可乐的事情和父母好好谈谈,敞开心扉地和几位好友沟通,就不会有发现真相后的痛苦。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鸵鸟般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链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在引导自己看清过去的道路。 她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所以,手链对她没有作用了。 “明白了。”老板微微一笑,“那么,祝你以后都不要丢失任何东西。” “我会的。”苏晚落悄悄地握了握双拳,坚定地走了出去。这次,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好好把握现在拥有的东西,努力争取让自己不后悔的未来。 老板看着她坚强了许多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她的身影从窗格里都看不见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拿起柜台上的手链,仔细端详。 “喂,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从古董店的深处,慢慢地走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发型时尚,长像俊美的男子。他打扮时髦,脖子上却系了一条土气的红绳,红绳末端,悬着一枚雪白的玉饰,光泽温润,以精湛的刀工刻着“长命百岁”四字。 男子的臂弯上正抱着一只白色的狗狗,这只狗狗的嘴边一撮黑毛,十分可爱。 老板轻笑道:“你也听见了,她自己说的,失去的东西,不会追悔,也不必惋惜。” “那这只狗怎么办?不给她了?你昨天急急忙忙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救这只狗。我可是外科医生,不是兽医啊!”俊美的男子不满地唠叨着。他怀里的狗狗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老板见状淡淡笑道:“她家里不让养,即使还给她,也一样是送人。不过它还挺喜欢你的,你就养着吧。” 俊美的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狗狗:“养你倒也行,不过可乐这名字太土了,叫你‘阿帕契’吧!”老板对狗的名字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重新回到他手中的手链。 “咦?我昨天看到你,这衣服上的龙不是在你的右手臂上盘旋吗?怎么到了背后?”医生一直以为老板今天穿的只是一件素净的黑色中山装,直到他转过身才赫然发现,在老板的身后,一条深红色的龙盘旋着,占据了他整个后背,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老板白皙的后颈。由于绣工精致,昏暗的光线下乍一看,这条龙几乎就像是活的一样。 “你看错了。”老板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不,我怎么可能看错呢?”医生坚持道。他是个医生耶!怎么可能会看错一件衣服?尤其这件中山装上的龙这么栩栩如生,想让人忘记都难。 老板沉默了一下,“这是另一套衣服,我昨天和今天穿的,不是同一件。” 可疑的停顿……医生拧起他那双好看的长眉,慢慢地靠近老板,仔细研究起他身上的这条龙来。 老板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岔开话题道:“可惜这串香妃的手链,只有宝石全部消失干净,才能修得圆满。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见阳光,恐怕得要一百二十五年以后了。” 医生嘴角抽搐了两下,讪讪地笑道:“你啊,就会说这些唬人的话。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老板郑而重之地把手链重新收回盒子里,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我从不说假话,真的。” 就在他说话此间,他身后的红龙悄悄龇起了利牙……


          17楼2013-06-20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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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哑舍·人鱼烛
            医生认识老板两年了,但他不知道老板的名字,老板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天知道,老板是怎么把刚出手术室的他叫出来救狗!他有手机吗?又怎么知道他手机号码的?当上在他手机上显示的,是个空号。   这时他新命名为“阿帕契”的那只狗狗,居然趁他一个没注意,就往古董店内间跑去了。   老板正在把香妃链收到柜子里,全神贯注,对此丝毫没有反应。医生朝狗狗追了出去,遇到一架玉屏风前。 这架玉雕刻出来的屏风足足有一个人高。上面雕刻着一幅园林图景象。雕工逼真至极,巧妙地运用玉石的俏色,并且随着他的走动,山水能分得出来远近之趣,阁楼还能具现深邃之体。甚至上面所绣的人物表情丰富,能看得出来喜怒哀乐,花鸟鱼虫也绰越可见,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花间鸟鸣和鱼跃而起的水声。   医生一下子被迷住了,看着因为光线的变化,玉石呈现的不同晕彩,甚至还想伸手触碰上面的玉石。“汪汪!”阿帕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医生正想喊老板帮忙,但回头一看,方才还站在柜台前的人居然一下子不见了。   算了,反正先把狗抓回来,若把内间的东西糟蹋了,他可真赔不起。据老板说,这里的古董可都是价值连城。   玉屏风后是一条极深的甬道,两旁全是一个个小房间,上面也没有标牌,光线阴暗,更显得阴森恐怖。   古董店里好像没有半个电器,连外间的照明,都是用那两盏长信宫灯。医生把手机掏出来照明,一边小声喊着阿帕契的名字,一边沿着甬道往前走。前面不远的某扇门是微微开着的,门有微弱的光传来。医生走过去,试着推了一下门。 木门“吱呀”一生应声而开,因为一路走来的气氛太压抑,让医生的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当他看清屋里摆着什么东西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满室异香,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支点燃的红烛。见没有狗狗的踪迹,医生打算再继续找,他一回头,却发现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正在黑暗中幽幽地盯着他。   “你想要把我吓死啊?”医生半天才缓过神,他扶着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跳直奔120,这对他健康的心脏简直就是巨大的伤害。老板白皙的脸,在黑暗中看起来更显得苍白。他淡淡瞄了一眼医生,道:“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我找阿帕契。”医生心虚地赔陪笑说到。    老板一挑丹凤眼,“那条狗吗?刚才它跳上我的柜台,正在吃你买的早饭。”   “那死小子!”医生佯怒,为自己辩解道:“我什么都没动过哦!再说这屋子里也什么都没有嘛!”   闻言,老板的表情缓和了些,笑道:“古物都是娇贵的,自然都需分门别类放置。有些需要干燥的环境,有些要避开光照,有些要隔绝空气。这根香烛燃烧会产生温度、光线和灰尘,当然不能和其他古物同处一室。   医生不敢置信:“你是说,这蜡烛是古董?我还以为是照明的呢!“这根蜡烛通体红色,只要一尺多长,和平常的蜡烛没什么两样。细看,底部还缺了一块。   老板点了点头道:“这根蜡烛是深海人鱼的膏脂所制,能燃烧千年以上。现在,它已经燃烧了七百多年了。”   医生的嘴张成“O”型,心想骗小孩都不会信吧?老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想知道这根香烛的故事吗?” “说吧,我想知道。”医生抱着听故事的心理,反正他今天也不当班,听听无妨。   看着香烛燃烧而产生的烛烟缓缓上升,老板幽幽地说道:“这要从七百多年前的一天说起……”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这个故事里,没有山,却有座庙,庙里也不止一个小和尚。当时战祸连绵,饥荒遍野,很多人都被饿死了。庙里有几个小和尚,都是家里穷,实在养不活了,才送到庙里梯度,求佛祖慈悲,勉强活着的。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叫什么名字,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连寺庙的方丈,都管他叫小和尚。他的职责,就是看守伽罗神殿的香火。不管什么时候,务必要保持大殿之上的香火不断,香烛不灭。    白天有很多善男信女来烧香,他就躲在香案底下睡觉,晚上起来整夜守着大殿,添加香火,更换香烛。 从来没人陪他说话,他也一向沉默寡言,甚至念经时都很少发出声音,所以被方丈认定是与佛无缘之人,被发配晚上来看守大殿。小和尚的世界里,就只有那熏鼻的香火味,和一个个跳动的烛火。    随着时局的动荡混乱,庙里来上香的人越来越少,供奉的香烛也越来越少。小和尚为了保持香火不断,只得减少摆放的香烛,到最后,每个晚上不得不只供奉一支香烛。    直到有一个晚上,小和尚从箱子里取出最后一支香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明天要和方丈说,庙里的烛火要添了,但庙里还会有钱买香烛吗?小和尚一边忧虑,一边点燃最后的香烛,恭敬地放在伽蓝神像的右边。
            然后,他和平常一样,慢慢注视着火焰跳动的模样,什么也不想,把脑袋放空,真正地发呆。   “喂!小和尚!”这个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小和尚反应迟钝地抬起头。他的头顶上,是一个半透明的人,漂在空中。小和尚眨眨眼,发现这个透明的人,是一个女人。她眯起一双媚而细长的眼睛,低垂着眼帘,从高空俯视着他。“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像环绕在她身旁的那些烛烟一般。 “人生,或许就在几十年之间。”小和尚愣了一下,呆呆地回答。他很少说话,所以声音沙沙哑哑的,带着生涩和紧张。女子挑了挑她那双柳叶般的长眉,眼睛睁开了少许,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叫醒?”小和尚迟疑道:“女施主,你是怎么到那么高的地方的?”    “你以为我是人?我才不是人呢!你不怕我是鬼?”她眨眨眼,本来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小和尚很老实的摇了摇头:“这里是伽蓝大殿,妖魔鬼怪是进不来的。”   “还真是虔诚啊!”她挑了挑眉,斜眼看了下不动如山的伽蓝神像,轻蔑的勾了勾唇。   小和尚虽然呆,但是他不瞎。他看到了这个女子没有脚,再往下就是他刚刚点上的那根香烛,香烛燃烧形成的烛烟冉冉升起,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姿。 “你......你是那根香烛?”小和尚又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没错,我就是那根香烛。你可以叫我烛。”小和尚愣愣的看着浮现在半空中的烛。香烛上升的烟越来越多,她的形象也越来越分明。白嫩如玉的肌肤上,一对深邃而媚长的眼睛,像是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她体态轻盈,姿容美绝,身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华贵衣服,而她那犹如锦缎般的发丝,就像有生命一般,漂浮环绕在她的周身。 “嘻,小和尚,喜欢你所看到的吗?”烛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转儿,轻轻的飘了下来,停在比小和尚略高一些的地方,俯视着他,轻勾唇角无限魅惑的说道:“只要你把这根蜡烛吹灭,我就会变成真的下来陪你哦!”
            烛的声音就像他小时候枕过的棉花枕头,柔软又舒服。她那由烛烟形成的发丝,氤氲的围绕着他。丝丝香线,隐隐没入了她的鼻尖,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小和尚足足   呆了半晌,才听明白她的要求,连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 “不行......“他只说了半句话,就赶紧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他一说话,呼出来的气几乎把她吹动了几分。


            18楼2013-06-20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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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屏着呼吸,生怕把她吹散了。烛撇了撇嘴,瞪了小和尚一眼,又重新飘到了空中,背对着他。    小和尚努力的仰着头,他看不清烛脸上的表情,但也想象的到她必然非常的失望。他想安慰她,却嘴拙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然她应该不会失望太久的,这根蜡烛,明日中午就会燃尽,到时候她就如愿以偿了。    整个晚上,小和尚头一次没有看着跳动的火焰,而是一直仰着头,凝视着烛的背影,片刻都没有移开过目光。    第二天清晨,小和尚睁开眼睛,发现他昨晚点燃的那根蜡烛还在燃烧着。但怪就怪在,居然还是他刚拿出来那么长,竟连一寸都没有缩短过!    怎么可能?小和尚揉了揉眼睛,可是他面前的画面并没有改变。
              “奇怪的小和尚,见到我的时候不惊讶,这时候反而这么激动。”烛躺在殿顶的梁上,一脸嫌弃地说道。    小和尚仰起头,“这蜡烛燃不尽?”烛大方地点了点头,“这蜡烛是前年人鱼膏所制,本应在秦始皇帝墓中长燃万年。我是遗漏在外的,不知道为何流到此处。”    “人鱼?”小和尚虽然见识不多,也知道人鱼是一种极其美丽的传说,在大海里生活,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则是鱼尾……小和尚看着眼前的烛,由烛烟形成的她上半身是人形,而下半身则由蜿蜒而上的烛烟形成。    “烛,你原来是人鱼吗?”    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美艳动人地微微一笑,“小和尚,把这根烛灭掉吧,这样我就能永远解脱了!我要去捣毁秦始皇的墓。秦始皇想要长生不老,但是人生只不过在数十年之间,他又何必让那么许多人陪葬?”小和尚的头仰得有些酸麻,他几乎要被她的笑容所蛊惑,却一眼看到了在她身旁的伽蓝神像。    “小和尚,很简单的,只要你对着这根蜡烛吹一口气。”烛迫不及待地飘下来,整个虚幻的身体绕着小和尚。从他的左耳飘到右耳,来回地低声劝诱着。    小和尚眼见着她惊心动魄的美貌就在他眼前来回飘荡,连忙闭上了眼睛。为了不让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动摇他的心,小和尚开始喃喃自语地念起《金刚经》。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烛飘荡的身影滞了一下,“小和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声色皆有相,有形有象皆为魔,如果一个人用色相引诱我,低声下气的来求我,是一个人走了旁门左道,不可见到如来真佛的。”    烛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声清脆动人,“笨和尚,平常都是谁教你诵经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你不能执着以相貌、声音去寻佛的心,否则就入了邪道,不能见如来。”    小和尚半信半疑地听着,他只是个守夜的小和尚,方丈说他慧根不高,也就没有教他经文的意思。他只不过听师兄们念得多了,会一些粗浅的经句,都一知半解。    烛绕到小和尚的面前,看着他闭着的眼帘下眼球乱动,不由得好笑道:“《金刚经》里还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世间的一切皆是生生灭灭,皆是虚幻的虚相,每个人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即本来面目。所以要修回本来面目才是正道。”    小和尚呆着思索了半晌,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烛就坐在他的对面,浑身飘散着丝丝烛烟,烛烟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蜿蜒向上,盘旋回转,缠缠绵绵。清晨的缕缕光透过她的身影,直直地照射在地砖之上。    什么叫虚相?这便是虚相。烛见小和尚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不悦地撇撇嘴,“果然是着相之人吗?如你所愿!”说罢,她化作一团青白色的烛烟,重新幻化成另一个相貌。    华缨垂髻,黑须红脸,圆领宽大深绿袍。和大殿上的伽蓝神像一模一样。“怎么样?小和尚?我就是伽蓝菩萨,我不缺你那一根香烛的供奉,去吹了吧!”烛幻化的伽蓝菩萨连说话都粗声粗气,在大殿中还有着微微回响。    小和尚直视着面前的伽蓝幻像,半晌才眨眨眼,双手胸前合十,缓缓地诵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许久许久之后,一个嗔怒的娇叱声在殿内爆发:“木鱼脑袋!”
                 从这以后,小和尚的生活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其实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生活的范围还是在伽蓝神殿,作息时间也和原来一样。    只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烛烟化成的女人。虽然,她所求的,只不过是让他吹灭他点上的那根蜡烛,但是他无法答应。他对自己说, 这是因为她是庙里的最后一根烛。    这最后一根蜡烛,静静地在神殿中燃烧,没有人关注这根蜡烛为何从来没有减短过,为何永远都是那么长。    他们关注的是伽蓝神像,是佛经,或者,是明天是否还能化到缘来果腹。    “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这是烛最爱问的一个问题,也是她每次出现之后,必问的问题。    “大概,在几十年之间。”小和尚总是这么回答她。    烛听了,便闭上嘴。不过也只能维持半天安静,便开始磨他把蜡烛吹掉。    小和尚有一次还真的被她说动了。可是当他刚要开始和方丈说,就发现方丈在为吃什么而发愁。    他开不了口。生不逢时啊!各地的起义军越来越多,大家都不耕种了,也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更要起义。    “哼!所有朝代的更替都需要战争,但是战争史需要老百姓来承担的。”烛如此抱怨道。    小和尚静静地听着,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似懂非懂。    他确实是不懂。但是有几个师兄却待不下去了,扔下佛经,还俗去加入了起义军。    “小和尚,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烛问道。    小和尚仰着头,他习惯总是仰着头看她,一开始脖子会比较酸,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脖子也习惯了这个动作。“我不去,我的任务 是不能让伽蓝神像面前的香火断了。”小和尚回答道。    “木鱼脑袋,你就是去了,我也不会灭的。唉,不行不行,万一你这个笨和尚死在战场上,我岂不是永远都无法解脱?你还是留在这里 的好。”烛来来回回地抱怨着。既不爽小和尚没有远大目标,又怕他真的去参加起义军。    小和尚默默地咬着手中发硬的馍馍,觉得她好吵。    又好可爱。 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烛每天还在问着这个问题。也许,在饮食之间。小和尚看着碗中减少的食物,有感而发道。 “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烛每天还在问着这个问题。    “也许,在饮食之间。”小和尚看着碗中减少的食物,有感而发道。烛听了之后,沉默的时间比以前长上了许多。    庙里走的人多,剃度进来的人更多。很多人走投无路,就剃度当了和尚。方丈慈悲为怀,纷纷收容在寺内,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是寺内大家自己种的地开始有了收成,勉强可以维持下去。    小和尚一下子多了许多师弟。但他的职责还是在伽蓝神殿守夜,他本就是一个容易让人遗忘的人,但是师弟们都知道他。因为如果白天他不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会坐在香案前,虔诚地看着伽蓝神像。一看,就是好久。没有人知道,他其实看的,是在伽蓝神像上面的她。    庙里经常有祈求伽蓝神保佑的香客,只是很少有深夜来拜的。某天夜里,小和尚正对着烛发呆,不知道身畔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样貌像笼罩在虚幻中一般,怎么都看不清楚。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身黑衣上绣着一条深红色的龙。龙首绣在右手的袖口,龙神蜿蜒盘踞在他的右臂之上,龙尾正好是绣在右肩。    小和尚本来不应该盯着人家不放,但是这条龙确实绣得栩栩如生,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小和尚才发现,这位香客并不是盯着伽蓝神像,而是一直看着放在香案上的香烛。    “这根香烛不错。”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和尚的眼皮抖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烛现在并没有出来,这根香烛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香烛。他为什么要夸这么普通的一根香烛?    “小和尚,如果你不想要它了,可以把它转手给我。”这个男人自顾自地说,“别担心怎么找我,哪天你不想要她了,我自会出现。”然后他反复地说着香烛很不错地走了。小和尚追了出去,敞开的庙门外空无一人。男人来去无踪,小和尚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神。他连续许久都没睡好觉,每天每天都看着香案上的香烛,生怕她不见了。


              19楼2013-06-20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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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突然成了众师弟崇拜的偶像。他不知道他们问的佛经是怎么回事,反而被师弟们当成是高深莫测的禅语。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还是只喜欢和烛说话。    虽然他和烛说话,烛三句都离不开劝他吹灭蜡烛这句,但是他还是喜欢。    一天晚上,他被几个师弟缠着讲佛经,一直缠到入夜,都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师弟们知道他的职责是看守神殿,有一个叫重八的师弟自告奋勇地替他去了。    小和尚想阻止,却又找不到理由。他怕别人看到烛,也怕烛是他幻想出来的,他怕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复杂的心理,让他根本开不了口。他被热情的师弟们缠着聊佛经聊了一个晚上。其实都是他们在说,他在听。    准确的说,他也没在听,全部心神,都已经不在这里。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立刻跑到伽蓝神殿,却发现方丈在严厉地训斥着昨晚替他值夜的重八师弟。    小和尚一惊,以为是方丈发现了他的烛。但事情比他想象得更严重。昨夜重八师弟在值夜的时候,睡着了。    老鼠吧香烛啃了一个缺口,在底部。    小和尚心痛得几乎要死掉。重八师弟被方丈当众训斥,小和尚却恨不得他训的是自己。重八师弟在晚上偷偷地用扫帚打伽蓝神像,说伽蓝神连自己面前的东西都管不住,还怎么管殿宇,怎么管天下?重八师弟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支笔,在伽蓝神像背后写上“发配三千里”。    小和尚都看到了。但是他却没有出声阻止。因为那天以后,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小和尚再也没有见过烛。但是这根蜡烛还是一如既往地燃烧着。一份都没有减少。 小和尚吧老鼠咬的缺口转向了背面,用以前蜡烛燃烧过的蜡泪填补了这个缺口,看上去就像崭新的蜡烛一样。没有人发现这根垃圾仍是原来那根。烛没有出现,小和尚却还是夜夜守着神殿,夜夜看着香烛。    终于在一天晚上,烛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美貌依旧,艳丽逼人。只不过,她左手的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半截,代替她袖子的,是一层极丑的红色蜡布。    “木鱼脑袋!你说!你怎么赔我的裙子?”烛恨恨地说道。小和尚傻傻地笑了起来……她还在,真好。    “木鱼脑袋,你不是说没钱买香火代替吗?如果我教你怎么赚钱,你不就能大大地赚上许多,给庙里添香火了?”也许是这次事件让烛心惊肉跳,所以她就越发地劝诱起小和尚来。    可是那些香火,都不是你。小和尚心里默默地想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烛气得在大殿内乱飘,然后停在小和尚的面前,认真地问道:“小和尚,那你想要什么?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想要什么?小和尚愣愣地看着她精致好看眉眼,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第二天,重八师弟凑过来,小声地问道。“师兄,你为什么不答应她?金银珠宝,权势地位,你都不想要?”    小和尚一惊,知道重八师弟肯定是听到了他和烛的对话,他淡淡地回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若不是真心供奉在佛祖案前,那要之又有何用?”    重八师弟默然走掉。    烛没有放弃说服小和尚的工作,“小和尚,很多人都想当皇帝,如果你想当皇帝,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当!”    小和尚无动于衷。烛以为他不相信,便忙详细地把怎么当皇帝的过程全说了出来。现在天下大乱,她身在孤庙之中,居然能把所有势力都说得清清楚楚,如何加入其中一个势力,怎样进行下一步,竟然巨细无遗。    烛说完之后,看着毫无反应的小和尚,顿时泄了气,“小和尚,刚刚弄坏我袖子的师弟,就在门外偷听。现在估计已经打点行装上路了。你就甘心让他当皇帝?”烛懒懒地坐在香案上说。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小和尚想了半天,才挤出这句听来的古文。烛扑哧一声笑了,头一次觉得,这个小和尚还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20楼2013-06-20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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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烛死命地缠着小和尚,但是香烛渐渐远去,烛烟也渐渐稀薄,她变得越来越透明。她不甘心!他凭什么替她做主?他不过只是个小和尚!    “人生,究竟……有多长?”小和尚吐出一口血,断断续续地问道。烛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是在问他的,如今反过来被问到,一时居然无法回答。    小和尚朝她柔柔地一笑,“人生,就在……你我之间。”烛一愣,烛烟再也支撑不住她的人形,倏然间朝黑暗中的那点火光遁去。    这是烛,最后一次,看到小和尚。
                     “故事讲完了?”医生斜靠在墙上,发现老板没有再往下讲的意思了,愕然反问道。    “讲完了。”老板点了点头。    “那结局呢?”医生咬牙切齿,“这种故事,不都应该有个大团圆结局告慰观众的吗?”    “结局?这就是结局。”    “那小和尚死了?”    “小和尚又不是神仙,当然会死,不过他当时只是晕过去而已。朱元璋找不到香烛的下落,只好放弃。小和尚回到皇觉寺,继续守着伽蓝神像前的香火,他每天都点燃无数根香烛,看着这无数根香烛静静地燃烧、熄灭,却独独没有他那一根。”老板淡淡地叙述着。    “那最后呢?最后怎么样了?”医生心急地追问。    “最后,小和尚变成了老和尚,老和尚死了。”    医生无语地看着他,顿觉站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听故事简直就是个白痴。“太假了,几百年前的事,还扯上朱元璋?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还有,那个穿红龙衣服的人不会是你吧?”医生盯着老板,他还记得那条红龙应该是绣在他背上的,而故事里德那个人,龙首是绣在袖口的。    医生努力回忆着,貌似不管龙的姿态怎么变化,龙首都是对着老板的脖子,像是要吃掉他一样。    老板神秘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深深注视着那根烛,也不知是对谁说道:“有时候,荣华富贵,天下至尊,也抵不过一个真心所爱之人。”    香烛上的火舌猛的跳动了下,老板转身道:“走吧,去看看你的早餐有没有被吃光。要不我们到外面吃点东西吧,当然,要你请客。”    医生无奈地撇了撇嘴,这老板可是无时无刻不忘记揩他的油啊!走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室内仍然燃烧着的那根蜡烛,怎么看都只是一支普通的蜡烛而已。    他耸耸肩,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那个小和尚怎么想的,明明喜欢你还不说出来,唉!我疯了,居然相信这个故事。喂!你去哪里吃饭?太贵的我请不起!”    门关。
                     香烛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一颗晶莹的蜡泪,顺着蜡身,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22楼2013-06-20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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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床上。透过窗帘可以隐隐地看到外面已经蒙蒙天亮。原来自己果然在做梦。看来这个瓷枕还真是能做美梦。 除了最后的那个画面吓人了些……不过已经比前些天的噩梦好多了,那些噩梦中,那位女患者并不是好好地站在那里,而都是开膛破肚,流着满地的鲜血…… 医生抖了一下,禁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他抬起头看看时间,才凌晨4点,索性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他全然忘记了老板的忠告。 不久,闹钟刺耳地响起,医生颓废地坐起身。阿帕契跳上床来,迫不及待地来回转着圈。医生第一件事是冲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没有胡萝卜没有草莓没有番茄土豆小黄瓜没有任何可疑的蔬菜水果之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果然是做梦。 带着阿帕契晨跑了一圈,回来简单的洗漱吃饭后,医生一边打领带一边下楼,楼道口两位邻居大妈正在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二话不说就拉住医生让他评理。 耐着性子听完,两边都劝了劝,发觉他根本说什么都没用,连忙找个借口溜掉了。刚走出小区,突然狂风骤起,豆大的雨滴毫无预警地打了下来。医生一边念叨着倒霉,一路小跑到了医院。但是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早会后,医生分到了手术安排,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安排为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手术的助手,也就是俗称的心脏搭桥手术,这个手术淳戈准备很久,也期待很久。可就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淳戈竟然请了假,没有出现在会议室。 而奇怪的是,那个天天准时来医院的女患者,今天也没有来。医生并没有多想,他突然接到这个很重要的手术,需要立刻准备,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其实医生很想婉拒,但是主任的语气不容他拒绝。医生当年在医学院是成绩第一,这个手术的流程也很清楚。只是他害怕在手术中又出现意外,所以整整一个上午都泡在医院的图书馆里,一边查资料一边模拟手术步骤。 手术安排在下午一点。医生准备充分地站在了手术台前,主刀是主任,他是第一助手。 他握着手术刀时,手还有些颤抖。担当手术的时候,他发觉重新站在这里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全身麻醉低温、体外循环、心脏停止跳动、取血管、搭桥……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应该说是,在手术差不多都完成之后,人工心肺停止运转,转为体内循环之前,都很顺利。但在最后缝合的时候,突然间心脏喷出大量的血液,喷得措手不及的他满脸都是。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去,医生惊慌失措中,听到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的警报声。 “啪!”本来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居然动了一下,然后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医生呆若木鸡地抬起头,发现这个患者居然就是那个他之前手术出意外的女人! 她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怨恨,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胸腔还是打开着的,几乎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不断地涌出鲜血。“是你!是你还死了我!”年轻的女人咬牙切齿地朝他怒吼着,随手扯断了身上各种的输液管,跳下手术台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医生几乎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全身的肌肉紧绷,但是他的身后没有多少地方给他退却,没几步就碰到了墙壁。他此时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思考,其实他在手术中失误是真,但这个女患者根本就没死的事情。 女人的脸慢慢地逼近,似笑非笑,看上去鬼气森森的,配上那敞开的胸腔,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步,两步、三步……医生甚至都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完了!他这下死定了!医生闭紧了双眼,绝望地想。


                    25楼2013-06-20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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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舍的门被人推开,老板放下手中的书,略带讶异地看着进来的人,“怎么这么晚还来?”医生掩不住满脸的疲态,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锦盒放到柜台上,“手术比原计划延长了两个小时,我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手术还顺利吗?”老板微笑地问道。 医生点了点头,重重地坐了下来,浑身无力地摊在椅子里。“本来就是不简单的手术,我临时接手,手术中这些你也听不懂,反正……最后手术很成功!” “那就好。”老板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医生打开前面的锦盒,静静地看着绸布上躺着的瓷枕,沉默了半响才说道:“这瓷枕还给你吧。” “怎么?还是睡不着吗?”老板挑了挑眉。 “不,真的很感谢它,它让我做的美梦也很真实。”噩梦也同样很真实。医生的下半句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是个医生,根本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让他感到害怕。就像诅咒一样,他手术之后反复地想,若他没有贪恋美梦,那噩梦中的梦境还会在现实中发生吗? 他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梦境就是梦境,现实就是现实,他不想在每天睡觉的时候还要努力分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说,他其实一直沉浸在一个月前的那场噩梦中,久久不能自拔。 今天手术之后,不苟言笑的主任破天荒地赞许了他,让他真的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一次手术的失败,并不等于以后所有手术的失败。有其他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这和他以前在学校念书没有什么两样,他以前也并没有因为一次考试的失败而放弃了学习。 医生暗暗握紧双拳,觉得这一个月的自己真是混蛋。 应该用于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能更好的前行。 老板并没有多问,伸手握住了医生放在柜台上的拳头,安慰地笑道:“在平坦的大路上,人虽然可以顺利地走过去,但只有在泥泞的大路上,才能留下人的脚印。” 老板的手很凉,“噩梦虽然会成真,却未必不可改变。”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道。医生抬起头,看着老板眼中那深邃的黑,觉得他的笑容里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 这时,哑舍的雕花门被人从外推开,走进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人。他的目光落在医生和老板交叠的双手上,不禁一愣。医生见了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是他上次手术差点救不回来的女患者。 女人看到医生,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润,看来已经康复了许多,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你好,今天我下午去了医院,听说你有手术,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谈谈。” 医生尴尬地低着头,虽然迟疑,但仍坚定地道歉。“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应该很正式地向你道歉,只不过自己一直无法面对。”店内烛光一阵忽明忽暗,映得女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老板仍站在柜台内,淡淡地笑着。 “扑哧!”女人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老板,最后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什么嘛!原来是这样。我说像医生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原来……怪不得……怪不得每天晚上都往这家店跑……医生,再见啦!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的身体其实早就痊愈了!” 女人摇着头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留下店内面面相觑的两人。 “她……她是什么意思?”医生一头雾水。 “她很漂亮啊,也对你有好感,所以才天天去找你做身体检查,你都没察觉到吗?”老板一语道破困扰医生许久的问题,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拿起书看着。 “不……我对她只有她躺在手术台上,开膛破肚之后的印象……”医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老板抬了抬眼皮,古怪地笑道,也不知道在说谁:“唉,真可怜。” “喂!你说谁可怜啊?对了,她走之前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医生一看到老板的那种笑容,就浑身不舒服。像被人算计了一样。 老板悠哉地喝着茶看着书,医生自己闹得没趣,气呼呼地走掉了。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老板微笑地放下了书,从锦盒里把瓷枕取了出来,拿出鹿皮布精心擦拭。 “黄粱,看来这次也很成功,不光救了一个人的命,还把那家伙给点醒了。今后他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救人无数。”老板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那瓷枕像是能听懂他的话般,碧玉般的表面越显光亮润泽。 哑舍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欢迎光临。”老板抬起头,扬起招牌的笑容,声音散落在这昏暗的小店。 门边,火烛依旧幽幽跳动,似是在问: 这一位客人,将会是谁?


                      27楼2013-06-20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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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长皱了皱眉头,语气重了三分道:“既然你不肯捐,那折合一下市值,我去申请国家和省市的文物基金,或者我自己也有一些积蓄……”馆长的话音突然低了下去,因为他这时才注意到店内古董架上摆放的各种古董。就这么一瞥,眼神还不是特别好的他,就已经看到了宋青白釉盘子和疑似明朝宣德年间的祭红盘。 馆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好,不敢再多看,怕自己再受到惊吓,但是眼睛却忍不住四处瞄来瞄去。 长信宫灯昏暗的灯火下,馆长竟然连呼吸都放轻了起来。生怕因为自己呼吸大力了一点,就会吹破了这里易碎的古董。老板这时已经把瓷枕放好了,幽幽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扬起笑容道:“对不起,我没兴趣,馆长请回吧。” 馆长顿时怒了!这个年轻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的古董很多都算得上是国家级文物!文物是禁止买卖流通的,他只要鉴定一下,申报上去,就可以把他按照买卖文物罪抓起来!馆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恼怒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我还会再来的!”馆长使劲跺了一下拐杖,腿脚不便地推门而去。 老板站在阴影里,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馆长一深一浅的脚步,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29楼2013-06-2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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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最近几天,是不是有个拄着拐杖、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大叔在你店里一直晃悠啊?”医生最近迷上了隔壁餐馆的三鲜馅饺子,每晚下班之后,都会去隔壁买两盘饺子外带,然后直接带到哑舍来吃。有个人陪着吃饭,总比一个人吃的要香。 老板挑了挑眉放下筷子,甚为意外地问道:“你见过他?这几天你来的时候,都没有碰到过他吧?”馆长这几天每日报道,所说的无外乎就是那天的那几句话而已。 医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他在古董店外拦住我,还很详细地问我有没有在这里买东西,还有这个店的事情。” 老板眯起了双眼,优雅地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医生没有察觉到老板的心情变差,口中塞了一个饺子口齿不清地继续说道:“那个大叔很古怪啊,问的问题也很奇怪,你到底从哪里认识这么奇怪的大叔的?” 老板正想着其他问题,闻言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是以前盗墓的时候认识的。” 医生差点噎住,一时分不清老板是不是在开玩笑。他连忙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地问道:“那……那上次你借给我的那个瓷枕……” “当然也是出土的,否则你觉得是怎么来的呢?”老板笑了笑道。 “啪嗒!”医生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他却没有捡起来的意思。 出、出土?那、那就是说……那瓷枕本来是给死人睡的……医生默然无语,看着剩下的半盘饺子,彻底没胃口了。
                          馆长拿着一个锦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博物馆。 博物馆内的工作人员见了都不由得会心一笑,猜得出来这位馆长怕是又弄到什么稀奇古物了。 馆长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了文物鉴定室。他这些天一直在哑舍对面的茶馆坐着,既然那个年轻的老板不卖他东西,那他只有从客人的角度入手。 他一开始还请了很多人假装成客人去哑舍买东西,但那个老板非常奇怪,说什么都不卖。弄得他没办法,只好守株待兔。守了好几天,哑舍都没有卖出东西——这点倒也不奇怪,古董店一般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都想好了要长期抗战。 不过,今天终于不负众望,让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学生从哑舍里抱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锦匣,他费了不少唇舌,甚至亮出了自己博物馆馆长的身份,才把这东西从他哪里转手买了回来。 而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学生说,这锦匣里的东西只花了他五十块钱。馆长付钱的时候,都有些不相信。但他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甚至都没当场打开锦匣看看里面的东西,直接抱着锦匣就回博物馆了。 这时正是快下班的时候,鉴定室的人早就回办公室准备回家了。馆长仔细清洗了双手,屏住呼吸,打开了锦匣的盖子。 一道刺眼的寒光入眼,当馆长看清楚匣内的东西时,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在华美的黄色绸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把青铜剑。 这把剑浑身发出炫目的青光,寒气逼人。剑身长约三十多厘米,呈暗褐色,通体包浆浑厚,锈迹不多,剑身光亮平滑,隐约可见菱形暗纹。刃部磨痕细腻,锋利无比。剑阁上面有兽面纹饰,一面镶有青金石,一面镶有绿松石。在近隔处有八个错金鸟篆体铭文:“越王勾践自作用剑。” 馆长万万没想到,锦匣内的东西,竟然会是一把越王勾践青铜剑!在若干年之前,湖北曾经出土了一把举世闻名的越王剑,出土之时,稍一用力,便能将16层白纸割破,锋利如昔。 馆长也曾近距离地观赏过那把越王剑,无论样式模样,都和他面前的这把非常相似,若不是大小有差异,他一瞬间几乎以为这是一把仿品了。 可是他知道,当年越王勾践北进中原,会天下诸侯,一时号称霸主。据《吴越春秋》和《越绝书》记载,越王勾践曾特请龙泉铸剑师欧冶子铸造了五把名贵的宝剑。七剑名分别为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都是削铁如泥的稀世宝剑。因为五把剑其中三把长剑,两把短剑,世称“三长两短”,后来这个成语也就成了意外灾祸的代名词。 既然当年铸了五把剑,所以,谁能说就只有湖北出土的那把剑存世? 馆长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是真是假,只要他坚定一下,就会水落石出了。 X射线照片、金相分析、荧光能谱仪衍射……馆长小心翼翼地做着各种测试,越是看着那些分析出来的精确数据,他便越是心惊——因为无论怎么分析,都证明这把剑,的的确确是两千多年前制造的! 这怎么可能? 馆长是不是相信面前精密仪器的检测结果,而不是相信这种一级国家文物,那个老板居然五十块钱就卖了! 这……开什么玩笑? 馆长拿起越王剑,伸出手去摩挲上面精美的花纹。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锋利的剑刃划破,血珠顺着泛着青光的剑刃缓缓滑下,竟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馆长虽然受了伤,却仍舍不得放下宝剑。这把青铜剑不知有多少年没有饮过人的鲜血了,此时此景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学生的话:“老板给我这东西时,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它沾上人血。” 馆长显示嗤之以鼻,突然间又变得非常气愤。 青铜剑的收藏保养何其复杂,那个老板居然就只叮嘱了这一句! 独自在鉴定室欣赏了许久,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馆长就算是在舍不得,也不得不将这把越王剑重新收回锦匣。在鉴定室隔壁,就有一间暂时的文物存放室。 馆长慎重地把这个锦匣放进了保险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明天,他要请几个专家再来鉴定鉴定,等一切确认了之后,再向媒体公布这个消息。 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也肯定会有多方质疑的声音。湖北的那把越王剑没有人会怀疑真假,是因为它是确确实实地出土文物,而他得来的这把剑……这把剑的来历,他可要先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说。


                          30楼2013-06-2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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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长知道那个人的古董店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虽然现在是他的儿子在看店,本人远在埃及。但若激怒了他,弄不好他会直接关店走人,那时候那满店的珍稀古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现世了。馆长关好鉴定室的门,本该直接回家的他,忍不住方向一转,朝博物馆的展厅走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博物馆五点就关门了,工作人员五点半也都全部下班回家了,留在博物馆里的只有保安人员。可就算是值夜的保安,现在也不似以前那样会拿着手电筒每层每层地巡查,因为安置在博物馆各个角落里的高科技摄像头会忠实地记录下一切,保安只需要坐在监控室,时刻注意监控画面即可。 而这个博物馆采用的,均是国内最先进的技术,每个文物存放的钢化玻璃展台里,还都装配上自动感应灯,本来玻璃展台内都是微弱的灯光,只要有人朝展台靠近,就会自动亮起来。 馆长沿着参观的路线,慢慢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随着他的走动,他身边的玻璃展台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又随着他的离去,一个接一个暗了下去。 在漆黑空旷的博物馆中,死一般的寂静,馆长只能听见自己的拐杖敲击在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 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喜欢孤身在夜晚的博物馆呆着,但是对于馆长来说,这是他最享受的一刻。 博物馆很大,馆长却对每个展厅每个展品都了如指掌,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玻璃展台内的一个个文物,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等他从一楼走到二楼瓷器展厅时,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对外宣布那把越王剑的来历,满腔心思更是转到哑舍的那些古董身上,想着怎么一个个把它们全弄到博物馆,甚至都开始考虑那个宋青白釉瓷盘摆放在哪里了。 馆长的心愿很大,从迷上古董的那天起,他就如饥似渴地手机这些凝聚着前人文化生命的古董。他自己喜欢,更想让别人也喜欢。 所以每每看到残破的古董时,都会心痛不已。 如今这些古董,真是碎了一个,就少了一个了。 馆长在瓷器展厅中央的一个元青花瓷罐面前停了下来,这个瓷罐体积很大,甚至能装得下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能完整地保存下来已是不易,虽然在罐口有一个明显的缺口,但仍不减损它昂贵的价值。要知现在存世的元青花只有四百余件,如此大的瓷罐,更是少见。 这个瓷罐,就是当年,他和那个人相遇时得到的……如此的美丽,就算当日在那个墓中,他为了保住瓷罐中了古墓中的机关,右腿从此行走不便,也没有一丝遗憾。 想到这,馆长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在灯光下犹若白玉的瓷釉,但左手却率先碰到了一层玻璃。 他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又忘了这个瓷罐已经不是摆在他的家里,而是被玻璃罩隔离,摆放在博物馆之中。 馆长一阵失落,不过又立即整理好心情。这些古董放在博物馆中,虽然不能直接把玩,但却得到了最好的保护盒修整。而不是像哑舍那样,不负责任地堆放在那里,随随便便地拿来用,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他做的才是最正确的事。 馆长笑了起来,在玻璃罩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皱纹,不由得想起,若干年后,这些古董仍好好地摆放在博物馆中人人观赏,而他却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馆长发了半响的呆,才收回按在玻璃罩上的手。手指上一阵刺痛传来,他这时才发现,手上被越王剑划破的伤口,血一直都没有止住,左手上早就蹭得全是血迹,还在玻璃罩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血手印,在夜里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馆长连忙把拐杖靠在墙边,掏出手绢,却没有管左手的伤口,反而仔细地擦拭着玻璃罩上的血手印。他边擦边笑着想,若这个手印他不擦掉,留到明天早上,估计能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吓傻。他们编的那个什么博物馆七大怪谈,估计就要变成八大怪谈了。 馆长心情不错地想着,却意外地发现玻璃罩上的血手印,怎么擦都擦不掉。他皱起眉,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些观察。等他看清之后,震惊地睁大双眼。 因为那血手印,居然是出现在玻璃罩的内部!血液甚至还未干涸,在玻璃罩内的灯光照射下,诡异地、慢慢地沿着玻璃向下流淌。 这怎么可能! 馆长吓得倒退了一步,玻璃展台的灯因为他的离去而暗了下来,但那个血手印却仍清晰可见,这绝不是他的幻觉。 “嗞啦——”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从楼下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很轻,但在空旷寂静的博物馆中,却清晰可闻。 像是利器划在地面上的声音。 馆长被吓得几乎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他慌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 博物馆里的手机信号总是时有时无,有人说是古物自身所带的电磁效应,也有人说是博物馆自身的保全设备造成的。 但偏偏此时没有信号,馆长低声咒骂了一声。 一楼那古怪的声音,有开始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却拖得很长,由远及近,就像……就像什么人拖着一把剑,在地面上慢慢地行走一样。 馆长伸手按响了墙壁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搞的?馆长知道这个按钮在博物馆各处都有,只要一按整个博物馆就应该响起警报声,但这个紧急按钮从建馆以来却从没用过。难道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馆长本不应该如此心慌,但刚刚的血手印居然诡异地印到了玻璃罩内,让他已经惊慌失措。再加上楼下那个古怪的声音,馆长终于无法保持正常的判断力。听声音,像是一把青铜剑!难道……难道是他刚刚放入锦匣的越王剑? 可是他明明已经把它放到保险柜里了,那保险柜的密码,也只有他知道。而一把剑,又怎么可能会自己打开保险柜走出来?不过他却不敢冲过去看个究竟,这声音听上去就不怀好意。 不对劲,一切都透着不对劲!这种时候,监控室的保安应该早就从出来了,可此时博物馆里依然静悄悄,看不见任何人影。 当务之急,应该是去监控室看监控屏幕才对。


                            31楼2013-06-20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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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长知道那个人的古董店是绝对不能暴露的,虽然现在是他的儿子在看店,本人远在埃及。但若激怒了他,弄不好他会直接关店走人,那时候那满店的珍稀古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现世了。馆长关好鉴定室的门,本该直接回家的他,忍不住方向一转,朝博物馆的展厅走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博物馆五点就关门了,工作人员五点半也都全部下班回家了,留在博物馆里的只有保安人员。可就算是值夜的保安,现在也不似以前那样会拿着手电筒每层每层地巡查,因为安置在博物馆各个角落里的高科技摄像头会忠实地记录下一切,保安只需要坐在监控室,时刻注意监控画面即可。 而这个博物馆采用的,均是国内最先进的技术,每个文物存放的钢化玻璃展台里,还都装配上自动感应灯,本来玻璃展台内都是微弱的灯光,只要有人朝展台靠近,就会自动亮起来。 馆长沿着参观的路线,慢慢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随着他的走动,他身边的玻璃展台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又随着他的离去,一个接一个暗了下去。 在漆黑空旷的博物馆中,死一般的寂静,馆长只能听见自己的拐杖敲击在大理石地面的哒哒声。 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喜欢孤身在夜晚的博物馆呆着,但是对于馆长来说,这是他最享受的一刻。 博物馆很大,馆长却对每个展厅每个展品都了如指掌,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玻璃展台内的一个个文物,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等他从一楼走到二楼瓷器展厅时,他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对外宣布那把越王剑的来历,满腔心思更是转到哑舍的那些古董身上,想着怎么一个个把它们全弄到博物馆,甚至都开始考虑那个宋青白釉瓷盘摆放在哪里了。 馆长的心愿很大,从迷上古董的那天起,他就如饥似渴地手机这些凝聚着前人文化生命的古董。他自己喜欢,更想让别人也喜欢。 所以每每看到残破的古董时,都会心痛不已。 如今这些古董,真是碎了一个,就少了一个了。 馆长在瓷器展厅中央的一个元青花瓷罐面前停了下来,这个瓷罐体积很大,甚至能装得下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能完整地保存下来已是不易,虽然在罐口有一个明显的缺口,但仍不减损它昂贵的价值。要知现在存世的元青花只有四百余件,如此大的瓷罐,更是少见。 这个瓷罐,就是当年,他和那个人相遇时得到的……如此的美丽,就算当日在那个墓中,他为了保住瓷罐中了古墓中的机关,右腿从此行走不便,也没有一丝遗憾。 想到这,馆长忍不住伸手去碰触那在灯光下犹若白玉的瓷釉,但左手却率先碰到了一层玻璃。 他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又忘了这个瓷罐已经不是摆在他的家里,而是被玻璃罩隔离,摆放在博物馆之中。 馆长一阵失落,不过又立即整理好心情。这些古董放在博物馆中,虽然不能直接把玩,但却得到了最好的保护盒修整。而不是像哑舍那样,不负责任地堆放在那里,随随便便地拿来用,真是暴殄天物。 所以,他做的才是最正确的事。 馆长笑了起来,在玻璃罩上看到自己脸上的皱纹,不由得想起,若干年后,这些古董仍好好地摆放在博物馆中人人观赏,而他却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馆长发了半响的呆,才收回按在玻璃罩上的手。手指上一阵刺痛传来,他这时才发现,手上被越王剑划破的伤口,血一直都没有止住,左手上早就蹭得全是血迹,还在玻璃罩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血手印,在夜里看起来非常的瘆人。 馆长连忙把拐杖靠在墙边,掏出手绢,却没有管左手的伤口,反而仔细地擦拭着玻璃罩上的血手印。他边擦边笑着想,若这个手印他不擦掉,留到明天早上,估计能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吓傻。他们编的那个什么博物馆七大怪谈,估计就要变成八大怪谈了。 馆长心情不错地想着,却意外地发现玻璃罩上的血手印,怎么擦都擦不掉。他皱起眉,扶了扶眼镜,凑近了些观察。等他看清之后,震惊地睁大双眼。 因为那血手印,居然是出现在玻璃罩的内部!血液甚至还未干涸,在玻璃罩内的灯光照射下,诡异地、慢慢地沿着玻璃向下流淌。 这怎么可能! 馆长吓得倒退了一步,玻璃展台的灯因为他的离去而暗了下来,但那个血手印却仍清晰可见,这绝不是他的幻觉。 “嗞啦——”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突然从楼下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很轻,但在空旷寂静的博物馆中,却清晰可闻。 像是利器划在地面上的声音。 馆长被吓得几乎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他慌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 博物馆里的手机信号总是时有时无,有人说是古物自身所带的电磁效应,也有人说是博物馆自身的保全设备造成的。 但偏偏此时没有信号,馆长低声咒骂了一声。 一楼那古怪的声音,有开始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却拖得很长,由远及近,就像……就像什么人拖着一把剑,在地面上慢慢地行走一样。 馆长伸手按响了墙壁上的紧急呼叫按钮,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搞的?馆长知道这个按钮在博物馆各处都有,只要一按整个博物馆就应该响起警报声,但这个紧急按钮从建馆以来却从没用过。难道是年久失修坏掉了? 馆长本不应该如此心慌,但刚刚的血手印居然诡异地印到了玻璃罩内,让他已经惊慌失措。再加上楼下那个古怪的声音,馆长终于无法保持正常的判断力。听声音,像是一把青铜剑!难道……难道是他刚刚放入锦匣的越王剑? 可是他明明已经把它放到保险柜里了,那保险柜的密码,也只有他知道。而一把剑,又怎么可能会自己打开保险柜走出来?不过他却不敢冲过去看个究竟,这声音听上去就不怀好意。 不对劲,一切都透着不对劲!这种时候,监控室的保安应该早就从出来了,可此时博物馆里依然静悄悄,看不见任何人影。 当务之急,应该是去监控室看监控屏幕才对。


                              32楼2013-06-20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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