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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书香袭人】我忍不住推这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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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垂下眼帘,挑了挑桌上放着的青瓷香炉,看着香炉上袅袅而升的香烟,淡淡道:“白蛇一生的悲剧,都是从一杯雄黄酒开始的。端午佳节,声称爱她的那个男人,对她下了一会毒手。你说,她能不恨吗?传说并不都是真实的,故事的最后,她一直都被压在雷峰塔下,而她爱的那个男人娶了其他女子传宗接代。你收到的那柄祖传的油纸伞,原来是存放在一个樟木箱子里的吧?” “樟木能避虫蛇,特殊的气味让白蛇感觉不到油纸伞的存在,所以这些年来相安无事。可是这次这把油纸伞重见天日,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谁是这把白蛇伞的主人,谁就要承担她的怒火。”老板淡淡说道,言语间竟有些凝重,完全不同于往日间的谈笑风生。 医生沉默了下来,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雄黄?” “你以为区区雄黄就能压得住两千年修行的蛇精?许仙用雄黄酒逼出了白娘子的原形,是因为在端午那天的午时三刻,是她法力最弱的一刻。现在都年底了,你准备再多雄黄都没用。”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满足于弥散在空气中的檀香味,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那该怎么办?”医生本来不信这些子不语怪力鬼神的说法,但他在哑舍已经见过许多超自然现象了,上次《山海经》里的环狗和穷奇他都亲眼目睹,三青鸟他还一直在用超市买的新鲜竹笋喂养着呢! 老板突然伸出手去,扒开医生的衣襟,用手拽住了他胸前的长命锁。这块长命锁是一整块白玉雕成的,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正面用阳文篆法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另一面则雕着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 医生见老板定定地看着他这块长命锁,讪讪地笑道:“呵呵,你估计会笑话我,这是小孩子带的东西吧。算命的都说我二十四岁那年有一场大劫,家里的人也嘱咐我不能摘下这个长命锁。不过肯定是骗人的,这马上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到我生日了,这二十四岁也快要过去了,哪里有什么大劫啊?” 老板用力拽住了长命锁,拉得医生的身体也不禁往他的方向倾了过去,医生以为他要细看这块长命锁,他虽然说了不信命,可是这块长命锁他就算是做手术的时候都没摘下来过。所以也就没办法主动摘下来拿给老板看,只能双手撑住柜台,把身体靠了过去。 而这么一靠近,医生的视线就别无选择地落在了老板身上。 貌似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老板,医生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也许是见面时经常在这家阴暗的店铺,老板的面容大部分都隐藏在阴影中,就算是一眼看过去,最吸引他的也并不是老板的容貌,而是他身上黑色中山装上的那条赤色红龙。 老板应该很年轻,医生职业性地观察着老板的皮肤和五官,分析大概对方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个两三岁,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是过往的那些奇异事件中,医生总是看着老板淡定地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觉得他非常可靠。就算是现在有蛇精要找上门复仇的紧张时刻,医生也没多放在心上,下意识地觉得老板肯定会帮他搞定。 医生的目光顺着老板光洁的侧脸下移,忽然发现在老板竖起的衣领挡住的脖颈间,隐约有一道横着划过的狰狞伤痕。看起来年代颇远,医生很想细问他这道类似砍头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弄的,但一想到现在这个问题未免有些跑题,算了,还是等以后找机会再问吧。 或许,老板总是穿着高领的中山装,大概就是为了遮挡这道伤痕…… 医生胡思乱想着,看着老板在手掌中摩挲着那块白玉长命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为难的问题。医生不敢打扰他,就这样维持着别扭的姿势站着,直到他撑着柜台的手都开始觉得发酸时,老板终于松开了他的长命锁,拉开他的衬衫领口,把长命锁给他贴身戴好。 冰凉的玉一接触皮肤,顿时激得医生一个寒战。为什么被老板握了那么久的玉连一点体温都没有? 这个问题在医生的脑海中只是一闪念,还没等他确认时,就听到老板淡淡道:“其实要躲避白蛇的复仇也很容易,千年前她被压在了雷峰塔下,法海对她下了咒制,让她不能妄害生灵。可是许仙和白娘子的孽缘,一切来源于西湖断桥旁的那次借伞。所以你只要不让她借到伞就行。” “就这么简单?”医生直接愣了,先前老板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结果居然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避免?“那把油纸伞在我家放着呢,她自己抢去了的话,算不算我借她的?” “伞,是用来遮雨的。雨乃无根之水,虽然对滋润万物有莫大的好处,但淋在人类身上则会阴寒入体,所以伞在雨天保护人体不受寒气侵扰。蛇喜湿润,古有小龙之称,雨天更是其阴气大盛之时。她需要的也不一定是那把油纸伞,只要是你手中的伞便可。你把自己的伞借给了她,就相当于把护身的东西借给了她,她顺着雨水便可以侵占你的身体,吞噬你的灵魂。”老板阴沉的嗓音压得很低,听起来倒像是在讲什么鬼故事。 医生却心下大定,笑嘻嘻地拍桌道:“不就是不能借伞吗?我记住了。唉,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值班了,有空再聊!” 老板冲着他的背影叮嘱了一句道:“白蛇幻化人形的能力很强,你谁都不要相信。” 医生并没有回过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知道了,便推门而出。 老板却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脸上的表情藏在自香炉袅袅升起的香烟后,连对面的民国水晶镜都照不清楚……


66楼2013-06-2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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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决定再也不带雨伞了。 不管雨下得有多大,他宁可淋得全身湿透了回家,也绝对不带雨伞了。 若说之前医生只对老板的话有五分相信,在亲身经历之后,已经变得毫无怀疑了。他连雨伞都不带了,这下就不会有人能从他手里借走伞了吧?就算是妖精也办不到啊! 医生如此这样以后,也就不再去为此事多费心神。毕竟已经到了年底,各种手术还有年终总结、年终评定就已经够他忙的了。而当他每天冒雨奔回家时,都会发现哑舍的大门仍然是紧紧锁着。 也许老板是回家过节了吧。医生这样想着,虽然老板看起来应该是孑然一身的感觉,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也会有佳人的吧。 不过印象中前两年圣诞、元旦的时候,哑舍也从不关门的,甚至连去年春节他因为加班没有回老家,发现哑舍仍照开不误。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哑舍天天都营业的。 这次一连停业了好几天,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还是关于古董的急事。 医生虽然担心,但却知道老板不会出什么事,也许哪天经过哑舍时,老板还会穿着他的那身绣着赤龙的中山装,坐在柜台后喝着龙井茶悠闲地看书。相比之下,忙得不可开交的他应该算是操劳命…… 在哑舍停业的第五天,医生刚做完一场手术,正站在落地窗前喝着苦涩的咖啡提神兼发呆,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据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会转晴天,但看着阴雨密布的天空,下午两点多钟就好像是傍晚时分那样阴沉沉的。 “寿星,今天晚上要请客吃饭啊!”淳戈的大嗓门响起,在办公室内的人都随之起哄。 医生连连点头答应,知道他们这帮人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想放松一下。 “你今天应该没什么任务了,先回家去换身衣服吧。”淳戈拍了拍医生的肩,指了指他挂在椅背上那皱巴巴的外套,“你的伞是不是丢了啊?我这里有,你先拿去用。身为寿星,不可以穿得这么寒酸哦!” 医生看着手里淳戈塞过来的伞,愣了片刻。老板说过他不能借给别人三,那么别人借他伞应该没事吧? 医生本想拒绝的,但是请客吃饭再弄得一身湿漉漉的实在是失礼,所以便道了谢,先溜回家换衣服去了,顺便把聚会的地点订了一下。就在医院后门那条商业街的第一家餐馆,到时候若有什么紧急手术,也方便随时报道。 走出餐馆,医生撑着伞走在雨中。由于是工作日的下午,再加上连绵不绝的雨,商业街上显得很冷清,很多店家干脆都闭门歇业。医生反正也不赶时间,便难得开始回忆自己二十四年的人生,习惯性地伸手摩挲着颈间挂着的那块长命锁。 据说这是他过世的母亲留给他的长命锁,虽然长辈们告诉他二十四岁之前不能摘掉,但他已经戴的习惯了,决定即使过了二十四岁也要一直戴着,因为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医生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拐进超市,打算趁着有空采购一下。正当他站在超市大门口,刚把伞收了起来,忽然发现街上有个人淋着雨走了过去。黑色的中山装上,那条赤色的红龙醒目极了。 “老板!”医生欣喜得挥动着手,发现见到老板平安无事,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兴。因为对于工作极度忙碌的他来说,除了同事之外,老板是他在这个钢筋水泥森林的城市中,唯一的朋友。


    68楼2013-06-2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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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这时候下班了?”老板看到医生很意外,抹掉脸上的雨水,丝毫不客气地伸出手道:“伞先借我一下,我去前面办事,回来还你。” 医生想都不想,就很自然地把手中的伞递了过去,但在抬头打量老板的不经意间,发现老板的颈间光滑白皙,根本就没有任何狰狞的伤口。 医生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立刻握紧手中的伞柄,厉声问道:“你是谁?” 这句话其实问得有些多余了,医生觉得周围的环境瞬间就变了,一时天地间雷电交加,震耳欲聋。他身后哪里还是灯火通明的超市,分明就是阴森森的荒郊野外。正当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时,忽然感觉手中有些异样,定睛一看,发觉手中的伞居然变成了一条青白色的毒蛇,而原本握在手中的伞柄就是那条蛇的蛇头,两颗毒牙在闪电中发出莹莹的亮光,正朝他的手腕咬去。 医生反射性地松开了手,而在他的手一离开后,那条毒蛇又变成了雨伞,被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抓在了掌心中。 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出现在了他面前,一身白衣似雪,五官如水墨画般精致迷离,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 看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医生的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知道她便是那条白蛇精。虽然她的表情淡漠,平静无波,可是从她背后的天空中雷鸣阵阵,闪电就像是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不断在云间闪现,完全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这条白蛇精弄出来的天地异相。 而当医生感觉到雨水及身时,才明白为何老板禁止他借伞。 失去了伞的庇护,从天而降的雨水就如同冰冷刺骨的银针一般,一针一针地钉在身上,彻骨的痛。 四周一片荒芜,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医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白蛇弄出来的幻境,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里,天空上降下的雨水都如影随形。 “那把伞呢?那把白蛇伞在哪里?” 白蛇的声音咄咄逼人,可是医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伞?那把白蛇伞?在他家里啊……医生动了动唇,想开口,可是却发觉自己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跌坐在地,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让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少暴露在雨中。 “我的伞呢?你把我的伞藏哪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白蛇的声音太过于凄厉,医生忍不住从臂弯中将头抬了起来。在他的视线中,那名女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无比的白蛇,蛇身足有十多米长,蜿蜒地游动在他的周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就是这条狰狞的巨蛇所变。而当他看到这条骇人的白蛇张大了嘴朝他咬来时,医生毫不怀疑这条蛇能一口整个将他吞下去。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了吗? 医生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何想到了长辈们告诉他的话,说他二十四岁时是会有一场大劫,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 医生的双眼,并没有因为那张迅速逼近的血盆大口而紧闭。闭上眼睛并不能逃避什么,他倒要看看这条白蛇精是怎么吃人的。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医生眼中的所有动作都变慢了,时间仿佛相对静止了,他几乎都能看到在空中的那些晶莹剔透的雨滴,远处划破天空的闪电就如同天空的裂缝,这张令人恐怖的蛇吻被这样的背景衬托得竟然无比的震撼迷人。 死前看到这样的景象,应该也够本了吧。 当医生都能感觉到来自蛇嘴里的腥臭毒气时,忽然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迎上了那巨大的蛇吻。那条蛇仿佛受了惊吓,想要停下来,但由于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大,就算是及时改变了方向,一颗毒牙还是擦着对方的胸腹处划过。 医生的眼镜上全是雨滴,但是却不影响他看到,视线中有条栩栩如生的赤色红龙,正张牙舞爪地盘踞在那人背后。 这是真的老板吗?医生的大脑有些迟钝,抱着膝盖,愣愣地抬起头。 他的头顶上,有一把巨大的油纸伞,替他遮住了所有刺骨冰冷的雨水。 “笨蛋,我都叮嘱过你,不管是谁,都不能借伞的。”老板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以为是你我才借的嘛!医生在心里腹诽着,却没胆量顶嘴。没有了那种杀伤力极强的雨水侵蚀,他很快便缓过气来,突然想起刚刚老板曾差点被白蛇咬到,赶紧站起身转到他的身前,仔细检查者。 “还好,没有伤到身体,只是衣服破了。”医生看着老板身上的中山中已经破了一道口子。就算他对衣服不识货,也知道老板身上这件做工精良的中山装肯定价值不菲。“真是可惜了,不过你不是还有好多件吗?这件我陪给你吧!”医生心想着,再贵,他的工资应该也够用了。 老板低着头,在看到衣服破裂的时候,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情,但很快就被很好地掩饰住了。他平静地抬起头道:“没什么,不用赔了。对了,我五天前从你家拿了这把白蛇伞,你别介意。”


      69楼2013-06-20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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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早就认出来老板现在手里举着的,就是惹出这一系列祸患的白蛇伞。他虽然很好奇老板是怎么进到他的家里的,但是也知道若不是老板替他保管了五天,也许白蛇精早就把这把油纸伞拿走了。医生也不是真的笨蛋,这时也知道白蛇精的最终目的还是这把伞,至于借伞什么的,大概只是一个导火索。 “这把伞,就交给我处理了,可以吗?”老板淡淡地问道。 “一定要处理,顺、顺便……把那边那位也处理掉吧……”医生看着不远处吐着蛇信的白蛇,真心诚意地说道。也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从老板来了之后,这条白蛇精收敛了许多。至少,连天边的雷点都不打了。 老板定定地看着那条白蛇,忽然间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吗?白蛇的传说,其实都没有交代最终的结局。” “最终的结局?难道不是白蛇被压在雷峰塔下,后来塔倒了,现在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吗?”医生不知道老板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但有老板在身边,医生就觉得这事绝对能轻松解决,便淡定地陪他聊起了天。 “那条白蛇,修炼了千年,已经可以呼风唤雨,是一条半龙了。等它过了情劫,就能化龙升天,成为一方龙神受人供奉。” 医生倒抽一口凉气,知道着一个礼拜以来的阴雨天气,根本就是白蛇精弄出来的。而刚刚的雷电交加,当然也是白蛇精的杰作,否则冬天哪里来的雷神阵阵。 “其实当年,它虽然没有龙形,但已经有了龙骨。可是法海的一道符咒,认准了它是蛇精,便将它压在了雷峰塔下。当法海询问许仙,如何处置白蛇精时,你知道许仙如何决定的吗?” 老板的声音虽然平淡毫无起伏,但医生却听得毛骨悚然,一时都没敢问出口。 出声的不是老板,而是对面的那条白蛇。 “他剥了我的皮,制成了伞面,抽了我的龙骨,做成了伞骨……” 那条白蛇一边说,一边重新幻化成了人形。那张清丽逼人的脸容上,盛满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恨。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甜言蜜语,在恐惧面前,统统都化作了云烟。他只想着我是妖精,我会吃人,可他又有否想过……我其实是刻骨地爱着他……”白蛇喃喃说道。 “这……难道……” 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手中的白蛇伞,浑身的鸡皮疙瘩犹如雨后春笋般颗颗冒出。 “白露,只要再等上一天,你的冤魂就会散去,下辈子忘记过去投胎做人,比在世间游荡得要好得多。”老板又叹了口气。 原来这条蛇有名字的,而且并不叫什么白素贞,而是叫白露。医生看着婷婷袅袅走来的女子,不禁暗叹相貌果然很重要。刚刚他还觉得那条白蛇狰狞恐怖,但是眼前的女子柔弱纤细,即使知道她的原形就是那条白蛇,也实在是让人生不起恐惧之心。 当年的许仙,为什么能如此绝情,如果有真心爱过她一点点,也不会说出要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这样的话吧…… 医生禁不住想到,有时候人类,倒还真不如那些山精妖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 白露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坚定地说道:“我只是要你手中的那把伞,溶了我的皮,烧了我的骨,我的灵魂就能永远在这世间徘徊。” “就这样锲而不舍的找他的转世,看着他受到报应穷困潦倒,家破人亡,尸骨无存……你不厌吗?”老板皱眉问道。 白露那张红的像涂了血一般的薄唇微微勾起,浅笑道:“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和你,没有什么区别。一千年前你顺应天意没有来救我,今天你也别多管闲事。” 医生闻言惊讶地朝老板看去,一千年前? 白露用眼角瞥了一眼医生,似无奈又似嘲笑地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把伞给我,别逼我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70楼2013-06-20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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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听的很奇怪,总觉得他们所说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一个人。这种感觉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老板再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把伞递给了白露,之后便身手拽着医生的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雨滴打在身上,已经不再冰冷刺骨,医生松了口气。 “呵呵,多谢了。弄破了你的赤龙服,真是抱歉。不过,你在世间也留恋的太久了……” 白露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就像是破开了天空的乌云般,久违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间洒了下来。 医生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在阳光的照射下,白露手中的白蛇伞的伞面已经开始熔化,像是在阳光中燃烧一般,冒着青白色的烟,几乎呼吸间就消失殆尽。 他知道白露一定很痛,就算是她已经是没有感觉的灵魂了,但他知道她肯定痛彻心扉。 但她此时却在笑,笑得肆意而又畅然。 雨水透过没有伞面的白蛇伞,打在了白露清丽脱俗的脸颊上,犹如她的泪水般,滚落而下。 她就打着那把只剩下伞骨的白蛇伞,凄美地站在雨中,并不像是要面对千万年的孤独,而是像站在当年烟雨缥缈的西湖断桥畔,傲然执意地等着自己的爱人。
          医生不忍地收回了视线,却发现他和老板已经走在他熟悉无比的商业街上,太阳出现了,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上的水坑反射着天上的阳光,绚烂得宛若新生。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远远的,传来白鹭温婉缠绵的歌声,最终听不见了。 医生知道她走了,但她还在这个世间。 她不肯解脱,也永远不会让自己解脱。 医生忽然止住脚步,抬头问向一直低头赶路的老板:“你和……白露认识?”医生本来想用“那条蛇”来代替,但是他发觉他不能说出口。因为,那分明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叫白露。 老板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它是我师父当年养的一条药蛇。” 医生呼吸顿止,直觉告诉他,老板并没有和他开玩笑。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当年?足足有两千多年啊! 医生快走了几步,赶到了老板的面前,他想看着老板的眼睛说话。可是当他看到老板的脸时,却是一惊。 他知道老板的皮肤很白,白得像玉一般,可是如今的老板,皮肤白得确如雪一般,仿佛阳光一照,就会融化在这片温暖之中。 这时,老板忽然间咳嗽了起来,咳得惊天动地,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医生吓了一跳,以为老板受了内伤,急忙抓着他的手往医院的方向走去:“我带你去做检查。” “不用了,咳……没事。”老板缓过神,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小心地把嗓子眼的淤血咽了回去。 医生皱着眉,不觉得老板是真的没事,况且掌心的手冰凉得不似常人,简直连一点体温都没有。正想坚持拽老板到医院做个检查时,医生突然瞪大了双目,眼睁睁地看着老板的左肩上出现了两条龙须。那条本来盘踞在老板身后的赤龙,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用肉眼可以察觉到的速度,缓慢地爬到了老板的肩头。 像是知道医生震撼得无法言语的心情一般,老板温言安慰道:“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挺过了今天……” 医生刚想问为何是挺过今天,挺过了今天又怎么样时,却忽然觉得脖间的重量一轻,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响起。 两人同时低头,只见在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上,一块玉质的长命锁,整整齐齐地碎成了两半。


          71楼2013-06-20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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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命锁终于重现了,还记得楔子吗???


            72楼2013-06-20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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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在大师拿过长命锁的那一刻就在留意他的表情,只见大师浑身一震,坐直了身体,哆哆嗦嗦地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按了几下。 客厅的窗帘自动地拉了起来,隔断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屋内的灯也随之亮了起来,柔和却又明亮如白昼。医生看着大师从茶几里掏出一套各式各样的放大镜,开始对着那碎成两半的长命锁细致地观察起来。 医生本来还等着大师下结论,但一连十多分钟过去了,大师还是翻来覆去地看着,他便开始有些无聊了。老板仍旧笔直地站着,眼睛一丝都没放松地盯着大师,好似生怕他转眼就会把那长命锁掉包一样。 又过了十多分钟,大师才颓然地向后仰去,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喃喃自语道:“造孽啊……造孽啊!”他反复地说着这三个字,声音却从细不可闻到怒不可遏,最后气得连脸都憋红了,对着空气挥舞着:“是谁!是谁把这块长命锁摔坏的!” 医生哑然无语,还没等想好如何回答时,大师就已经转向了他,悲愤至极地怒道:“肯定是你小子!老板才不会这么莽撞,你拿长命锁来跟我换这个别墅我都跟你换!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把它弄碎了呢!造孽啊!” 医生被大师的反应吓得目瞪口呆,他从老板的态度上,已经猜出这块长命锁绝非凡品,但没想到竟然会珍贵到这种程度!这幢别墅已经是这城市中最豪华的,再加之是知名设计师所设计的,简直快成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而这小小的一快长命锁,居然就能价值一幢别墅? 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成天在脖子上挂着一幢别墅,医生就觉得脖子无比地疼。 老板此时却冷哼了一声道:“只值一幢别墅?你也太小看这块长命锁了。” 大师却像受了刺激般嚷嚷了起来,“你当我这幢别墅买来多少钱?这可是市里最黄金的地段,寸土比寸金还贵多少倍呢!有钱也买不到!而且还是我用一盏宋瓷换来那设计师来替我设计的,用料都是最先进最上乘的,称之为艺术品也不为过!就算这长命锁是陆子冈雕的,值这幢别墅也就差不多了!” “陆子冈雕的?这个陆子冈是谁?”医生怕他们俩吵起来,急忙岔开话题,“大师,你怎么能看出来这块长命锁是谁雕的呢?我记得上面没有款啊!” “你小子,居然连陆子冈都不知道!陆子冈是明末最为著名的琢玉巨匠,什么起凸阳纹啊,镂空透雕啊,阴线刻划都是登峰造极的手段,尤其他还能刻出浅浮雕的效果。而且,他的作品都有刻款,只是刻的部位十分讲究,多在器底盖里等不明显处。相传明神宗曾命他雕一把玉壶,严令他不准在壶上落款,陆子冈则运用仅凭手感的内刻功夫,巧妙地把名字落在了玉壶嘴的里面。”大师早就寂寞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人来听他上课,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这块长命锁上虽然没有落款,但你看这背面,莲花的纹路里,有两个字。正是‘子冈’二字。” 医生接过大师递过来的一半长命锁,拿起放大镜细看,果然发现了两个婉转的篆书,正好连接了莲花花朵上的纹路,可谓巧夺天工。医生觉得很神奇,这块长命锁不离身地在他身上戴了二十四年了,各种细微之处他都记在心中,却从没发现莲花的纹路里竟然还有两个字。 “陆子冈这小子,都告诉他不许在这长命锁上留下款识,他果然这么死脑筋,也怪不得最后被那皇帝杀掉。”老板在一旁叹道,只是那口吻,和大师的述说截然不同,就好似认识那陆子冈一般。 “啊?他死了?”医生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的不对,都明朝末期的人了,怎么还能不死?所以自觉地尴尬地补了一句道,“他被杀了?” “是的,传说陆子冈有一次在为皇帝制作一件玉雕后,将名字刻在了龙头的纹路上,因而触怒了皇帝,不幸被杀。陆子冈英年早逝,没有后代,一身绝技随之湮灭。所以传世的子冈玉才稀少无比,后世虽有赝品无数,但经鉴定确实出自他手的子冈玉,不是被摆在博物馆中,就是被藏在私家里,都是有数的几十件而已。”大师遗憾地叹息道,又从医生手中把那板块长命锁要了回来,惋惜地摩挲着。 医生仍在云里雾里的,总觉得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根本没有跟自己成天所带的长命锁联系起来。 大师突然咦了一声:“不对,这玉包浆锃亮,润泽无比,温润有余,灵气十足。年头应更久……可是竟然看不出一丝土气……”大师反复地在光下查看着,越来越激动,“这玉至少盘了两三百年,造孽啊!造孽啊!小子,你这玉到底是哪里来的!” 最后一句是凶神恶煞地冲着医生说的,医生愣愣地回答:“是我娘的遗物……也不能算是我娘的遗物,我爷爷说,我刚出生的时候早产,是位先生送了我这块长命锁,让我以后贴身带着,绝对不可以取下。我就这样带了二十四年,今天突然红绳断了,长命锁就碎了……” 大师的脸越听越扭曲。他一看这个年轻的小子就知道他是个不懂行的,这玉不能贴身佩戴,更不能沾染香皂等化学物品,二十四年都没离身,那么就是洗澡睡觉都会带着,这玉还能滋养得光润水泽,那说明这玉料在雕刻前就被人盘了数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盘玉,就是经过天长日久的盘玩佩戴,就像蝴蝶经过蛹的挣扎,玉逐渐蜕去了粗糙的土壳。古玉纵然具有最美的色沁,如不加盘功,则将隐而不彰,玉理之色更不易见,玉性不还复,形同顽石。故前人十分重视和讲究盘玉之法,《古玉辨》中将盘玉分为文盘、武盘、意盘三种。文盘是常年佩带,精心呵护,时间甚至可达数十年,武盘是用一块白布摩擦玉器,用摩擦生热的高温将玉质逼出来,虽然时间要比文盘快速许多,可稍有不慎就会让美玉毁于一旦。意盘就更加缥缈了,请有德之人握于掌中,选取灵气聚集之地,用意念与玉器沟通,只有思想境界极高之人才能办到。大师一开始只是关注于这块碎裂的长命锁的雕工,此时一注意到这块玉的玉料,差点没一下子跳起来。 这样的玉料,也只有陆子冈肯动他的锟铻刀,也只有陆子冈的琢玉技巧,才能配得上这块玉料。 大师愣了好半响,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这块长命锁要是完好无损的,别说这一幢别墅了,两幢我都跟你换。” 医生已经听得麻木了,反正这块长命锁已经碎掉了,随便他怎么吹都无所谓。 老板却在一旁淡淡道:“再加上你别墅里所有的藏品,都抵不上这块长命锁。” 大师为之变色,但却并没有翻脸。他的别墅虽然值钱,但这别墅里的藏品更是精贵,很多都是从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珍稀异宝,此时被老板这么一说,大师几乎想要跳起来和他理论了。可他家和老板实乃世交,老板和他的爷爷是至交好友,但也知道他却从来不在古董的问题上胡乱发表言论。


              74楼2013-06-20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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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去坐坐吧,我还有些事想问你。”医生目光烁烁地看着老板,心中的疑问急需得到解答。 老板不予置否,低头推开了哑舍的雕花大门,在门旁的柜子上摸出火柴,把门口的长信宫灯点燃。 幽亮的灯火在寂静的夜色中跳动着,此时百宝阁上民国的西洋钟忽然开始鸣叫起来——正是午夜十二点了。 老板长吁一口气,心想医生的生日终于过去了,正在盘算着他算是顺利地渡过了二十四岁,逃过一劫时,忽觉得背后一股大力传来,他毫无准备地被撞了一个踉跄,向前一步扶住了柜台才勉强站住。 慌忙回头,老板骇然发现,医生竟紧闭着双眼,靠在了他的背上,已经是昏迷不醒。
                他觉得自己好像走在重重迷雾之中。 这迷雾很厚重,根本看不见周围的情况,连手伸出去,都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完全迷失了方向。低头也看不见自己的脚,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医生根本都不敢随意动弹。 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最后的记忆就是走进了哑舍,怎么好像一眨眼就到了这里? 医生怔忡了片刻,忽然觉得远处隐约传来说话声。这么傻站着肯定也不是个办法,医生认定自己肯定是身处梦境,所以也觉得不会有威胁到他安危的事物存在,便循着那说话的声音走了过去。


                76楼2013-06-20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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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雾渐渐地稀少起来,医生看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青砖。这些青砖和哑舍那间密室内他曾看到过的那种青砖不同,脚下的青砖有着完美的雕花,其间镶嵌着金箔和各种玉石,华丽得让人瞠目结舌。 这时他周身的迷雾已经慢慢散开,医生发现他身处一间极其瑰丽的宫殿中,周围有许多穿着繁琐古装的人。骤然看到这些,医生一开始吓了一跳,待到发现这些人根本看不到自己时,才放下心来。 果然是在做梦。医生饶有兴趣地在宫殿里来回过看着,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华服男子。那人生得高大威猛,站得笔直,就如同一株挺拔的松柏,英姿过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但却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度。 医生忍不住对他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他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有个睡得正香的婴儿。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本王的长子,就叫扶苏吧!”那名怀抱着婴儿的高大男子洒然而笑地说道,下面的一群大小官员便开始连声祝贺。此起彼伏的道贺声把本来沉睡的婴儿吵醒,婴儿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而旁观的医生已经都呆住了。 扶苏?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叫这个名字?历史上只有一个公子扶苏。 难不成这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就是秦始皇? 医生还想再看两眼,这时本来已经散去的迷雾又重新出现,几乎在转瞬间弥漫住了所有空间,不光遮住了视线,连声音都屏蔽住了,渐渐地连婴儿的哭泣声也再也听不见了。 医生自认为自己是在梦境中,所以不慌不乱,仍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迷雾又忽然散去,这次换了一座更加雄伟的宫殿,但基本构造和原来的那个宫殿差不多,甚至连脚下的青砖都一样。看上去像是议事的地方,左右坐满了各种官员,那个疑似秦始皇的男子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而让医生感到意外的,是正在当众禀报议事的那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童。大殿之上至少有上百人,而这名小童却夷然不惧,侃侃而谈,空旷的大殿上一时回响着清脆的同音。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扶苏公子? 医生已经发现疑似秦始皇的那人相貌已经褪去了眉宇间残存的稚气,气度越发沉稳威严,看上去大概能有三十多岁了,显然这个场景已是公子扶苏出生过后许多年了。可是这个十岁的小童,相貌根本和大殿之上的秦始皇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 反正仗着这里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医生一直走到小童的面前才停下。这个小童长得唇红齿白,高度只到他的腰际,医生越看越觉得这小童很熟悉,答案在心底好似呼之欲出。 正在疑惑间,医生突然感到身后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道:“终于找到你了。” 医生一回头,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老板,然后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来来回回地在他和小童之间看来看去,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板苦笑道:“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没错,这个小孩是小时候的我。” 医生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死死地瞪住老板,难以置信。 他开始觉得这并不是梦,他的幻想就算再离谱,也不会梦到设定这么齐全的梦境。 此时殿内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缓缓道:“甘罗使赵,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河间之地,功绩可嘉。封汝为上卿,复以汝祖甘茂田宅赐之。” 医生指着殿中那个俯首谢恩的小童,期期艾艾地问道:“你……这是甘罗?那个十二岁就称相的神童甘罗?” “在秦制中,丞相与上卿的官阶差不多,所以便有了十二岁称相的说法。”老板甚为怀念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把目光定在一处。医生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在秦始皇嬴政背后的屏风处,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华服冠带,虽然没有嬴政慑人的气势,但五官却极为神似。 “这就是扶苏公子?”医生总觉得看着这人,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还形容不出来。还没等他理清思绪,迷雾又瞬间包围了他们四周,连宫殿都隐去了。奇怪的是虽然雾气很浓,但医生却仍能看到站在他身旁的老板。 “我知道你有疑问,继续往下看,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老板淡淡地说道,在雾气的缭绕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幻。 医生定了定神,虽然老板说的话非常不可思议,但他之前确确实实听到过老板说过那白蛇是他师父养的一条药蛇,而那条白蛇足足有两千多岁,战国时期正好离现今有两千多年,甘罗的相貌又如此神似老板…… 难道说老板真的是甘罗? 医生一瞬不瞬地看着老板,雾气浓重,他眼中的神色,越发显得扑朔迷离。医生忽然想起在正史中,甘罗的生卒年月不详,史书中根本没有记载过这位惊世骇俗的神童最后究竟是什么结局。按理说身为秦国贵族的甘罗,就算是寿终正寝,那么在秦朝的历史中也应该可以查阅到只言片语,可此人就像一颗流星,突然在大秦的朝堂中闪烁而过,又瞬间消弭不见。 还是说……史书没有记载甘罗的死因,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 医生忽然觉得口干舌燥,正想问出口时,迷雾又忽然散去。这次的场景不是宫殿,而是一间布置素雅的书房。时间好似又过了几年,甘罗已经从一名小童长成了一名少年,面目和老板越发的相似,只是眉宇间没有老板那种特殊的深邃气质,有的只是天真和烂漫。 “秦皇封我为上卿,以我当时出使赵国的功劳并不能承受得起,也不是始皇帝的一时兴起,而是为了安抚秦国的旧贵族。我虽名为上卿,但却无人把我当成上卿。始皇帝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会发生,随后不久便让我随公子扶苏读书,也就是当起了他的伴读。”老板徐徐说道,医生也看着已经长成一名青年的公子扶苏走进书房,两人极为相熟地开始讨论政事,时而抚掌大笑,时而争得面红耳赤。 医生这时才知道为何历史上关于甘罗的事迹止于他十二岁称相,因为甘罗变成了太子伴读,其实就是秦始皇为扶苏准备的幕僚班底。若公子扶苏登基,那么蛰伏的甘罗必将在秦朝历史上大放异彩。 可惜最后的秦二世并不是扶苏,而是他的弟弟胡亥。 一想到这个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太子,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竟会英年早逝,医生就忍不住从心底涌上一股哀伤。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解释,本来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他早就已经做到了可以漠然对待生离死别,况且这个扶苏公子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死了,他替他沉痛个什么劲啊? 医生很快地调整好心情,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老板,把对方那充满怀念的目光尽收眼底。


                  77楼2013-06-20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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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焚书坑儒的真相。”老板突然说道。医生立时瞪大了双眼,老板怕他光从几个场景看不出来所以然,便徐徐解释道:“焚书坑儒的导火索,是因为始皇帝追求长生不老,但又怕被毒杀,给他进献药丸的术士都必须同时做两颗药丸,专门有几个试药的侍从试药。待一个月后如果没有什么异状,才服下药丸。然后,某一天,试药的某个侍从,暴毙。” 画面上的秦始皇正在大发雷霆,底下一干人等噤若寒蝉。医生皱眉道:“现代研究已经证明,古代炼丹术里含有的汞、矾等物质,是重金属,对人体了有剧毒,积累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有副作用。事实上历史上死于服丹而亡的帝王有好多个,唐太宗李世民传说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追求什么长生不老啊……”医生忽然住了嘴,因为他这才发现,他身边貌似就有个长生不老的人。 老板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但当时无人知道丹药从根本上就有毒。也无从查证到底那名试药侍从是吃了谁做的丹药而死,再加之查出侯生、卢生等人贪赃枉法,挥霍殆尽携款潜逃的事件,始皇帝决定杀掉有关的术士。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骗取科研经费,带不了违法者四百六十三人,人人证据确凿,其罪当诛,逐一斩首。只有这么一次坑儒事件,准确的说实际上是坑术事件。在《史记》里,司马迁也认为是坑术士,后世以讹传讹,添油加醋,才变成了坑杀无数书生。至于焚书,前一阵出土的秦简仍在,若是真的焚书,那又怎么会有大量的秦简出土?秦始皇烧的,只不过是六国的贵族藏书而已,为的就是想抹去他们的历史,防止他们动乱,结果没想到光是仁慈的焚书,根本无法阻止人们造反的心。” 医生此时已经彻底断绝了和老板争论的心,老老实实地沉浸在这个历史的画卷中,后面讲述的故事也多多少少颠覆了他的认知。秦始皇独揽大权事必躬亲,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觉只有他活着才能支撑这个帝国的运转,所以开始多次去各地巡视,留扶苏公子在朝中执政。可是扶苏公子仁义忠厚,和秦始皇的治国理念完全相反。多番冲突后,秦始皇才把他丢到边塞参军,打算磨练他数年,希望培养出一个刚毅果敢的扶苏。甘罗,也就是当年的老板,作为扶苏公子的伴读也随行。


                    79楼2013-06-20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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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的场景便很少再有秦始皇的出现,多是非常单调的军旅生活,塞外征战果然使扶苏从一名贵公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将领。而在不知几次春去秋来之后,忽然有人传来了秦始皇的旨意。一旨诏书传至上郡,竟是责备扶苏办事不力,赐其与将军蒙恬自尽。 医生呆呆地看着,他自是知道这旨意其实是胡亥和赵高的假传圣旨——秦始皇早就在那次东巡的路上就宾天了。而扶苏也不像历史上所写的那样软弱到拔剑自刎,而是想和蒙恬将军带兵冲回咸阳去询问真相,但胡亥和赵高的人早有准备,把在帐篷内开始有反抗之意的扶苏毫不留情地斩杀。 尽管相隔了两千多年的时光,医生看到那些士兵持着剑朝扶苏刺去时,还是忍不住失声惊呼。 因为他竟然发现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老板冲了过去,奋不顾身地挡在了扶苏的身前。 医生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带着寒光,透过了老板虚幻的身体,直接插在了扶苏的胸膛上。 老板回过头来,愣愣地站在那里。 “这不怪你……”医生知道老板当年并不在场,若是他在的话,恐怕就会做出刚刚的那种举动。一时间,医生的心中充满了庆幸,幸亏老板不在。 只是,看着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扶苏,医生的背脊间窜起一股凉意。 扶苏怀里,那块秦始皇御赐的玉料掉在了地上,医生看着那块玉被温热的鲜血浸染,不由得遍体生寒。 “其实并不是正义能战胜邪恶,而是历史只有胜利的一方才能书写。这世间,胜的一方才永远是正义。”老板缥缈的声音传来,医生却来不及细想,重新地陷入了黑暗中。
                      医生像是从一个深海的海底般浮上了水面,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哑舍内那熟悉昏暗的灯火跳动在眼前。 他从椅子上坐起身,揉了揉微痛的额角。一抬手便停住了,因为他手中拿着的,就是那块碎成两半的长命锁。医生愣愣地看了片刻,忽道:“我刚刚看到的记忆,其实是扶苏的吧?” 两半给他倒了杯茶,闻言点了点头道:“是的。扶苏惨死,我帮刘邦破秦,替扶苏报了仇后,便一直在寻找扶苏的转世。” “你帮刘邦破秦?”医生拿起茶杯直接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让他忍不住咋起舌来。 “嗯,我本来选中的是项羽,可没想到他居然毁了咸阳,烧了阿房宫,杀了所有秦朝的皇族将相。”老板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捏着茶壶的手甚至都有些僵硬,半晌之后才续道,“所以我转而投向了刘邦。” 医生呵呵干笑了两声:“你不会告诉你,说你是韩信吧?”他本是开玩笑说的这句话,可是没想到话一出口,老板却淡然地点了点头。这下医生却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抢过老板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他面前的这家伙既然活了两千余年,那么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天知道他还在历史上都扮演过什么角色…… 又喝了几杯茶水压惊,盖好了茶壶盖,这才平静地说道:“找到了,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扶苏的转世每次都是夭折,最多也只能活到十二岁。因为时间太过于短暂,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能及时找到,疲于奔波。我花费了极为漫长的岁月,才发现只有让扶苏的转世戴上当年他贴身佩戴了数年的玉料,才能延长生命。所以我让陆子冈雕琢出了这块长命锁,可饶是如此,也只能让扶苏的转世在世间存活二十四年。” 医生虽然早就猜到了些许情况,但当老板说完最后一句话直直看向他时,还是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医生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讪讪地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都过了二十四岁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啊?” 老板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不,我没有认错人。你还记得之前那个水苍玉的基督像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个人还是我就回来的呢!怎么?”医生当然还记得那个诡异的事件。因为那个水苍玉的基督像,本来被害死的宁琪琪占据了畅销推理小说家萧寂的身体,而萧寂则被他佩带的水苍玉基督像吸收了灵魂。医生正想再唠叨两句,却看着老板从柜台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那个水苍玉的基督像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宁琪琪把这枚基督像送给我了。我让馆长去做了鉴定,刀工虽然是最近的产物,但玉料却是两千多年前的。”老板说罢怕一时听不懂,又加了一句道,“正是那块始皇帝赐给胡亥的青色玉料,和你手中的长命锁出自同一块和氏璧。” 医生为之哑然,他今天已经接受了太多太多的震撼,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说,光听结论便罢。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扶苏公子的一魂一魄在临死前,被锁在了这块玉料中。魂魄不全的扶苏,转世自然早夭。而今天长命锁碎了,那属于扶苏的一魂一魄才重新释放出来,我和你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在这长命锁中扶苏公子残留下来的回忆。”老板说得很慢,慢得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牙缝间逼出来的一般。 医生觉得头晕晕的,但他还是善于抽取能听懂的话语来听,所以回味了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道:“就是说,我命中的大劫已经顺利地过去了?以后我可以万事无忧地生活了下去了?” 对于自己是不是扶苏转世,医生根本不感兴趣。刚刚看的那些场景,他权当成是全息3D的电视连续剧,没有太多的感触。毕竟那是两千多年前事情了,就算再纠结又有什么用?等天亮了,他还是要走出去上班,穿上白大褂治病救人,他的前世是英雄还是狗熊对他的生活根本没有半点改变。 老板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缓缓点头道:“是的,没有任何问题了,不光是今世的你,以后转世投胎的你,也会和平常人一样归于命运的掌控,再也不会有早夭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莫名地觉得老板说的话有些凄凉,可是却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心中烦躁的他刚想问出口,就骇然看着老板的嘴角开始不断地溢出鲜血,而那笑容却依旧挂在他苍白的脸上。 “是的,你终于能好好的活着了,我的使命终于结束了……我……也该休息了……”


                      80楼2013-06-20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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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哑舍·赤龙服
                        这是医生第二次看到老板吐血,这次看到的景象更加骇然,老板几乎是一边说着一边从唇边溢出鲜红的血液,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惊悚程度简直可以媲美深夜的恐怖电影。医生懊悔不已,从大师别墅里出来时他就应该拽着老板去医院的,结果他睡了一觉就忘了,真是太不应该了。其实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他,老板呆在这常年不见阳光的哑舍里,脸色本来就犹若病人般苍白,毫无血色,之前又没有任何预兆,一点虚弱生病的感觉都没有,所以很容易忽略他的病情。“走,去医院检查检查!正好就在附近。”医生也无暇去给自己的疏忽找理由,连心跳起来,拽着老板就往外走。老板却没有动,而是抽回了手,掏出手擦干了唇边的血渍,淡淡道:“我不能去医院。”“为什么?”医生闻言一愣,回头时正好接触至老板眼中的苦笑。医生暗骂自己糊涂,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这么吐血,会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医生问得有些迟疑,虽然他在哑舍里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例如那据说已经几百年不灭的蜡烛,封印着神兽的山海经,还有那个才刚刚见过的白蛇精~~可他绝对不相信站在他面前和他认识了好几年的这个人是妖怪。医生回想起少有的几次和老板的身体接触,老板的体温都低得不似活人。本就关不严的门缝里吹来一道冷风,引得长信宫灯里的灯芯一阵跳动,古董家具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不已。看着老板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医生却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没有退缩,反而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清晰地看到医生眼中透着关切,老板的脸上难以克制地闪过讶异。就算是和他三代相交的大师一族,也因为他百年来容貌不变而刻意保持着互相合作的敬畏距离。而只和他认识两三年的医生,却在听到他可能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妖精后,反而越发的关心他。见老板并没有回答,医生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不过我是医生,可能会有些帮助~~”也许是今天都把话倾诉了出来,让一直把秘密当成重担压在心里的老板轻松了许多,一时间觉得都告诉了医生也无妨。反正,他都要真正离开了。老板把已经半凉的水壶重新放在红泥小炉上热了起来,“我的师父,本就是一名炼丹师。”老板幽幽地说道。水壶中的水一会儿就冒了热气,缥缈的水汽从壶嘴中溢出,很快就弥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医生自己便是一个话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此时忍不住插嘴道:“难道秦始皇焚书坑儒~~不,坑术士的时候,你师父受到了牵连?”老板摇了摇头道:“我师父是一个很有名的炼丹师,不屑和宫中那些坑蒙拐骗的术士为伍,进宫一年后就神游去了。”医生见老板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知道他是在想他那个师父,便忍住了打断他的欲望,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炉子上的水壶烧开了,老板这时才回过神,把茶壶中的冷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壶热茶,霎时茶香弥散在哑舍之中,令人精神一振。“发生试药侍从暴毙的事件后,始皇帝并没有因此断绝追求长生不老的愿望,不过以后丹药呈上来时,不用试药侍从,而是由炼丹师亲自试吃。”老板捧着茶杯,也没有喝,只是放在手中把玩,“我师父神游前曾留下两枚丹药,因为他已无处可寻,所以是由身为徒弟的我来试吃的。”医生一呆,举起茶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是说,你是吃了长生不老药~~这不可能!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药?”医生很激动,激动得甚至忘记了自己拿着倒得满满的茶杯,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烫到了他的手,他也不觉得痛,犹自激动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老板依然很平静,探手过去把医生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好,防止这个珍贵的宋朝白釉瓷被他随手摔到地上成为碎片。“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医生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他原以为老板能活这么久,会是什么精怪,但事实却更加让他难以接受。只是吃了一种药物?什么药物能让长生不老?医生绝对无法承认古代的炼丹术居然比现代的医术还要先进!老板也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但他确实是活过了两千多个年头。老板摩挲着手中宋瓷光滑细腻的瓷釉,心想他恐怕也算得上是哑舍中的古董了,还是很有年头的那一个。医生渐渐从失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开始意识到这恐怕是窥视人类秘密的一个难以诉求的机遇。医生掩住心中的激动,把茶杯中残留的半杯茶一饮而尽,平静了一下心绪才问道:“老板,能详细和我说说吗?”有何不可呢?老板感觉着手心中熨烫茶水的温度,让思绪慢慢飘远。“扶苏被杀后,蒙恬将军心有不甘,带军打算回咸阳找胡亥问个清楚。他后来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史书上说是服药自尽,多半也是被人暗杀了。”“那你呢?”医生忍不住追问道。老板是扶苏最亲密的伴读,胡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我?”老板略薄的嘴唇上泛起一抹冰凉的笑意,“我的父亲虽然没有爵位,但是身为秦朝最古老的家族,对于皇城中的蛛丝马迹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在胡亥的使者到达边境之前,他就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卦家书,称他病危。我匆忙回到咸阳,一进家门就被父亲关进了密室,直到给始皇帝发丧时,才放我出来。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扶苏已经自尽身亡。”医生沉默不语,虽然老板的叙述平静无波,可是细听下去,还是可以察觉得到他言语中的悔恨。若他晚几天回咸阳,说不定可以阻止扶苏就那样逝去,也许还会改写以后的历史。老板手中的茶杯已经变冷,他举至唇边抿了一口,变了味道的凉茶在唇齿间弥漫,一如他五味杂陈的心。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站在帝座上的那人时,是多么的惊骇和愤怒。他曾经无数次憧憬着那套代表着帝王之尊的冠冕戴在扶苏的头上,也曾无数次想时刻伴在他的身侧,看着一代帝王的诞生,与他一起建立一个理想的、强盛的国度——千秋万代的大泰!老板捧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杯中的茶水随之荡开一圈圈涟漪,顷刻后,又平静了下来。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那套冠冕,那方玉玺,他都精心地藏在哑舍深处,可惜再也没有适合他们的主人出现。哑舍之内流淌着足以溺死人的寂静,许久之后,老板才打破沉默道:“为始皇帝发丧那日,所有朝廷重臣都去了骊山,可是能回去的,没有多少。我也没有回去。”“殉葬?借此除掉碍眼的人?胡亥可真阴险~~”看着老板下意识地抚上脖颈,医生这才知道那道狰狞的伤痕是从何而来。老板点了点头道:“我再次醒来,便是在秦始皇墓中。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再流血,可环顾四周,遍地尸体,如同身处地狱之中,尸体大多是反对胡亥的人,其中也包括了我父亲~~我父忍气吞声了一辈子,也绝想不到他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我把父亲的尸体背出了秦始皇墓,把他葬在了我家祖坟,我想他就算死,都不愿再和赢姓家族有半点关系。”老板说罢,又停顿下来,倒了一杯温茶之后才继续讲述。他把父亲葬好后,又去寻了扶苏的墓。赵高派去的人又怎么肯把他好好葬了,他一路隐名埋姓地寻了过去,在边塞附近找到了一个凄凉的坟包。他不会让扶苏那么孤单地葬在那里,他把他从坟里挖了出来,带回了骊山。始皇帝根本就没有葬在他生前修建的豪华壮丽的陵墓之中,他尸骨无存。只因为他的儿子胡亥自己想要这个恢弘的陵墓。始皇帝生前最宠爱这个小儿子,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的面前。可是不知始皇帝有没有想到过,他一手建立的大秦帝国,都被他的小儿子攥在了手心里。连他为自己建造的长眠之所,胡亥都那么理所当然地拿了去,没有半分犹豫。老板觉得讽刺,唇边溢出一抹冷笑,“所以,我把扶苏葬在了骊山。他生前不能当大秦帝国的皇帝,我也要他死后夺下拥有那十万兵马俑。”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医生不由得抬起头重新朝老板看去。他一直就觉得老板眼中蕴含的沧桑和他年轻的外貌不相匹配,但此时对方热血畅然的话语冲口而出,竟带着他的面容有了几分血气,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在历史的长河中,他是怎样一个风云人物。医生之前把老板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自然可以看出老板对秦始皇的崇拜之心,所以也不难产生想要在扶苏身边做一番事业,成就大秦帝国雄起的决心。古来贤者皆寂寞,一个心有宏图大志而又极具才华的人,想要在自己的时代,合适的时机,遇上赏识自己的君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两千年前的甘罗能遇上扶苏,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事情。扶苏生性温厚仁慈,又不失聪慧,若加以培养,定是一代贤君,再有天资过人的甘罗辅佐,两人必能造就一番事业。可是胡亥却把这一切轻易地毁了。 医生可以想象老板在扶苏死后,以多么执著的心情开始寻找扶苏世,他希望能找回过去,再次和扶苏一起上政治的巅峰,引领历史的前进。可是他随即发现扶苏的转世每次都短命夭折,渐渐地寻找便成了责任,陷入了一场难以逃离的怪圈,一直徘徊了两千多年。
                        老板平静了心情,不愿再提关于扶苏的半句话,他知道医生最好奇的就是长生不老药,便缓缓说道:“我也是几年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对劲,不光相貌没有任何变化外,受的伤也会很快复原。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确认自己恐怕是因为吃了师父所做的长生不老药才会变得如此。”
                        医生精神—振向前倾了倾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平时有没有什么异状?掉不掉头发?其他身体机能可有区别?唉,如果能让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就好了,我保证不会让资料外泄的!”
                        老板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外泄,不过我这么多年来也未曾停下过对自己的研究,也许不必去用机器化验,也知道原因。”
                        “快说!”医生简直要被他逼疯了,急得满头大汗。


                        81楼2013-06-20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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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找不到。
                          医生心乱如麻地站起身,在哑舍里来回踱着步,“肯定有什么办法的……机器织难道不行吗?”
                          “无妨,你不用挂心。我已经活得太久了,扶苏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我也是时候休息了。”老板微微一笑,有种释然的味道。
                          医生停下脚步,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老板肯定有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可是他自己已经丧失了求生欲望,旁人再急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他在医院经常看到,明明有百分之五十可能痊愈的病症,却由于病人本身不积极配合治疗,而日趋恶化导致最坏的结果。
                          医生走到老板身前,扶着他的双肩,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问道:“你和扶苏是朋友吗?”
                          “是的。”老板想,如果不是朋友,他不可能在这个世上熬了两千多年,只是为了看他的转世能不能正常地活下去。
                          “那么和我呢?”医生按着老板肩上的手,力度又大了一些。
                          老板茫然地看着他。
                          他知道他并不是扶苏,他分得很清。他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生活环境不同,成长经历不同,信仰不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没有。不同于霍去病或者项羽的转世,因为转世的扶苏缺少了一魂一魄,所以就算有再强的执念都不能影响医生的人生,一点都不能。
                          他心中的扶苏,还是死了。
                          老板不得不承认,他刚刚在扶苏的回忆中,看到医生毫不动摇的表情时,便心如死灰。
                          罢了,他终是成功了,纵使扶苏再也无法重生,他的转世,也不会受到那两千年前的惨剧所累。
                          这样就够了。
                          若是换了扶苏,恐怕也会为了他而在世间徘徊这么漫长的岁月。
                          可是他真的累了,看尽了多少生死轮回,知道自己违背天命地在世间流连,恐怕下场也不会比那白蛇精好到哪里去。
                          “和我,难道不是朋友?”医生得不到老板的回答,显得有些暴躁,“不是朋友为什么还要拼命来救我?你不来救我,赤龙服就不会坏,你也就不会死……我还是自作多情了,你根本是因为我是扶苏转世,才来救我的……”
                          “我们是朋友。”老板打断了医生的自怨自艾。他仰着头,看着医生的眼镜反射着烛光的跳动,看不清那眼镜背后的双眼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这几年和医生相处,虽然他聒噪、他话唠,他还喜欢带东西强迫他一起吃,但是……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老板的唇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淡淡道:“我救你,救的只是你,和其他人无关。你是个好医生,你活下去,会救活更多人。”
                          医生眨了眨眼睛,觉得屋内的烛光有些刺目,闪得他眼睛都开始有些酸痛。“那你也要活下去,哑舍里还有这么多古物,你真的忍心撇下它们?”
                          医生知道老板对哑舍里的古物有多珍爱,所以心中越发的内疚。若是赤龙服没有破的话,老板纵使完成了心愿,也会继续守着哑舍当他的古董店老板。
                          老板感觉得到医生放在他肩上的手掌烫得几乎让他难以忍受,他借着起身给茶壶续水的动作挣脱开他的桎梏,风轻云淡地笑道:“有馆长呢,他肯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是的,那个大叔若是知道哑舍里的古物都留给了他,肯定会激动得心脏病发作。
                          医生一边在内心吐着槽,—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能让老板活下去的牵绊。耳朵里听着水流倾倒的声音,医生突然间灵光一闪道:“老板,你说当初长生不老药有两颗,你吃了一颗,那另外一颗呢?难道秦始皇吃了?不对了,他吃了的话,就不应该会死啊?”
                          倒水的声音戛然而止,医生偷眼看去,发觉老板的脸色有些难看,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地抓到了重点,连忙加了一句道:“不要再瞒我什么事了,我们都是朋友了哦!”
                          “可以解剖我的尸体还不够?还想要那颗药研究?”老板没好气地瞥了医生—眼,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家伙。医生嘿嘿地笑着,并不做辩解,反而觉得这样互相吐槽才是朋友的感觉。
                          把手中的茶壶续好水后,老板重新坐了下来,给两人面前的茶杯倒满茶。“还记得我之前不在的几天吗?”
                          “记得,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我碰到了馆长,他说和你换了一个什么战国炼丹鼎。战国?难道你认识这个炼丹鼎?”医生一向自傲自己的推理能力,见老板挑起了眉,更加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这个炼丹鼎是我师父留下来的。在鼎底部有个隐蔽的夹层,本来另外一颗长生不老药就放在那的,等始皇帝东巡回来,证实吃下丹药的我无事后便服用的。可是讽刺的是,始皇帝死在了那次东巡的路上。”老板的唇角有着一抹讥诮的笑容。
                          “本来?就是说,另外那颗长生不老药没了?”医生可以想象得到老板这几天是为什么消失了,肯定是去探查那个炼丹鼎的出土地点了。
                          老板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道:“那炼丹鼎的夹层已经长满了铜绿。至少能肯定足有两千多年没人打开过了。就是说,另外那颗丹药,两干多年前就被取走了。”
                          医生和老板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也吃下了那颗长生不老药,那么就说明也许还会有一个人和老板一样,在这个世上活了两干多年……
                          “那个,还会有谁知道那个炼丹鼎的夹层怎么开启?”医生艰难地问道。
                          “负责丹药的侍从知道,可是他们不敢任意动用上供的丹药……”老板觉得喉咙有些发涩,困难地咽下涌上来的淤血。
                          “那就是说在秦始皇死后,只有一个人能正大光明地吃掉那颗丹药……”医生吞了吞口水。
                          “胡亥……”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向后靠近椅背里,仰着头看着哑舍深幽黑暗的天花板。


                          83楼2013-06-20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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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虽然闻惯了各种刺鼻的化学医用药剂,但是这种腐烂外加发霉的千年气味扑面而来时,一想到这种味道产生的原因,真想掉头就走。
                            但他也只不过是想想,一路都走到了这里,又怎么会为这点事打退堂鼓。不过当老板自黑暗中递过来一个东西时,他还是愣住了。
                            “防毒面具,带上能好一些。”老板已经把防毒面具带上了,说话的声音闷闷的,“这种是防汞蒸气的面具,而且越往里走越需要。”
                            医生赶紧把面具带上,难闻的味道倒是减轻了一些。他不由得有些惭愧,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现代化工具,却没有一个用得上的。结果最后还是要依靠老板。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医生,他本来就是外行,自然不知道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而馆长为他准备的那些仪器,大多都是勘探用的。即便是对老板期望甚高的馆长,也不会想到他们真的能进到秦始皇陵墓的地宫中去,充其量只是在外围查看一下而已。
                            老板见医生的面色还是不怎么好,便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氧气袋递给他,“这个你背着吧,地宫常年都没有打开过,浊气很重,若是实在受不了,可以用这个。”
                            医生这才知道老板的背包为何那么沉,赶忙把氧气袋放进背包中,手中拿着一个备用。这种氧气袋是便携式的,他在医院里也见得多了,自然会用。他见老板没有准备吸氧的迹象,便暗自揣测这种程度的空气对老板可能不会造成什么困难。
                            他总觉得老板很像是超人,身体机能都异于常人,等这次回去,一定记得要一根老板的头发和一点血液去化验化验。
                            想着其他事情分着神,医生便感觉在狭窄的密道里爬行不是那么难过了。这条密道是当年工匠们偷挖出来的,仓促之间自然粗糙,只能容一人通过,向下斜伸非常陡峭。医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跟着老板向下爬了不久,已是非常难熬,幸好吸了几口氧气振奋精神,不一会儿便听到前方机关声响起。
                            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医生又爬了几步,发现老板向下跳了下去,原来前面便是一个深坑,当即也随着他跳下。
                            “刚刚的密道是工匠保命挖出来作逃命之用的,自然没有机关,但接下来的路就是通往地宫的道路,你要跟好我的脚步。”老板清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远远地居然还有余音回荡,可见他们已经到达了地宫的入口处。
                            因为此处要比刚刚的密道宽敞了一些,医生这才有机会从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了开关。
                            手电简的一束强光照在深邃悠长的墓道中,让人有一种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
                            老板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可算是带了件管用的东西。”
                            医生得到夸奖,自然得意非常,此时眼前有了亮光,可以视物,他才有了一丝真实感。原来自己真的是在秦始皇陵墓之中。兴奋激动的心情油然而生,医生小心翼翼地跟着老板的步伐一步一步踩着青砖前进。
                            墓道虽然是两千多年前所建造的,但平整光滑,一点磨损都没有,可见是当年的工匠下了极大功夫建造而成。再加上两千多年都不见天日,无人踩踏,所以还保持着当年封起来的样子。若不是墓道中浑浊的空气,医生几乎会以为这里是新建成的某影视城。
                            墓道倾斜向下,角度却没有刚刚他们爬过的密道陡峭,医生全神贯注地跟着老板的脚步前进,初时还觉得惊险刺激,但久而久之也会觉得无趣至极。生怕自己会因为困倦而行将踏错,便挑起了话头,询问有关地宫的事情。
                            老板告诉他,秦始皇的地宫庞大,除了一条主墓道是安葬始皇帝时开启的外,还有好几处类似这样的副墓道。由于秦始皇奉行“事死如事生”的礼制,所以秦陵地宫修建得和他的宫城差不多巨大,拥有地下城墙和十道地下宫门。地宫之内所有的建筑都依照着生前宫城内的布局来建造,除了地宫中心存放他棺椁的地方外,还有许多配殿,用来安置过世的妃嫔和其他陪葬者。由于那些有资格陪葬的人死期不定,所以主墓道和主殿在秦始皇宾天下葬后关闭,其他墓道还未封闭,这也给了胡亥觊觎始皇陵的机会。
                            地宫庞大无比,这一点医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地宫外围现今已经发掘出了许多陪葬坑,除闻名退迩的兵马俑坑、铜车马坑之外,还发现了大型石质铠甲坑、百戏俑坑、文官俑坑、珍禽异兽坑、马厩坑以及陪葬墓等六百余处,仅是外围的陪葬就如此之多,那么地宫里肯定越发的恐怖。但走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发觉墓道还是如刚到达的时那般没有丝毫变化,不禁开始烦躁起来。若非确定老板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几乎都要以为是原地转圈了。
                            老板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停下了脚步,淡淡道:“我带你走的是通往地宫中心的捷径,我们走过的路上有许多隐蔽的通道通往各个墓室,不过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好看的。”他边说边朝墓道的墙壁某处拍了一下,一阵轰然作响声中,墙壁朝内塌陷下去,在尘土飞扬后,露出一块黑黝黝的墓室。
                            医生赶紧用手电简往里探照,发现只有一具石质的棺椁和地上摆的一些陪葬品。医生本就对古董没啥兴趣,而那些器物至少都经历过了两干多年的岁月,即便是知道它们各个价值不菲,在医生眼里看起来也好似垃圾一般。这就是兴趣的不同,若是换了馆长在这里,早就嗷嗷叫地扑了过去,而医生却宁肯研究研究老板的细胞基因。
                            老板把拍开的墓室恢复原样,医生也调整好了心情。他并不是来参观游览的,而是为了陪老板走这一趟。其实医生坚持要来地宫,除了想见识见识这气势雄伟的秦陵地宫外,更多的原因是怕老板根本没有想活下去的欲望,陪扶苏在地下长眠了。
                            至少他跟来,老板还需要完好无损地把他带回去。
                            再次前进之后,又走了许久,医生发现墓道开始慢慢地变得宽阔起来,脚下踩着的青砖也变得开始有雕刻的花纹,墙壁之上也有了壁画镶嵌。墓道的尽头有一道厚重的石质墓门,那沉重的墓门关闭了两千多年,自然无法再重新开启。老板带着医生从旁边的墓室绕了个圈子走了过去,当重新回到中轴线上的墓道时,医生发现脚下的青砖有着雕花、镶着金玉,和之前迷雾中所见的秦皇宫内的青砖毫无二致,便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地宫最中心的宫城里。
                            正想顺着老板的脚印向前迈一步,医生却被对面一闪而过的亮光吓了一跳,像是被人暗中瞪视了一般。


                            86楼2013-06-20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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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代表河流的水银居然还在缓缓地流淌着,银色的波光和金色的光芒交相辉映,瑰丽得让人难以直视。
                              医生被硬生生地震撼在当场,至此才知史书上有关于秦始皇墓的记载是真实的。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随着医生的喃喃自语,火线沿着四周的暗槽燃烧着,最终汇集于穹顶上方的一处半透明的圆形大缸之中,轰然间燃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彻底照亮了这片金山银河。
                              医生知道这应该是代表着太阳,而这团火球燃起时,夜明珠所制成的圆月和星辰的光芒就完全被掩盖住了,就如同真正的天空一般。
                              随着地宫的完全展现,医生也看得很清楚了。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稀世珍宝。
                              但医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秦始皇的用意。身下坐拥着这片万里河山,周围有守护着他的十万兵马俑大军,他还要其他的宝物做什么?
                              这就是最珍贵的宝物。
                              然后,医生看到了,在这片金山银河中央,隐隐有一处人造的建筑。
                              医生还未细看,身边的老板就已经动身了。医生不愿被撇在这里,急忙跟上。一脚一脚地踏在金子做成的山岳之上,医生的心里在呐喊,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在金山上打滚”,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啊!
                              正当他踏上金山的最顶端时,发现老板已经先他好几步到了一处平台,建在地图上咸阳的方位上,也就正是他们现在实际在地球上所处的位置。
                              从医生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平台之上有个精美绝伦的棺椁。那个棺椁并没有合上棺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人。
                              那人面目如生时般温文尔雅,就好像是睡着了,随时都可以睁开眼睛一般。
                              医生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步都迈不动了。
                              因为那人的相貌,他在迷雾中见过许多次,正是大秦帝国的皇太子殿下——扶苏。五
                              虽然医生早就知道在这个秦始皇地宫之中躺着的并不是秦始皇而是扶苏,但是他绝没有想到死了两千多年的扶苏居然一点都没有腐朽,彷如那时在迷雾中看到的那般面如冠玉。
                              医生明白老板为何还存着扶苏说不定哪天便会醒来的心,这样的扶苏,无论是谁看到,都会以为只是睡着了而已。
                              医生呆愣了半晌,发现老板就那么站在棺椁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扶苏,连忙几步并作一步,跳过水银流过的黄河,来到平台之上。离得近了,医生越发地感到奇怪。他作为医生,自然看惯了尸体,可是哪个人死了以后不是肤色青白失去血色?没—个能像扶苏这样面色红润,若不是扶苏的胸口确实没有起伏,医生几乎真的以为他还活着了。
                              心存了疑惑,医生站在棺椁的男一侧低头仔细打量着扶苏,才发觉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古怪,那黑色的布料,似曾相识。


                              88楼2013-06-20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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