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珛
城市楼群之间,日头正艳。你蜷腿坐在长椅上静静等着。望着头顶斑驳的光影,突然觉得这种视野触动了你脑海中某段记忆。在某时某处,你似乎也曾这么仰望树顶。而唯一的不同,是现在独自一人。
胸口莫名地空落起来。
那是故事的开端。世纪末一年,七月的最后一天。
他跟在头发繁茂如时下植被的男孩后面,自树荫下走出,正午阳光几乎要把他暗赤色的发给点燃。前面的是你兄长。他叫后面那个孩子「光子郎」,而被唤名字的那个人手中抱着累赘的机械,在彻底跟不上趟时给你兄长拽住手腕冲这边跑来。
你冲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三人自小一起。有积极能干如彼的兄长在,你觉得自己就算被留在身后咀嚼着回音,也没什么可责怪抱怨。毕竟身旁还有另一个人陪着你。你们都被护在身后,于是各自相安,心平理得。你与他一共走在兄长的身后。你们二人踩着脚前的影子,一步不离。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能自成一屿。」这是你在电视中听到过的句子。
但或许是座半岛。你想。面前这个人仿佛安然与世隔绝。因为有你兄长架起他与外界间的桥梁。当然对于他甘做桥梁这种事,日后你更是体会到了十成十。
而这也只是后话。
那时的你们坐在长椅上。你哥哥坐在中间,一边是吃着刚刚买来冰的你,一边是通常运转着的、在键盘上敲个不停的他。另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中一人讲话时必然从屏幕间抬起头。在日后的你想到时不时因此抓狂的另一位女生,感到实在有些超常。
后来你不知道自己吃完冰后的几声轻咳是怎么被隔着那么远的他给听到了。他合上电脑对你兄长说去买点药来。你兄长点头,转向你问要不要紧,是否需要回家或直接去医院。你想是太大题小做了,于是否定。
药店就在转角处。你与兄长坐在长椅上目送他离开。关上的笔电放在他先前坐过的地方。
然而不时,本来仰靠在椅背上的兄长直起背,微蹙眉,看着朝拐角部分涌过去的一帮熟面孔。那帮小四的孩子在学校横行、欺软怕硬早有前科,几次被自己撞见。待起身,你几乎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ヒカリ,我去去马上回来。你自己回家,听话。」
兄长的衣角在你手中挣了几下,然后滑脱。
于是你再次看着一个人从你身边离开。
这似乎是在提醒什么。你觉得似乎时候有什么要发生。事情总有转机。
虽然那日早晚到来,可在此之前,你只希望兄长健康无忧。而在此之后。希望有人与你兄长一同分担所有的艰难苦痛。
故事其实还没讲完。可不多时,积雨云已经汇集成鲸鱼群的样子。
尚幼的你等在原地淋了雨。买菜回家的母亲看到后,急忙将你抱回家再去到医院。你并未提兄长半字。而第二日本该带你去参加露营的兄长独自前往,也被你告知感冒与此无有何关联。他听后缓缓点头,不知信了没有。你躺在床上问后来的情况,他在下铺枕着手臂仰躺,随口说在在那些人有什么动作前赶到,所以拦下了。
你咳了几声,说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