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3／毕业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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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学校很安静。
黑发男子踩著室内拖鞋，轻声走在走廊上。
昨天刚送走一批麻烦的小鬼，本该放假的今天，却闲不下来，想著要整理毕业班的文件，一个人到了学校。
每位学生都有属於自己的一份文件，第一张上写著基本资料，旁边贴著大头照片，那是刚入学的时候，学校请了摄影师统一拍的，照片里的人们看起来相当青涩，透著稚气，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出一副小大人的脸，拘谨地笑著。
和他们平常上课时捣乱的样子不一样。
和他们装疯卖傻试图装出大人模样的样子不一样。
和昨天他们朝办公室挥手大喊「老师再见」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黑发男子的嘴角浅浅勾起弧度。
当然，有些人从刚开始就是那副德性，证件照上就已经是懒懒散散的邋遢样，或是傲视世界的笑容，或是乐呵呵的傻笑。
外貌、性格，三年改变了什麼，又有什麼是没有变的。
土方十四郎望向走廊的窗外，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广阔蓝天浮著几朵白云，想到毕业纪念册上很流行的「鹏程万里」，这些小鬼们的翅膀硬了，也要往外飞了。
忽然，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在视线边缘，土方朝窗户靠近了一点，低头往下看著那人匆匆跑进学校，土方想了想，手伸进口袋里一掏，发现菸忘在办公室，於是回头往办公室走去。
学校禁菸，土方身为老师，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破坏规矩，但菸瘾上来的时候，仍会偷偷到顶楼的天台吞云吐雾。
而今天他打开通向屋顶的门时，那个拥有一头银色乱发的少年就坐在门边，抬头看著土方，眼里带点惊吓。
「坂田，怎麼在学校？」土方冷静地问著，从菸盒里掏出一根菸，点燃，叼在嘴里。
「呃、有东西忘了拿。」坂田银时看起来有点紧张，把手藏在背后，土方扫了他一眼，仰头向天，呼出一口白烟，「都已经离开学校了还忘东忘西，不愧是天然卷。」
「这跟天然卷没关系吧，老师。」银时皱起眉，不满地抗议，土方哼地一声笑，「东西找到了吗？」
「……不知道。」银时闷声回答，土方偏头望著他，正对上一双绯红色的眼，直盯盯对著自己，很认真，却掺有些微的不确定，「老师，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拿到。」
银时手上捏著的深蓝色信封从背后露出了一小角，土方看见，挑挑眉，夹起嘴里的菸，塞进银时嘴里，银时被菸呛咳了几下，眼角泛出生理性泪水，拿掉那支菸，疑惑地抬头看著土方，「咳、咳咳……老师？」
「东西拿到了就快点走吧，我要锁门了。」
从银时的眼中看去，土方逆著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清冷略沉的嗓音流进耳内，一只手伸过来，带点力气揉了揉那头银色卷发，更是遮住了银时的视线。
土方收回手，往门内走去，银时连忙喊住他，「土方老师？」
土方没有回头，没有停步，但留了一句话。
「坂田，到校门口等我，我请你吃芭菲。」
银时愣了一下，绽开笑容，「……是！」
土方踩著阶梯，一级一级往下。
早上他去巡视过毕业班的教室，没有为什麼，只是突然想去看看，站在教室最后面，看著讲台，难得安静，难得空旷的教室。
那时他在某张桌子里发现了一个信封，所有座位的物品都清空了，独独这个抽屉放了东西。土方走上前，拿起信封瞧，深蓝色的信封上，用某家伙难得工整的字写上「土方老师」四个字，土方没有拆开它，微微勾起唇角，把东西放了回去。
土方绕回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公事包，慢悠悠地向校门口移动，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阵阵暖意。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
离开的那些家伙，也能飞得很高很远吧。
而其中一只即将要飞翔的鸟儿，正在起飞的起点等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