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柏林篇 

次日，我和姐姐被一个陌生的人领到了一座看起来挺气派的府宅上。 
“一会儿，见到周老爷，要喊爹，知道吗？” 
那人叮嘱着我和姐姐。 
我自顾着大量这座大院，并没注意那人说的话。 
却感到姐姐领着我的手猛地攥紧。 
跨国中厅，便是大厅了，一个‘年轻的’老爷爷，端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隔桌坐在他旁边的，是……娘！ 
“周老爷，两个孩子我带来了。” 
那人说完便退下了。 

“娘……娘……”我想要跑过去，却被姐姐拉住。 
姐姐慢慢跪在地上：“柏嫣给……爹，娘请安。” 
那老头面露微笑，连连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我。 
哼！我怎么会认这个死老头做爹！ 
“娘，我们为什么要喊他爹？我们的爹前一阵不是已经……”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抬头望去，一个下人正看着我，目露凶光。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娘……我不要认他！”我向娘奔去，却被那人毫不费力的提起。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叫唤着，双脚在空中踢蹬。 
“老爷，林儿年纪还小，我看您就……” 
母亲眼中满是心疼，转头向那老头看去。 
“哎……算了，算了……”那老头摆摆手，我便安全回到地上，但是后背还是被重重一拍：“还不快叫爹！” 
那下人还在呵斥，看来他是没有放过我的打算了。 
后背传来的阵痛，我皱着眉，看到娘眼眶微红。 
我将脸别向一边，我就不叫。 
“算了，把他们带下去安置一下吧。” 
一个被唤作张妈的下人带我们出了正屋的大厅，向南院走去。 
穿过宅子中间的花园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小丫头，正坐在湖边吃苹果。 
圆圆的脸，穿着碎花小衫，头上扎了两个小辫。 
看着湖面出神，手中捧着的苹果和她脸一样，使我很想上去咬一口。 
这小女娃怎么傻傻呆呆的。 
张妈和姐姐在前面走，趁他们没留意，我溜到湖边，走到她跟前。

“你在看什么呢？”我走到她身边蹲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水波。 
“……”她抬起头，看着我这个陌生人，似乎有些惊讶。 
“你是哑巴？”我继续逗她。 
“……”她依旧愣愣看着我，像是看到了山中老虎般，有些恐慌，却不知所措。 
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果然像我预想中的一样，像苹果一样滑滑嫩嫩的。 
捏着她的脸蛋不放，似乎是力度稍大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手中的半个苹果掉落在地上。 
我害怕了，赶紧收回手，慌张的看着她。 
“畅……”一个年纪比我大的孩子走了过来。 
“畅，谁欺负你了？”他心疼的走过去，抚了扶她的头。 
“苹果……苹果……”她哭着指着地上那半个脏兮兮的苹果。
 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原来这小娃还会出声。 
他走过去捡了起来，放在她手中：“瞧，都脏了。一会儿让淑儿洗干净再吃吧。” 
她依旧是哭，但是小手慢慢伸出，指向了我。 
“我……”我正琢磨着怎么应对，那个比我高出一头的孩子朝我走了过来。 
“你就是柏林吧。”他很不友善的看着我。 
要是硬拼，我断不是他的敌手，只得低下头。 
“那算起来，我还是你哥哥呢。但是，你如此欺负畅儿，我怎能饶你？” 
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越发用力。 
啊……！好痛！ 
他将我拽到那个被他唤作畅儿的小丫头面前，“还不快向畅儿认个错。” 
我陈柏林当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想了想，脸上挤出个笑容。 
“小妹妹，是哥哥不好。” 
她不依不饶，还是哭，哭得我心里烦闷。 
“别哭了，别哭了，哥哥给你当马骑还不成？” 
我说着跪在了地上，示意她爬到我背上来。 
她立刻就停止了哭声，骑到我背上。 
我围着树一圈一圈的转了起来，与其说像只马，倒不如说像一头驴一样。 
听着她咯咯咯的笑声，我恨得牙痒痒。 
山不转，水转。 
你给我等着！ 
正当我苦于膝盖算同时，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下人打扮的小丫头跑了过来。 
“文轩少爷，我来找畅小姐回去。” 
“畅小姐，畅小姐……”那个小丫头不等文轩的回应，神色匆匆的跑到这边。 
“怎么了？”她从我背上跳了下来，跑过去。 
“文轩哥哥，我先走了。”两个人耳语了几句，她神色难看的拉着淑儿离开了。 

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愁事？ 
哼！ 
嗯，至少，我没有。 
“柏林……柏林……”是姐姐的声音。 
“姐姐，我在这。”我朝姐姐打招呼。 
“你净瞎跑！”姐姐生气地将我拉到身边。 
“他是柏林，那你应该就是柏嫣了吧？” 
“你就是文轩哥哥吧？刚才我听张妈说了。” 
我看着姐姐低着头奇怪的表情，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那脸怎么像红柿子？ 
“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姐妹，不过，柏林弟弟要好好管教才是。” 
“姐姐，我们走吧。”我心里一万个不服，我怎会用你管教？ 
“柏林，你真不懂事！那……文轩哥哥，我们先走了，还要收拾一下屋子。” 
说话间，姐姐早就被我拉出很远。 

至于那个叫畅的小孩儿，我自然有我的小算盘。 
这事儿，没完。 
咱走着瞧。

不过，我还是很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不是开始出现幻觉了？

“柏林哥哥。”她小声轻唤着。 
她走过来轻轻摇晃着我，我立刻清醒了许多，知道这并非在做梦。 
“柏林哥哥，我给你送吃的东西来了。” 
我勉强睁开眼，只见她捧着一个大碗，碗中盛满了饭菜。 
天！ 
我来不及多想，夺过那碗救命的饭，狼吞虎咽起来。 
填饱了肚子，我稍微精神了一点，才想起她。 
转过头借着烛光，看见她正微微笑着专著的看着我。 
“那天……对不起。”我低下头。 
“我知道柏林哥哥是有事情，柏林哥哥不会骗小畅的。”她认真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加惭愧，把头埋的更低。 
“嗯……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偷了柴房的钥匙，然后跑到厨房弄了些剩下的饭菜，这就给你端来了。” 
她满脸得意。 
忽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闷雷，她吓得向我这边缩过来。 
“怎么，你害怕雷声？”我将她抱在怀中，感到她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她点了点头。 
“那么，那天你一定很怕了……”我自言自语，心里不是滋味。 
她摇了摇头。 
就这样软软小小的身体依附在我的怀中，头贴在我的胸膛，只是点点头，摇摇头的，好像女儿家玩的布偶。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她抬起头：“柏林哥哥，我得赶紧走了，免得被爹发现。” 
她从我的怀抱中离开，一时间，我竟觉得空落落的。

这次事情之后，我学乖了。 
我学会了叫周老头爹。 
学会了一口一个文轩哥。 
还乖乖的听那老头子的话，去上学堂念书，虽然，我不想。

她转过身来抬起头，微微笑地看着我。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头发乱了没。”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笑容暖暖的，似乎没有了刚才的阴郁。 
她的眼神像迷一样，我猜不透。 
“畅儿……你……”我迷茫的看着她。 
“柏林哥哥……”她的双手忽然环上我的后背，将头静静靠在我的怀里。 
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安慰她。 
“柏林哥哥不会骗我的。”她念叨着。 
我的心里忽然一阵痛。

畅儿，我是骗过你的，为什么你会那么相信我呢？ 

“柏林哥哥，你今天怎么在家？二姨娘和柏嫣姐姐呢？” 
畅儿松开了我，好像刚才看见那个蜷缩在墙角的生命都会消失的人不是她。 
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我忽然又有那样的感觉，一如儿时在柴房，她离开我的怀抱。 
空落落的。 
她究竟是怎样的？ 

“柏林哥？”她看出我在走神。 
“哦，我娘和姐姐去庙里上香去了。”我回过神来。 
“……那……一会儿去我屋吧，我给你弄些吃的。” 
她低头绕过我走回别院。 
留下我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原地。 
这丫头！ 

再次回到别院，我这才抬头望见，原来虽然两间不大的屋子，却在门上挂着个木扁。 
青草堂。 
就这里外两间破屋子，还起个名字？！ 
刚才急着进去，竟没发现这门上的字。 
反正我也不是风雅人士。 
现在，吃饱肚子，下午混出去玩才是正事。 

屋子中飘出的饭菜香味，我跟着这味道走进去。 
通过风的屋子，没有了刚才浓重的药味，取而代之，是桌上几碟精致的小菜。 
畅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壶酒。 
看着早已梳洗一新的畅儿，嘴角一抹浅浅的笑容。 
“柏林哥哥，快坐下尝尝，看着饭菜和不合胃口。” 

“原来，畅儿还精通厨艺，怎么我从来不知？”我边吃边不住的赞许。 
“我也是和下人们学的，不敢在爹和哥哥们面前丢丑。”畅儿说话间，到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

“怎么中午还喝酒？”我接了过来。 
“怕是这饭菜不合你的胃，想用酒来“救场”罢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怎么会？真的很好吃呢！” 
“那就多吃点。”她不住地往我碗里夹菜。 
“柏林哥哥，你呆会儿还去学堂吗？” 
“噢……嗯……”没想到她这么问，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真羡慕你，能去学堂读书识字，柏林哥，你以后可以帮着爹。爹有你和文轩哥真是福气。” 
她自顾自话。 
“嗯……也许吧……”我心虚的支吾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柏林哥，你的手腕还疼吗？”她的手搭上我端着碗的手腕，仔细地查看着。 
低垂着眼帘，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内疚的样子。 
她温婉如玉的指尖碰到刚才的抓痕，我忽然觉得似乎有一种麻酥的感觉从那里漾遍全身。 
不自觉地放下碗，任由她拉着我的手。 
不知是刚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怎样，一时间竟入了神。 
良久的沉默，她忽然意识到我盯着她，赶忙将手缩回，羞红了脸。 
“我……就是……嗯……” 
“没什么，不痛了。”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赶忙圆场。 

倚红楼。 
“柏林少爷，再喝一杯吧。” 
“好啊。”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此时怀中正拥着的不只是叫什么花的姑娘，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弄得我头晕。 
我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痕，刚才那样的感觉又悄然升起。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再想。 
“来，让少爷我香一口。” 
“哎哟……少爷你真坏，呵呵。”

过了几日，那日的感觉已经慢慢的浅了。 
今儿个老爷将大家召集到大厅，说是最近家中气氛冷淡，要闲话家常。 
奇怪，这家中冷淡不是一年半载的是，怎么这老头子今天才发现？ 
害得我这样美好的天气就这样被浪费了。 
听着一个老头子和两个女人唠唠叨叨，家不长里不短的，我和坐在对面的文轩竟都快要睡着了。 
我正寻思着一会儿溜出去看看畅儿。 
一个兄弟，他爹是和洋人做买卖的，送了我一块西洋表，我留着也没啥大用，看畅儿前几日心情不好，打算送她，逗她开开心。 
“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吧。”老爷子发话了。 
“哦，好啊。”我们随声附和着。 
我还正纳闷畅儿怎么没来，刚才让人去叫，说是一会儿就过来，现在已经很久了，还不见人影。 
“爹……” 
正想着，畅儿从来面走了进来。 
我们大家着实吃了一惊。 
大家都张大了眼睛，娘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三日后，周府上下热闹异常。 
满院子的红灯笼，大厅中摆了酒席，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 
我坐在一旁，看着周老头满面春风的样子，喝得醉醺醺的，周旋在人群当 
中，有想起母亲和姐姐此时正在冷冷清清的西院忧伤，心中十分不是滋 
味，将桌上糊中的酒一饮而尽，从热闹的大厅退了出来。 

经过北院的大屋，透过窗子，看到里面点着红烛，那个年轻的女子正安安静静端坐在炕边。 
我此时只感到头晕晕沉沉的，脑子一热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位就是三姨娘？”我戏谑着。 
“谁……？” 
她头上蒙着红色盖头，自然不知来认识谁，有些慌张的紧抓着衣襟下摆。 
脑子里闪过那日她挣脱我手时，低头娇羞的模样。 
“怎么，就不认识了？前两天我还摸过你的小手来着，怎么现在就坐在我爹的床上了，静月。” 
我不知怎的，只想出言侮辱，仿佛这样才能发泄我的不满。 
半晌无语，忽然之间，我听到她细微的啜泣声，泪珠啪哒啪哒的掉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为自己刚才冒失的言行有些后悔。 
“哎……看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啊……”耳边回响起张成那日说过的话。 
是啊，她不过是个苦命的女子，我怎会如此残忍？ 
我黯然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外不远处一个不被人发觉的角落。 
就这样直直地站着，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直等到酒席结束，满厅的客人散去，那老头子摇摇晃晃走进洞房中。 
等到屋中红烛熄灭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间凉了下来。 
望着天上隐约在云中的月亮。 
静月，多好的名字。 

我头疼得厉害，兴许是刚才酒喝多了。 
慢慢挪回了南院。 
自从母亲搬到西院，姐姐便搬过去和母亲住，这诺大的院子只剩我一个人住。 
走进屋中转身刚要关门，门却从外面被推开。 
“柏林哥。” 
恍惚间看清，是畅儿。 
“你来干什么？”我刚欲转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在地。 
“柏林哥，你喝醉了。”畅儿赶忙扶住了我。

“你来干什么？”我刚欲转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在地。 
“柏林哥，你喝醉了。”畅儿赶忙扶住了我。 

“什么？我喝醉了？”我扶着她的胳膊站稳。 
“柏林哥，我给你送解酒汤来的。”她腾出一只手，将碗放在了桌上。 
“你爹可真是薄情寡义，我娘跟了她这么多年，他竟然……”话还没说 
完，她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唇上，堵住了我剩下的话语。 
“柏林哥，你别说爹的坏话。”她的眼神像是在祈求我。 
“怎么？”我搬开她的手，攥在手心中，“我偏要说那个老头子！都快进棺材了，不但如此对待我娘，还要白白糟蹋一个年轻女子的青春。” 
“柏林哥，你别再说爹了。”她只是摇头。 
“你为什么总是维护他？” 
“我……”她低下头，微皱着眉，似乎被我问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说啊！”我紧攥她的手更加用力。 
忽然的疼痛，她惊慌得抬起头，还是一字不说，只是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的脸因为不知如何应答，急得有些微红，在烛光下，更加红润娇美，嘴唇微张，黑亮的眸子向深不见底的湖水，快要把我吸进去了。 
又是那样没来由的燥热，我大脑一片空白，低头吻住了那两片嫩唇。 
“呜……”我感到她的挣扎，将她的身体紧紧扣在怀中，舌头毫不费力的探进她的檀口，与其中的那团温软纠结在一起，不允许她逃离。 
我只想要将这几天积聚在心间的烦闷和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辗转在她的唇间，享受着一种以前从未感受过的甜美滋味，我更加肆无忌惮的入侵着，直到怀中的人儿身体瘫软，无力的依附在我的身上，我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重新得到空气，她急促喘息着，双手抵在我的胸前想要挣开我。

“柏林哥……”她微微平静了一下：“你喝完汤快些休息吧。” 
她推开我，脚步不稳，急急的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我累了，混沌到什么也不愿去想，跌跌撞撞进了里屋，倒头便睡。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 
睡梦之中，满是红色。 
年轻女子在哭泣，眼泪沾湿了大红的喜服。 
静月吗？静月别哭，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忽然，眼前，一张丑恶的脸，是周老头。 
我正欲上前质问他为何如此狠心，伤害两个女人，忽然，背后有人将我拉住。 
柏林哥，你不要恨爹。 
是畅儿吗？我似乎是吻了她。 
不，没有，我是在怪她为什么要维护那老头子。 
不，我不可能，也不可以吻她，她是我妹妹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来给我做个解释？ 

“柏林，快起来，都晌午了，娘叫你过去吃饭。”是姐姐的声音。 
我迷糊间睁开眼睛，原来，那混乱的，只是一场梦。 
“快点啊，我先过去了。”姐姐给我端来了洗脸水，转身离开。 
我费力地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很多。 
正当我以为一切只是梦，只是我虚惊一场时，走到外屋，一眼看见了桌子上的汤。 
那不是昨夜畅儿送来的？ 
眼前的事实告诉我，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我……吻了畅儿。 
她，她会怎么想呢？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的身世一直是不明不白的，死去的大娘没有留下一儿半女，那么畅儿应该不是周老头的亲生女儿，那么，畅儿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看她这么处处维护他，而且老爷子对我和姐姐十分冷淡，倒是每次见到畅儿流露出无比的关心，莫非…… 
畅儿和那老头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怎么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呢？该打！ 

到北院刚一进正堂就见到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 
这在别人家不算稀奇，但是，在周家，可是头一遭。 
老爷子、娘、姐姐、文轩哥、刚过门的三姨娘，还有……畅儿。 
我低下头，脸不禁一热。 
“柏林，快坐下吃饭。”老爷子发话。 
我坐在畅儿旁边空出来的位子上，却怎么也不敢看她一眼。 
“今儿个早上，月儿说以后大家在一起吃饭，我觉得不错，这样，比较像个家。”老爷子看着静月，一脸的笑容，春风得意。 
我坐在那里，虽说各自闷头吃饭，却很是不自在。 
“来，我给大家乘汤吧。”畅儿端过汤锅，一碗一碗给我们乘汤。

“畅儿，那些事情叫下人做就好了。”老爷子说。 
“没事，今天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我来吧。”畅儿一个个端到大家面前。 
轮到我，只见她将汤碗递了过来。 
“行，我自己来吧。”忽然很心虚的感觉，赶忙出手要接过来，慌忙之间，却将汤碗打翻，热腾腾的汤全都洒在了畅儿的身上。 
“啊……” 
“啊……” 
我们两人同时叫了一声。 
“柏林，你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老爷子一脸不悦，瞪了我一眼。 
我慌忙想用衣袖去擦，却不想碰到了她的手。 
我俩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望去，她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柏林哥，没事，我自己来吧。”声音小的像蚊子。 
“我来吧。”文轩起身走了过来，掏出手帕，将我拉开，细心的为她擦掉身上弄脏的地方。 
他从小到现在，对待畅儿总是那么细心。 
“谢谢文轩哥。”畅儿腼腆一笑。

我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为那晚的冲动道歉。 
畅儿却也待我如平常，好像那晚真的只是梦，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饭。 
我似乎找到一种久违的家的感觉。 
很温暖。 
这可真要感谢静月呢。 
因为她，这个死水般的周府竟然有了一丝生气。 
院子中时常可以听到她活泼的笑声。 
她不记恨我，我知道。因为，她看到我，眼底总是充满笑意。 
她真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总还惦记着娘，长去西院陪娘说话，做些好吃的东西给娘送去，渐渐的，我们都很喜欢她。 
因为她的善良，还有她给我们带来的欢乐。 

转眼间，已是深秋。 
下午刚想出门，却感到外面的风很硬，很凉。 
我赶紧回屋在衣服里面加了件夹袄。 
重新出门，不经意间，看到静月正站在园子中赏菊。 

一身水红缎子袄，黑亮的头发梳在脑后挽成发髻。 
低眉垂目，朱唇轻启。 
站在一丛开得娇艳的菊花丛中，甚是美艳。 
简直，美的像一幅画。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三姨娘，怎么有此雅兴在这里赏花？”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她急忙转身，没想到脚下一绊，差点跌到。 
我轻揽住她的腰枝，“三姨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赶忙退开，羞红了脸，和第一次在倚红楼见到她时一样。 
她可真爱脸红，只不过是上前扶一下，就羞成这样。 
我不禁暗笑。 
“柏林哥，柏林哥。” 
畅儿从远处跑来。 
虽说静月只大畅儿一岁，但是，畅儿相比之下却显得如此年幼。 
若果说静月是一朵娇艳的牡丹，那畅儿就像是一颗小白菜，青涩稚嫩。 
一年前因为想去念书而剪短的头发已经长得稍长，随意扎在脑后，翠绿色的小袄衬得她甚是可爱。 
“柏林哥，你陪我去城外的庙里上香吧。”她似乎没有看见刚才的一幕。 
“怎么淑儿不陪你去？” 
“淑儿身子不舒服，爹答应让我去，但是说必须有人和我一起去。” 
她嘟着嘴，企求的目光看着我。 
看着她嘟嘟的小嘴，我又想起那晚的那个吻，虽然过去很久了，谁也没再提起过，但是，在我脑子中始终挥之不去，有些歉疚，有些留恋…… 
“嗯，那好吧。”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似的，这样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放弃了看美人赏菊的漂亮景致，跟着她一路来到城外庙里上香。 

我站在庙门外，看着她一脸虔诚的跪在观音面前，又是上香，又是双手合十跪拜。 
无聊的下午竟然就这样度过了。 
好不容易挨到她跪拜完，天色微微有些暗了。 
她求了一支签，然后跑过去请和尚解签，和尚好像给了她一张字条，她看了看，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走吧。”她蹦蹦跳跳的过来，冲我眨眨眼。 
“你求的什么签啊？” 
“不告诉你！”她神秘的说。 
“快走吧，天都快黑了。”她走在我前面。 
“还不都是你磨磨蹭蹭的。”我在后面跟着抱怨。

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刚走两步还没进城，竟然下起大雨。 
雨越下越大，浇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往哪里躲才好？ 
天上一个惊雷，畅儿吓得赶紧躲到我的身边，冰凉的小手紧抓住我。 
“柏林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也许因为冷，也许因为害怕。 
恍然间，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破屋。 
“别怕畅儿，跟我来。”我拽着畅儿的手，向茅屋跑去。

我们俩身上都淋个湿透。 
外面的天色早就漆黑一片。 
我和畅儿挤在狭小破旧的茅屋中，只听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声。 
“畅儿……你很冷吗？”我感到她的身体瑟瑟发抖。 
“嗯……有点。” 
黑暗中，我看不到她，只得摸索过去，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 
相对于外面的雨声，屋里显得异常安静。 
我们沉默着，气氛忽然有些尴尬，有些暧昧。 
 “哎呀……我求签的那纸条会不会淋湿了？”她忽然想起，挣开我的手。 
“哦……还好，没事，呵呵。”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求的什么签呢！”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没什么，不能告诉你。”她的声音传到耳边。 
“干什么，有那么神秘啊？我就要看。”我想要抢过来。 
“这么黑，你看不到的。”她握着纸条的手放到了背后。 
“没关系的，黑夜看得见。”我嬉笑着去抢她背在背后手中的纸条。 
“不给，呵呵……”一阵打闹，忽然感到她的身体僵住了。 
我这才感到，我和她正处在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她被我揽在怀中，甚至可以感到她胸脯因微喘而上下起伏着。 
此时，只感到喉咙干干的，满脑子里都是那晚吻她的情景。 
那就再一次吧，只一次就好…… 
我不愿多想，低下头，小心的亲吻上她的额头，她的脸颊，一路向下，寻找到了她的粉唇。 
她想要躲闪，我不允许。 
她不断地向后退去，我就不断地逼近，纠缠住她口中的甜蜜，怎么也不愿离开。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抵在了墙上。 
她没办法在逃离了，没有退路了。 
体内翻涌着一股热流，我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 
放开她的唇，我的吻继续下移，小巧的下巴，美丽的脖颈。 
她没有出声，双手无力的攀附在我的肩膀上。 
我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厉害，伸出双手，去解她衣襟上的盘扣。 
一颗，两颗，三颗…… 
我像是在发掘宝藏，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生怕她拒绝我。 
敞开她胸前的衣襟，我用脸和鼻尖隔着肚兜磨蹭着那包裹在里面的小巧柔软。 
一股让人迷醉的体香迷乱了我的神经。 
她急促喘息着，扭动着身体，我可以感到她和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发烫。 
忽然，外面一个响雷，我感到她身体猛地一震。 
“柏林哥……不可以……不行……”双手捧起我的脸，我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我的脸颊。 
流到我的嘴角，我尝到了，是她的眼泪，咸咸的。 
为什么不可以？ 
我瞬间失去了理智，想到她维护周老头子，想到那老头子对她温柔的笑。 
“为什么不行？”我破口而出：“你不是他亲生的，那老头子对你却这般好，难道你真和那老头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啪！一个耳光声在静默的屋中响起。 
我的脸颊立刻感到火烧似的疼痛。 
我听到她微微的啜泣声。 
将我猛力推开，她冲出了茅屋。我一个不稳，跌到在地上。 
不行，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她会有事的。 
我冷静了下来。 
“畅儿！”我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畅儿。”我追上去想要拉住她。 
她不回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力的挣开我的手。 
地上因为雨水变得泥泞，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畅儿小心。”我赶忙伸手去扶，却换来她在我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她趁我没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继续往前走。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我很懊悔刚才冲动说的话。 
我不敢再追上去，生怕她在摔倒，只得在后面默默跟着她。 
雨水真的很冷，将我心中那一团火熄灭。 

那天，不知怎么回到家的，我只知道我病了，病得很严重。 
头很烫，浑身都很烫，虚脱了一般。 
我真的病得不轻，意识都变得模糊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睡了多久。 
飘忽的意识中，是畅儿的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似乎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进半个月了。 
刚从大病中恢复，身体还是无力，但是，我年轻，所以很快精神就好起来了。 
原来，这几天一直是姐姐和娘在照顾我。 
我从姐姐口中得知，畅儿也病了，但是，比我好一些。 
文轩哥来看过我，三姨娘来看过我，但是，畅儿没有。 
我有些失落。 
她还没有原谅我吧。 
但是，一件更令我惊讶的事情就是——三姨娘静月怀孕了。 
这是周府上下的喜事，偏巧老爷子去了外地谈生意。 
但是，据说老爷子听了十分高兴，还派人专门来叮嘱说是要细心照顾。 
姐姐和娘自然是照顾周到，她这么招人喜欢，大家疼她还嫌疼不过来呢。 
也真难为她，怀孕了还过来看我，我盘算着哪天要过去好好谢谢她。

晚上，我到正堂去吃晚饭，这是我病好了后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刚进门，就看见畅儿坐在桌边，她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我想着大雨那晚对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顿时心里不是滋味。 
“娘……我不饿，我先回房了。”我转身要走。 
“柏林哥，你刚好，多少还是吃点吧。”我愣住，居然是畅儿喊住了我。 

我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是畅儿，她原谅我了吗？ 
我坐回了桌边。 
“来，柏林少爷，你病刚好，不多吃点怎么行呢？”三姨娘赶忙起身，用筷子夹菜添到我的碗中。我低头默默不语，她又给娘和姐姐还有文轩哥夹菜。 
“来，畅儿也多吃点。”轮到畅儿时，只听啪的一声，畅儿将静月的筷子挡开，夹的菜顿时掉在桌子上。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愣愣的看着她，静月也有些惊讶和不知所措，僵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畅儿，你怎么了？三姨娘有孕在身，还照顾大家，你怎么这样态度？”文轩不解。 
“我……”畅儿沉着脸；“我不舒服，先回屋了。”说罢，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肯定还是在气我。

我赶忙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畅儿……”我在后面喊，但是，她走得很急，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畅儿你等等。”我几步跑了过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什么事？柏林哥。”她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我。 
“我……” 
这几天我左思右想，心心念念的都是畅儿，畅儿的笑，畅儿的眼泪，畅儿叫我柏林哥时乖乖的模样。 
我虽不十分确定，但是模糊间觉得自己是爱上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 
也许是第一次醉酒吻她的时候，也许……更早。 
我也觉得畅儿对我是有好感的。 
我不想再伤害她了，她拒绝我或许就是因为她不明白我的心思，都怪我平时贪于玩乐才会使她怀疑我。 
现在我就表明我的心思，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畅儿……其实我……” 
“怎样？”畅儿睁大了眼睛等着我的话。 
“畅儿，你不舒服吗？” 
我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是文轩。 
“是你。”畅儿回头见是文轩，不由得紧皱着眉头。 
“我送你回别院吧。”文轩牵起畅儿的手，嘘寒问暖的样子让我厌恶。 
“畅儿，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要积极主动，不想把畅儿让给别人。 
“都不用，我自己回去。”畅儿将手从文轩的手中抽取，低着头快步向别院走去。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我和文轩相对而视。 
虽然谁都没有只言片语，但是，我们彼此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敌对眼神。 
“你病好些了？”文轩忽然缓和下来。 
“我喜欢畅儿，我看得出你也喜欢畅儿。”我没打算就此罢休。 
既然彼此明了对方心思，倒不如说开。 
“我不会放弃畅儿的，我会向她表明。”我继续说。 
“呵呵……”他笑了：“我比你年长自然不会和你争的，但是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他轻蔑的摇摇头，转身回东院去了。 
“你没有机会的！”我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喊了一声。 

自从那日晚饭不欢而散之后，畅儿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偶尔出来，也只是一个人呆呆坐在湖边，脸上挂着一层霜似的，看她总是心情不好我想说清楚没有机会。 
生怕那句话说错了，搞得她更加恨我。

这日晌午，她又坐在园子的湖边，望着平静的湖面，紧皱着眉头。 
“畅儿，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好？” 
我悄悄坐到她身边。 
“没事。”她一眼都没看我，冷冷的回答。 
“畅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能和我说吗？” 
“我说了没事！”她有些不耐烦，站起身要走。 
“哟，我想这到园子里来溜溜，没想到你们俩都在这啊。”静月从远处走来。 
“三姨娘刚怀了身孕，多休息才是，走路小心啊。”我赶忙过去扶她。 
“柏林少爷，我刚刚才怀上，还没那么娇气，出来走走，透透气，每天吃老爷从外地送来的大补的东西，都怕吃成个胖子，呵呵！”静月温柔笑着。 
三姨娘过门之后，老爷子时常隔三差五出去谈买卖，有时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现在静月怀孕又不在她身边，倒是照顾周到，总派人送来一些补身子的东西，也算得上十分体贴了。 
“三姨娘本就人长得美，怎怕长胖？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勉强吃些。” 
“呵呵，柏林少爷越来越会说话了，二太太和柏嫣照顾我都还来不及道谢呢，柏林少爷不必挂念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不语的畅儿走过来，一只手摸上了静月的肚子。 
“三姨娘刚怀孕，肚子还没起来呢。” 
“是啊，过一阵子身子就笨重了。”静月笑吟吟的回答。 
“三姨娘要小心啊，万一哪天一个闪失，这孩子就……” 
畅儿眼中闪过一丝令我有些害怕的神色，按在静月肚子上的手越发用力。 
“畅儿小姐……”静月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向后退去。 
“畅儿，你怎么了？”我赶忙挡开畅儿的手。 
“没……三姨娘对不起，是我不知轻重。”她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三姨娘，这里风大，我还是扶你回房吧。”我赶忙化解这尴尬的局面。 
我一面扶她回房，不时回头，看着畅儿一脸复杂的神色。 
她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猜不透。

自打那天，我再也没见过畅儿，好几次想进别院找她，却在院门口止住了脚步。 
我不再留恋烟花之地，只想让她看到我的改变。 
我觉得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会接受我。 
但是，过了半个多月，一个天大的消息将整个周府闹翻。 
静月的孩子没了。 
听娘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日看她还好好的，怎么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这样的不幸？ 
我赶忙到静月的哪里去看她。 
只见她面色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气息。 
头发散乱，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屋顶。 
“静月。”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喊她，她现在的模样看在眼里，真叫人心扎得疼痛。 
她没有反应，似乎察觉不到我的到来。 
“静月，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你要尽快好起来。”我坐到床边安慰她。 
“静月，我是柏林，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我俯下身去，感到自己因害怕手都变得冰凉，她好像真的失去生命般，那样毫无声息。 
“静月，你别这样，哭出来也好啊。” 
忽然，她冰凉的双手拼命拽住我的脖子，拉近我的脸，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我：“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她只是断需重复着这句话，最后，没有了声音，只剩下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 
“静月，你冷静……”我想挣开她的束缚，这样的力度让我透不过气。 
但是，当我看到她的眼角终于流下的眼泪，这样的痛苦感同身受。

“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擦拭着她留下的泪滴，捋顺她被眼泪沾湿的头发。 
哭出来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闭上眼，沉沉睡去。 
我拉下她还拽住我脖子的手，小心放好。 
这个苦命的女人！ 
我不忍再看，静静退出的房间。 
老爷子闻听消息也火速从外地赶了回来。 
一辈子就盼着能有一个孩子，幸福垂手可得时却遭此不幸。 
他一回来，就一只埋怨自己没能在身边照顾她以致犯下这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将自己关在房中，任凭娘怎么劝，也不吃不喝。

连日来娘和姐姐一直照顾着她，三姨娘已经渐渐可以下地行走了，但是气色仍然不好。 
看她身子虚弱，老爷子让厨房弄最好的饭食，调理她的身子。 
只是她精神恍惚，总以为孩子半夜在哭，在叫她。 
大家都很担心，但是却无济于事，只能等她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在大家都以为从这样的悲伤中渐渐走出时，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