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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同人】罪与罚(主爱鞠,鸣樱布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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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娘


IP属地:上海1楼2013-06-29 19:28回复
    题目可能不是太贴切,先放个草稿在这里。以后有时间了再修修。
    近来被火影新剧情拉回来了,萌得丧心病狂,挖坑也挖得丧心病狂……


    IP属地:上海2楼2013-06-29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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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嘿我最近也在补火影捏~~


      3楼2013-06-29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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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如果明知道是罪,你还会去触犯吗?
        如果明知道是罚,你愿意去承受吗?
        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那我的爱就有了不顾一切的意义。
        是罪是罚。
        我们一起。


        IP属地:上海4楼2013-07-01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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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之一·完


          IP属地:上海6楼2013-07-01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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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归不像,从此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尽管知道对方有多仰慕,然而却从来闭门不见。
            他为自己找出了各种荒诞的理由,那些曾经让年轻的自己嗤笑不已的借口,却被老迈的他再度重复。宛若轮回,现在想来是可笑,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回头路。有些事原来真的永远也放不开。再多的理由也只是借口。
            时光多么可怕。有无穷的毁灭力,再千疮百孔的伤痕也会被渐渐抚平,再雄姿英发的少年也会垂垂老矣,经历一切黍梦光阴,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觉得总也不会老,总也不会死。于是他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去,一个又一个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现在连最小的这个孩子也死在远离故土千百里之外的荒原。
            幸或不幸,他还活着,于是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离别。
            除却死生无大事。
            他们的时间定格在过去,而他依旧渐渐老去,也看不见未来。
            忘记是这世上最轻而易举的事情。死和生的界限在这里并不分明。
            人事是何其奇妙,说残忍也残忍,说精彩也精彩。
            一代医忍传奇,老三忍之一的木叶五代火影纲手早就退出了历史。他前些年去木叶的时候还去陵园看过她的墓碑,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就是个老太婆了,他现在是个小老头,那老太婆的骨头更不知道烂成什么样子了。
            曾经帮助过勘九郎解毒,木叶新三忍之一的春野樱也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死了,死得尸骨无存,连个坟墓都没有,和她心爱的人一起。红颜成枯骨,不过弹指一挥间。
            漩涡鸣人众望所归地成为了六代火影,天下归心,唯一的遗憾就是终生未娶。有一次五影大会,他和年轻的新风影一起参加,结果和鸣人两个老光棍被年轻的水影肆无忌惮地戏谑,彼此却只是相视一笑,鸣人说:“水影大人年轻就是好。”
            年轻真好啊,这是还年轻的他们绝对不会说的话。他亦然,鸣人亦然。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年轻的时光有多么美好,就早早被逼迫长大。
            鲜血、仇恨、战争,纵横捭阖戎马倥偬的一生,这是一条不归路,没人能回头,再回首就是永别。


            IP属地:上海8楼2013-07-01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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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桑的死讯唤起了他的回忆,那是勘九郎死的时候,毒性入脑,已经无医可解。
              他疯了似的赶到,被告知勘九郎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死。他亦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勘九郎死。
              勘九郎脑子坏了,根本认不了人,只知道喊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到最后只喃喃地念着亡妻迷奈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他守在床前,看着弥留的兄长。
              屏退了所有人,他痛苦地抵住额头。奇迹似的,勘九郎居然醒了,认出了他,唤他的名字。
              勘九郎说,对不起。
              他说,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勘九郎说,对不起,我要早你一步去见她了。
              他不说话了。
              勘九郎的眼泪掉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抱歉。
              他说,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孙子都上学了,怎么还哭,丢不丢人。
              勘九郎说,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在道歉。勘九郎说,对不起,留你一个人。
              留他一个人。
              他笑,温柔地看着弥留之际的兄长,说,一个人就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勘九郎的眼瞳已经开始涣散,逐渐失去了焦距,问,你怕不怕?
              他说,我不怕。
              勘九郎说,你真勇敢。我真怕,换了我,我一定坚持不下来。
              他居然可以很平静地说,其实这些年来我没怎么想过她。她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没什么好怕的了。
              勘九郎下葬的那天他没去,他知道勘九郎不会怪他,就像他知道她不会怪他不想她。
              死的人死了,那是真的死了。可什么才是真的死?只要你还记得,她就还活着。他大概是胆小吧,所以真的不怎么想她。
              二十年的时间足以抹平他在村子里的大部分痕迹,忘却一个就守在枯冷洞窟里等死的老头子,是大部分人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活得够久了。太久,像是恩赐也像是惩罚。
              时光对他再残忍也好,他只求一个不忘。
              鸣人的话他听不进去,他知道为他好,但他不能听。他不敢冒险,一点都不敢。万一真的有神怎么办,万一真的在看怎么办,他可以不顾忌自己,但不能不顾忌她的下一个轮回。
              不毁尽,不老尽,不惩尽,不扔到天涯海角,不孤独终老,他的罪怎么会消,他的罚怎么会够,他又怎么能去见她。
              段之二 完


              IP属地:上海12楼2013-07-15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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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之三
                他辞任风影那一天,正好是她的十周年祭日。
                那一年他五十五岁,还是拥有着未来的年纪。得知他的决定,村里一片轩然大波,包括大名在内的无数人拼命地挽留,然而他心意已决。
                那一年勘九郎五十七岁,刚刚抱了孙子,取了个名字,挺好听的,叫河桑,成天抱着那小孩子到处炫耀,就像个傻乎乎的笨蛋爷爷。有些恭维他的,自然顺势称赞:“这孩子有出息,未来可是要成为风影的。”勘九郎乐得合不拢嘴,老婆儿子儿媳妇自然也跟着笑嘻嘻,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小孙子不太配合,在自家爷爷怀里扭了几扭,觉得他的抱抱水平不过关,瘪了几下嘴,立刻便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就和不要命似的拼命掉。搞得一群上忍都急得人仰马翻。
                而她的年龄,则被永远地定格在了四十八岁。
                勘九郎那一大家子自然是不会和他一起住的。
                所以偌大的房子里,也就只剩下他,和她留下的一切。
                她不是喜欢烦琐生活的女孩子,所以没留下多少东西,其实清清点点,一个大箱子就装满了。再配上一张照片,那就是全部了。
                那就是他和她了。
                他有时候看着黑白的照片,居然不觉得难过,一点都不。真的一点都不。
                勘九郎每每小心翼翼,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一个名字而已,都过去十年了,有什么放不开的呢。至于他从来不提起她,他真的从来不再提起——啊,他有千百个理由,反正就是没有必要,反正他早就放开了。
                三十年前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啊,谁能想到啊。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未来多于过去的年纪。所以他只觉得好笑,觉得好玩。她一直都以自己是姐姐自居,即便他们的关系远远超乎了姐弟之后,她也依然坚持年纪较长的自己要有威严,甚至还非要在上面。问理由,她理所当然地说:“那还用问,我比你大啊,大三岁呢!”然后笑嘻嘻地说,“什么都能变,这个总不可能变了吧?哈哈,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赶上我!”他笑着去挠她,因为知道她最怕痒,看她闪躲,一直躲到他的怀里,笑得比蜜还要甜。
                真好笑啊,真好玩啊。他想。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嘲笑她。
                谁说这个不可能变?这世上哪有不可能变的东西?


                IP属地:上海14楼2013-07-15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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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开第三年的时候,他四十八了。
                  那一天他生日,正好接待来自异国的使者,个个酒量奇大,还声称带了当地的美酒,一定要请风影大人鉴赏。他们别有用心,一个接一个地灌。他也别有用心,一杯接一杯地喝。
                  勘九郎看得眼都直了,吓得忙不迭地要帮他挡酒,他却自己推了。
                  他的酒量其实一直都不好,因为她不喜欢他喝酒,觉得伤身体,每一次有人要故意灌他,她一定是第一个出来给他挡酒的。就是这样,他也十有五六次会被人家灌倒,最后还是她撑着一起回家。
                  然而那一天喝的酒大概比前半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勘九郎这种下半场才上阵的都倒了,他这个全场的居然还没倒。不但没倒,还居然很清醒,连那群素以酒量闻名的家伙们一个个东倒西歪了,他还非常泰然地说:“我喝高了,要出去吹吹夜风,各位随意。”
                  然后他就不大记得了。觉得身体不听使唤,浑浑噩噩。夜风吹凉,但是脑筋却没吹凉。
                  好像是身子本能地走到了哪里,走啊走,一直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因为入目的都是那么陌生的景象,仿佛从来未曾来到,从未想起。
                  前路漫漫,空无一人,无边黑暗里便只有他一个人隅隅前行,砂子在脚下吱吱作响,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他步履蹒跚如一个迟暮的老人。
                  再过二十年,他想,再过二十年会怎样。只不过三年,就漫长如半生,还有几十年要怎么熬。
                  他累啊,真的累啊,然后他忽然看到了什么,忽然就走不动了。
                  从来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弯了,他软倒在那座坟前。
                  那是三年前立的碑,他亲自看着下葬,勘九郎刻的名字。
                  多么不可思议,已经是一千多天前的事了,他从来不曾回忆,却记得清晰无比。那一天是怎样的天气,天上浮着怎样形状的云,有白色的飞鸟掠过他的视线,飞向广阔的天空,一痕白烙在澄净得可怕的蓝色中,几乎灼瞎了他的眼睛。
                  他平日清醒时一次都没来看过,因为忙、因为时间不够、因为事务来不及、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
                  然而这时候他来了,他看见了。
                  也就只是看见而已。
                  那已经不是新坟,被风沙蛀蚀了了边边角角,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三年是这么长,三年居然是这么长,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透明的血从眼睛里大滴大滴地落下来,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怪罪她:“你真是个笨蛋,笨得要死。你为什么要死?”
                  不就是三年,有什么了不起。他这不是赶上了么。他已经和她一样大了。
                  从此往后的每一日,他都会渐渐长大,比她更大。
                  他已经赶上她了,永永远远地比她大了。
                  而她再也不可能赶上他了。
                  这么一想,就会觉得,原来人生里还真有些不可能再变的东西了。
                  那就是他后来以为的永恒。


                  IP属地:上海15楼2013-07-15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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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偶尔几次失态,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开了,不怎么去想她。只是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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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偶尔,他看着照片,那么熟悉又陌生。
                    那是谁啊。那个一脸严肃的家伙,是谁冒命顶替的吧。
                    那个名字是谁啊,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一想起就头疼欲裂呢,忘了也好啊。
                    为什么是黑白的呢。那神采飞扬的眼睛为什么不动了呢,那金色灿烂的头发为什么失去了光泽了呢。
                    这明明是假的啊。他连梦里都没见过她,真假。说给勘九郎听,那小子都不信。为什么连梦里都见不到呢。
                    其实见不到也没什么,久而久之,大概也就忘了。他这么想,也有一次这么说给勘九郎听,结果那家伙瞠目结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最后沉吟了良久。他还以为勘九郎要发表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论,结果那家伙只是歪着嘴巴说:“没事,不忘是好事。”
                    什么不忘,什么好事。他忍不住冷笑。
                    “说出来,多说些。别憋坏了。”勘九郎硬是挤出这几个字,眼里的晶亮他看得分明,那是来自世俗的温情,没有一丝责怪的理解。
                    勘九郎不怪他,也不罚他。然而他深恶痛绝。
                    那种怜悯,那种清醒,那种接受了事实的哀伤,那种冷静而正常的缅怀。
                    没什么比这个更令他厌恶。他想,如果她还在——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也会哈哈大笑,就和他一样。
                    他发出爽朗的笑声,勘九郎露出见鬼般的表情。
                    勘九郎问自己的弟弟:“你是不是疯了?”
                    勘九郎逗乐了他,于是他笑得更加开心,眉眼弯起来,就和她一样的笑容。
                    比春光更灿烂,像永不凋谢的花。
                    段之三 完


                    IP属地:上海17楼2013-07-15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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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之四
                      收到他的信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木叶那个向来懒洋洋的天才曾经说过的话——
                      书信是最政治的,却也是最个人的,贴近灵魂的。唯有在亲手书写的信里,人的灵魂最为坦荡,防御也最为不堪一击。
                      很好笑的论断,然而似乎又是真实的。每次她离开砂忍村出行任务,他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从来不会断了联络。一封又一封的信,每个字都是她熟悉的清俊秀逸,字如其人。
                      她的风影,年轻、睿智、强大。仿佛完美的化身。
                      和她拥有完全相同的血缘,分享过同一子宫的,她的弟弟。
                      弟弟。
                      “我能进来吗?”
                      伴随着轻巧的敲门声的是少女柔和的声音。她猛然回神,连声应道:“请进,请进。”
                      门被推开,映出一张如樱花般的容颜,碧绿的眸仿佛夏天的繁叶,折射了露水的熹微。是勘九郎的救命恩人,也曾经参与过救助他行动的木叶医忍。对于帮助了她的两个弟弟的春野樱,她一直抱有感激之情。
                      春野樱看着她,眼睛弯起来,柔软的一痕:“又在看风影大人的信?”
                      她面上微微一红,才发现自己是把那叠信抱在胸前。她不动声色地将信放回桌子上,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嗯,风影大人新发了一封,来问一下这边的情况。”
                      “不用说,肯定是在关心你。”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什么,顿了一顿,说:“不,不止是我,风影大人是很……关心他人的。”
                      春野樱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真好啊,你们姐弟关系这么融洽。”
                      她点了点头,只是拉家常一般:“是吧,近些年改善了不少。”说完了却连自己都开始无端端心虚了起来。
                      春野樱说:“我是独生女,所以完全没有拥有过兄弟姊妹的感觉呢。如果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小家伙和我一起长大,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比任何人都更亲密,总觉得会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受。啊,有风影大人那样的弟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春野樱看着她出奇柔和的表情,微微一惊,“抱歉,我说了失礼的话。”
                      她迅速收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比方说,我习惯了有他们的生活。我完全不能想象,如果我弟弟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会怎么样。”
                      “被抛下来是非常痛苦的。”春野樱很认真地说,明明是在笑,眼角眯起的纹路却似乎盛满了艰辛。她笑了下,正想说什么,春野樱说:“大概我有些残忍吧,总觉得被留下来的人是最痛苦的。所以我再也不要做被留下来的人。如果有一天要死,我一定要先于我所爱的人去死,要不然太痛苦了。我一定承受不了。”


                      IP属地:上海18楼2013-07-15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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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惊讶地看着春野樱,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少女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到底是纲手的徒弟,木叶的新三忍之一,历经坎坷,总会在年轻的眼里写满过往沧海,那是蝴蝶飞不过的彼岸。她摇了摇头,说:“被留下来一个人,确实很痛苦。但是,我一定舍不得先离开他。害他痛苦,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我宁肯自己承受。”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温柔。温柔到春野樱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那只是错觉。
                        春野樱静静凝睇着她,浅淡的绿,像是阳光下的猫眼石。
                        她忽然有种无从遁形的感觉。
                        “你喜欢,不,你爱他吗?”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爱谁?”
                        春野樱顿了一顿,略有迟疑地,才从口里说出了那个最大逆不道的名字。
                        违弃人伦,大逆不道。此时风起,此时潮生。室内很静,没有一丝风,然而却似霹雳轰隆过境,他的名字入耳的一刹那,她猛地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倏然改变,近乎于惊恐地看着春野樱。
                        爱会冲昏人的头脑,连平素冷静骄傲的女上忍也不例外。她并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激烈反应已近乎于承认。
                        相较她骤然的紧张,春野樱反倒像是轻松了一点,似乎是在安抚她:“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停了一下,又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心底里长年掩埋的情愫,被这样直白地点出来,仿佛一张被撕裂的白纸,露出其下赤裸裸的血肉。她难免有些难堪,手近乎无意识地抓住了什么,抓紧了,不放开,然后她低头,发觉手里抓着的是来自他的信。不似平原地带的柔软,有些粗糙的纸张,仿佛还有粗犷风沙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
                        他的字就掩映在她的指缝间,清秀俊逸。
                        她头皮一炸,忙不迭地放开,仿佛那是沙漠里的毒蜥蜴。
                        她抬起头,僵硬地咧开了一个笑:“小樱,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这种错也不能犯。”
                        春野樱的表情很平静,眉目间竟似有一种倦怠。春野樱说:“不是玩笑,爱一个人,总不会是错。”
                        “爱自己的血亲,难道还不是错?”
                        脱口而出的那一刹,心里的负疚感几乎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女的脸庞,然而脑海却浮现另外一张面孔。她再熟悉不过的,和她的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她的至亲骨肉。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的眼里不再只是一个弟弟,而是需要仰视的风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只是令人崇敬的风影,而是她眼里唯一的男人。
                        她缓缓合上眼,手覆上心腔的位置,底下的血液一顿一顿地跳跃着,仿佛沸烈的水,一触即发。
                        既然早已注定无望,却为何还要希望。
                        既然早已注定绝望,却为何还要奢望。
                        明明是根本不该有也不能有的念想。可闭上眼,捂住耳朵,想忘去的东西却无论如何也忘却不了。那样丰神如玉的少年,谁能不爱他?谁会不愿为他飞蛾扑火?
                        即便是爱,也不过是爱。她却连爱他的资格也没有。爱他就是她的罪。
                        她蹲下身子,表情扭曲得几乎接近绝望。
                        春野樱被吓到了,来到她身边,咬了咬嘴唇:“对,对不起,我……”
                        她痛苦地摇头:“不,不要道歉。”也许说出来是好的,总比强压在心底里腐烂好,“我是爱他,他不爱我。”
                        春野樱低低地说:“也许,风影大人他也……”
                        “不!”她激烈地反对,声音尖锐得像是飞镰的刀刃,恨不得将对方即将出口的那个字彻底斩断。那是罪恶的,那是吐着毒气的,那是连听也不能听,说也不能说的话。
                        春野樱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他不爱我,他不能爱我,他怎么能爱我?他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姐姐,他可以爱祭,可以爱你,可以爱这世上任何人!可是,可是——”
                        她尖锐的声音已经越发嘶声力竭,近乎于沙哑。她想起那个万人之上的身影。她想起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举一动。她想起他眉梢的模样,他嘴角的笑弧,他脸颊的酒窝,他眉眼弯起来的样子。她想起他幼年孤单的背影,他抱着的小熊玩偶。她想起他杀意沸腾无人可敌,却只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收起了血腥沙暴。她想起他的守鹤近乎失控,可在最暴戾的时候也不忘将她狠狠推开危险。她想起他的死而复生,他的手臂扶在她的臂弯里,真切的力度和温暖,那一刻,她是何等地感激命运。
                        她想起她的扇子曾经无数次张开,只为保护那个根本不需要她保护的人。她想起他居高临下俯瞰众生,清秀的侧脸掩抑了沈瀚如海不可探测的力量。她想起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留下凉薄的温度。她想起他的睡脸映在她的瞳孔里,仿佛人间太平,岁月静好。
                        她想起十八岁那年的春暖花开。
                        她想起那一夜祭典的烟花璀璨。
                        她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濡湿了白纸黑字,他的字迹渐渐模糊。她恶狠狠地说:“——可是他不能爱我,这爱会毁了他!”
                        “笨蛋。”
                        少女低低的叹息声响起,和她的呜咽一起。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春野樱淡淡笑了起来,“你所爱的和爱你的是同一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你真是笨蛋,人生不过几十年,错过了可就错过了,太可惜。赶快在一起吧,抓住幸福,趁现在还不迟。”


                        IP属地:上海20楼2013-07-15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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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祭典。
                          即便有一天土地荒芜,神庙坍塌,人事沧海桑田,神只依然是神只。高大,神圣,不容置疑,渺小的人类触及不到的神光,只能遥远而谦卑地祭拜。她有时候也会迷惘,神所肯定的,是对的吗?神所禁止的,就是错的吗?
                          当四肢拜服,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的心也一样是冰凉的。
                          历代祭典的最高潮,是点燃神像四周的三万灯火,执行这一件事的,自然是五代目风影当仁不让。
                          她和众人一样,遥遥地看着他,看着砂子精准而迅捷地托起火把,星星之火,一刹间染遍万千红色。
                          火光映出了他清秀的侧颜,连浅碧色的眸也似浸了一层薄而软的金光。火色在风中微微摇曳着,拉扯出长长的影,万众屏息所凝睇的方向——无人会质疑,那丰姿宛若神只在世。
                          驮着太阳的火尾鸟归巢了,驮着云脚的秃鹫飞远了,驮着对未来无尽期望和欢喜的百姓们回家了。
                          灯火阑珊,神像前一片寂寂。
                          她站在曾经祈祷过的神像前,他们曾经一同祈祷过的愿望。
                          他就是她的神,可以被憧憬,可以被敬仰,可以被人爱,可以被一切善的美的好的供奉。
                          但却不能和罪和责和罚牵扯在一起。
                          没有人可以亵渎他的光辉,谁也不能,连她也不能。


                          IP属地:上海21楼2013-07-15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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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一片沈冷寂寞。勘九郎出去做任务了,而他每一天都有着忙不完的应酬,她——她本来是应该和他在一起,替他挡酒,替他斡旋。
                            然而这一次她却忽然累了,累极了,累到她再也不想用姐姐和下属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祭在邀请她出席的时候,她只是简短地说了:“我有些不舒服。”
                            祭微微怔了一下。到底还是个太年轻的小女孩,甚至还掩饰不住脸上微妙的喜悦。
                            看吧,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取代她在他身边的位置。
                            她算是谁呢,又不可能陪他一辈子。他会有自己的人生和爱人,他会娶妻生子,他会百年好合,他会有幸福而正常的人生。他生命里那些最重要的位置,妻子,孩子,每一个词都和她无缘。
                            她想起那一次在木叶的痛哭,摸了摸眼睛,眼底干涩如干涸枯朽的井,淌不出一丝水意。
                            无意识地走到了神龛前,她定睛凝视。自幼只能仰视的神像,不知何时起已经可以平视。
                            他们都长大了,只有神只不变。
                            不朽第一位,神性第二位。
                            和风之国苍茫深远的风格相比,神像的描金雕镂带了一点难得的跳脱活色,神龛的影子深深投落,那数截微蕴亮色的鲜活也似成了朦胧的几道浅痕。神像的眉眼是她早已烂熟于心的模样,有些粗糙的线条仿佛携了风沙的粗犷,傲岸而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对人世一切爱很挣扎无知无觉。
                            她跪下来,以最谦卑的姿态。
                            嫉妒和痛苦占据了她的心,折磨着这个可怜的灵魂,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觉得这爱没有幸福,只有毁灭。这是神对她的惩罚——她爱上了最不能爱的那个人。
                            她开始哽咽,断断续续地向神诉说。
                            “您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施展您的神威啊——您要毁了我,而我甚至不能祈求任何人帮我。我,我会……”
                            她太过于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逐渐来到身边的脚步声。
                            “……会毁了他。”
                            她已经被毁了,沉浸在无穷的痛苦之中。
                            唯一解除这痛苦的方法就是连他一并毁灭,他们一起堕落。
                            她会毁了他。这个认知再真切不过,她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呜咽着祷告。
                            她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咳出来的血,冷得教人战栗。滴落在他的耳畔。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如此可怖地揪在了一起,他本不想多听,他想赶紧转身离开,可是他不能。他的脚步是如此沉重,他的身体是如此僵硬,以至于连呼吸的力气都几乎被她的哭泣夺走了。他皱起了脸,眼前一片模糊。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下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他想伸出手,他想抱紧她,他想擦干她的眼泪,他想纵情吻下去。
                            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并肩而行,一起看朝阳和彩霞,明天,后天,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都是希望。
                            他想握紧她的手,就如同满天烟花璀璨的那一夜,手牵手,一起走,永远也不要分开,谁也不能离了谁。
                            她就像是个劫数,是他不能碰的人。
                            爱是魑魅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他的灵魂。每一处可以触及的地方,皆被撕开血淋漓的伤。
                            他舍不得,但却没有舍不得的权利——她不行,唯独她不行。
                            她哭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会毁了他,我们两个都会被毁灭。这样的罪是不可饶恕的。
                            而他就站立在她身后,整个人仿佛渐渐沉入海底,水淹没头顶,冰凉彻骨。终究挣脱不得,无路可逃。


                            IP属地:上海22楼2013-07-15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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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即将相触的那一刻,她猛然后退了一步,力道过猛,自己险些一个踉跄,她的身子反倒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就势吻下去。
                              她本能地避开,于是他的唇烙在她的脖颈上。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唇齿间隐约溢出了呻吟。这呻吟显然于他是一种鼓励,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吮吻着,细细舔舐,仿佛不餍足的小兽。她用力地去推他:“不,不行。”他从她的发间抬起头,浅碧色的眸子里布满了某种情色的水气。
                              她痛苦地看着他:“这是不对的。”
                              这是罪。
                              这是我的罪。
                              由我一人承担就好,你不能牵扯进来。
                              她无声的目光诉说着,眼里只有莹然的泪花。他静静看着她,禁锢的力度渐渐放开。
                              她以为他终于要放手的那一刹,他却猛然大力把她拉了回来。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罪,你也别妄想一个人承担。”
                              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
                              她仓皇地抵着他的胸膛,唇齿间溢出低语:“不行,这样不行。你——”剩余的话音消失在他的唇角。他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遵循着征服者的本能,横冲直撞,她抵抗的力气和意志一并流失。她有些恍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梦,这应该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的景象。他察觉了她的失神,带着报复性质地,在她的唇上用力一咬。
                              她低低地喊痛,抬起脸看他。他冷静依旧,额上的爱字鲜红如血,只有些微紊乱的喘息才显现出他超乎异常的热情。
                              仿佛冰水临头,她瞬间清醒,神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和谁在做什么?眼前人日益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那样陌生,可他并不是一个陌生人,她是那么熟悉他,熟悉他黑暗而冷漠的童年,鲁莽而幼稚的杀戮,坚强而温柔的蜕变,光明而伟大的未来。
                              是的,他的未来。
                              她不能毁了他。
                              他低下头去吻她,她执拗地躲避,他就更加执拗的去吻她闪躲的唇。衣物摩挲,身体相贴,彼此的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掌控不了力度。一直到血腥气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吞咽下对方的血——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血。
                              她的脸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她的嘴里满是咸腥,有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她转过头去。神龛面前,两尊神像依旧眉目冷漠,淡看红尘。
                              在神的面前,行逆伦之举。
                              她几乎被体内疯涌而上的罪恶感逼死。
                              一股大力从下颔传来,他强硬地扭过了她的脸孔,迫得她不得不正视他。他说:“不,不要看它,看着我。”
                              他说:“不要想任何人,不要想任何神。看着我,只想着我。……只爱着我。”


                              IP属地:上海24楼2013-07-15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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