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岗上下雪了。
这是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山静无风,雪花便直接扑簌簌落至地面,门前石板路上铺开了一层白毯。寒气扑进窗子时,我便听见三公子说:“阿肆,煮壶水来,这天好冷。”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阿三把客人迎进屋后告诉我,那个名字很长的人又来拜访了,是踏着白雪来的。这么大的雪,怎么偏偏选在这时候来呢。这人真奇怪。我想。
“而且他要找的人竟真是二公子。看来他此番又要白跑一趟了。”阿三继续说。
“怎么,二公子不是在家吗?”
“他上次就让我推说他不在,此番又避而不见。真是奇怪。”
“唔……这可不像二公子的待客之道啊。”
“阿肆,取笔墨来!”三公子在唤我。
我端纸笔到了书房,总算是一睹了来客的真容。看此人长相约为四十多岁,着一身棕灰色棉袍。样貌极其朴实,既不似隐居山林的脱俗之士,也不似城中那些一脸世故的地方官吏。我好奇他的身份,便借磨墨之机仔细端详他写的字。写得不算太好,但字如其人,一笔一划极其端正。
“阿肆,墨让阿三来磨,你去煮水。”三公子似乎听见炊房中壶水煮沸的声响了。
我回到炊房,却见一抹素白闪过。
“二公子?”
“唔。水煮好了么?倒一杯来。”
“煮是煮好了,只是还烫着。”我端起壶,忽又一顿,“书房内的客人是来找您的。”
“我知道。”他低垂着双目,淡淡答道。
“公子为何几番推说不在?见他如此诚心拜访,怕是下次还要再来的。”我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那便让他来好了。仅此两次,不足见其诚心。”他轻抿了一口水,可能被烫着了,微微皱起眉头。
这句话终于点醒了云里雾里的我。“原来他是想请公子出……”
“烦劳噤声。莫忘隔墙有耳。”他打断了我,继续小口抿着杯中的水。
“唔。”我压低了声音,“那公子打算让他拜访几次?”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可能嫌我问得太多,放下杯子就欲离去。
“那请公子决定出山之时告知阿肆一声,免阿肆多备一人茶饭。”我对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我自己都能察觉到声音中的淡漠与无奈。
素白的身影一顿,似欲回首,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门外。
窗外的雪,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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