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再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便是过了县界。
平和岛尽量把身体向椅子里面靠着,手臂紧紧地抱住黑沉沉的包裹。严严实实地盖住鼻子的厚围巾不时从帽耳边耷拉下来,一不留神,就会让寒冷趁虚而入。没有办法,邮差只有用冻僵的手指一次次地把围巾裹好。
火车里没有暖气,窗玻璃冷得像是冰面一样刺心。沿途还可以看见黑暗天色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向黄昏后边慢慢移动,逐步堕入黑暗里的群山。
因为寒冷,这次的旅程显得格外的漫长。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包裹,里面的信件都是要交给一个姓折原的人。看这厚重的袋子,其数量肯定不下于三四十封呢。
真不知道是多少贯寿司的重量。
邮差在围巾后边发出一声闷哼。当他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不觉为自己无礼的话红了脸。除了早上的一餐饭团,他现在还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在这一个月里,他每天晚上都要乘火车去同一个地方送信,由于目的地过于遥远,他放弃了那辆邮局办公室发给他的新自行车。每次送到信件的时候,那家人都会给他一些小费,但是这些钱足够付上他来往的车票和晚饭钱了。一天又一天地,平和岛每天都背着重口袋来到那里,却从来没有见过主人真正的面孔。
平和岛感觉到百无聊赖。他朝窗玻璃呼了一口冷气,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白雾里划着,天色已经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黑暗里火车咕辘咕辘的行进声。他打了个哈欠,手指漫无目的地游动着,突然,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窗玻璃上。平和岛大吃了一惊。
「喂!喂!小伙子!请开开窗子!」
平和岛这才发现,火车已经在站点停住了,信号灯在冰冻的空气里闪闪烁烁。他赶忙把玻璃窗打开,一股冷空气从外面沿卷过来。外面似乎在下雪。
一个把自己裹得像是毛竹笋的中年人拎着手提灯朝他喊着。
「麻烦你向列车长通告一声,请他下车!」
列车长拿起厚外套走了出去,然后两个人在外面进行了短暂的会话。平和岛看见他们肩上染上了一点白色的亮晶片。下雪了吗?他将身子探出窗外,果然,白色的雪花从遥远的夜空里纷纷降落下来,微弱的黄色灯光照着地面上的雪,白雪和灯光重叠在一起,映着过去往来的人们。
几分钟过后,列车长回到了火车上。
「由于前边经过的道路已经被堵住了,道路的疏通的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班次。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啊!」
车里的人陆续走了下来。平和岛感到为难,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小旅馆来度过今天的雪夜。折原的信件还躺在怀里,不管怎么说,先把信送去了再想办法吧。正当平和岛想要越过路轨时,一个女人拿着一把伞出现了,挡住了他的去向。
「您是平和岛先生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