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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擅始善终》作者:淳于流落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3-07-07 20:51回复
    第一卷:落梦
    01 前世
      据说,每个孩子都是在父母的期盼中降临到这个世上的。
      十二岁以前的张雾善对此深信不疑,那时候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孩,汇集千万宠爱于一身,长辈们对她的喜爱远远超过了同辈的男生,让她以为她是张家的最受呵护的小公主,直到永远。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随意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谁也没有料到,叶蓉卉的到来竟然会让她的小世界彻底崩溃,全盘倾覆。
      若早知道十二年后的今天,她看到叶蓉卉与吕泽尧的小提琴演奏,随口提出给他们伴奏就引来家人的怒视的话,她当初死也不会喊叶蓉卉那一声姐姐。
      她只是一个迷途任性的孩子,何至于面目可憎到让人横眉怒目?
      门德尔松的 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她曾经陪吕泽尧练习过很多次,她可以将三个乐章的每个音符每个停顿牢牢记得,只是因为他住在她的心中。但初恋往往是最不可靠的,说了多少的憧憬,许了多少的未来,都敌不过年少的冲动,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怪他,就跟他形同陌路,直至今日。他留洋数年,技巧提高不少,曾跟他并称本市“最佳小提琴手”的叶蓉卉被他远远比下去,而她,疏于练习许久,勉强跟上叶蓉卉,更不要提与他并肩。
      在场的人都不是外行人,都听出来这协奏曲的良莠不齐。她从余光中看到张韫楷低头看着手机,而妈妈则难掩焦躁地看着这边,还时不时地仔细观察着爸爸的表情……她那消瘦见骨的手指越弹越轻盈,有一种急欲飞翔的感觉。
      她从未曾喜欢上钢琴。
      只是因为爸爸觉得她应该练一样乐器,只是因为妈妈觉得钢琴很优雅,只是因为哥哥觉得弹钢琴的手指好看,所以她才觉得她应该喜欢钢琴。
    但她的人生就如同她的钢琴,段段用力,毫不顺畅,喑哑而断裂。她用力地弹着,很用力地弹着,汗水从发梢上慢慢低落,低落到地面上,不能动弹,静静地等待蒸发,她也一样,被自己困住,不甘又无法摆脱地堕落下去。
      吕泽尧飞快地朝这边睃了一眼,她又弹错了几个音,她也听到了,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它们有自己的意识,自由而欢快地弹奏着。
      “善善。”吕泽尧停下来看着她。
      她无法停止这困兽的临死挣扎。
      其他人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纷纷看过来。她依旧保持着专业演奏家的姿势,十指上下左右跳跃,微笑着看向他们,双眼却无比地迷茫。
      “善善!”妈妈的尖叫声让她陡然惊醒,双手重重地落在键盘上,发出一阵悲鸣声。她站起来,看着他们,“怎么了?”她试图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然后猛地扑倒在地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呼吸不上来……内脏全部绞在一起了……她设定好的分量,不可能会过量……
      她想求救,可张韫楷拉起她的手想抱她起来,看到她手上的针孔后,面色一沉,回头说了一句,原本焦急着要上前的人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是了,就算是曾经再怎么宠爱的小女儿,也比不过家庭荣誉重要,一个叛逆的张雾善就足以让张家爷爷无颜出门,更何况是叛逆到吸毒的张雾善?
      她想得到,其他人也都想到了,所以她躺在地上抽搐,痛苦万分,她的家人却在犹豫着要怎么办?送医院的话,势必要曝光,然后毁誉……
      踌躇间,张雾善感觉自己身子忽然轻飘飘的,痛苦的感觉也离她越来越远,她努力想看清楚旁边的人,可视线越来越浑浊,只看到白雾般的东西。
      一个人影扑过来,抱着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善善,善善……”
      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喜欢叫她善善,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名字。
      她出生在一个清晨,雾很大,爷爷赶去医院的时候还因为雾太大了差点撞车了,结果她一出生,吹来一阵清风,大雾就散了,于是爷爷就给她取了雾善这个名字。张雾善,张悟善,听起来就像她一点善意都没有,需要佛祖点化一般;或者张毋善,因为她已经十恶不赦了,就算再怎么善也不能改变她了,所以佛祖干脆让她不要善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名字都不是一个好名字,索性她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并没有枉费这个名字。
      从她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她在亲情方面的弱势地位。她那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叫张韫楷——因为云开,所以雾散,她从来不是主宰的那一方。只是她以前一直看不透,觉得大家对她的宠爱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当那份宠爱被收回去的时候,她才那样的无法适从,才会一次一次地用任性和肆意去挥霍那些有限的宽容。抛开血缘关系,一个叛逆任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生女儿和一个懂事乖巧争气漂亮有潜力的养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而那份所谓“血浓于水”的关系,在注重家世门风的张家,在无数次收拾残局的失望和疲惫中已经荡然无存了。
      父母,是真的可能恨儿女的,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太晚了。
      当一个男人迫于无奈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就算女人为他痴情数十年,甘心牺牲一切,他还是不爱,连带女人生下的女儿。
    “妈,赵、赵茜……芸……”她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今天她回家就是告诉妈妈前几天她看到爸爸和叶蓉卉的生母赵茜芸在外面约会的事,可她一回来就听到吕泽尧要和叶蓉卉即将订婚的消息,怒火盖过了理智,她只顾着要给吕泽尧或叶蓉卉添堵,完全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你别说话别说话,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的。”妈妈紧紧地将她抱着,泪如雨下。
      她还想说,时间却来不及了,她胸中一股郁结,她死了没关系,可是不能让那两母女的目的得逞,虽然她一直怨恨妈妈太懦弱对爸爸言听计从,但妈妈毕竟还是妈妈……
      姗姗来迟的救护车,还是无法挽留她离去的脚步。她听到愤怒的吵闹声,努力地睁开眼睛看过去:妈妈慌乱无措地捂着脸痛哭,张韫楷拉着妈妈,看不清楚表情,爷爷和奶奶一脸痛惜地相互扶着,爸爸捂着半边脸直喘气,叶蓉卉则扶着他,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众人。
      最受不了的,就是叶蓉卉这份自然的高人一等的睥睨之势,仿佛她是蝼蚁,卑微而脆弱。
      即便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因为不肯放开执念的人是她,骄纵的是她,最后受伤的也是她。这样的结果,早在她拿起那白色粉末那一刻就预料到了,贪图一时欢愉,投掷了她的后半生。
      她那时候想,若是家里知道她吸毒的话该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爷爷大怒之下会不会把她赶出家门?她都想好了,如果他们真的要跟她断绝关系,她就随心而行;如果他们逼她戒毒,那她就不计前嫌,做一个乖孩子。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勇气把这件事说出来,也没有办法抵制住那来自地狱的白色死神的诱惑。
      她不是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但今天这样狼狈的结局根本不在她的剧本内,她只准备了一剂,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张雾善还没有华丽地回归呢。
      可是那尖锐而绵长的“滴——”让她明白,有因必有果,既无善始,何来善终?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3-07-07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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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最后的稻草
        吃完饭,张雾善往墙上的挂钟看了两次,林月桐看到了,问她是不是要回学校。张韫楷站起来要去取车送她回去,吕泽尧拦住他,说:“还是我送吧。”  所有人都看着吕泽尧,他微微不自在:“我……刚好要去云大办点事。”  张韫楷看了一样张雾善,对他说:“你没开车来吧?”  吕泽尧这才想起自己是跟父母一辆车过来的,更加不自在了:“那,那我搭你们顺风车过去吧。”  张韫楷不好再伤吕泽尧面子,他也觉得是该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了,不能因为闹了点别扭就分开了,张雾善之后就没再交男朋友,说明在她心中吕泽尧的重要,他就当一次好兄长,给他们制造一个机会。  可张雾善对他说:“明天我要坐你车去公司,今晚就不回学校了,省得你跑。”一句话下来,黑了好几个人的脸,始作俑者却毫无知觉,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林月桐的时尚杂志。  吕家三人九点时告辞,吕泽尧往张雾善那边看了又看,失望地走了。  客人一走,张建平目光如炬地瞪着张佑棠,他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该他出面了。张佑棠心中本就有气,一看到老父的眼神,立刻板下脸,对张雾善说:“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在这里说就好了,免得待会儿还要特意过来找人评理。”张雾善头也不抬说道。  “你还觉得你有理了?”张佑棠怒笑,“你说,你对客人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还有脸邀请别人过来做客?”  张雾善合了书,抬头看着张佑棠,问:“我今晚的态度有哪里不对了?”  张佑棠无话可对。张雾善今晚的表现如果换做是第二个人那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可她偏偏是张雾善,三年前差点要收拾行李住进吕家的人,就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了这么多年,真是无理取闹。硬的话张雾善肯定听不进去,他便软下语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气着小尧突然出国的事,可你气了这么多年,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人家好歹是副市长的公子,今天过来,全是看你爷爷的面子,你别不知道好歹,得寸进尺。男人本来就好面子,现在他自动找了台阶下,你要懂得珍惜。”  张雾善仰视着张佑棠,前世的时候她和他的关系闹得最僵,可她还记得他是她的爸爸,还想着要挽回父母的关系,现在她对他却越发不能忍耐。她明白,作为一个商人,必须要跟行政部门打好交道,而吕大宏是最好的选择,可她不愿意作棋子,于是她说:“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吕泽尧过来看爷爷,那是应该的,毕竟爷爷对他们有恩。他吕泽尧的面子为什么要我给?他是生了我还是养了我?”  “你……”张佑棠指着张雾善,突然暴怒,“我生了你,我养了你,怎么不见你体谅一下我的面子啊?”  “如果不是你生养了我,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容忍你这样指着我说话?”张雾善冷冷地看着他。  张佑棠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他本是站着,却有一种被俯视的压力。  “好好好!”张佑棠甩掉怪异感,大声斥责:“你是越来越神气了,我这个老子还教训不动你了?你不妨先把旧账算清楚再来翘尾巴吧,一分钱都没挣过的人竟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张雾善想说话,林月桐拉住她,对她摇摇头,她哼了一声,别过头。  张佑棠又继续说道:“我看你妈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亏她还费那么大的劲要把你弄进公司,结果还没多久呢,你就捅了大篓子,要不是黄总压下来,你以为一个除名就可以了事吗?别整天盯着别人的那点功劳不放,有本事自己干点什么来,别正事不干就知道破坏。”  张韫楷一听张佑棠说到这儿,心里暗道不好,肯定是要提叶蓉卉那桩事了,这下张雾善还不炸毛了。  果然张雾善双目一睁,问:“我破坏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张佑棠不屑道,“你知道就因为你,公司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把现场布置回来?要不是林经理发现及时,我们公司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张雾善瞪着他,没有说话。  张佑棠以为他说中她的心虚,又说:“小卉每天在我面前替你说了多少好话,要是你知错能改也就罢了,可你看你……真是太丢我张佑棠的脸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冥顽不灵的女儿?”说着不快地扫了一眼咬着嘴唇两眼红肿的林月桐。  张雾善看到那个眼神,顿时觉得很荒谬,她的父亲竟会这样的男人,出现了问题,不会从自身寻找原因,反而将过错推到没担当的妻子身上……以前她是因为知道了他出轨才厌恶他,可现在,婚外情还没出现,她就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是她现在带着偏见还是她以前太在乎他的认同所以蒙蔽自己了?  “我也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张雾善站起来,慢慢说着,“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妈妈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的野种。”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张佑棠更是一脸青紫。  “如果不是这样,”张雾善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苛刻,连林其这样的人都知道要先问一下我有没有话说才给我判刑,而你,做为一个父亲,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女儿可能被人误会冤枉栽赃,你对一个养女都能那么好,对我却这么差,我不是野种是什么?”  张佑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以前她就喜欢坏叶蓉卉的事,他当然会认为这次也是她做的,除了她,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张建平一看张雾善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赶紧咳了一声,说:“胡说些什么呢,这种事能乱说的吗?善善,坐下。你,也给我坐下,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胡闹!”  张佑棠讪讪地坐下。  张雾善没有坐下,倔强地看着张佑棠:“我知道你不看好我,我有自知之明,没想过要和叶蓉卉争你心中爱女那个位置,可你不能这么对我妈!”  “我怎么对她了!”张佑棠想要辩解,可看到林月桐委屈的眼神和张建平不赞同的脸色,抱怨道,“不就是瞪了一眼……”  张雾善不知道是气是怒还是什么,一团火堵在胸口,闷得厉害,她说:“这件事,我最后说一次,不是我做的。谁做的,谁他妈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说完,抓起沙发上的书包,低着头跑出去。  林月桐想跟出去,被张韫楷拦下了,他快步跟出去。  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林月桐小声的啜泣声。  半晌,张建平沧桑的声音响起:“这件事,好好查下。”  “爸。”张佑棠的脸红了红,“你……”  “算了,这件事你别插手,我让其他人去办。”张建平淡淡说道,想到张雾善刚才说的那番话,他的心沉了沉。  张佑棠张张嘴,颇为无奈地看向林月桐,林月桐拼命擦着眼泪不理他,他挠挠头,叹了一口气。  深秋的晚上,晚风凉骨,张雾善跑了一段路,实在没力气才停下来,她往脸上一摸,全是泪水,几个月了,她终于哭出来,突然重生的惶恐不安,重生后的茫然无措,在这一次终于爆发了,她这么努力地想做好一切,为的就是今晚这样的否定吗?是否不管她重来几次,她都无法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还是,那根本就是她的奢望?  “善善!”张韫楷追上来,一把拉住张雾善,惊讶地看到她脸上的星辉斑斑,“你……别在意,爸爸也是一时心急口快,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只会对我心急口快。”张雾善狠狠地擦掉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想透彻了,结果还是对自己有幻想,现在好了……除了我自己,谁也伤害不到我了。”  低低地细语,在晚风中飘忽着,张韫楷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张雾善闭着眼,不断地呢喃着,然后睁开眼睛看过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有些不同了。  “明天我自己会过去的,你回去吧。”张雾善说着,拉高了外套的拉链,将脸埋进拢起的衣领中,大步往前走。  那么晚,张韫楷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生走着回去?他立刻拉住她,却被她抬手挥掉,“别管我!”她大喊,随即又有些歉然,“现在……不要管我,让我静静。”  张雾善转头就跑了,跑得很快,张韫楷急忙回家取车,等他开到路上,张雾善早就不见影踪了,他只能按捺下忧虑,转回家去。  这是张雾善最脆弱的时刻,比起死前的不甘、重生时的惊恐,这一刻,她那一颗历尽鄙夷、奚落、愤恨的心壳出现了裂痕,柔软的部分曝露在空气中,日后会慢慢氧化,结成硬块。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感觉得到疼痛,被人硬生生撕扯开保护层,逼迫她正视自己。  如果吕泽尧在这一刻出现,张雾善必然会忘记之前他的背叛,必然会投入他的怀中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可惜他运气不好,正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和张雾善以前录的视频,一遍又一遍地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鬼使神差、色令智昏。  张雾善没有好友,没有闺蜜,自然不能期待有人会在这样的夜晚给她打电话,开导她,听她倾吐。她憋着一口气,沿着道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脚底发麻,实在走不动了才坐在一座天桥上,靠着栏杆,侧脸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吧。


      IP属地:江西11楼2013-07-09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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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无心纠结
          林其被气得七窍生烟,却没法发作,谁让他被说中了心思。要不是黄华嫣死活认准了张雾善的毒舌评语,说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开除,非让他找她回来,他怎么会自打自的嘴巴呢?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十个黄华嫣来他也不会再看那个张雾善一眼的!
        张韫楷来找林其,自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弄得他满头雾水。他找别人打听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张雾善给接触过的同事都画了一个头像,还附带了一句评语,据说黄华嫣看到那些评语后突然既兴奋又抓狂,立刻杀过来找林其打电话给张雾善。
        张韫楷费了一点功夫找到了张雾善的画稿,头像并不突出,可评语就……很犀利。  黄晓——博爱狂,年轻女同事都是他女儿,念功堪比唐僧,绝对不能得罪人物。
        朱绍盈——自以为是凤凰,装得像孔雀,其实是麻雀,香奈儿5号廉价的重大原因。   李兴芳——号称A大最佳辩手,大学扩招后三分钱一分货的铁证。
        负责行政的朱秘书——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朱秘书三台戏,运动过量的下巴还能有赘肉,世界第九大奇观。
        ……
        林其——江湖赫赫有名的黑面将军,实则不堪绕指柔女人嗲的伪金刚。
        黄舜申——自以为是笑面虎的面瘫男,生日礼物可赠送镜子一面。
        张韫楷想到上司平时总是笑得很别扭的模样,快速地翻到自己的头像,原本写了一句,然后被涂掉了。他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好奇,究竟张雾善会用什么句子来形容他呢?   黄华嫣是看中了张雾善一语中的毒舌能力,想通过在内部论坛发布总部各部门主管的形象,拉近与各大区的距离,起到进一步宣传的铺垫作用。张韫楷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目前各大区的影响越来越大,跟总部的矛盾也越来越多,不尽快加强相互之间的沟通,有可能会出现不好的事情,便多次打电话劝说张雾善,被张雾善坚定地回绝了。
        林月桐问张雾善为什么不去,张雾善嘴一撇,“做再好,也不过是让分区的人看总部的笑话,还得罪了总部的人,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去。”
        林月桐再也不劝张雾善去公司多露面了。
        张雾善恢复了教室、图书馆、咖啡馆、住处四点一线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感觉很充实,但偏偏总有人要来打扰。她接到沈田的电话回到宿舍楼下,看到吕泽尧站在门口那颗梧桐树下时,心里一阵烦躁。
        吕泽尧看到她,走过来想帮她拿书包,张雾善避开没让他拿。吕泽尧手一僵,慢慢收回,他问:“这么重,怎么不骑辆车?”
        “我不会。”
        吕泽尧没想到她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愣了愣才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不会骑自行的人多了去了,张雾善不觉得她有什么错值得他说没关系的,她抬头看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吕泽尧看着她脸上的不耐,心里有一种落寞,但他还是抱着希冀邀请她观看他在国内的第一场演奏会,“你们学院音乐系的杨敏红师徒也会友情表演,你很久没见过我拉琴了,还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厉害呢。”
        “我报名了一个英语强化班,可能没空。”张雾善眼都不眨找了个借口。
        他的演奏她太熟悉了,这次演奏会后云大的音乐系对他推崇备至,很多学生变成他的粉丝,在其他城市的巡演也让他在国内逐渐声名鹊起,未来几年更是成为国内最火的小提琴手。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想着赶快去占座,等第二节课下课后,图书馆就没有位置了。
        “善善。”吕泽尧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难过,“我们不能回到原来那样吗?”
        “回到原来哪样?”张雾善轻轻地笑道,带着嘲弄,“回到你骗我说我是你今生唯一宝贝的原来,还是回到那一夜被我捉/奸时你慌得连裤子都没穿好的原来,或是回到我爸想打我,你敢做却不敢承认的原来?”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做错了还不敢承认,可我跟她只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这几年在外面一直忘不了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吕泽尧哀求道,年轻俊俏的面庞染上了几分哀怜,让路边经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张雾善摇头,她给过的,从他离开到他回国并成为国内一流的小提琴家,17岁到22岁,女生最美好的年华她一直在等待着他,渴望着他停下脚步哪怕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我承认了肯定要被他打死的,我那时候怕,所以没有承认,可是现在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吕泽尧看见张雾善没有表情,急忙又说:“你不相信?我现在马上去我爸那儿,给他下跪,跟他坦白。”
        “不用,”张雾善再度摇头,“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她已无心纠结了。
        “不会不可能的,以前你喜欢我,只要我改了,你肯定还会喜欢我的。”吕泽尧拉着张雾善的手说道。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张雾善了。”
        “正好,吕泽尧也改头换面了,决心对张雾善从一而终,绝不背叛。”
        “大一18岁生日的时候,我找了第二个男人,”张雾善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隐瞒,“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等着你。”
        “我、我不会介意的。”吕泽尧的笑变得很勉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张雾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皱眉道:“跟谁在一起是我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介意?我不打算换新的,恕我不能去给你捧场。”
        吕泽尧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心,心里翻腾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以后不要来学校找我,会给我带来困扰,希望你谅解我的苦衷。”
        吕泽尧握了握双拳,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他看到张雾善细长的双眸正紧紧地盯着他等他表态,喉头里一股苦涩的味道慢慢蔓延开来,“我没想到会打扰到……你们,我很抱歉。”
        吕泽尧走后,张雾善没去图书馆,回了宿舍。自从上次期中考试她把笔记给三个舍友复印后,关系一日千里,偶尔她会回宿舍午休。
        沈田看到她,立刻贴过来一脸八卦:“张雾善,从实招来,那位帅哥找你什么事?”
        “撬我墙角。”张雾善不无郁闷道,吕泽尧怎么会主动过来找她要求复合?以前她故意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全都被无视了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是张韫楷对吕泽尧说了很多她痴心等待他回心转意的话,更想不到吕泽尧调查过她,知道她为他失魂落魄、黯然伤神很久的事。
        “哇,那么帅的帅哥,你答应了吗?”沈田一脸期待。
        祝其芳一个白眼飞过来:“人家张雾善可是有男朋友的,你胡说些什么啊。”
        沈田嘟嘟嘴,“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么大一枚帅哥,不要多浪费啊。”
        “行啊,那我给你介绍。”张雾善爬上床便说。
        沈田想说好,最后只能叹息,“贫尼一直都是吃素的,这么好的荤菜怎么能消受得起?我还是安心吃我的小白菜吧。”
        众人一番取笑。
        “对了,我们都没见过你男朋友呢。”祝其芳对张雾善说,“听说是比我们大几岁的学长?”
        张雾善一顿,“你说的是我前男友吧?他就上了一个学期的进修班,不算学长。”
        王蓓三个大感意外,没敢再问,沈田说:“张雾善,你这个笑话荣登寝室今天最冷笑话了,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我来说一个更冷的。”蹩脚地把话题带开了。
        之后吕泽尧真的没来找过张雾善,张雾善也没时间想这件事,她报名参加了一个英语四级强化班,每天忙着练单词背语法。去了几次谢李氏后,她对服装设计产生了兴趣,想给自己设计衣服,所以又报名参加了一个服装设计的速成班。
        上了一个教程,张雾善觉得颇有心得,想设计一件衣服做来穿,跟谢井润说了,谢井润一反平时的爱理不理,给她提了不少建议,还说,“快到圣诞节了,你设计几件送给别人。”
        张雾善想了想,决定设计一套母子装,圣诞节跟林月桐一起穿。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张雾善想设计得特别,又不会刻意夸张,既适合林月桐的风格,又不显甜腻的款式,做起来特别费劲。
        一年二度的大学英语过级考试终于拉下帷幕,张雾善琢磨了一下,自我感觉不错,应该过级,毕业证终于不用愁了。艺术学院多少人栽在英语四级上拿不到毕业证,离校一年后才拿肄业证——云大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全国有名的变态。
        出了考场正好碰到李瑞,李瑞要去师兄的理发店帮忙,她要去书店买六级的资料,正好同路。张雾善问起理发店师兄的名字,李瑞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他Mike。
        “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瑞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家里穷,刚上大学的时候想找兼职,被中介黑了不少钱,Mike教了我很多。”
        张雾善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李瑞笑了笑,问她圣诞节有什么计划,学院和几个工科学院联合举办舞会,让她有空就参加。大学里学院之间经常联谊,女生居多的文学院和艺术学院往往最受欢迎,张雾善去过两次,两次都是坐在一旁无聊地磕了一个晚上的瓜子,她没兴趣。李瑞没有勉强,让她想去的时候就去转转,两个人在路口分别。
        张雾善选了一本真题和几套模拟题,本来想回去上网,林月桐打电话让她回家。
        “善善,我给你订购的圣诞礼物今天送到了,你回来看看吧。”
        张雾善便先去谢李氏拿了衣服。


        IP属地:江西13楼2013-07-09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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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年会中
            本来年度表彰跟实习生是没什么关系的,由于叶蓉卉起点高,参与了不少活动的策划,表现积极,优秀新人奖自然就颁给她了。
          当主持人问她有什么感想时,叶蓉卉落落大方地接过话筒,很中肯地说道:“跟其他同事相比,我只胜在我很幸运,有了这么多展示自己的机会,可我也知道,机会不会一直都留给我,我不会沾沾自喜,更不会一直依赖着这份幸运,不然就会辜负了关心我的人,更对不起那些比我有才华可以比我更出众的同事。”
            现场一片沉默,主持人愣了愣才说:“叶小姐真是太谦虚了。”
            “我不是什么时候都会谦虚的,我听说黄总是一位舞林高手,不知道今天黄总能不能卖个面子,指教一下,就当是——给新下属的一个鼓励吧。”叶蓉卉徐徐走向黄舜申,所有人的眼光也随着她看向黄舜申。
            黄舜申没有考虑多久,扣起扣子,上前两步,弯腰接过叶蓉卉的手,顺势将她带到会场中心,扬声对乐队说:“华尔兹。”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音乐声响起,黄舜申眼神一变,一反平日的稳重,立刻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来,挽着叶蓉卉开始轻盈起舞,叶蓉卉踮起脚尖拔起身子,随着黄舜申飞扬起来,两个人初次合作就极为默契,赏心悦目,观众纷纷鼓掌致好。
            一曲快完的时候,邱玉泉和陆乔忽然从人群中优雅地滑出来,乐队没有停歇直接演奏起第二首曲子。
            叶蓉卉看过去,陆乔正朝她微微一笑,她侧着脸对黄舜申说:“黄总,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换其他舞伴。”
          黄舜申回答她的是虚扶着她后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度,叶蓉卉微微一笑。
            这种交谊舞见惯了不免有些乏味,可像这种自然而刻意的竞舞倒是不多见,尤其是跳舞的人平常难得一见到他们的舞姿,邱玉泉和黄舜申都是真正的大人物,而陆乔是时下当红的女星,对比之下,默默无闻的叶蓉卉反倒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很多人纷纷在猜测她是谁,竟然能跟其他三个人一起斗舞。
            又一曲下来,双方各有千秋,一时瑜亮,陆乔嘟嘟嘴,有些不甘心,邱玉泉对黄舜申笑笑,揽着陆乔的腰往外走。
            黄舜申摇摇头,解开扣子,就要回去,叶蓉卉却从后面拉住他西装的前襟,对着乐队做了个手势,“探戈!”她高声说着,拉下黄舜申的外套,往外一甩,拿下胸针别住一边的裙摆,再度走进众人的视线焦点。
            黄舜申只是一愣,扯下领带,快步跟上。
            如果说刚才是优雅高贵,那么此刻的黄舜申和叶蓉卉都无比华丽高调、热烈狂放,两个人紧紧贴着,动作连贯洒脱,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两个人娴熟的舞步令人眼花缭乱,节奏明快、潇洒豪放的音乐让人激昂无比,挽起一边裙摆的叶蓉卉缠绕在黄舜申身上,一双玉腿若隐若现,比起陆乔的高叉礼服丝毫不逊色。欲进还退、快慢错落、动静有致、酣畅淋漓的表演结束后,黄舜申和叶蓉卉微微喘着气,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陆乔咬着嘴唇看着,最终还是跟着邱玉泉去找熟人聊天。
            裕美的员工那个激动啊,叶蓉卉太争气了,竟然将那个陆乔的风头压住了,看向叶蓉卉的眼光纷纷多了一种兴/奋。
            “小卉,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跳舞,真够深藏不露的。”张佑棠赞叹道,心里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欣慰感,茜芸以前是校文工队的领舞呢,她的女儿果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叶蓉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大学是舞蹈社的,本科的时候下过苦功的,黄总才是深藏不露呢,他跳那么好,我都好担心我会连累他。”
            “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担心了。”林月桐嘀咕道,刚才明明就是她主动去拉人家衣服逼人家跳探戈的。
            叶蓉卉转头看向林月桐,问:“阿姨,你对我说话吗?”
            林月桐回答:“没,我在自言自语。”
            “阿姨你是在怪叔叔没有邀你跳舞吧?没关系的,”叶蓉卉笑道,“我听说,待会儿有抽奖的环节,特等奖除了会有一万块的现金奖励外,女的可以跟总经理跳舞,男的可以跟总经理夫人跳舞。”
            “跳舞?跟我?”林月桐惊讶道,“怎么没人跟我说啊?为什么是我啊?”
            张佑棠也不知道这件事,叶蓉卉便说:“我也是听说的,可能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吧。阿姨你平常都没有怎么跳舞,我很期待哦,我也很期待能跟叔叔一起跳舞,当然我可不是想要那一万块奖金。”
            “你这小丫头。”张佑棠满是笑意,然后对林月桐说:“不就是一支舞,随便跳就行了,不用那么紧张。”
            “你当然不紧张,跳不好会丢脸的人又不是你。”林月桐抱怨。
            张佑棠失笑:“你是我太太,你丢脸还不是我丢脸?”
            “你这是在嫌我给你丢脸吗?”林月桐瞪了他一眼,闷闷不乐,她是真的不喜欢跳舞,练了多少年还是踩不到拍子,不是踩到舞伴,就是被自己绊倒,她最讨厌的事就是跳舞了。
            “阿姨真紧张吗?”叶蓉卉担心道,“那怎么办呢?不知道能不能改掉,我去问一下。”她往主持人那边走过去,问了几句,走回来说,“流程已经公布出去了,改不了了。”
            林月桐顿时陷入苦恼,原本的一点小紧张也变得严重起来。
            张佑棠安慰几句还是不能减缓,又有客人不断过来寒暄,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林月桐跟母亲站在一起,他带着叶蓉卉一起去招待客人。
            “张总,这是令千金吧。”一个客人看着叶蓉卉称赞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张小姐真的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叶蓉卉有点尴尬地看着张佑棠,不知道怎么答话,张佑棠拍拍她的手,自然道:“王先生谬赞了,小孩子禁不住夸,您就别太捧她了。小卉,还不给王先生道谢。”
            “谢谢您,王先生。”叶蓉卉腼腆道,心里一松,虽然张佑棠没有承认,可也没否认,这不正是一种预兆吗?她隐隐期待着。
            “叫我王叔叔就好了。”客人殷勤道。
            几个客人便转向跟叶蓉卉交流,得知她现在在云大念硕士又在裕美实习的时候,都纷纷称赞,说他们还以为张家小姐身娇肉贵,就算到公司也只是挂个名头而已,没想到这么能干。
            张佑棠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到张雾善正是这样没错,越发觉得头痛,看着叶蓉卉的眼神就越发多了几分肯定。之前父亲跟他说的话,他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叶蓉卉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凑巧……即便是她做的,之前张雾善整天找她的麻烦,就算扯平了吧,没准她只是随口抱怨一句,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附和。无论怎么样,他既然答应了赵茜芸,他就要做到,换了别的时间父亲肯定会反对,只能在今天……
            领导什么脸色,底下什么风向。张佑棠的做法在裕美的管理和职员看来,无疑是向他们公开承认了叶蓉卉在他心目中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暗示他们以后对她要特别对待,多少人看向叶蓉卉的眼光里多了几分不屑,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刘明玉看在眼里,偷偷地对吕大宏说:“这张佑棠怎么回事?自己的女儿都没见他那么重视。”
            “别人家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吕大宏不乐意道。
            刘明玉往吕泽尧那边看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好奇嘛?”
            吕泽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月桐看看时间,又看看张佑棠那边,脸上的表情僵了又僵,杜春燕问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极了。”林月桐别过脸,赌气道。
            “你这孩子,”杜春燕往张佑棠那边看了一眼,“有什么事回家再计较,你这样摆在脸上要给谁看?”
            林月桐觉得委屈极了,但婆婆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别别扭扭地站起来,挽着杜春燕的胳膊。
            “雾善呢?”杜春燕问她,“我之前不是特意交代她了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看到人影?”
            “应该快到了。”林月桐勉强地说道,又看了一下时间。
            活动进行到抽奖环节,抽到二等奖的时候,小礼花不知道怎么回事,啪了一声没动静,又啪了一声,还是没动静。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去查看怎么回事,生怕会突然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清晰地响起,越来越近。
          忽然的安静让吕泽尧抬起头看,他同所有人一样,循着脚步声看着门口。
            这个人必定穿着一双性感的高跟鞋,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然后,吕泽尧便看到一个西装笔挺、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挽着他的胳膊的,是那个再熟悉不了却也再陌生不过的娇小身影。
            面对所有人的注目,张雾善轻启红唇,“看样子,我真的来晚了。”
            黑色随意的短发,茭白的肌肤,浓艳的烟熏妆,强烈地勾画出一种对比感,让人忍不住看了再看,更夸张的是她的礼服,很少人敢穿的金黄色,闪闪夺目,上身仅是四条窄小的布条前后连成两边,随意地挂在肩膀上,前胸后背左腋右腋都开叉直露到腰际,而下半身却是毫无缝隙的曳地长裙。
            就算是对自己身材很有自信的女星都很少人敢穿这一身衣服,更何况是平胸的人?
            张雾善不仅穿了,还婀娜地走过来,用脸上的骄傲和胸上的平坦撑出了这件衣服的味道,这一刻,没有人觉得这件衣服不合适,他们都莫名其妙地有了这样一种认知:也许,这件礼服的设计师当初的设计理念就是张雾善现在穿出来的。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3-07-29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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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跟踪
            张佑棠签好字,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文件交给秘书,特别嘱咐说这份文件是高级机密,直接送去给律师,任何人都不能偷看。
            任何人,自然包括秘书本人,秘书战战兢兢地接过文件,赶紧快步走出去,想快点将这种烫手山芋交出去。休息室在三楼,需要乘电梯,她站在电梯门口等着。
            1……2……3,电梯来了,秘书刚要进去,脚步在看到里面的一男一女时生生停住了。
            “善王……”总经理的千金和公子,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秘书立刻想起张雾善和张佑棠见面时的冷淡不语,又想到张韫楷一反常态的积极造势,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文件袋,这可是关系到她的乌纱帽的大问题。
            张雾善看着秘书,伸出手,秘书后退了一步,张雾善上前一步,秘书又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我现在就可以结工资给你。”张雾善盯着她冷冷地说道,“多付几个月的遣散费而已。”
            秘书扛不住这份压力,颤颤巍巍地将文件递到张雾善的手中。
            “真乖。”张雾善表扬了一句,扯着袋口用力一撕,秘书惊呼:“不要撕!我还要送去给律师的……”
            张雾善慢慢地扫了她一眼,秘书讪讪地闭紧了嘴,张雾善问道:“你上司一个人在里面?”
            “是。”秘书看着被撕开的袋子,沮丧道。
            张雾善拿出文件一翻,迅速浏览,看到了某个数字和签名后便将文件丢给张韫楷,然后走回电梯:“梁其正不在,我估计是去和她接头了,我去找,你……慢慢来。”眼光落到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秘书,她一顿,说,“你跟我走。”
            有些话,张韫楷也许不想让别人知道。
            秘书一愣,看到张雾善的眼神,立刻快步跟上。
            “善王女,我要去干嘛啊?”秘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张雾善看着电梯的数字,“反正你也不方便回去,就帮我找一个人吧。”
            “找什么人?”善王女竟然让她帮忙!秘书忽然来了精神。
            张雾善看着她脸上的雀跃,有点好笑道:“找……你们总经理的女儿。”
            秘书的表情一垮,总经理的女儿?不就是善王女吗?善王女这是在玩她吗?
            张韫楷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休息室,文件上所涉及到的金额不算太大,他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那些股份背后张佑棠的用心。他和张雾善都还没从张佑棠那里拿到裕美的股份,他手头上的一部分是张建平分的,一部分是张雾善将林月桐个人的部分转移过来的,剩下的就是他自己购置。叶蓉卉既没有结婚,也没有什么大事庆祝,张佑棠无缘无故给她那么股份,即便数额对他对张雾善都未造成威胁,可背后的意味呢?张佑棠是太爱惜这个女儿,背着妻儿也给她特别的照顾?还是张佑棠觉得叶蓉卉没有钱财的保障就没有安全感?谁给她带来不安?他和张雾善对她从来没有任何行动,林月桐更加不可能。
            “爸。”张韫楷走到张佑棠面前,叫了一声。
            张佑棠抬起头,很惊讶看到张韫楷,等到他看到张韫楷手中熟悉的文件袋时,面色剧变,他噌地站起来,白着脸呵斥道:“你竟然跟踪我?”
            张韫楷嘴一抿,沉声说:“不跟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是这么好的父亲呢?”
            被跟踪的恼怒占据了张佑棠的脑袋,他板着脸说:“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一想到这段时间张韫楷的举动,他的恼怒又增了几分,“我还当你是长志气了,知道上进了,没想到你竟然是防着我了?哼,就你那点手段,回头我就给灭了。”
            张韫楷抬起眼帘,嘴角慢慢扬起,嘲弄道,“最好,整个裕美都送给你的旧情人和女儿。”
            张佑棠看到张韫楷那一抹刺眼的笑意,和张雾善惊人地相似,他心头一惊,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忽然冷静下来。
            “韫楷,我知道你心里的埋怨,可我已经没有和茜芸见面了,小卉……”张佑棠说道,“我想让小卉搬出去住,这样对大家都好。”
            “随便你。”张韫楷将文件放在张佑棠面前,说:“你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你肯公开承认小卉是你的女儿,你想怎么弥补她,就算把我们这个家都给她,我和善善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张佑棠立刻皱眉,“胡说什么,我怎么会那么做?她会搬出去住的,妨碍不到你们,你们不用这么提防她。”
            竟然还怪他们提放叶蓉卉?张韫楷这才真正明白张雾善之前说过的“偏心论”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吧,”张韫楷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不过我希望你做什么决定之前,先考虑一下你的妻子的感受,毕竟你现在动用的也是她的财产。”
            张佑棠沉默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妈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怕是已经晚了,张韫楷想起张雾善说她试探过林月桐的事,他也认为林月桐多少都有些察觉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原因。
            张雾善发信息过来说已经找到人了,张韫楷二话不说便过去,张佑棠觉得蹊跷,也赶紧跟过去。张韫楷看了看,没有说话,或者让他知道会更好。
            张雾善看到张佑棠也跟过来时,责怪地看了一眼张韫楷,这样的话,很多话就不方便问那么清楚了。
            张佑棠见到张雾善才叫惊讶,没想到她也在场,后又想到这可能都是张雾善的主意,又不免恼怒,但终究是他有错在先,他也不方便说什么,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有必要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刚想说话,张雾善便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将手放在门把上,对他们使眼神,他正疑惑着,张雾善已经开了门,然后他就看到梁其正……和叶蓉卉。
            “小卉,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佑棠看着房内的两个人,就算再盲目也猜到了真相,“你……”她也在跟踪他?还背着他跟梁其正私谈?
            “爸爸,我、我只是偶然听说妈妈在梁叔叔家,所以想跟梁叔叔见个面,”叶蓉卉一脸惊慌,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太想念妈妈了。”
            张佑棠没说话,张雾善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好个偶然啊,我记得天虹好像是需要一定财产保证才能入会的吧?”她本来不想说话的,可叶蓉卉那一个“爸爸妈妈”让她听得很不舒服,她不刺一下心情不能平静。
            叶蓉卉煞白了脸,没有说话。
            张佑棠沉着脸,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然后大声怒道:“你们三个……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首先说,你做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张雾善开口说,“我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是来找这位梁先生的。”
            “你找他干嘛?”张佑棠瞪着她。
            “他让我吃了苦头,”张雾善关上了房门,盯着看不出什么心思的梁其正,“我总得知道原因吧?对不对?梁先生。我跟你可是无冤无仇,就算我目中无人,狂放过头,大不了你不给我业务,教训我几句就是了,我张雾善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殚精竭虑,骗我过去瞎忙活了半天?你的顾问费我可是一分钱也没有少收。”
            “你都知道为什么了,还有什么好问的。”梁其正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兜看着她,“我就是觉得你一个年轻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知道摆谱看不起人,想帮你父母教导教导你,让你吃点苦头长点记性。”
            “呵,”张雾善笑了笑,然后收敛了表情,紧紧地盯着他,“梁其正,我能查得到王喜,我也能查得到你。你以为你掩盖得很好?我十五岁的时候就从我爷爷那里学到了怎么捉你这种烂帐。三年前你转销华南大区的那一单,需要我详细地提醒你纰漏在哪里吗?”
            梁其正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
            “善善,你不要乱说话,梁叔叔不是那样的人。”叶蓉卉突然开口,梁其正的表情收敛了回去。
            “我还没到问你,少给我插嘴!”张雾善横了她一眼,又看向张佑棠,“要不,你们父女俩换个地方谈谈心?更进一步了解了解?”
            张佑棠收回看向叶蓉卉的目光,说:“不用。”
            “怎么样?你考虑清楚没有?”张雾善又看回梁其正,“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如果听到什么不满意的答案可能会发疯,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谁也说不准。”
            梁其正还是没有回答,抬起头看向叶蓉卉,而张雾善一示意,张韫楷便站过来,挡住他的视线。
            “我猜王喜今晚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张雾善翻出手机,手指在触屏上摸了摸,“如果我把一些事告诉他……”
            过了一会儿,梁其正终于垂头,将赵茜芸让他教训张雾善的事从头到尾交待了一番。
            张佑棠脸上一片死灰,叶蓉卉则捂着脸大哭起来:“爸爸,你不要怪妈妈,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主意……因为善善知道了,妈妈才不敢再来找我了,我气不过,所以、所以……”
            “气不过就可以这样?”张韫楷语气复杂道,心中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那我气不过的话,是不是可以将你赶出去?”他又看向张佑棠,“我现在真觉得我们提防得晚了、少了。”
            “哥……”叶蓉卉颤抖着叫了一声。
            “不敢当。”张韫楷僵硬地收回目光,将冷漠地背部留给了叶蓉卉。
            张雾善走过来,拉住张韫楷的手,看着张佑棠:“亲爱的父亲大人,您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13-08-0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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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涟漪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叶蓉卉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她控制不了心里正在蔓延的恐慌,千万不能在这里倒下,千万不能在这里倒下,强烈地冲动涌上来,她甚至已经开口想要说出那句话,可赵茜芸警告的话在耳边响起,她只能强忍了下来。
              “家丑不方便外人在场,烦请梁先生回避。”张佑棠忽然说道。
              梁其正看看叶蓉卉,又看到张雾善使过来的眼神,动了动,出去了。
              叶蓉卉这才真正有了一种孤立无援的危机感,她低着头,不断地绞着双手,什么话也不敢说。
              张佑棠看到叶蓉卉这个样子,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时候他到Y市出差,无意中见到赵茜芸然后辗转打听到她的近况,得知她过得不好便约她见面。赵茜芸便领着叶蓉卉过来,叶蓉卉跟现在一样,低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瘦巴巴地小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惧,他当下就心软了,为了这个年幼的孩子,不顾双亲的反对执意要将她带回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已经将这些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得那么清楚。
              “小卉,你有什么话说吗?”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张韫楷和张雾善的话,这股怒气只怕早就爆发出来了。
              “对不起,爸爸。”叶蓉卉的泪水簌簌地流下来,看得张雾善直赞叹,洒水机也不过如此。
              “我以为,你是三个孩子中最让我放心的,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张佑棠疲惫地说,就在刚才,他签字的时候,他还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更好安置她的办法,“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打你了,你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也不用整天怀疑其他人会欺负你。”
              叶蓉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张佑棠,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雾善冷眼看着,觉得叶蓉卉和赵茜芸果真不愧是亲生母女,这种神态饶是铁汉子看到也该变成绕指柔吧?但她可不是来看戏的,很煞风景地开口问道:“爸,你说的打人,该不会是说她的爸爸,那个正在服刑的叶甲志打她吧?”
              叶蓉卉忽然呛了一下,拼命咳起来,而张佑棠惊讶地扭头看着张雾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就我所知,叶甲志的确是有殴妻的举动,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是他却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从来没有对他的女儿大声说过话,对女儿还千依百顺。”张雾善平静地说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叶蓉卉冲着张雾善大声喊道。
              “我是不明白,叶甲志为什么要牵挂着一个十几年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一眼的女儿。”张雾善冷冷地道,“他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可是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什么都说了,毫无保留,可惜这样的父爱遇到了你这样女儿。我猜,你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吧。”
              叶蓉卉一直摇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过我没什么资格说你,因为我也是一个很大逆不道的女儿。”张雾善看着张佑棠,眼神微冷,“爸,不要忘记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如果你不能永远瞒着我妈,我马上把张佑棠太太的位置给你腾出来。毕竟,人家没了你还是照样能找到靠山,可我妈,你不回来甚至连觉都睡不着,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曾经她以为只要给林月桐找另外的幸福就好了,可是林月桐的话却让她明白,林月桐在乎不仅仅只是张佑棠,而是和张佑棠生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她、张韫楷、公公婆婆,包括这个家,她上哪里去找这么多给林月桐呢?
              张佑棠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一双儿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冷漠得可怕。
              回去的路上,张韫楷开着车,张雾善依旧做她的卷子,两个人什么也没说,一直沉默着到回到云大。
              “后天我考试,”下车前张雾善对张韫楷说,“我会住宿舍突击复习,家里……就麻烦你了。”
              张韫楷面无表情地点头,“这两天我会回家住。”
              张佑棠很快做出了决定,他以下基层锻炼的借口将叶蓉卉调到另外一个城市,毫无征兆,猜测纷纷,不少人还认为这是叶蓉卉即将步入张氏高层管理的征兆,只有该知道的人知道真相。赵茜芸看上的房产就在那个城市里,总归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感情不能说没就没,张佑棠到底还是给了赵茜芸她想要的东西。
              张雾善考完六级后,张建平找她谈话。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埋怨我没有插手你爸的事。”张建平说道,“不是我不想管,而是二十多年前我已经插手太多了,现在你爸说起来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插手反而会弄巧成拙,到时候闹起来,你妈她就瞒不住了。”
              “她已经知道了。”张雾善说道,“不然她不会激动得去泼叶蓉卉。”
              张建平不由得懊悔,这件事闹到现在他也是有责任的,早知道当初怎么样也不同意让张佑棠收养叶蓉卉就好了,好像就是因为她进来之后,张雾善才开始变一个人的……但他不明白,张雾善怎么能容忍叶蓉卉这么久。
              “更甚的事我都懒得追究她了,这点算什么?如果她不是动了我的底线,我还想看看她的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呢。”张雾善托着腮,有点出神道,“这种极力想要获得认同的感觉,我太了解了,不是谁都勇气通过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我不是说她的手段,而是说这种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心情,我其实很佩服。”
              不顾一切,无悔纵身,她缺的就是这种的断壁无援的意识吧,因为不曾缺乏,所以不懂珍惜,更不懂如何争取。
              张建平不理解张雾善的伤感,他作为一家之主,任何事都是为了让这个家维持下去,所以他劝张雾善不要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还让她打听叶蓉卉究竟对林月桐说了什么,想办法弥补,不要让林月桐胡思乱想。
              “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吧,我说得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张雾善自嘲一笑,“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狠狠地给那两母女几个耳光,然后找人将她们赶走,谁去帮她们我就打谁,然后带着我妈离开这里,可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所以我忍了。但是我总有不想做就不做的权利吧?祸不是我闯的,我不想收拾这种烂摊子,很抱歉,爷爷,我做不到。”
              张建平只能叹息,张韫楷也是这样的态度,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叶蓉卉的离开似乎只是一朵小涟漪,很快就平静了,可张雾善不相信故事就此结束,这朵涟漪迟早能掀起巨浪的。她搬回家里,除了偶尔有专业课要回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分给了林月桐和“原蕾”。“原蕾”因为她的那条特别规定引起了很多人的特别印象,所以人气渐渐上来了,而李瑞经过初期的慌乱和毫无头绪,渐渐摸出了心得,张雾善没什么担心的,她担心的是林月桐。
              表面看起来林月桐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可正是这样才让人怀疑:如果她什么也不知道,那她肯定会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叶蓉卉的下调是为了以后的上提铺路,她至少要表示反对,可她没有;如果她知道了,那叶蓉卉的离开,应该会让她松一口气,可她没有。她每天依旧笑嘻嘻的,可经常对着电视或没人的地方发呆,张雾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雾善把这件事委婉地跟林徵桐提了一下,林徵桐便打电话给林月桐,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去郊外的山庄散散心。林月桐不想去,张雾善便劝她,借口是张韫楷的女朋友远在国外,他周末的时候其实很无聊又很郁闷,林月桐立刻就答应了。
              郊区的空气很好,林徵桐选的山庄风景也不错,客人也不多,张雾善觉得心情都变轻松了不少。而林徵桐和妻子一直拉着林月桐说话,旁敲侧击,可林月桐什么也没说,很是反常,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从侧面不断开导她,宽慰她。有这样的娘家,林月桐真的很幸运,张雾善想到自己的家,多少有点遗憾,不过事情已经有起色了,至少她确定林月桐很在意她,张韫楷也站在她身后,这就够了。
              张雾善一个人坐在观景台的餐桌上,听着音乐,等其他人回来,切换音乐的时候,后面一桌人的交流不小心飘进她的耳朵里,熟悉的字眼让她按了暂停键。
              “……工程浩大,投资大,见效慢,那小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上面了,年轻人就是不懂想,什么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了,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博艺就跟着他老爹去了。”一个声音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跟着附和:“江博成辛苦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儿子毁了……毛头小子,若不是江博成死得巧,他现在没准还是哪条街道上的片警呢,一天到晚摆谱,还真把自己当成‘云城江少’了。”
              张雾善的手紧了紧,按下了录音键。
              第三个声音出声:“你们也别心急,反正他现在脑袋发热,想要把何园的项目做起来,那么多人盯着那块地,他拿不到什么好处的,我们先等着他被拖累再出手。”
              “对对对,我们把其他股东也争取过来,等他跟可地亚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呵呵。”
              张韫楷从外面跑进来,张雾善等他说第二次才拔下耳机线,问:“你说什么?”
              “舅舅问你要不要去钓鱼。”张韫楷又重复了一次。
              张雾善没什么兴趣,张韫楷又说:“我也不想去,没好意思说,既然你不去,我刚好在这儿陪你。”
              张雾善问他给相机看他们照得怎么样,翻看了一下,她把相机还给他,让他给自己照几张,张韫楷立刻就站起来给她照。
              “多照几张。”张雾善又说道,定定地看着他。
              张韫楷也看着她,然后又给她照了几张,张雾善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便抿嘴一笑。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13-08-0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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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决定
                “我可以等。”周一眉说道,很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张雾善收回目光,对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交代一些重要的事项,还特别强调一点,不要随便带熟人过来,因为李瑞实行的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享受“原蕾”的所有服务,这是“原蕾”对所有会员的郑重承诺,以此稳定会员的关系,她不容许任何人因为拉不下脸拒绝熟人的请求而破坏这个规则,严重损害了会员的正当利益。
                “你们不要忘了,林月桐女士可是第一个办会员卡的人。”张雾善说完,头一偏,所有人立刻回到位置上,她单独找了李瑞说话。
                周一眉一边留心张雾善,一边翻着书架上的宣传册,一般的店通常只在桌子上放几本,这里竟然有一整个书架。书架分为两个部分,上锁的和没上锁的,放的是一本本相册集,她从没上锁的那部分抽出一本翻开,只装了两页,第一页是一个盘发的女人的照片,没什么出奇,第二页则是这个女人换了个发型之后的照片,还附带着“理发师:Mike;助理:小娜;理发师自评:80分;客户满意度:78分;总评:低于客户分,未及格”这样的信息,翻了其他几本也同样如此,都是客户的服务资料。看样子,上锁的那些应该是不愿意公开信息的客户的资料,周一眉有一种惊喜感觉,这是她在国内遇到的第一家有这样服务态度的美发店。
                助理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周一眉说先看一下,助理便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让她随意,然后就去做其他事了,没有人一边做事一边偷偷地打量她。周一眉喝了一口水,发现是温热的,大热天的上温水,空调的温度也有点高,她暗暗称奇。
                看了好一会儿,周一眉叫来助理,指着一个客户的发型说要剪这样的发型,助理便去叫了那位叫做Mike的发型师过来。
                Mike看了一眼,直接对周一眉说:“这种发型不适合。”
                “可是我很喜欢,就剪这个。”周一眉故意说道。
                Mike哦了一声,瞄了瞄正在说话的那两个人,说:“那你换发型师吧。”
                周一眉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Mike已经招手让另外一个发型师过来了。谁知道那个何随杨也是看了一眼,直接对Mike说:“虽然我只有两个单,可我也不闲,不要浪费我时间。”
                “我们就两个发型师,”Mike对周一眉说,“您看一下要不换别家店?”
                周一眉顿时一窒,她瞧着这服务挺周到的,怎么发型师这么跩?
                “要不您换个发型?”助理问道。
                这样的态度真让她火大,周一眉没说话,拿起手机直接就走了。
                张雾善只是瞄了一眼,什么也没表示,两个发型师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李瑞有点头疼:“Emma,我们的发型师太有个性了吧?客人们总有千奇百怪的问题,光靠助理不行。”
                “那就招人。”张雾善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可工作不饱满,专门招一个人进来可能会影响整体的工作氛围。”李瑞解释,一个人很闲,那其他很忙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平衡,这样反而弄巧成拙。
                张雾善想一下,说:“招兼职怎么样?放暑假了,学弟学妹都挺闲的。”
                李瑞想了一下,觉得可行,想从文科类的学院里面找,最好是比较细心又比较上进的女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正好给这些想要兼职的学妹一个机会。”
                “我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碍到你的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张雾善睨了他一眼。
                李瑞嘿嘿笑了几声。
                张雾善忽然想到一个人来,让李瑞先别发信息,等她先去问一下再决定。
                “是不是Mike说的那个敢让你剪头发的师妹?”李瑞问道。
                张雾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直接去了学校找陈颖。陈颖果然没回家,留在学校找兼职,她已经找到一份兼职,是在一个外贸公司当助理的工作。张雾善没再勉强,只是留了一张名片给她,让她好好考虑。
                周一眉第二天还是来了,她对“原蕾”充满了好奇,指定何随杨给她做发型,因为昨天何随杨说的那句“浪费时间”狠狠刺激到她的神经,她要看看那小子本事有多高,如果只是嘴上功夫了得,她非将这家店给拆了不可。
                “随便你怎么做都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烫。”周一眉一脸挑衅。
                何随杨审视了一番,点头,问:“下午有事吗?”
                “问这个干嘛?”周一眉警惕。
                “下午有事的话,只能改期。”何随杨伸手在她刘海上挑了一缕,周一眉吓一跳,他看了她一眼,放开手,说,“下午没事的话,现在就开始。”
                周一眉还没说话,助理已经过来帮她准备了,还问她饿不饿,因为可能要很久,中途饿了停下来的话有点不太好。
                “你们不是午休不服务的吗?”周一眉疑惑道。
                “那是老板说的话,”助理微微道,“我们可说不出这种话。”
                周一眉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竟然是这家店的老板。
                助理先帮周一眉照了一张照片,然后帮她洗好了头发,何随杨才慢悠悠地拿着工具过来。跟平常一样,他还是研究很久才决定动刀,周一眉有点不耐烦,问:“行不行啊你?”
                何随杨往镜子中一瞄,说:“行不行我说不好,可不行,我倒是很容易做到。”
                周一眉便不说话了。
                剪到一半的时候,张雾善进来了,周一眉立刻紧紧地盯着镜子看。
                张雾善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蓝色底纹配暗红色绣花的前短后长的长袖罩衫,前摆刚好盖住淡色短裤,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配上褐色皮质粗跟凉鞋,周一眉暗暗叫好,小声地问:“她的发型谁做的?”
                何随杨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回想起帮张雾善做发型的那个上午,何随杨仍心有余悸,因为那是张雾善对他最终考核。
                周一眉有点惊讶,然后嘀咕:“就不相信你给她做发型的时候也是这个臭态度。”
                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何随杨才终于对她说:“好了。”
                周一眉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助理马上过来帮她收拾,给她照相,还递上一张纸,让她给何随杨打分。周一眉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对正在自评的何随杨说:“我的分数,八月五号再告诉你。”
                助理为难地看着何随杨,说:“这不太好吧?”
                周一眉直接走到张雾善面前,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我叫周一眉,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张雾善接过名片,笑道:“我叫Emma,很高兴认识你。”
                “我很喜欢你的打扮。”周一眉笑了笑,对何随杨说:“八月五号,不要忘了。”然后跟张雾善说了拜拜才离开。
                张雾善低头看那张名片,一大堆抬头,其中一个是“V杂志主编”,五号是它的发刊日,她抬头对何随杨说:“何随杨,你打了几分?”
                “九十五。”何随杨说道。
                张雾善哼一声,说:“如果她给你打六十分,我加你工资。”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但张雾善什么也没说,她不想给他们压力。V杂志在国内来说,在时尚的引导和推动方面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很多明星为了能上它的封面,不惜一切代价,没想到它的主编竟然会到“原蕾”,“原蕾”真是何其有幸,不过这也意味着如果周一眉觉得不满意,那“原蕾”的压力就大了。
                张雾善还是专心于婚纱的设计,由于她对婚纱的布料不太熟悉,所以这几天都在研究布料。没想到用来制作婚纱的布料有那么多品种,有绸缎、蕾丝、雪纺、软网、欧根纱、水晶纱、塔夫绸等,绸缎又分很多种,395缎、4810缎、台湾缎、韩国斜纹缎、意大利仿真丝缎等等,眼花缭乱。
                林月桐不愿意看到张雾善为了自己的婚纱跑进跑出的,便让张雾善不要做了,干脆去买一件就好了。
                “自己设计不是挺好的吗?”林月桐忽然改变态度,张雾善一时不解,先前她还那么积极。
                “我想快点照。”林月桐解释,“我觉得最近皮肤状态很好,而且你爸过一点时间可能又要忙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好的时机。”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按你说的吧。”张雾善没有继续追问,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林月桐才会想要把照相的事提前。
                果然没过两天,张韫楷告诉张雾善,叶蓉卉发回了一份所在子公司的整体效益调查报告,列举了很多事实,证明子公司内部问题重重,请求总部进行整顿。
                张韫楷说这份报告发回来已经几天了,压在张佑棠那里,准备拿出来进行全体讨论。
                这个叶蓉卉才调过去半个多月,就整出这么大的报告,很难不让人对她另眼相看,但张雾善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张韫楷说报告交上来几天了,联想到林月桐的前两天的态度,她不禁怀疑张佑棠把这件事告诉林月桐,想先征求她的意见,张佑棠不会平白无故告诉林月桐这件事,只能说明他瞒不下去了。
                林月桐知道的事张雾善一早就猜到了,并不出奇,张雾善不解的是,林月桐既然想粉饰太平,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又为什么会让张佑棠发现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说,她心里有什么疑惑非要问清楚才能甘心?
                一时间,张雾善想了很多,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叶蓉卉跟林月桐说她是张佑棠的私生女这件事,加上这次的报告事件,林月桐有了危机感,要确定自己在张佑棠心中的位置,所以才会改变主意,早点去照婚纱照。
                林月桐跟张佑棠是怎么说的呢?张佑棠又是怎么回答的呢?叶蓉卉的这次报告,又是怎么处理呢?
                张雾善想了想,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对叶蓉卉,她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13-08-01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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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求助
                  第二天一大早周一眉就杀过来了,征求所有人意见后,让摄影师也一起进来。
                  张雾善正在化妆,对着周一眉的笑脸无奈地看了一眼,继续弄她的。
                  周一眉却大惊小怪道:“Emma,你怎么有黑眼圈啦?”
                  “床板太硬了。”张雾善直接说道。
                  周一眉往她垫了一层的被子瞄了一眼,取笑道:“谁让你是豌豆公主呢?”
                  张雾善没说话,用惊人的速度化好了妆,然后对这镜头说:“我其实真的很懒,懒人化妆技巧。”看得周一眉阵阵惊奇。
                  周一眉就洗澡的问题,联合学校的带队老师跟部队方面尽心沟通,出乎意料,部队很快就答应每天限时开放洗澡房——热水!态度很配合。
                  宣布的时候,张雾善不由地轻轻咬了咬嘴角。
                  上午训练休息时,一个巡检的士兵不小心把张雾善的水杯踢倒了,张雾善捡起来的时候发现竟然破了个洞……黄金右脚也没这么厉害吧?
                  她本来想去买一个新的,结果那个士兵非要赔她一个,还了她一个很大的保温杯,盖子上面带了吸管的那种。
                  张雾善清了清嗓子,不怎么想收,可士兵一脸坚持,好像她不收他就跟她拼命的样子,她只好收下了。
                  那个人,真的是……无聊。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不再是不怎么喜欢喝水或饮料,但是用吸管喝就会无意识喝很多的那个她了,真是大惊小怪。
                  张雾善忽然想起那一次纪筱筱说的“你连水都不喜欢喝吧,我听说”就没下文的那半句话,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江宿没有再来,在张雾善的意料之中,她知道他很忙,而且前段时间他刚说过不会来找她的话。
                  但那个甘顺南没过几天又遇上了。
                  部队刚好有一个演习刚结束,参加演习的两支队伍要进行汇演,军训的学生可以旁观。
                  虽然张雾善坐在第一排,可要从那么多人中找到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刚坐下没多久,甘顺南就走过来,跟她的班长说了几句话,班长就让她出列,跟着他走到旁边的树荫底下去看。
                  刚好是自由集合的时间,没多少人看到。
                  张雾善接过甘顺南递过来的矿泉水,说:“谢谢。”
                  “都是熟人了,不用这么客气。”甘顺南随口说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张雾善回了一句,对他笑了笑。
                  甘顺南一愣,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汇演很精彩,特别是两个人比武的环节,不是那种表演类的花拳绣腿,而是真的来硬对硬的,让人看得很紧张,生怕一个意外就会发生受伤事件。
                  “真厉害。”张雾善称赞道,“这种算武功吗?”
                  “硬气功。”甘顺南回答,“跟你理解中的武功大概有一点距离。”
                  “现实中没有武功的吧,那些只存在于小说电视上。”
                  “你这话就说错了。”甘顺南看着比武的双方,说,“民间卧虎藏龙,谁也不敢断定没有,就我所知,有一个小镇,一个姓傅的镇,所有人都会武术,国内很多高手都是从那个镇上出来的。”
                  张雾善点头称赞道:“那还真是培养看家护院人选的好地方。”
                  甘顺南看了她一眼。
                  “不对?”张雾善一顿,又说,“那还真是培养打家劫舍高手的好地方。”
                  甘顺南没忍住,一时笑了出来。
                  “笑什么?”张雾善不快地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在想,阿宿喜欢的原来是这样的。”甘顺南解释道。
                  “别一副他之前都没经验的口气,”张雾善挑眉道,“他高三的时候初恋,上警校的时候还死命追过一个女警花,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甘顺南一阵尴尬,他当然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她也知道而已,况且,以前的时候阿宿喜欢规喜欢,可没栽啊……
                  “我已经够特殊的了,以后不要再让我更特殊了。”张雾善又说了一句。
                  甘顺南又是一愣,心想,多少双眼睛都巴巴地羡慕着她大小姐这份特殊?她倒好,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嫌弃?阿宿果然说中了。
                  得,他还是少插手吧,免得没帮上什么忙,反而给他们添乱。
                  没有人敢问张雾善来找她的人是谁,很多学生旁敲侧击,想从教官口中打探出什么消息,可教官们的嘴巴比河蚌还紧。
                  “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这里的大人物,早说嘛,有什么事找他去。”周一眉偷偷地对张雾善说道。
                  “是啊,早说我就不来了,直接让他在我的鉴定上盖章。”张雾善幽幽地说道。
                  周一眉顿时没话说了。
                  之后的几天,一切如常,江宿没有来,甘顺南没找她,可天意总是弄人,张雾善不得不给江宿打电话求助。
                  今天练习跑步,她出了很多汗,帽子戴着很不舒服,所以休息的时候摘下来晾,结果下午的时候她就觉得脸颊痒痒的,照镜子时发现有几处红点,她赶紧擦了药。
                  晚上站军姿的时候吹了晚风,感觉好了点,可到洗脸的时候一沾上洗面奶,脸上变火辣辣地烧起来了。
                  她知道她过敏起来有多恐怖,赶紧冲掉脸上的泡沫,给江宿打电话,想让他托人带她去看医生。其实她可以直接找老师的,可鉴于周一眉这次的真正目的,她不能让人知道她过敏了,不然那个防晒霜的广告就毁了。
                  结果江宿自己来了,直接到门口将她提走,他给老师的理由是他父亲病重了,想再看看张雾善这个外甥女。
                  那个理由让张雾善直接踢了江宿一脚。
                  “我爸他又不介意。”江宿说着,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自己也上了车,打开车灯,捧着她的脸仔细看。
                  “脾气难伺候就算了,皮肤还这么娇。”江宿摇头道,赶紧开车送张雾善去部队其他的医院。
                  医生给张雾善打了一针,给她开了点口服药,说吃了就会好了。
                  “明天能不能消啊?”张雾善有点烦,伸手想要摸,被江宿眼明手快地按住了。
                  “别乱摸。”他警告道,又说,“贴黄瓜行不行,我带了几根。”以前她小过敏的时候都是贴黄瓜就好了。
                  “这次要捣碎了才行。”张雾善越发觉得不舒服起来,“快走快走。”
                  江宿带着张雾善去部队的招待所开了房间。
                  张雾善直接去洗澡洗脸,江宿去前台找了工具来捣黄瓜。
                  “江宿,”张雾善打开一条门缝,探出脑袋来,“……你有没有带毛巾?你有没有带睡衣?”
                  亏他了解她,知道她有洁癖,不相信酒店的毛巾浴巾,所以刚才从底下拿了一次性的毛巾上来,可睡衣?真没有。
                  因为自己的衣服上都是汗味,最后张雾善只能穿着江宿的衬衣出来,躺在床上,慢慢地将捣碎的黄瓜糊糊涂到脸上和脖子上。
                  “据说这种时候说话的话会长皱纹,是不是?”江宿光着上身,侧躺在张雾善旁边,用手撑起脑袋看着。
                  张雾善眼神横了过来,摸出手机打了字,递给他看:“不要看!!!”
                  “我也不想看,那么丑。”江宿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躺着。
                  张雾善又打了几个字,推推他,让他看:“你要说话,不然我会睡着。”
                  江宿嘀咕了一句,然后将一个手枕在头下,看着天花板,说:“说什么?”
                  “甘顺南说他和你是发小,怎么可能?”张雾善“说”道。
                  “这个啊,阿南他小时候父母都在外地,他住在外公家。他外公、宋淼的妈妈,还有我妈都是一个单位的,住同一个单位大院。”江宿顿了顿,又说:“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名声多大,其他家长看到我们,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拉自己的孩子回家,好像被我们看到,他们的孩子就会受伤一样。”
                  张雾善想起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之前的大学生涯,情况没有比他好多少,一般的同学都不怎么愿意和她接触。
                  江宿又回忆了一些以前的糗事,像故意要逗张雾善发笑一样,张雾善好几次都差点没绷住,直接动脚踢他。
                  “其实你可以去练无影腿了。”江宿抱怨道。
                  “是不是要去那个专门出产保镖或劫匪高手的姓傅的小镇?”张雾善又打字道。
                  “阿南那小子说的吧。”江宿一笑,“这个镇是真的有,不过在哪里谁就说不清了。”
                  张雾善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洗脸。
                  “你们连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真的存在?”洗完脸出来,张雾善又躺回原位,先等一段时间,还要擦乳液。
                  “江湖传说都有一定依据,应该说这个可信度比较高。”
                  张雾善摸着脸,开口说道:“我可不信,真有武林高手,我就请一个过来当保镖,看谁敢欺负我。”
                  江宿侧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干嘛?”张雾善警惕道。
                  江宿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消了。”
                  张雾善摸了摸,没感觉出来,她想起来去看一下,江宿按住她,“我再看看。”她只好躺着不动。
                  江宿靠过来,手指沿着她的轮廓慢慢抚着。
                  张雾善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传来的微热,他靠得那么近,气息都影响到她了,她抬起眼看过去。
                  江宿正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沉,她心里忽然一慌,赶紧闭上了眼睛。
                  江宿的手指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慢慢地,有意无意地。
                  “好了。”过了很久江宿才收回手,“已经消了。”
                  “那就好。”张雾善飞快地说道,然后翻了身,背对着他。
                  江宿躺了一下,起身去洗澡。
                  身后的床垫弹了一下,张雾善听到他离开的声响,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对自己有点愤然:靠!她紧张什么?
                  江宿洗澡出来,说:“我关灯了?”张雾善小声地嗯了一声,他把浴室的灯关了,走过来躺下。
                  房间里只有两盏床头灯的微弱光线,江宿瞄了瞄对着自己的背部,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深呼吸了一下,靠过去,一手从张雾善的腰际下钻过去,将她轻轻翻了个身,说:“张雾,我们来……”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张雾善已经睡着了。
                  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脸,江宿抹抹脸,骂了自己一句:“自作自受,让你不订两个房。”
                  张雾善翻了个身,面向着他,全身蜷缩起来。
                  江宿轻叹一声,轻手轻脚地将她往上提,靠在他怀中,盖好被子。
                  其实他的祖宗不是姓江的吧,应该是姓柳,叫柳下惠,要知道,现在躺在他怀里的,可是他扯了证盖了钢印名正言顺的老婆……嗯,也不对,老妈好像说过柳下惠不姓柳的吧,那他姓什么来着?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66楼2013-08-14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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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 脉络
                    “江宿,如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三年前,你会不会想要改变原来发生过的事?”
                    “指不定两年多之后那里突然就升值了。”
                    “我们没离婚吗?”
                    “江宿,我以前不懂,所以总是误会你。最初回来的时候,说实话,我还误会呢,我本来想着要成全你和纪筱筱的。”
                    “我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二十四岁。”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完全忘记了我和你的事,你突然这样说,我有一些惶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明年,我再回答你。”
                    “我不能说……说了他也会跟哥哥爸爸爷爷一样……我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他们不要犹豫,我就……我就不会死了……现在他们不会了……因为我都改了,我一回来我都改了,那些东西我都不碰了……爸爸,我好难受啊,我打了何罗西……当初怎么没人来打我呢……
                    江宿开着车在夜晚无人的公路上一路驰骋,直到被巡夜的交警拦下。
                    这一刻,从前那些让他疑心的话语此刻终于连贯起来,连成一条脉络,他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
                    回到三年前,这种事可能吗?
                    不可能的吧?他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么荒唐的事。
                    “我其实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都幸运,因为曾经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只要好好抓住它,我就能获得我想要的,可是……终究我还是再一次失败了,我真的……真的……”
                    张雾善说过的话再一次在他耳边回响,他抽了一口气,觉得胸腔被什么堵住似的,很难受。
                    如果不是真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谢长林有可能下马?为什么会突然投资那块地?怎么会知道诸葛宛墨的那部电影会拿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音乐沙龙暗地里有这样的勾当?
                    今晚的那些话,她为什么只想对父亲说呢?是因为父亲已经过世了,听不到她的话,不会震惊怀疑或恐惧吗?
                    而那些害怕让他知道的事……
                    她一直都在他眼皮底下,就算他经常不在她身边,他还是想法设法让别人帮忙照看,她怎么会吸毒?甚至在家人面前死去?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发白,江宿根本没有理会,甚至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路标,直直地往堆在路边的建材撞去,差点翻车。
                    强烈地撞击让他清醒过来,他打开车门走下来,深夜的冷风刺激着他的鼻腔,他隐隐地觉得发痛,但比起他心中的痛来说,那根本不值一提。
                    “在你的计划中,你要我等多久呢?”
                    从前他是觉得她呆在他身边太危险了,所以他才想办法让她离开他身边的吗?是纪筱筱吧,因为她因为他喜欢上了纪筱筱,彻底地不相信他了,所以才会瞒着她?
                    就算如此,他怎么能对她不管不顾呢?
                    不,绝对不可能,就算他不再喜欢她了,他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连她吸毒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二十四岁吗?”他低声地说着,狠狠地一脚踢在车门上。
                    “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傻瓜,不是她的错啊……全部都是他的错,因为他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
                    “爸,谢谢你。”给了他一个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的机会,也让他还来得及弥补。
                    因为有危险,所以让她离开,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现在就连罗西他都没有察觉到,更何况是更容易掩藏心事的她呢?罗西是因为父母的疏忽才这样,可她呢?她那时候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
                    江宿的脑海里被诸多疑问堵着,头痛欲裂,胸口中极热极冷的感觉交替着,备受煎熬。他在外面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早上六点才回家。
                    张雾善还在睡着,睡得很不踏实,眉头依旧紧皱着。
                    江宿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的脸,最终忍住了将她叫醒询问的冲动,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然后脱了外套,在她身边躺下,双手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黑发中。
                    既然她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他就永远都不知道;既然她不确定她的将来,那他就给她一个确定的现在。
                    张雾善醒来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眼睛也酸涩难忍,她动了动,想起来,发现自己被人抱得很死,她转身,对上江宿毫无睡意的凤眼,她下意识地就想别过脸。
                    “口渴吗?”江宿开口道。
                    张雾善想回答,发现喉咙很痛,她便点点头。
                    江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放开她,走了出去。
                    张雾善挣扎着坐起来,过了好几分钟才清醒。她记得自己昨晚喝了很多酒,对着江宿大喊大叫,然后被他带回来,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
                    江宿端着一杯水进来,递到她嘴边,张雾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着杯子慢慢将杯子的水喝了大半。
                    “你没睡好?”张雾善看到他的脸色很糟糕,“我发酒疯了?”
                    江宿只是嗯了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又倒头躺到床上。
                    张雾善看着他闭着眼睛睡觉,越发觉得奇怪,便跟着躺下去,问他:“今天不上班?”
                    “少去一天又不会倒闭。”
                    “哦。”张雾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宿睁开眼,将她抱着,放到自己身上,看着她说:“罗西的事,我替她谢谢你,也替她父母谢谢你!你做得很好。”
                    “不客气,我也有我的原因……”张雾善低头说道。
                    “我还想对你说,”江宿又说,“真的很对不起。”
                    张雾善有些诧异:“为了什么?”
                    “为了所有的一切……”江宿自嘲一笑,“罗西会变成这样,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一直没有关心她,没有做到表哥应有的责任,总觉得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完全没有替她着想,没有体谅她的心情,我很对不起她,也连累你那么操劳了。”
                    “没、没关系,”张雾善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举手之劳而已,你不要怪我耳光打太重就好了。”
                    “我担心的是罗西,”江宿慢慢又道,“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时走了岔路,现在得到教训了,知道自己错了……其实她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父母多了解自己,想得到父母的爱而已,该惭愧的是我们这些大人,连孩子的这点小愿望都不能实现,还谈什么呢?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说轻了,怕她误以为我不关心她,说重了,怕她想不开……”
                    “她会明白的。”张雾善别过脸低声地说道,“只要你们爱她,她就会明白的。”
                    江宿怔怔地看着滴落到自己手臂上的那颗水珠子,觉得那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灼一般疼痛。
                    “真的会明白吗?”他低低地说着。
                    她真的会明白吗?前世的种种,都不是她的过错,她不必要为此自责,也不必耿耿于怀放不下,因为不管是怎么样的她,都是他心目中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张雾善,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何罗西见到江宿和张雾善出来,尤其是看到张雾善肿得不得了的眼睛后,立刻把头埋得深深的,专心吃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江为简招呼张雾善过来吃饭。
                    “不了,我回去吃吧,我怕我妈担心。”张雾善说道。
                    “我送她回去。”江宿说了一句,搂着张雾善一同出去。
                    “大姨,她真是我的表嫂啊?”何罗西闷闷地说道。
                    “怎么,你不喜欢?”罗艺清问道。
                    “也不是。”何罗西纠结道。
                    她想象中的表嫂要更漂亮一些,个性要很温柔,这样对上表哥那种复杂的个性才会更包容,而不是这么强势的。可要说不喜欢……她第一次遇到为了自己哭的人,心情很是矛盾。
                    江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张雾善送到楼下就走,而是坚持要跟上楼去。
                    “我还没吃饭呢。”他说道。
                    张雾善没办法,只能让他跟上去,不出意料地,林月桐看到江宿,反应那个叫精彩,硬是让人在门口站了一分钟才想起要招呼人家进去:“快点进来,快点进来。”
                    妈呀,以前都是在电视或报纸上看到这位传说中跟自己女儿有一腿的男人,今天突然看到真人,林月桐着实吓了一跳。
                    “妈,我饿了。”张雾善说道。
                    林月桐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一疼,又看到江宿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张雾善,又觉得有些欣慰,便说:“你等着,你傅阿姨就要做好了。”
                    张雾善便坐到餐桌边上,江宿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林月桐试探道:“那个,小江,你吃过了吗?”
                    “还没呢。”江宿立马站起来,恭敬说道,“岳母,您叫我阿宿就好了。”
                    岳、岳母……水立刻倒洒了,林月桐结巴道:“阿、阿宿?”
                    “是的,岳母。”江宿又说道。
                    林月桐的表情更加恍惚了。
                    “妈,别听他乱说。”张雾善开口道,“他今天没带脑袋出门。”
                    江宿微微一笑,没说话,林月桐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失望。
                    江无波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宿,愣了愣,然后低声说:“堂哥。”
                    江宿只是淡淡点点头。
                    江无波暗暗地观察着张雾善的表情,又看到张雾善被江宿拉着放到他腿上的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江宿吃完了午饭又在这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他一走,林月桐立刻问张雾善:“昨晚他求婚了,你感动到哭了?”
                    张雾善一脸惊讶:“妈,你怎么这么想?”
                    林月桐的脸立刻垮了下来:“那就是你们吵架了,你被气哭了?”
                    张雾善挑眉,最终还是点头:“对,我吵架吵输了。”
                    “所以你哭了,他不好意思了,就送你回家了?”林月桐叹气道,“善善,你二十三了,可以结婚了,是不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再说吧。”张雾善含糊道。
                    等到过了明年再说吧。
                    第二天,江宿一大早就来接张雾善,将她带到了一个私人诊所。
                    “我没生病,过来干嘛?”张雾善警惕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只有”一更。
                    最近要上班加班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还要培养感情……好累啊,实在没有办法双更了,但是我会坚持日更的。
                    晚安。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89楼2013-11-24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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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恐惧
                      江宿挑高的眉梢,久久没有放下。
                      “不知道你口中的职责,跟我认为的,是不是一样。”他说道。
                      她口中的职责?张雾善拉着被子,想起前世与今生的截然不同,想起自己曾经的失落,心中既害怕又迷茫。他和她开始得那么荒唐,甚至当时她自己都觉得必定很快就厌倦分开了,她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正式江宿的一举一动呢?
                      可罗尚清的话至今还在她耳边回响,那根链子……在她的记忆中,江宿和她离婚时也没有收回去,一直放在她这里,她记不起有没有摘下来……
                      如果罗尚清说的话是真的,那他跟她离婚了,却没有收回链子,意味着什么?
                      张雾善觉得自己的心都疼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江宿立刻将她抱在怀中,问:”怎么了?”
                      “我……”张雾善看着他的脸,“那根链子……脚链,不见了,不知道掉哪里了。”
                      江宿一愣,立刻说:“不就是一根链子嘛,掉了再买就是了。”
                      “嗯。”张雾善点头,在江宿的扶持下爬起来,去洗漱,她留了个心眼,把水龙头拧开,让水一直留着,然后偷偷地从门缝偷看出去。
                      江宿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就听到他大声问她:“你待会儿想吃点什么?”
                      张雾善赶紧对着洗手间里面含糊地说了一句:“你决定吧!”
                      江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后,接着整理被子,张雾善开始以为他是在收拾被子,可看了一会儿,才看出他是在抖被子,然后掀开,头低得低低的,显然是在找东西。
                      张雾善闭上眼睛,摸了摸放在手心里的链子,心里越发疼得厉害。
                      洗了脸出去,她将链子往床头柜一丢,然后去拿衣服来换。
                      江宿拿起链子看了看,问:“不是说丢了?”
                      “哦,在洗手间看到了。”张雾善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她套了件黑色连衣裙,坐到梳妆镜前擦脸。
                      江宿认真检查完链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蹲下来戴在张雾善脚上。
                      张雾善本来想趁机问问,可看到他着她的头顶,却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任由他戴上。
                      “这几天,风头很紧,你不舒服,就不要出去了。”江宿跟她说,“等到了中旬,事情也该了结了,我跟你出去玩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张雾善低头看着他。
                      江宿欲言又止,张雾善手上动作没动,说:“我知道了,这几天我就呆在家里了。”
                      江宿的表情这才松了松。
                      张雾善画好了眉毛,问他:“纪小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了,周宁已经出面了。”江宿简单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罗尚清找到纪筱筱和她的孩子,跟江宿谈判,江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本来罗尚清胜券在握,可中途杀出个周宁跟江宿抢老婆和孩子,因为周宁之前代表谢长林跟罗尚清有不少接触,知道不少罗尚清的事,罗尚清动他不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宁将纪筱筱母子二人带走。
                      “所以,到现在你舅舅还是弄不懂那小鬼究竟是不是你的娃?”张雾善总结道。
                      江宿点头。
                      “可是那对他有什么影响吗?他又没什么损失。”张雾善不解。
                      江宿笑了,有些勉强,说:“那本来是他的杀手锏之一,现在没了,就只能亮出最后的招了。”
                      “最后的招,是指?”张雾善大胆地猜测,“亲情?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江宿反问道。
                      张雾善沉默了一下,说:“那天,他带我去看爸爸了。”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他还要继续,你说他是没办法回头,还是不愿意回头?”
                      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相信江宿也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只是他从来不跟人讨论这个。
                      “没办法回头了吧。”江宿低低地说道,“毕竟……”
                      “我知道。”张雾善急忙打断他的话,不让他说出来,“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说。”
                      “你怎么知道的?”江宿抱着她的腰,将脑袋埋进她胸前,说,“你不该知道的。”
                      “爸爸他……”张雾善努力地逼回眼中的潮湿,问道,“他知道吗?”江博成临死前知不知道罗尚清对他做的事?
                      “不知道。”江宿如是说,“他不会知道的。”
                      张雾善想起那张即使被病痛折磨见到她还是会微笑的脸,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掉落下来,滴落到江宿的脸上,江宿定定地看着她,站起来,低头吻着她越掉越多的泪水。
                      接下来,江宿不再出现,但每天都会发信过来给张雾善,而张雾善很快地将手头上的事派出去,每天呆在家里睡觉上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地当起一个米虫。
                      张雾善想起江宿想要在会卿楼补办婚礼的事来,心里的惶恐又多了几分,她在空空的房间里坐立难安,想去找江无波说话,可看江无波上网跟人聊天聊得正起劲,又折回来了。
                      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之后,她便拿起笔和纸,认真给自己设计婚纱。
                      要补婚礼的话,没有婚纱怎么行?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镜中的自己,换了发型,依旧是短发,消瘦的脸庞和身体,眼神黯然,根本不像要披上婚纱的女人,她要给这样的自己一套怎样的婚纱呢?
                      林月桐长达三个多月的蜜月终于结束,她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看张雾善,吉安到张雾善脸色不好,问了几句,张雾善保证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妈,我王叔他……怎么样?”张雾善忽然问道。
                      林月桐有些奇怪:“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知道的。”张雾善暗示道。
                      林月桐还是没明白,张雾善夸张地看了看她,说:“看滋润的脸色,应该还不错吧。”
                      林月桐忽然就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善善……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张雾善反问,问得林月桐只想逃跑。
                      母女俩打闹了一阵,林月桐才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她正了正脸色,说:“善善,江宿那边怎么回事?”
                      张雾善一听,立刻皱眉:“干嘛这么问?”
                      “你姑姑还有……你爸,跟我说了一些,我没听懂,好像是他公司出了大问题了,是吗?”
                      “大概是吧。”
                      林月桐顿时诧异道:“大概?善善,你怎么都不关心?”
                      “我关心有什么用?”张雾善也奇怪道,“我又不能做什么,再着急还不是干着急?再说了,他公司出了大问题,跟姑姑他们有什么关系?”
                      林月桐呆了呆,讪讪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嘛,关心一下很正常吧。”
                      张雾善撇撇嘴,说:“之前不是还反对?”
                      “本来以为你们只是玩玩……”林月桐拧着眉头想了想,说,“虽然我弄不懂当初你爸么会说你是江宿的情妇,但实话说,之前我也不看好你们,毕竟岁数上他大你那么多,而且你们两个都是要强的,他们江家又那么复杂……可那么久过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你爸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吧。”
                      张雾善闷闷地没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定下来?”林月桐又问。
                      张雾善看着的手指,半天才说:“等他有时间吧。”
                      得了准信,林月桐立刻高兴起来:“那妈妈是不是该给你准备嫁妆?”
                      “嫁妆你不是早给了?”张雾善指的是那一千万。
                      “那个算什么嫁妆,行行行,我跟你王叔叔好好商量一下。”林月桐打断她的话,乐呵呵地给王行舟打电话。
                      活该王行舟倒霉,刚结了婚,就要嫁女儿。
                      张雾善看着手机中的2011-8-8发呆,手指紧了紧,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林月桐这份高兴很快就被江宿失踪的消息消灭了。
                      最先察觉的是张雾善,因为当天江宿没有给她发短信,她一直等到凌晨都没有等到,给他所有的手机打电话都是无法连接,她心中不安,便给樊律师打电话,樊律师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立刻答应想办法联系一下跟江宿一起出行的人,可等到第二天还是没有联系得上。
                      张雾善站在窗边等了一个晚上,等到了8月11号,还是没等来江宿的消息。
                      她使劲按捺住颤抖的手,给张佑娇打了电话,让她帮忙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经心,你别太放在心上。”张佑娇劝道。
                      张雾善没再说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说起心中担忧和恐惧,8月11日,对她来说真的是黑色的。
                      11年的那天,她死了,然后重生;09年的那天她被张佑棠打耳光,离开张家;10年的那天,她看到何罗西吃药丸,心神俱灭;现在,又到了11年的这一天,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她越想越害怕,赶紧跑到洗手间胡乱洗了把脸,想要去博艺看看,没成想动作太急了,穿衣服的时候刮到了耳朵,弄得她直生疼,她对着镜子弄下衣服的时候,目光划过左耳上的耳环。
                      我把我们家地址刻在上面了,哪天你迷路了,你就可以从上面找到归路了。
                      那天江宿是这么说的,张雾善心一惊,脸色刷地就白了,她想打电话给那个医生,却发现自己没有他的电话,便拿着手机就跑出去。
                      江无波正在做晨间吐纳,看到张雾善急匆匆地跑出去,便跟她妈说了一声,飞快地跟出去。
                      张雾善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江无波刚刚上了车,她便开足马力,将车子飞出去,弄得江无波什么话也不敢说。
                      听了张雾善的来意后,那个古怪的医生眯了眯眼睛,问:“这事你还是问小江吧,我不方便说什么。”
                      张雾善打量着那个医生,正想着要怎么逼他开口,一旁的江无波突然一脚迈上前,右手朝医生挥过去,医生反应也快,伸手一格一档,江无波快速伸出左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两手一错,医生就被她架着逼坐到位置上,而他的脖子上抵着的,是江无波刚才顺手从桌上抓过来的剪刀。
                      “你没看到我姐很急吗?”江无波生气道。
                      医生勉强镇定下来,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张雾善,说:“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说了,我还是看不出来。”
                      江无波瞪着他,他举起手,说:“好好好,怕了你这个小姑娘了,我说还不行吗?”
                      张雾善的目光立刻落到医生的身上,胸腔里的那头小鹿,跳得异常迅猛。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07楼2013-11-29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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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江宿一出现,等到消息赶过来的罗艺清一把抱着他,哽咽在喉的话还没说出来,瞄到电梯门打开,张雾善沉着脸迈出来,她赶紧将江宿往外推,说:“赶紧走,赶紧走,有什么话回家说。”
                        江宿却不走,反而朝张雾善走过去。
                        张雾善大步地走过来,江宿看着她的脸色,挤出一个笑,正想说什么,张雾善一个巴掌就挥过来,又急又狠。
                        “你还回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张雾善叫道,“外面那么精彩,你尽管去就好了。”
                        遇到张雾善这样的女人,江宿的运气还真是……很特别,更惨的是,江宿还没有办法跟张雾善离婚,因为钱财和公司都在人家手上了……
                        江宿似乎不明白状况,或者是被打傻了,非但没有懊恼,也没有愤怒,反而不顾张雾善的捶打脚踢,笑嘻嘻地抱起她原地绕了几大圈,说:“江太太,会卿楼准备好了吗?婚纱呢?你答应我的那个婚礼,明天就举行吧?”
                        或者江宿真的是被打傻了。
                        因为他对张雾善的所做作为根本没有任何意见,还高调地跟张雾善补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高兴地当一个总裁助理,任劳任怨地给张雾善赚钱。
                        一时之间,江宿成为云城所有女性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多少名媛淑女在说起已有或未来的另一半时,无不是将他放在嘴边当做标榜。
                        而张雾善,一如既往地成为云城最备受争议的女人,有人羡慕她,有人鄙视她,但大多数看到她和江宿的照片时都会发出如此感慨:也只有这两个人才能适合彼此了……
                        张雾善听着旁边的女人对自己的议论,眉毛一扬,江宿真是混蛋,所有的恶名都是她承担了,他倒好,整天摆着一副甘心奉献任劳任怨的形象到处去捞便宜。
                        “你又在想什么呢?”江宿凑过来,将香槟举到她嘴边,让她小小喝了一口。
                        张雾善一双美目瞥了瞥身后,说:“她们在说我们两个结婚早,真是善始善终呢。”
                        “善终是真的,善始嘛……”江宿轻哼了一声,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那就不见得了。”
                        “那就……擅始善终好了。”张雾善喃喃道,踮起脚吻过去,不顾身后多少相机正对着这边。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10楼2013-11-29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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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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