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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自行车 著:疾走考拉
闹钟只响了一遍,小鹿就起了床。
“今天真难得。”老爸坐在餐桌边笑。
“学校有事情啊?”正在厨房做早餐的妈妈,看见女儿整装待发的样子,吃了一惊。
往常早饭都弄好了,小鹿还赖在床上。
“今天我看车。”临出门,小鹿用清脆的声音说。
“手续别忘了办,要赵老师签字的,放学就赶紧回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妈妈的声音追着小鹿,小鹿捂着耳朵,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所谓看车,正式的称呼应该是“自行车管理员”。
小鹿的学校很小,车棚不够用,车放在校外又不安全。校方就见缝插针地在校园里设置了很多零散区域供学生停车,用白色油漆在地上画的大方框,里面写着班级号,每个班的同学对号入车。
自行车管理员大家轮流做,每人一天。这工作要比别的同学早来,监督大家把自行车摆好,有时候也需要亲自上手,等到快上课的时候,值周生检查完了,管理员们再回去教室。虽然要早来,但可以不上早自习,并不是个让人反感的差事。
清晨的学校真安静啊,安静里又充满了朝气与希望,让小鹿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盈愉悦起来。
小鹿和每个人都亲切地打招呼,把每辆车都摆的整整齐齐。检查员来了以后,匆匆扫了一眼,很痛快地打了五分。
小鹿并没有走。
她在等一个人。
小鹿坐在教室第二排。他坐在最后一排。
小鹿不是班干部,他也不是。
教室里,他们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
唯一能相遇的地方,只有那块写着四三班字样的白色油漆方框。每天,小鹿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车在不在。放学取车的时候,也要先找他的车,如果他的车不在,小鹿心里便灰灰的,一分钟也不想在学校多做停留。而如果看到他的车,心里也还是不舒服,他还在校园里,可是自己却要走了。最幸福的是小鹿发现自己的车和他的碰巧挨在一起,而比这更幸福的,是他和小鹿同时取车,两个人也不说话,他骑车骑得飞快,鹿子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出了学校往西,穿过一条不长的小路后,他向右转,小鹿向左转,可以和他同路这么一小段。
可他虽然住得离学校很近,却总是踩着点来,放学后,小鹿直接回家,他还要打一会儿篮球再走,因此最幸福的时刻极少发生。
直到上课前五分钟,他终于来了,满头大汗的。
“快点,已经打预备铃了。”小鹿小声说。
他飞身下车。
“我来帮你放,你快上去吧。”他感激地点点头,急匆匆跑掉。
小鹿把车塞进给他留好的空隙里。
下午放学,他和往常一样和一帮男生打篮球去了,小鹿则早早收拾好书包到图书馆站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窗外就是他们班的停车场。
直到图书馆快要关门,他才出现。
小鹿赶紧收拾好书包冲出去。
一大片空地上,只剩下两辆车挨在一起。
一辆红色的,一辆蓝色的。
一辆小鹿的,一辆他的。
“你也刚走?”他第一次主动和小鹿打招呼。
“嗯,去图书馆把作业写完了。”小鹿的心怦怦跳着。
“你真行。我还一点没写呢。”
打开车锁,男孩子迟疑了一下。
“我往西,你呢?”
“我也往西。”鹿子抢着说。
“那一起走吧。”
鹿子点点头,没敢看他的眼睛。
这是小鹿第一次和他一起骑车,嗯,肩并肩的。
他的车矮,人高,小鹿人矮,车高,加起来,正好一般高。
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慢一点啊。
小鹿故意把车骑得很吃力的样子。
“你家远吗?”他问。
“不算远,到了路口,左拐,六七分钟吧。”
“那我送你回去吧,天挺黑的。”
“你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再晚点回去也没事。”他爽朗地笑。
随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让人有些紧张的沉默。
忽然,他说:
“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呀?”
“想看牙,你得骑得快点。”
“那好。”
气氛顿时放松下来,两个人使劲地登着脚蹬,马上带起了一阵凉爽的风,好舒服。
忽然他的自行车发出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就像……有一个发电机。
然后,一道灯光亮起来,正打在眼前的路上。
“哎呀。”小鹿惊喜地叫了一声。以前都没有注意,他的自行车前面安了个小灯呢。
“好玩吧?”
“真不错!是人工发电的?”
“聪明。使劲骑就亮了。”
“你自己装的?”
“嗯,其实一点也不难。”
小鹿崇拜地望了一眼他,他的笑容很灿烂。
随着他们的速度快慢,灯光忽明忽暗,如一颗灿烂的小星。照着两个人前面的路。
很快小鹿的心沉了下去。
到家了。
“就是这个院。”她小声说。
“那好,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哦。”
“好的,谢谢你啊。”
“拜拜。”
“拜拜。”
男孩潇洒地转过车头,闪着星光的自行车很快消失在路口,嗡嗡的声音又持续了几秒,等到那声音也完全消失了,小鹿才转身进了院子。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小鹿想起妈妈还让早点回来帮忙收拾东西呢。不想去想的事情不会因为“不想”而改变:那
么真的要搬家了,真的要转学了……眼睛里一下子酸酸的,泪水涌了上来。
不过,走之前和他一起骑车回家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啊,而且比期待的更美好——他把自己一直送到了家门口,还有可爱的星光自行车……
“小鹿。”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和爸爸都在单元门口站着。
“总算回来了,你爸爸都准备去学校找你了。”
小鹿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脸上挂着泪水和没法掩饰的幸福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