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挤过惋叹着的人群,来不及停下向让路人答谢,来到静卧在湿冷地面上的一排遗体旁。
他们大多穿着沉重的盔甲,有些人还紧握着沾满血迹的长剑。冰冷苍白的面颊上血迹斑斑。
白猫的心狂跳起来,但不是因为刚才的奔跑。他犹豫着迈出脚步,继而匆匆走过每一具遗体,辨认着或狰狞或平静已失去生命的面孔。
他忘记了熟记于心的祈祷,以及任何可以让他面对灰狐死亡的愉快记忆。他只是握住最后一丝勇气支持自己一路走下去。
最后他在排末的遗体前驻足,低头望着那张脸,感到自己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
那是一张狐的脸,眼睛惊惧的睁大着,嘴角的血迹在他下颌浸染出一片阴影。白猫望着尸体凝滞的蓝色眼睛木然了许久。
那不是他。
你知道的。那并不是他。
他在脑海里忆起那双褐色眼睛里的笑意而后叹息着后退一步。
有人唱起了挽歌,歌声在淅沥的雨里朦胧而悠长。
我是谁我来自何方
为何我如此迷茫
为何我看得到我冰凉的脸颊
看得到我血亲与同胞的悲伤?……
“愿圣乔治保佑已离去和仍在奋战的英雄。”白猫在悲怆的歌声里轻声念到。
“保佑他们早日归来……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指间的纸牌最终在被弯成弧形的压力下弹飞了出去,正面朝上落在桌角。被弯曲的弧度缓慢舒展着。
白猫望着纸牌上红心的形状出神了许久,而后意识到自己再次输给了臆想中的赌徒。
他迟缓的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散乱的纸牌。
方桌对面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罢了。
有时他会和自己赌钱。
事实上他经常和自己赌钱。
因为钱输光了——或被搜刮的一干二净拿去还给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