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
文/西北
“钱！你们他妈的只知道钱！”顾北愤怒地甩上了门。留下陈蕊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
陈蕊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苦呢。哎……”
顾北依在门上，直到听到拖鞋的拖踏声渐渐消失，才轻声坐回床边。从枕下掏出白色粉末。
还是你最好，不离不弃。顾北满足地笑了，闭上了眼睛。
恍惚回到了从前，父母还不是那么有钱的时候。父亲小心地扶着自行车车尾，自己握着车头，摇摇晃晃地行驶着，洒落了一地银铃一般的笑声……母亲用柳条与鲜花，编织出最美丽的花环……握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登上顶峰……向母亲学习制作蛋糕……
泪水顺着顾北的脸颊，流淌。
陈蕊和顾为下午就匆匆离开了。和之前一样，甚至没有和顾北做一个告别。
傍晚，顾北独自趴在窗台出神。
郊区的天空拥有最美丽的傍晚，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掩，没有汽车尾气的污染，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天空的傍晚。落日收敛了平时的刺眼，变得柔和而又温暖。云霄像喝了酒一般，绯红的脸颊上氤氲着醉意。
一只麻雀唧唧啾啾地飞向太阳的方向，醉意感染了它，它全身变得通红。转眼火苗从它身下窜出，一瞬间就蔓延了它的全身，宛如盛开在天际的红莲，麻雀甚至来不及最后的一声尖叫，它就焚尸殆尽。青烟袅袅升起。
顾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火苗。
她发现那团火苗逐渐变大。然后，从火苗中慢慢生出一个鸟喙，再是绚丽如孔雀一般的赤金色羽毛，最后是整个鸟身。凤凰在烈焰里挣扎着，一阵尖利甚至于歇斯底里的鸣叫后，它终于摆脱了烈焰的桎梏，飞向了西山。
顾北看得目瞪口呆。
麻雀尚且能变凤凰，她就不能通过烈焰重新获得自己想要的吗。
顾北笑了。充满着疯狂。
她拿起打火机，自言自语说：“幸福！”她笑出了眼泪，她也只是胡乱抹了抹。
“卡答”一声，火苗从打火机里窜出来，顾北将它靠近窗帘，只瞬间就点燃了。火苗霎时就吞噬了窗帘。
顾北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她冲进房间，从枕下拿出粉末。
她躺在床上，她的父母也陪她一起躺着，像小时候那样。
火焰轻轻托起了她。没有丝毫痛意。
她从未感觉如此轻松、幸福。
凌晨，城郊燃起了一场大火。
一切都湮灭在火焰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