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月投下一抹浅浅的银光,杯中的酒染着一点点红晕,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扣住杯脚。
白金色的长发散落在黑板相间的地板上,他斜地斜靠在白色栏杆上。
月微倾侧,小小的身影蜷伏在他身旁,细密黑丝拢在她耳边,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肩膀。
天空的蔚蓝映在洁白的长袍上,白袍敞开,包裹着两人。
夜很静谧,静谧得只剩下一月,一酒,一袍,微繁星,两人相依的身影而已。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好漂亮…”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不大,“这是什么呢…”
“这是星空。”路西法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淡淡地说到。
“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呢…”女孩郁闷地用手点点下巴,不解。“因为第七天是没有夜晚的。”他抿了一口酒,微红的唇轻轻碰剔透的在杯壁上,沾着酒独有的香醇。
“可是这不是真的…”
“没错,”路西法微垂下眼帘,“这是用幻象魔法制造出来的。”
“那,怎么样才可以看见真正的星空呢?”女孩趴在他的大腿上,好奇地眨眼。
“……”沉默片刻。好一会儿,这才见他答到:“我会带你去的,不过,不要离开我身边。”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低低的说道:“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再度晃着手中的酒,路西法又抿上了一口,喃喃:“难过么……我不会哭,不知哭是什么滋味。也不会笑;总觉得,自己才是全天底下最可笑的。”语毕,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失去酒温的杯子搁置一旁。
“那就醉吧…”她拿起地上精致的酒瓶,红宝石般的液体占据了冰冷的酒杯。她递到他面前。“一醉方休?”
“…”无言,路西法默默地接过,一饮而尽。
她眨巴着眼睛,默默的看着他。
路西法放下杯子,抬起头来看她,抿着的唇缓缓张开:“铃,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眨眨眼,沉默了一会,低头,没有回答。
“铃?”路西法微微皱着眉,歪着头。
仍旧是没有回答。
路西法展眉,伸过手来抱住她,柔柔的说道:“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可以抛弃身份,一起堕落吧!”
她沉默了一会敛目,慢慢说道:“哪怕会深陷罪恶的泥潭,堕入黑暗的深渊,也无妨吗?”
“无妨。”路西法的眸子里只剩下淡漠的色彩。
她眨眼,看着他。
月光倾洒下几分诡秘,把他淡漠的蓝色瞳孔融化成一片湖。她看到,月夜下让人捉摸不透的,他的侧脸,似乎刻画着,不久的将来即将发生的事。
在不久的将来,鲜血会染红一切。
他会是站在荆棘丛的魔王,他在微笑,万种风情的笑,百媚众生的笑,唯独没有……
回眸一笑。
而宝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魔王,烈酒,酣酒,醇酒,无一不照单全收地畅饮。酒落入腹中,融入血液,在皮肤之下,安静地,热烈地,绝望地燃烧着,蔓延到地狱尽头,化为灰烬。
这就是她所看到的,在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