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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靠在里厢美人榻上，斜倚一臂支着脑袋长久的瞧着窗外正是元月雪景瑟瑟端是别有一番味道可赏。灼华在侧绣着锦囊不时说上一二句玩笑话，这才让自己觉得风栖梧有了些许人情味儿。此时桃夭掀了棉帘入内道是姑姑来瞧自个儿了，笑吟吟随着桃夭掀帘出去迎着，巧是正瞧见姑姑缓缓行来，不曾细想便迎了上去，尚温的素手牵着姑姑的替她暖着。姑姑那声‘如儿’仍是同往常一般让自己心里头觉得暖暖的，却是觉得这次有了些不同于往常的意味，远山黛轻蹙瞧着姑姑温声开口。
[ 姑姑……？]

（。往日虽不时就过来走动，却依旧感慨于君府的境遇，心中的念头倏然加重了几分，却在瞧见那巧笑嫣然的女子之后，渐渐被压下。柔荑握住她的，眼角的笑柔和些许，化解了几丝尴尬。）
：寒月里了，你这声‘姑姑’啊，教我心里暖了好些。瞧，才多少日子没见，如儿愈发懂事知礼了。

：这君府啊，我平日来来往往，可不就是冲着你这凤栖梧来的最多么。人人啊，都省得我疼你了。
（。纤长玉指轻捏了她琼鼻，端是一派亲昵的姿态，而我心中却终究插着一根刺。不知该如何开口，垂眸，只付之一笑，须臾，才缓缓启唇。）
：如儿也大了，对日后，可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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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姑姑的动作心下亦暖了三分，血浓似水更何况又是姑侄自然亲热不是。在外头已是待了有阵子了不由感得冷儿，携了姑姑柔荑往暖阁去。桃夭早早续了炭火一时间阁子里头亦是暖得春天似的，请了姑姑往暖榻上坐了，复又亲自斟了一杯热茶送过去。听见姑姑话儿这才笑出声儿来，鸦青羽睫随眼睑阖启而颤。
[ 如儿大了，便是要嫁人了。难不成姑姑已是为如儿寻了位良人？]

（。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唇角一弯，心中的话已然在喉咙口，却依旧难以出口。垂眸半晌，聆她一问，才又抬眸，一字一字吐出。）
：不…是前些日子有个旨意，秀女，秀女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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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姑姑说话间儿自己又斟了杯热茶，才是捧到嘴边欲要尝上一口暖暖身子却不晓姑姑会这般回答自己，一瞬也有了恍惚微微一滞才是如初。
[ 姑姑…姑姑的意思是？]
我或许是知道了姑姑的意思，她此行来的或许便是这个。可我不信，姑姑会把自己送进宫里头，那个吃人的宫里头。姑姑…姑姑是疼我的。

：如儿…如儿…
（。缓缓抬起藕臂，轻抚过她的面颊，她的惶恐不安我全然看在眼里，我开始退缩，可我却又不能退缩，方才那一句话，我用了多少勇气才出口。我深深切切的明白，我在一点一点毁了她的人生，可我却又不能不这么做。）
（。垂眸，搭在她香肩之上的手隐隐颤抖着，仿若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不瞧她，缓缓启唇。）
：姑姑，亦是没法子了…姑姑亦不愿的，可是…可是…
：你若当真不愿，姑姑亦不勉强你了，总会，有旁的法子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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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地想起来，想起来我为什么会与府中其他的姊妹们不同，想起来当年娘亲逝去的时候那般无奈却又狠心的眼神，想起来娘亲留下的眷年姑姑为什么会在近日让我多习那女红字画抚琴，原来…是不是…我从生下来就会是这个命。
手中拿着的茶盏终于放下，再香再淳又如何，无心去饮又怎能强求。我终于知道我这十八年是该怎么活的了，可是姑姑，你不勉强我你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你亦是没法子了才会送我去的，你打哪里可以找来一个君家小姐送进宫里去呢。妹妹们都还小，在宫中自保都尚不可；姐姐们年龄亦是大了，定亲的定亲，病着的病着；放眼君家，除了我，还有谁能去？
[ 姑姑…如儿幼时曾想过，长大了定要嫁这大楚最优秀的男儿…姑姑，你说，如儿是不是得偿所愿了？]

（。我听着她仿佛是在宽慰自己，替自己找一个理由的姿态，不禁垂眸，愧疚，忧愁及心疼夹杂在一起。天知道，我多不愿的。可是，不愿又能如何？我更不能放任君氏毁在我的手中。一个不愿，一个不能。）
：如儿，你只消记着，不论你在何地，你都是姑姑心中难以割舍的一块。答应姑姑，要好好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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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暖阁就像春天似的暖和，可心里头却是冰的凉的，素手冰凉搅着手中的分香罗帕想要开口笑笑，便是宽慰姑姑一二也是好的，最终却仍是笑不开来。姑姑话儿就在耳旁盘旋，我知道我定是要入宫的了，我恍然想起书上戏上的那些宫妃，她们都...好惨好惨。
我猜姑姑一定是喜欢我的，一定也是舍不得我的。但她是没法子了，我亦是没法子了。曾听府里头的老人说，有些事儿是躲不掉的。果然，躲不掉呢。
[ 姑姑能这么记挂着如儿，如儿入宫也愿意了。]

（。柔荑覆盖上她的，知道她的通情达理，知道她的聪慧，自然是不会教我为难的。可便是因此，愈发心疼，愈发不忍，可却亦无能为力，不是么？）
：好，其他事宜姑姑都会为你打点好，如儿可要记着今儿说的话，姑姑还愿，可以再见到你。
（。唇角一弯，却也不愿再多停留，只怕会狠不下心，倏然起身，只余下叹息，旋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