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原地区。
石田三成在自家本营冷冷地看着送来战报的忍者,上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写到了『小早川秀秋叛变』(注①)的事实。忍者被他似有刺般的眼神盯得相当不自在,而他自身也不清楚战报上究竟写了些什么,想必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吧。
「呵呵,家康……」声音被压得极低,但就算如此还是被身边的忍者听到了,他身子不由得一颤,只觉得这冷笑声一直冷到了他心里。
「你退下。」忍者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不敢继续逗留半秒,甚至不敢抬头直视石田三成的眼,连忙离开。
石田三成拿着战报的手越握越紧,然后用力摔到地上。只是纸制的东西却没有因为他使力大而被重重摔到地上,而是轻飘飘地落地。
持续低头站立的姿势片刻,石田三成缓缓抬起了头,看着本营中于空中飘扬的大一大万大吉旗帜(注②),心中悲凉顿生。小早川叛变,原本还能相以较量的军力差立刻被拉大,己方军心也大降,这样下去……
可笑,太可笑。
他石田三成居然败在了人心不齐上。
「三成……!」伊达政宗带兵杀入,却意外地看到了极少失态成这样的石田三成。他心情一时间也说不上痛快,只觉得太复杂,也许高兴的情绪哀伤的情绪都有。他承认石田三成是个人才,用兵果断不手软,就算他说话再怎么难听,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伊达政宗阻止了准备前进的士兵。他慢慢地走向石田三成,于他而言这每一步都极为沉重,他能感到他移动的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石田三成仅仅淡然地看着伊达政宗过来,那眼神像是平常之日看着一个友人走过来一样。但正是因为这种过于淡定的眼神让伊达政宗心中凉了凉。
终于走到身边。伊达政宗感觉自己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完这仅有十几米的路程,太过漫长。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能那般平淡地看着自己,说明他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了吧。
「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么?」
「你就不问下小早川他——」
「没有问的必要。」石田三成张开了他的扇,从容不迫地继续说,「他的行为,不管是对丰臣家的背叛也好,对家康的报恩也罢,我已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些了。」
「我军都是有勇有谋的人才,他们每一个人都尽了力了,而小早川这事问题出在,统帅。」石田三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战败,是我的原因。」
——关原合战,以西军败而告终。
「什……」
「三成殿输了?!」
真田父子两人成功以两千兵力巧妙地阻挡了德川秀忠率领的三万八千大军西上参加关原合战,却没有想到,这般作为居然都已无用了……
西军,战败了。
长时间握着长枪而磨出痕迹,带有些许灼烧的疼痛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觉,长枪失去了力量抓住,就这样直直地倒在地上,激起水坑里的水花。真田幸村呆愣了许久未能回过神来,努力地消化着方才听到的那个惊人的消息,一次又一次想让自己认知到自己身处梦中,但无果。
因为这便是现实,残酷冰冷的现实。
「怎么会……三成殿居然……」
如果在下能去前往关原助三成殿一臂之力的话,大概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吧。
「秀秋殿……叛变了……?」
为何要背叛三成殿,为何要背叛『义』啊秀秋殿……?
雨早已停了,但乌云仍久久不散,把潮湿的空气压了下来,压在这个战场之上。
注①:关原合战中,小早川秀秋背叛西军,导致了西军战败的因素之一。
注②:大一大万大吉旗帜是石田三成在关原合战中使用的有名旗印【见下图】。一般认为其中的意思是: “大”字有着“天下”的含义,“大”字以下的“一”字和“万”字代表的是世间万民,并期望世上万民都能够得到“吉”(幸福),达成理想中的太平盛世。在《战国无双2》游戏中,石田三成的好友直江兼续的说法是“个人为了群众,群众为了个人,天下人就会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