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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dyloli】坏种原著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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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见坏种那麼经典,一定要搬来给大家看的!


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3-07-16 21:20回复
    这世上最可怕不过的,是小孩子。因为他们太过直接。
    小孩子总能知道他们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一句动听的话,还是一枚亮闪闪的奖牌,他们毫不羞耻的说出来,无法直接得到,就选择迂回。
    有些小孩子比较软弱,还能被灌输诸如善良和感恩这样的美德,而有些小孩子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内心。不用人教,他们就懂得要不择手段。不择手段,常常是大人所为。而大人并没意识到,其实不择手段,是儿时起就一直在做的。
    《坏种》的导演必然是个人性本恶论者。在片中,他抒发了自己对于遗传学的看法。某些罪恶的种子,是出生前就被植下并无法改变的。一个人可以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他天生的犯罪欲望,这就像那些天生失明的孩子,只不过一种是看不见善良,另一种是看不见世界。
    《坏种》里的罗拉,正是这种天生对善的一面盲目的典型。这个八岁的漂亮孩子,做什麼都干脆利落,总是名列前茅。她毫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欲望,对物质的,对赞美的,对成功的。她的手段多种多样,甜言蜜语,装出可怜相,大声威慑,乃至使用暴力。而后,当她计谋得逞,便自然的抹去一切过程,似乎得到是一种理所当然。面对因自己造成了生命的消失,她表现出自然的漠视,目光只放在看中已久的目标上。
    男孩溺死在水里后,罗拉的生活没有一丝改变。吃饭,游戏,撒娇。面对母亲的质问,她用甜蜜的表情否认一切,就好象谎言才是真实的。对著粗活用人挑衅般的玩笑,她说出面对死亡的真实感受∶“为什麼要因为死亡而悲伤,死的那个又不是我。”
    这是一个小孩本性的流露。她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她的价值观判断的依据是她自己。反是有利于她的,便是好的,不利的便应该被改变。这些我们看起来的错事,在她眼里,只是正常生活的一个小插曲,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正如罪行败露时,她攥成拳头发狠说∶“都是他不对,不应该说要去告诉老师。”
    这种自私和冷漠,甚至对自身罪行的解释,更像大人所为。而当这种品质自然的体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并与她的天性所契合时,电影的恐怖被放大到极限。
    最近的片子《约书亚》所讲的也是一个可怕早熟的孩子。与罗拉想得到奖章不同,约书亚想得到的是爱。得到爱比得到物质更难。因此约书亚所做的比罗拉还要曲折。与罗拉相似,约书亚天真的面孔使他得到了更多信任。但与罗拉的结局相比,《约书亚》更多的体现了悲观情绪。与罗拉得到天惩相反,约书亚逃离了惩罚,继续著对他所渴望的独一无二的爱的追求。
    无法想象约书亚这样的孩子长大后会长成怎样畸形的怪胎。也许就变成《天才雷普利》的接班人。影片最后一幕所让人产生的无限猜测,远比片中的气氛更加恐怖。
    无疑,这两部片子的编剧都是聪明人。他们看到只有反差才能引起真正的恐怖。当人们仍然执著的认为所有小孩子都是一张白纸,清澈透明,天真无邪,他们却看到了小孩子背后所具有的另一种气质,这种天真和透明,更可能造就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恶魔。因为他们的小,使人们不加防备,因此恶便呈现更加残酷的可能。
    就像《坏种》里惨死的老太太,她到死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因为一个压根不值钱的小摆设而下杀机,更不会想到,下了杀机的居然是一个小孩子。而这些纯真的孩子,并不真正懂得死亡的意义,他们眼里,生存和死亡只是代表著拥有和不能拥有。
    这些小孩子才具有的恶,就像荒野中生存的杂草。它们与生俱来,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却又暗藏杀机。在阳光下,它们生机昂然,好象是生命力的代表,而更真实的,却是所有恐怖的最初来源。因此,以这种恶为中心的影片,除了恐怖外,更带来了12月一样的阵阵寒冷,慢慢刺入骨髓。


    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3-07-16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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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野餐的人,他们这充满欢愉的长长一日,起点是弗恩家在城里的宅子,也就是学校;每个学生的家长都要带了孩子在八点前等在学校的草坪上,包租来的公共汽车预定八点钟准时出发。克丽丝汀-潘马克夫人不喜欢迟到,更不喜欢让别人等她,因此,她把闹钟定在六点,觉得这样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可以完成晨间的种种差使,特别容易忽视的那些琐事也不至于到最后一分钟才回想起来,赶得手忙脚乱。
      她把时间印在脑海里,坠入梦乡前一遍遍告诉自己,“就算闹钟出了故障,你到六点整也醒得过来”;闹钟按时响起,于是乎,她打著小小的哈欠,在床上坐了起来。只一眼她就发现,今天风和日丽——正是奥塔薇雅小姐日前所断言的那种天气。她拢起偏亚麻色的金发,立刻进了盥洗室,端详良久镜中的自己,牙刷没精打采地捏在手里,仿佛拿不定主意,不知该用牙刷做什麼。她的两只灰眼楮分得很开,总是波澜不惊;晒黑了的皮肤紧凑结实。她扯起嘴角,露出当天第一个犹疑、试探性的微笑;如此站在镜子前,她茫然聆听窗外的动静∶远处有汽车正启动;静谧街道两侧,槲树上麻雀鸟语啾唧;孩童忽然扬声叫嚷,旋即又噤了声息。她很快醒觉过来,惯常的活力重归故里,她洗浴更衣,去厨房准备早餐。
      接著,她去女儿的房间唤醒她。房间空无一人,整洁得让人觉得很久没人住过了。床铺收拾好了,一丝不苟,梳妆台清洁整齐,每样物品都在应有的位置上,摆出应有的角度。窗口的桌子上是一幅女儿顶喜欢的拼图,完成了一半。潘马克夫人微笑著走进了孩子的盥洗室。盥洗室同卧室一般井井有条,浴巾平展开晾干,不带一根折痕;看见这些,克丽丝汀禁不住轻声笑了,她想∶我真配不上这麼能干的女儿。八岁的时候,我似乎还什麼都不会呢。她转身踏上明暗交错、雅致的旧式镶木地板,进了宽敞、精心装饰的走廊。一边走,她一边欢欢喜喜地叫道,“罗妲!罗妲!……亲爱的,你在哪儿?怎麼这麼快就起了床,还穿好了衣服?”
      孩子用来答话的声音慢悠悠的、小心翼翼,仿佛说的每个字都包含了危险,都有商榷的余地。“在这儿呢,”她说。“这儿,客厅。”
      每逢提及她的女儿,大家最喜欢的形容词是“不寻常”、“端庄”和“老派”;此刻,潘马克夫人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她很同意众人的看法,心中思忖,这孩子身上安详、整洁、冷静的自足感,都是打哪儿遗传来的呢?“没我帮手,你也能梳头,扎辫子呀?”
      孩子半转过身,让母亲检查她的发型,女孩生了一头笔直、纤细、黑棕色的长发,精致地梳成两根细辫子,长辫挽上来,绑出两个小小的吊人扣,最后用缎带扎了两个蝴蝶结固定。潘马克夫人摸了摸蝴蝶结,它们系得既紧又牢固,她俯首用嘴唇拂过女孩棕色的刘海,“早餐马上就准备好。今天早饭一定要吃饱,野餐会若是有什麼最不确定,那就是上餐食的时间了。”
      罗妲在桌边坐下,她的面孔总是这个神色,郑重其事而又天真无邪;她想到什麼隐秘的念头,微微笑了起来,左边面颊瞬时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她低垂下颌,又抬起来,若有所思;她第二次绽放笑容,那奇特、犹豫的笑容十分柔弱,却分开她的嘴唇,让门牙间天生的小缝隙见了阳光。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3-07-16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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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起前一天的事情,想到孩子当时是那麼失望,就不奇怪她此刻会安静成这般模样了,克丽丝汀开开心心地说,“你今天一定会玩得兴高采烈!等你到了我的年龄,也许都有了自己的小女儿,帮她准备参加学校野餐会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回想起今天,想起今天有多麼快活。”
        罗妲抿了一口橙汁,在脑子里复述一遍母亲的话;接著,她开了口,但话音中不带感情,仿佛在重复无关紧要的词句,她说,“我看不出克劳德-戴格尔凭什麼拿了金牌。金牌是我的。谁都知道,金牌是我的。”
        克丽丝汀用手指碰碰女孩的面颊。“人生总有各种不如意,”她说;“遇到了,我们只有接受。如果我是你,就把整桩事情全忘掉。”她把孩子的脑袋拉向自己,罗妲勉强接受她的拥抱,带的是那种不合群的耐性,仿佛永远无法真正驯服的宠物;片刻之后,她不耐烦地抽出身子,抚平刘海。转念一想,这样的行为或许失于轻率,不够明智,于是又挤出那种活泼的笑容安慰母亲,朝杯子伸了伸粉红色的舌尖。
        克丽丝汀轻声笑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你。对不起。”
        “是我的,”罗妲拒绝改换话题。“金牌是我的。”她浅棕色的眼楮瞪得溜圆,透著不屈的神情。“是我的,”她说。“金牌是我的。”
        克丽丝汀叹了口气,走进客厅,跪坐在窗座上,勾起沉重的旧式百叶窗,柔润的晨间阳光登时铺满房间。快七点了,街道正飞快醒来。米德尔顿老先生站在前门廊上,一边打哈欠,一边抓挠肚皮,继而颤颤巍巍地弯下腰,拾起早报;特鲁拜和昆克尔两家的厨子,从相反的方向走近对方,点点头,举手致意,几乎同时拐弯,消失在各自主人的家宅背后;半大的女孩,两条腿毫无形体可言,细瘦得仿佛儿童简笔画中角色的线条,她紧了紧领巾,跑向学校的巴士,动作既笨拙,又慢吞吞的,女孩的踝骨略略内倾,像是初学乍练的溜冰者……
        看完这些熟悉的场景,潘马克夫人返身开始收拾客厅。因丈夫工作缘故,全家人来到了这座小城,他们婚后一直在外租住公寓,这次本想要一幢完全属于自己的屋子;理想中的住所一时间难以找到,他们只好又搬进公寓,决定有空再去研究如何改善。
        公寓所在的大屋共有三层,深具厚重的维多利亚式雅致感觉。屋子由红砖砌就,塔楼、凸肚窗、尖顶、装饰性的喷水孔,一样平衡一样,一样配合一样,把建筑师的癫狂显现得淋漓尽致。屋子坐落于纯自然的小山丘上,与街道有段距离,前后是灌木丛,侧面是保养良好的草坪。屋子还在筹建的时候,屋后的空地就被买了下来,留给有朝一日住在公寓里的孩子,当作他们的游乐场;现在,这片空地已经变成了红砖高墙背后的私家公园。吸引潘马克家住进这里的原因,与其说是那宽敞、不经济的公寓本身,还不如说是这片游乐场。
        门铃恰在此刻响起,克丽丝汀前去应门。来者是楼上的莫妮卡-布瑞德洛夫太太,她愉快地大声说,“怕你在这麼重要的早上睡过头。本以为我弟弟艾默瑞也能同行,可他还睡得死死的呢。天底下没什麼力量能让他八点前起床,不过,他还是勉强睁开眼楮,告诉我车子就停在门口,今天上午可以拿去开。所以呢,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就让我开车送你和罗妲去学校吧。省得你费事,把自己的车从车库里弄出来。”接著,她转向小女孩,微微伸长脖颈,继续说道,“亲爱的,我有两样礼物给你。头一样是艾默瑞的,莱茵石装饰的黑眼镜,他要我告诉你,它能不让太阳晃了你可爱的棕眼楮。”


        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3-07-1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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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走向布瑞德洛夫太太,动作飞快,克丽丝汀很熟悉女孩脸上的表情,她给它起名叫“罗妲式的贪婪神情”。她顺从地站在那儿,听任布瑞德洛夫太太调整眼镜角度,然后转过身,端详著镜中的自己。莫妮卡退后两步,兴奋地一拍手,叫声中充满了喜悦,“看呐,这迷人的电影明星,她是谁哟!难不成真是罗妲-潘马克小姑娘?就住在我那幢楼的底层,和她让人愉快的父母一起!这可爱之至、精致迷人的小生灵,难道就是罗妲-潘马克?谁不全心全意爱她、羡慕她!”
          她顿了顿,借此加强效果,她把声音压低一个音阶,继续说下去。“现在嘛,是第二件好东西了,这是我送的。”她从钱包中取出一枚金心,一根雕琢精美的金属链条与之相连。布瑞德洛夫太太向小女孩解释,这纪念品盒是她自己八岁时得到的,在珠宝匣子里躺了好些年,专门为了今天准备。盒子原本是生日礼物,一面镶嵌了一块石榴石,莫妮卡出生于一月,那是她的诞生石。按照她的想法,她该把纪念品盒拿给珠宝匠,取下石榴石,换上绿松石——罗妲的诞生石。她还打算将小盒子清理干净,修好链条;扣钩看似牢靠,其实不然,考虑到布瑞德洛夫太太已经做了它五十年的主人,这事情实在不稀奇。
          “两块石头我能都要吗?”罗妲问。“石榴石也给我,好吗?”
          克丽丝汀笑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罗妲!罗妲!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可是,这话却逗得布瑞德洛夫太太爆发出欢快、歇斯底里的雷鸣般笑声。“当然可以啦!哎,当然可以,我最最亲爱的!”她自顾自坐下,不停嘴地说下去。“能遇见这样有灵气的小姑娘,真是太让人开心了。哎,这纪念品盒是托马斯-赖特福德叔叔送我的,那时候我只懂得站在客厅里,一个字也说不出,两手光顾著绞格子裙了,浑身颤抖得不成体统,又是紧张,又是焦虑。”
          小女孩走到她身旁,伸开双臂,搂住布瑞德洛夫太太的脖子,带了极大的热忱亲吻对方,仿佛把全部的精神都投注在了这一吻中。她轻声笑著,拿面颊去蹭布瑞德洛夫太太的脸,布瑞德洛夫太太欢喜得不知所措。“莫妮卡阿姨,”她的声音既甜美,又羞怯,慢慢吐出对方的名字,心神好像是不肯放这几个字离开。“哦,莫妮卡阿姨。”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3-07-1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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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丽丝汀转身进了餐厅。她半是觉得好笑,半是隐隐不安∶罗妲是个多麼好的戏子啊。她很清楚应该如何对待他人,才能为自己带来最大的益处。
            回到客厅,布瑞德洛夫太太正在检查女孩的衣著。“打扮成这个样子,更适合去喝上流社会的下午茶,而不是到海滩参加野餐会,”她开心地说。“我知道时间不怎麼来得及了,但我觉得还是连裤服或运动装更适合野餐会。瞧瞧,我亲爱的,穿著这身红白圆点瑞士裙,简直是个小公主了。告诉我,你就不怕弄脏了好衣服?就不怕跌倒了磨坏新鞋子?”
            “她不会弄脏衣服,也不会磨坏鞋子,”克丽丝汀说。她停了片刻,仿佛在心里和自己辩论了几句,然后解释道,“罗妲从来不弄脏任何东西,虽说我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看见布瑞德洛夫太太眼中的疑问,她又说,“我想让她穿得和别的孩子一样,可她的心意十分坚决——嗯,她想穿自己最好的衣服参加野餐会,而我实在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反对她。”
            “我不喜欢连裤服,”罗妲的声音很认真,字斟句酌。“连裤服不——”她住口不说,似乎没有完成这句话的意愿,布瑞德洛夫太太哈哈大笑,“你想说什麼,我亲爱的?连裤服不够淑女,对吗?”她再次搂住小女孩,罗妲勉力忍耐,她的声音愉悦非常,“喔,我老派端庄的小心肝哟!喔,我与众不同的小宝贝哟!”
            没多久,她们就准备好,要出发了,罗妲去卧室,把纪念品盒藏到安全的地方;她的脚离开地毯之后,鞋子和硬木地板碰撞,发出断断续续的清脆响声。“听起来像是弗雷德-阿斯泰尔,上下楼梯,跳踢踏舞,”布瑞德洛夫太太说。“你在鞋子上装了什麼?这可真是新鲜,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罗妲转身,一只手扶住莫妮卡的肩膀,支撑身体,乖乖地站在她面前,让布瑞德洛夫太太轮流端起两只脚,仔仔细细研究那双新鞋子。它们比平常的鞋子要重,专门为孩童运动设计,有著厚实的皮革鞋跟,底下用半月形的金属耐磨钉加固。罗妲解释道,“我总是磨秃鞋跟,妈妈给这双鞋钉了铁掌,让鞋子更加耐用。不觉得这是好主意吗?”
            “不是我的主意,是罗妲的提议,”克丽丝汀说。“很抱歉,要褒扬就褒扬罗妲吧。你也知道,我这人迷迷糊糊的,没什麼生活窍门。我绝想不出这种主意。从头到尾都是罗妲想出来的。”
            “我觉得它们很不错,”罗妲庄重地说。“能省钱。”
            “喔,我惜金如命的小甜心哟!”莫妮卡欢喜若狂。“我勤俭持家的小主妇哟!”她满怀激情地拥抱罗妲,补充道,“我们该拿她怎麼办,克丽丝汀?该拿这卓尔不凡的小生灵怎麼办呐?”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3-07-1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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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丽丝汀解释道,在职业生涯的当前阶段,她丈夫的工作要他时常出差。这几天他正在南美洲,沿西海岸考察港口设施。他上周方才动身,迄今为止,只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发了份电报回家。她很想念他,这是当然的;然而,她也无法改变现实,他整个夏天都没法回来。若是分身有术的话,他肯定会来参加昨天的典礼,因为弗恩家几位小姐的事迹他也屡有耳闻,经常表达希望与之当面交往的意愿。
              她们在门廊上的摇椅落座,过了几分钟,早已习惯于父母在问某些问题时难以启齿的奥塔薇雅说,“您是否想知道我们怎麼看罗妲?还有她自从入校以来的表现?”
              潘马克夫人说十分乐意,又说,自从幼儿时代,这孩子就是她和她先生眼中的一个谜。很难界定,也很难确认,但这孩子的个性中确实有某种奇特的天生气质,让他们两人颇为焦虑。她和她先生都觉得,弗恩学校这样看重纪律和旧式美德的地方,将是罗妲成长的理想场所——它将去除,至少是修正,她脾性中那些叫人著恼的因子。
              弗恩小姐对一位新到场的家长点头示意,然后抬手抵住前额,仿佛在整理思绪,末了,她说,在一些方面,罗妲是学校招收过的最令人满意的孩子之一。她从不缺勤;没有迟到过一次;她是校史上唯一整学年每个月都在课堂举止上拿满分的学生,也是唯一整学年每个月都在操场整洁和自律上拿满分的学生;倘若潘马克夫人也有过多年教师经验,就会明白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奥塔薇娅戴上一顶有些年头的草帽,调整角度,让它遮住眼楮,挡开透过樟树叶片倾泻而下的强烈晨间阳光。“罗妲是一位保守、节俭的孩子,”她继续道,“或许是我见过的最喜欢干净的孩子了。”
              克丽丝汀笑著答道,“罗妲可真是爱干净。我先生常说,她的整洁习惯不知都从哪儿学来的——总之肯定不是我们俩。”
              泊姬丝-弗恩过来,在姐姐身旁坐下,听了片刻,她接口道,“我想,罗妲脾性的关键之处,在于她不需要其他人,这点上和我们绝大多数人不同。她实在是个自足的好孩子!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完满的人!”


              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13-07-16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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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的旅程不会太久,他们商讨过是否可以两人同行,却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口头上说起来,他们认定这只是额外开销的问题,这笔钱应该节省下来,投资到他们计划建造的家宅上。其实,更真切的原因和女儿有关∶他们觉得没法带女儿一起外出旅行,然而,把她留给其他人,哪怕是布瑞德洛夫太太这麼有耐性、好脾气的人,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孩子始终有些异乎寻常的地方,可两人对她的怪癖视而不见,希望随时间过去,她会向普通的孩子靠拢——尽管这样的事情尚未成为现实;她六岁的时候,他们全家住在巴尔的摩,把罗妲送进了一所闻名遐迩的进步教育主义学校;然而,一年之后,校长请他们让罗妲退学。潘马克太太要对方给出合理的解释,校长的双眼盯著克丽丝汀衣领上的金银海马胸针,良久之后忽然开口,世故和耐性仿佛被磨得不剩半点,她说,罗妲是个没有人味、自满自足、难以对付的孩子,依照自己的准则过活,全然不顾他人的规定。她撒起谎来流畅通顺,极有说服力,你们做家长的迟早会发现。在一些方面,她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在另外一些方面,她压根儿就没有开化。然而,这些事情对学校下此决定的影响微乎其微;真正要开除这孩子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手脚不干净,经常偷东西,而且手法熟练。
                潘马克夫人闭上双眼,平静地说,“您有否想过,您或许弄错了?您的判断会不会并非百分之百的精准可靠?”
                校长承认,她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力是否真那麼精准可靠。就连此时此刻,她也还在怀疑,然而,在盗窃这桩事情上,却是毫无疑问的;校方给窃贼设下陷阱,当场拿获罗妲。她并不想谴责这孩子的行为,而是心生怜悯。“学校里出过类似的事情,”她最后说,“于是我立刻送罗妲去见学校的精神病专家,想听听他的意见。”
                克丽丝汀喟然长叹,用双手掩住面孔,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的意见如何?他有什麼建议?”
                校长停了片刻,这才接下去说,精神病专家认为,罗妲在许多方面是他见过最早熟的孩子;她的精明、成熟和好算计的特质极为突出;但是,她完全没有负罪心理和童年焦虑;她也欠缺情感能力,唯一关心的只有她自己。她身上最与常人不同的,或许是那无休止的占有欲了。她仿佛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从未受过训练,不知该如何融入世间俗例……
                十点钟,邮差送来了她丈夫的信,克丽丝汀一边阅读密密麻麻的字迹,一边用温柔、求恕的语气轻呼,“噢,肯尼斯!噢,肯尼斯!”他的甜言蜜语永远是那般可人。她毅然将叫人愀然的念头驱出心底。一波超越理性的快乐席卷而来,此刻她拥有了身为女人的所有幸福。她在桌前坐下,开始书写回信;没动笔前,她以手支颐,望向绿意盎然的街道,享受著她的欢愉,这是非常睿智的举动,因为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感受到快乐。


                来自手机贴吧16楼2013-07-16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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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没电了明天继续


                  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3-07-16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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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留名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07-18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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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瑞德洛夫太太和弟弟住在潘马克一家楼上。她的生命中有一桩大事件,只怕她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二十五岁的时候,她的先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不得不同意了她的请求,让莫妮卡去维也纳,接受弗洛伊德教授的。分析的前后经过是她怎麼讲也讲不厌的故事——这方面她的热情始终无法熄灭。初次会诊进行得十分激烈,教授坦陈,她特别的性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提议她去伦敦,向他的学生亚隆-凯特鲍姆医生寻求帮助。她采纳了这一建议。
                      “这是何等幸运的建议呵,”她总是说;“我绝不想贬低弗洛伊德医生的专业成就,任何形式、形态、形类的意思都没有,我始终认为——除去他的怪癖不谈——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之一;然而,凯特鲍姆医生更加——怎麼说呢——更加好相处,明白我的意思吗?弗洛伊德过度忠实于十九世纪的旧式唯物主义,在我看来,这束缚住了他的视角。另外,他对美国女性怀有成见,特别是那些自尊自立、敢于面对面和男性交流的个体。凯特鲍姆医生就不一样了,他更相信个体灵魂的力量,认为性别只是细枝末节的区别。他有神秘主义者的思想,而不是一板一眼的实证主义——这点上和我相近。他为我做了许多事情,几年前他过世的时候,我打电报送花致意,哭了一个星期。”
                      三年后,她回到丈夫身边,立刻开始办理离婚,布瑞德洛夫先生毫无反对的意思。重获自由之后,莫妮卡下定决心,要给弟弟安置一个家,她也这样做了。她逐条分析艾默瑞的性格特质,每每从中得到莫大乐趣,而他却只是默然聆听。最近,经过自己一连串的归纳推演,她终于得出结论∶艾默瑞——用她使用的术语说——是一名“非外显的同性恋者”;隔年春天,在她召开的盛大餐会上,她大谈特谈这项新发现,谈得是那样肆无忌惮,餐桌上唯一不觉得困窘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了。
                      “‘非外显的’是什麼意思?”艾默瑞问。“这个词儿我倒还没听见过。”
                      “意思是说受遮蔽的,在面具下的,”布瑞德洛夫太太说。“隐藏起来的。”
                      “意思是说尚未浮现到表面上来的,”肯尼斯-潘马克说。
                      “说得实在对极了!”艾默瑞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


                      来自手机贴吧19楼2013-07-18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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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


                        来自手机贴吧23楼2013-07-18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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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后来被送进医院,但为时已晚,死在了那儿。医生注意到她的症状,请求解剖验尸,没多久便找到了砒霜的痕迹。克丽丝汀再次捂住耳朵,她心想∶我很容易受伤害,我的个性里缺少力量。她神经质地笑著说,“喔,别说了!别说了!”
                          雷吉纳德也笑了起来,轻轻拍打她的肩头,表示同情,他说,照他的看法,这桩案件注定要成为同类型中的经典。首先,丹尼森护士在付清保险费的事情上颇具勤俭持家的派头,让整件可怖的案件有了些许普通、日常的感觉;其次,过程中还体现出了那种无意识的幽默感,这使得它压倒了其他不怎麼出彩的罪案,成为独树一帜的经典。验尸之后,丹尼森护士的犯罪事实业已查明,她也一五一十坦白了;在阵阵懊悔中,她说,毒杀了自己的外甥女,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悔恨;她痛哭流涕,说她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如果事先知道那麼一小撮砒霜也能够被医生发现的话……
                          两点半,午餐结束,雷吉纳德说他必须离开了,两位女士收拾厨房,艾默瑞打开收音机,收听三点钟的新闻。播音员心情畅快地讲述了一段时间的世界大势,然后压低声音,沉痛不已地说,“最新消息,弗恩文法学校的年度野游发生意外,一名儿童意外于海湾中溺水身亡。当事人姓名暂时不予公布,待通知家长后再进行报道。此桩悲剧的细节在后续节目中继续关注。”
                          布瑞德洛夫太太和克丽丝汀立刻冲进客厅,站在收音机旁,心急火燎。“不可能是罗妲,”布瑞德洛夫太太用肯定的语气说。“罗妲是个非常自重的孩子。”她挽住克丽丝汀的腰部,继续说下去。“肯定是像我小时候的那种孩子。胆子小,迷迷糊糊,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我就是那个样子,一点儿自信也没有。绝对不可能是罗妲。”
                          没多久,这次播报将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又回到了本地悲剧的话题上;他得到授权,可以公布遇难者的身份,那是克劳德-戴格尔,居住在垂柳街一百二十六号的德怀特-戴格尔夫妇的独子。他道出了更多事件经过;弗恩家的地产上有一处旧的货运码头,弃用了很长时间。孩子登上码头的过程依然成谜,因为校方特地警告过,不得靠近那个地方;然而,克劳德-戴格尔显然没有听进去,午餐时间循例检查,他的尸体出现在货运码头附近,卡在了桩基之间。发现尸体的是一名守卫,他把小男孩搬运上岸,做了人工呼吸急救。这事件还有一处细节颇为难解,男孩的前额和双手均有淤青,按照当前的推测,淤青是在尸体撞击桩基时产生的。
                          克丽丝汀叹道,“可怜的孩子!多可怜的孩子呀!”


                          来自手机贴吧25楼2013-07-22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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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姑娘坏得很,”莱洛伊说。“我长这麼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他摸出烟斗点燃,在沉默中喷云吐雾,回想公园里玩耍的其他孩子——其他不坏的孩子——都很害怕他,他寻求的正是这个效果。扯开嗓门冲他们嚷嚷,孩子们会恐惧不已,逃出公园;有两个小女孩甚至会嚎啕大哭,跑回家找妈妈告状,只是到现在为止,他总能逃脱惩罚,无非是卑躬屈膝,说事实并非如此,或者小姑娘有错在先——比方说践踏花草,企图捞起水百合池塘里的金鱼。然而,唯有那位罗妲-潘马克,见了他根本无动于衷——至少他尚未能奈她若何。不过,多给他一些时间,他肯定能够做到。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也能吓得她回家找妈妈。想到那个愉快的时刻,他不禁格格直笑,然后,为了挑战妻子的权威,他又在花圃上吐了一口痰。
                            塞尔玛拿蒲扇拍打著蚊子,一边说道,“你老爸一辈子都好好挣钱,你老爸养家很出色。这话我敢说,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罗妲-潘马克小姑娘坏得很,”莱洛伊大声说。“但有一件我敢打包票的,那就是∶她从来不四处乱嚷嚷。无论发生什麼,都只限于我和她之间。”
                            “听我一句,”塞尔玛说。“你别去招惹那小姑娘。莱洛伊,听见我说话吗?再去骚扰有钱人和他们的儿女,你迟早要出事。我告诉你,你会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事。”
                            “我不打算对她怎样,”莱洛伊说,“只是小小地折磨折磨她,小小地拿她开心开心。”
                            “我告诉过你了,”塞尔玛说,“我跟你说明白了。”
                            她起身招呼孩子进屋,走进厨房去端晚饭,莱洛伊在台阶上多坐了几分钟,他抽著烟斗,脑子里全是潘马克家的小姑娘。若是知道自己也算是恋上了那个小姑娘,莱洛伊只怕会大吃一惊,因为他对罗妲的烦扰,对她一举一动的密切关注,说到底也是种求爱的方式,虽说反常,虽说吓人。
                            同一个晚上,吃过饭,克丽丝汀去了垂柳街戴格尔家,她也不很清楚自己此行目的。登上台阶的时候,天还没有全黑,呈现出柔和的暗蓝色,几颗早出来的星星挂在地平线上。应门的是戴格尔先生,他是自家儿子的放大版本;额头同样苍白、同样青筋毕露,下巴同样外凸,小小的下嘴唇同样挺在外面。伸出来给克丽丝汀握的手冰冷而潮湿。她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希望向戴格尔家致以沉痛哀思,想知道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事情;他抑制不住说话间的颤音,“认识我儿子的人我们家都欢迎。”他拉开大门,继续道,“你是第一位来的。我们家不怎麼参加社交活动,朋友也很少。”
                            客厅的布置既昂贵,品位又差,看了让人不怎麼舒服。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珠子和蝴蝶结。搭配得多糟糕啊,她心想,家具、色调、油画;连那片巨大的东方地毯看起来也不漂亮了。戴格尔先生说,“请原谅,家里乱得不成体统。我们才从安置他的殡仪馆回来。东西都没摆对地方,没经我夫人整理过。”


                            来自手机贴吧27楼2013-07-22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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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克丽丝汀在厅堂中呆立片刻,说道,“您务必要去陪我妻子聊几句。你说的话也许——说不定你能够——”他敲敲妻子房间的门,压低声音说话,“霍丹丝!有客人来了。她认识克劳德。她女儿是他同学,和他一起参加了野餐会。”
                              他悄悄走开,躺在沙发上的戴格尔太太坐起身。她头发蓬乱,双眼红肿,先前吃的镇静剂药效尚未过去。她说,“克劳德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害羞,没有自信。我不敢说他是个强势、有侵略性的孩子,因为事实也并非如此。实际上,他是个非常敏感的男孩,很有艺术气质。非常想给你看两幅他描绘的花朵,画得真是美丽啊,可我现在还没法正视它们。”
                              她泣不成声,把脸孔埋进枕头中。克丽丝汀在她身旁坐下,拿起戴格尔太太戴戒指的手,充满怜悯地按住这只圆滚滚的手。“我们非常亲近,”克劳德的母亲说。“他说我是他的甜心,经常搂住我的脖子,给我说心里的各种念头。”
                              她无法继续说下去,停了许久才能够开口,“不明白怎麼会找不到那枚奖章。那些人肯定不够仔细。那是他这辈子唯一赢回家的东西,他把奖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失去奖章仿佛比儿子失去生命更加可怕,戴格尔太太不加掩饰地哭出声来,她的面孔苍白而肿胀,头发无力地耷拉下来,遮住了双眼。等她再能开口讲话的时候,她这样说,“有人说奖章多半从衬衫上脱落开去,陷进了沙子地里,但正如我告诉我丈夫的,我却不这麼认为。它不可能无缘无故自行脱落,我亲手用别针固定了奖章,扣得很紧,很难拽开。”
                              她用湿毛巾擦拭面庞,寂静中,克丽丝汀柔声道,“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那些人,肯定找得还不够仔细,”戴格尔太太说。“他们说他们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我一遍又一遍要他们回去接著找。我和他之间有著最紧密的联系。我们非常亲近。他说我是他的甜心,等他长大了要和我结婚。他完全遵从我的意愿。连去那个角落前他也和我商量过,我告诉他,没事的。他想和奖章一同下葬。即便他不说,我也懂得他的意思。我要尽我所能哄他开心——能帮个忙吗?让那些人再去找找奖章。”


                              来自手机贴吧28楼2013-07-22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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