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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是他给起的,云珠云珠,他说他只摸了一把,便觉得这丫头软绵绵的如云朵,圆睁睁的似宝珠。
她也就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在前十四年的光景里生的圆润有度,村里有人笑言,若是将她放去了唐朝,顶顶是美得不差杨贵妃左右。
她听了脸便一路能红去耳根,透彻的好像他手中在剥的红虾子壳儿。却不是羞的,是恼的。
他瞧她真动了气,就会搁了碗掀挽袖子去跟人打,扬尘纳土,噼里啪啦,灰头脏脸的回来,洗个手,继续给她剥红虾,细细蘸过调醋,再喂她嘴里去。
"别理他们,他们都不懂,咱们云珠呀,这叫富足。我的云珠我的宝,我喜欢的紧呢。"
她又红了脸,看着他为她打架而蹭上的颊上的浅青色,低头偷偷压平弯翘的唇角。她多傻呀,他说喜欢,她便相信他是真的喜欢,顺带自以为了,他的喜欢就是她的喜欢。
直到学堂归来的家门口,看到他的嘴,轻轻印上了陌生女子的额。那个女子,纤腰细眉瓜子脸,背影望去,清雅的跟仙儿一样。
原来,原来他喜欢这个样子的。她眨巴眨巴眼睛,蹑手蹑脚回屋去了。
她再没吃过虾,也再没吃过肉,他关心她是不是病了,她只是对着地板一个劲的眨眼,然后说,我想瘦。
一天天,一月月,她竟真的就清减下来,她也几乎就要仙儿啦,村里的人又说,云珠那丫头,真是顶漂亮的,像西施哩。她这次便羞粉了面儿,笑着看他,他也笑,摸摸她的头说,我们家云珠长大了,我也好安心成亲啊。
她笑不出来了。
后来的日子他开始着手准备聘礼,他要娶媳妇儿啦,可是家里穷,他连个像样的喜堂都扮不出,房子也没得钱来翻修。
仙儿一样的女子好久没来了,她只看见他喝了好多天的闷酒,在每一个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晚上,披着薄衫站在月光底下,一个人饮一罐烈酒。
入冬没多久他起了高烧,没钱治病,只是躺在榻上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傻笑,我的云珠,我的云珠。
她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因为他最后说的是,我的云珠,我好想她。
秦淮来的牙人李住在村子里有些时候了,年关前带走了一个好漂亮的美姑娘,美姑娘走的那天刚巧村里正办一桌喜宴,听说新郎俊,新娘俏,登对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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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锣鼓喧天走在身后,把鼎沸热闹走在身后,把拜天地拜高堂新人对拜走在身后,把……还穿着大红喜服就追出来的新郎官走在身后。
" 哥,别送了,嫂子等着呢。"
云朵里的宝珠,终究是虚无缥缈,做不得谁一辈子的掌上明珠。
@_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