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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天气萧瑟,山林里满是落木萧萧。
顾惜朝隐居在此地已有白日,他一身内伤外伤奇怪的全部痊愈,连穿胸而过的两枪也没有留下一点伤痕。青衣卷发,他依旧是偏偏如玉的红尘俗世佳公子,端的是不落凡俗。
晨起,洗漱过后,要么依靠在一方墓碑上喃喃自语,要么就苦练武功。
那一日,方应看孤身去他居住的惜晴小居。
抬手,叩门,白衣公子温文儒雅。
顾惜朝正在练功,指尖捏的一片树叶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沿着方应看脖颈画了个弧,自外向内,打开了陈年的柴门。
“方侯爷,稀客。”顾惜朝一个旋身,席地坐在一株常开不败的含烟花树下。
方应看笑道:“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他摸摸脖子,只有淡淡的一丝痛意,继续道:“有顾兄这般待客之道,只怕除了本侯爷也没有人敢来。”
顾惜朝淡淡的道:“方侯爷是明主,还是故人?”
方应看笃定的道:“故人!”
他答得太快,顾惜朝侧目瞥了他一眼,“故人来房,恕惜朝礼数不周,没有满堂花香待客之道,唯有一剑光寒聊表心意。”话音未落,劈手折了一枝树枝,就这枝头绽放的花朵刺向方应看。
方应看拔地而起,白衣迎风咧咧作响,不偏不倚的躲开三尺。
三剑之后,顾惜朝收手,道:“走吧。”
方应看一怔之后,笑道:“这么爽快。”
顾惜朝懒得理他,径自走出去,待方应看走出去之后,他掩好柴门,打乱了门口几堆凌乱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玄妙枯枝,只留方应看笑得疑惑,“这是奇门之术?”
“九天离罗阵,我之外的人若要破阵,要么精通奇门之术,要么倾小雷门所有霹雳雷火弹和江湖上五名内家功夫高手。”漫不经心的说着,顾惜朝拍拍手,道:“走吧,那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洒在惜晴小居门口,我想日日夜夜的守着她。活着,我始终无法如她所期待的一般隐居在此,不问世事。”
方应看沉默。
顾惜朝不是个对着任何人都可以放心的把软肋交出的人,他会这样说,即为小雷门招来祸患,又可以搅得江湖不得安宁,想必傅晚晴的尸骨离此地十万八千里远。当然也有可能是顾惜朝关心则乱。毕竟,一旦沾染傅晚晴,顾惜朝就像是另一个人,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方应看没有爱过人,他不懂情到深处无缘由,他不懂两情相许白头到老的诱惑,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顾惜朝,你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爱你的妻子,否则你今天就不会跟我走。”
“我志不在隐居,留下来陪着晚晴的日子我未必过不下去,但我定然不会开心,如果晚晴活着,她想看的也不会是郁郁而终的我。”顾惜朝温柔的道,“你也可以当我是利欲熏心。”


1楼2013-07-18 11:13回复

    顾惜朝爱傅晚晴吗?当然,顾惜朝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傅晚晴,他对她是十分的多情,因此对世人就是十分的无情。然而他再爱她,也无法用毕生的光阴去埋葬一段爱情,他是野心张扬的大男子,满腹才华惊采绝艳,如果泯于众人,连老天也会觉得可惜的。
    方应看请顾惜朝出山的消息,当夜便被摆在了六分半堂雷纯的书桌上。
    女孩子抿唇一笑,“这件事,最急的应该是金风细雨楼的戚少商。”她纤细柔软的十指捏着信笺,道:“狄飞惊,命人将手里的动静都放小些,玉面修罗重出江湖,咱们没必要顶着他顾惜朝的风头。”
    狄飞惊垂首,“是。小姐觉得六扇门会任由顾惜朝出手么?毕竟他还是朝廷钦犯。”
    雷纯道:“怎么不会,傅晚晴尸骸得以保全全仗着六扇门,顾惜朝爱妻如命,多多少少也会承这份情。”
    “属下告退。”
    “恩。”
    寒夜凄凄,晚秋的风冰寒刺骨中夹杂着缠绵的幽然。
    戚少商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他曾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九现神龙,手下连云寨若非因为顾惜朝,今日也该是雄霸一方,后来金风细雨楼内乱,苏白王三任楼主过后,他于内忧外患之际接手,如今已然不下于当初苏梦枕在的时候。武林正道,唯他马首是瞻。
    杨无邪看着平日里一派英雄气概的楼主眉头皱成一片,忽然想,当初息红泪嫁给赫连小妖的时候,也没见他愁成这样过。身为金风细雨楼的军事,杨无邪称职的问:“楼主是在担心顾惜朝与方应看联手,对付咱们?”
    戚少商摆手,“方应看到底年轻,除了一身武功和狠毒之外,不足为惧。”
    杨无邪看了他一眼,“那顾惜朝呢?”
    “无邪你那里关于顾惜朝的记载有多少?”戚少商不答反问。
    杨无邪回忆道:“只有……只有他开始追杀楼主的记载,妓女之子,权相之婿,惊才绝艳,手段狠辣。”说着,杨无邪玩笑的心思褪尽,只剩一片冷凝,“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来历,一个妓女之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武功,会有那么好的才华,还曾进士及第。”
    戚少商叹气道:“这才是最可怕的,一个没有来历没有过去的人,等于斩断了他自己所有的退路去争夺,当初我一念之差害的连云寨血流成河……”声音中含了刻骨的痛苦,这是戚少商坚持回忆当年惨案的原因,唯有这样刻骨铭心的痛苦,才能让他时刻谨记自己肩上担的,是无数弟子的生死存亡,“当初还有一个晚晴姑娘,今时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只怕比以往更疯狂!”
    如此说着,心中那一丝丝的欢喜,却是怎么样也掩饰不了的——他毕竟是他的知音,隐居荒野的事情不是顾惜朝能做出来的,比起让他隐居荒野一生,他总是更喜欢看着飞扬跋扈的顾惜朝,亮烈的刺目,而非死气沉沉的样子——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的恩怨,知音二字不是白说的。
    “继续命人盯着,明日替我约顾惜朝,在婉云楼。”
    “时间不早了。”杨无邪轻声道:“楼主休息吧,属下告退。”
    戚少商摆手,看着杨无邪离开后,打开窗户斜身倚在上边,眺望着远方还闪着寒光的烛火。
    今夜,注定难眠。


    2楼2013-07-18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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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好久,应该没弄错,是这样发的吧。


      3楼2013-07-18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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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最终必然会落败。


        5楼2013-07-19 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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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给自己请柬的时候,已经四五天过去了。
          彼时他正在翻看有桥集团过去半年的卷宗,杨无邪拿着戚少商亲笔写的书信一路走到顾惜朝书房门前,有礼貌的敲门,得到许可之后,走进去。
          “杨兄有事?”顾惜朝起身,倒了杯清水递给杨无邪。
          杨无邪拱手谢过,才接住水杯——不论戚少商与顾惜朝的旧日恩怨,单说金风细雨楼和有乔集团在京城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关系,杨无邪就没必要与顾惜朝争锋相对。而单看顾惜朝这个人,少年英才,气度沉稳,很难让人生出戒备之心来。
          “奉命,给顾公子送请柬。”
          顾惜朝有些诧异,又有些了然,“是戚少商。”
          杨无邪道:“是。”
          顾惜朝弯眉,笑意悠悠,“有劳。”他不笑的时候,眉宇间似乎凝着万古不化的清愁,然而一笑,就是魅惑世人的一副绝美画卷。
          难怪,自家楼主当初一见顾惜朝,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拽去当大寨主。杨无邪暗自咕哝。
          按着戚少商的性格,这请柬绝不会这会儿才到自己手中,除非……顾惜朝想了想,就明白那一天方应看为何把那么多的请柬都给自己搬过来了,这一招鱼目混珠到真的把自己瞒过去了。
          如此想着,依旧不动声色,道:“转告戚少商,顾惜朝必不失约。”
          杨无邪应道:“是。”
          顾惜朝沉吟片刻,提笔占墨,挥豪而成一副鹰扬九天之图,给杨无邪,“转交戚少商。”
          无论横隔着多少的血海深仇,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一份知音之情在那里。
          杨无邪道:“顾公子还有什么要交给楼主的?”
          顾惜朝摇头,玩味的看了眼杨无邪,“听闻金风细雨楼的军师胸罗天下书卷,惜朝想问一件事,不知道杨兄可否解惑?”
          “胸罗天下书卷不敢当,但我很乐意为顾公子解惑。正如现今风雨飘摇,能得到一个人帮助总是好的。”杨无邪应道:“不知道顾公子想问些什么?”
          顾惜朝听得懂他的意思,却只是淡淡一笑,“海外之事,杨兄也知道么?”他微微沉下眼,下颌便勾出一个刚毅的弧度,“再大的风雨,不都是这样闯过来了么,是孤身一人还是有人帮助,对我来说没有差别。”顿了顿,又道:“正如你所说,风雨飘摇,谁不缺人帮助,谁又能独善其身。”
          杨无邪道:“以顾公子的才能,独善其身又有何难,难的是夹缝中求存。”
          顾惜朝摇头,“不是求存,而是发展,固步自封是大忌。”
          杨无邪道:“顾公子意下如何?”
          顾惜朝道:“我要一条命。杨兄呢?”
          杨无邪道:“结盟。”
          顾惜朝微微沉吟一下,与金风细雨楼结盟,估计方因看第一个就会不同意。相较金风细雨楼的一言堂,有桥集团到底还是有米有桥的一半在,就算是方应看同意,米有桥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他顾惜朝要做的事情,需要别人同意吗?
          “明日,我给你答复。”
          杨无邪临走时,才道:“海外之事,我所知,只有一个梳岛沈家。相传是远古遗民,据说势力庞大。”
          相传,据说。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3-07-20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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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与金风细雨楼结盟的事,顾惜朝没有瞒着方应看,在方小侯爷晚膳时过来蹭饭的时候,他一边做饭,一边,隔着厨房的油烟,对趴在窗户边上的方应看道:“我要跟金风细雨楼结盟。”
            是要跟,不是想跟。
            方应看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顾惜朝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要一个人的命,一个只能金风细雨楼的人去杀的人的命。”说着,捞出一尾滑不溜手的鱼开膛破肚,“你不妨猜一猜,我要谁的命。”
            方应看却只盯着顾惜朝的手看,修长笔直的十指沾了血,还是那么好看。
            他哀哀叹了口气,“米有桥?”只有这个人,才是现在的顾惜朝不方便出手,也不好出手的。
            顾惜朝点头。
            “有桥集团是你二人联手所创,如今在京城已经如日中天,没有必要再借着米有桥了,但过河拆桥的名声落在有桥集团头上不好听,如果是金风细雨楼那就无所谓了。”顾惜朝道:“我并不喜欢有人染指我的东西。另外,你先与我去一趟苍云山,约有十日就可以回来,等金风细雨楼上下一同做出结盟的决心时间应该刚好。”
            把自己的计划,或者说是安排和盘托出后,顾惜朝手里的鱼已经入锅了。
            方应看很满意顾惜朝口中“我的东西”这四个字。
            但对于他的独断独行,只能皱眉,“现在……”
            顾惜朝打断他的话,“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米有桥,我非杀不可!”
            方应看垂下眼睛。他在顾惜朝面前总是不自觉的变得听话一些,但并不代表他就会褪去自我,由着顾惜朝任意妄为。骨子里,方应看和顾惜朝是一样的骄傲。
            白衣少年,有着稚弱的模样,眼巴巴的趴在窗户上。
            他不说话,却也不答应。
            顾惜朝手一动,撒在锅里的盐就多了几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先吃饭吧。”
            方应看走进去,帮着顾惜朝把饭菜端到院子里。
            一顿饭,食不知味。
            临走时,方应看问顾惜朝,“你真的要杀米有桥?”
            “只怪米有桥招惹了我最重要的人。”顾惜朝半倚在门框上,灯火疏影里,像是地狱而来的阿修罗,有着至美的皮囊,有着至毒的心肠。
            方应看点点头,转身,“我知道了。”
            “今晚,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他话音刚落,方应看就回头去看,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一抹青色。
            他忽然觉得,那个一贯疏离的背影,此事看起来似乎有着稀薄的暖意。他微微弯唇,笑了笑,转过墙角,吩咐人道:“替我约米有桥见面,就今天晚上。”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13-07-20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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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已过半,顾惜朝房间内的灯光还亮着。
              他书桌上,摊开的是两本古籍,纸张泛黄,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先秦古篆。顾惜朝就靠在书桌旁,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个身披黑色外衣的年轻女孩子,女孩子脸色苍白,泛着清冷的与顾惜朝如出一辙的光。
              “沛儿,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喝茶吧。”屈指叩打这书桌,顾惜朝开口道。
              沛儿眨眨眼,“自然不是,主子问你,她该给你多少时间。”
              顾惜朝算了算,“一年足矣。”
              沛儿道:“你不愧是个疯子,一年时间,你是想逼死自己。”
              顾惜朝淡淡的道:“我说一年足矣,那就一年足矣。”他揉一揉额角,显示出几分疲倦来,“你家主子只想要那样东西,又不想闹的江湖大乱,而我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你家主子和我做交易,为的难道不是我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沛儿不反驳,微微抿嘴。
              顾惜朝笑道:“我的药呢?”
              沛儿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有些迟疑的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是药三分毒,这药你还是少吃为好。”她自嘲的笑,“主子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付出超过她得到东西的价值的事情,她不会做。”
              顾惜朝不理会,接过后收到怀里。
              “我言尽于此,保重。”
              说吧,沛儿闪身跳出房间。
              顾惜朝头疼的揉揉额头,他就知道沛儿这丫头没那么好的心会提醒自己。打开门,他不冷不淡的对门外隐约的白衣道:“进来吧,夜深露重。”
              方应看自黑暗中走出来,他一身的白衣,像极了锦衣夜行的妖精。
              “顾惜朝,”他慢慢的道:“你和她有什么交易?”
              这还是第一次,方应看直接叫顾惜朝的名字。
              顾惜朝漫步经心的笑,丢过一件外衣给方应看,“小心着凉”,他起身去倒茶,“你以为我这一身的内伤外伤是怎么好的?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去换取,这很平常。至于我与她的交易,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方应看气急败坏,一把揪住顾惜朝的衣领,撞向桌子,“你说与我无关!”
              顾惜朝闷哼了一声,方应看身形固然单薄但毕竟也是一个男子,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到一起撞在桌子上,饶是顾惜朝也忍不住想估计腰上已经青了。
              “我的事,为什么与你有关?”他漫不经心的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方应看钻进来。
              “我喜欢你!”
              等到意识到自己说出去什么的时候,方应看愣住了,随即,他返身就要从窗户跳出去,被顾惜朝眼疾手快的抓住,“外边是水塘,会着凉的。”他指了指门,“门在这里。”
              方应看懵懵的转向门,要走出去。
              顾惜朝笑咳了一声,手腕用力,把迷迷糊糊的方应看抓住抱在怀里。
              方应看看看门,看看顾惜朝,眼一闭,却将头靠在顾惜朝的肩头。
              顾惜朝也愣了一下,也将头搁在方应看的肩膀上。
              交颈而眠,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方应看醒过来,一点点向后蹭着,忽然想起昨夜看到的那个瓷瓶,偷眼看到顾惜朝还睡的很香,便挑开顾惜朝的衣襟,将手伸进去摸索着。
              找了一会儿,还没有找到,方应看忽然觉得不对,抬眼去看顾惜朝,就看到他正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停下手,瞪着顾惜朝,“药呢,那到底是什么药?”
              顾惜朝把他的手拎出来,“治内伤的药。”
              方应看皱眉,“那……那丫头说,这药有问题。”
              “是药三分毒,我自己注意就好。”顾惜朝道:“你昨天去见了米有桥吧。”
              方应看点头,“既然要杀他,总要利用够了才行吧。”
              “我应了戚少商的约,今日午时,之后咱们就走吧。”
              “你别想糊弄我,你和那丫头的主子到底有什么交易,还是……不能对我说?”方应看说着,还是将顾惜朝的被子拢了拢,他靠在外边,凌晨的风一吹,还是凉飕飕的。
              顾惜朝道:“你听没听过,海外有一种名叫罂粟的药材?”
              方应看摇头。
              “我是在晚晴留下的遗书上看到的,罂粟对治疗内伤外伤都有奇效,但是这种药在中原罕见至极。”顾惜朝道:“我答应帮她找一柄剑,而她则给我足够我恢复的罂粟。”
              “什么剑?”
              “上古名器,诚信高洁之剑——七星龙渊。”顾惜朝的声音微微带了些自嘲,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个将诚信高洁的人,那人却说“七星龙渊与你颇有渊源,你必定能找得到它”,也不想想,自己跟“诚信高洁”能沾得上边么。
              方应看微微沉下脸,他和顾惜朝不同,顾惜朝笑得时候天地间都是亮色,但他一沉下脸,天地间的亮色就通通变成了暴戾狠绝的阴郁。而方应看,他笑得时候温文尔雅恍然如鸳鸯蝴蝶一梦,他沉下脸的时候,却也是翩翩少年,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满肚子坏水。
              抬手笑得温柔的揉揉方应看的头,“还早,不睡了?”
              方应看眼珠子一转,看了眼顾惜朝,整个人合身扑在顾惜朝身上。
              顾惜朝笑着看他,由着他扑上来,甚至拦住他免得他动作太大了两个人摔下去。
              “咦,”方应看笑着看顾惜朝,琥珀色的眼睛泛着幽亮的光,“惜朝,你……”话音未落,变成了惊呼,然后整个人都笑弯了腰,一边笑一边道:“惜朝……惜朝,松手,痒……”
              顾惜朝侧了个身,收回在方应看腰间作弄的手,“别胡闹,再躺一会儿。”
              方应看笑得直不起腰,只好乖乖躺着。


              来自手机贴吧10楼2013-07-20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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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轻易得到的幸福,就像是搭建在空中的楼阁,稍有不慎就会坍塌一空。
                最终,顾惜朝也没有去见成戚少商,不得不说,方小侯爷死缠烂打的功夫还是十分到家的。任劳任怨做了信使,拿了一封顾惜朝临走时写的信,去见戚少商。
                自家主子任性,手下的人就得想着法的圆谎。
                任劳勉强挤出一个算和善的笑,“戚楼主。”
                戚少商凭栏而立,闻声,知道不是顾惜朝,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想,他毕竟还是不敢见顾惜朝的,他们之间无论是血海深仇,还是知音之情,都不能涵盖。戚少商不敢肯定,如果自己见到顾惜朝,会不会一剑刺过去——放下血海深仇,谈何容易。
                “任兄。”
                任劳道:“顾公子……顾公子他……”
                任劳戳戳任怨,任怨只当没感觉,由着任劳戳。
                笑话,身为下属,编排主子的闲话,是要被大卸八块的。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任怨,任劳继续道:“顾公子和我家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顾公子有封信要我们转交戚楼主。”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任劳头上沁满了汗水,“信在这里。”
                戚少商接过信,并没有拆开,只道:“他人呢?”
                任劳嘴角抽搐了一下,“当真不方便说。”
                天知道他有多想说自家主子挂在顾公子身上死赖活赖的不下来,逼得顾公子没办法,只好直接施展轻功两个人上了马车,连车夫都没带,就出城了。一想到自家主子毫无形象的扒拉着顾公子,逼着他答应“不见戚少商”的好笑样子,任怨嘴角抽搐的就更厉害了。
                “告辞。”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3-07-21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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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飘过支持……卤煮的文笔真好,羡慕看ing,加油更哟~


                  12楼2013-07-21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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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的信,很简单,简单到只有寥寥几乎话。
                    交代了自己很乐意很金风细雨楼结盟,然后就是关于结盟的诚意,一条命,米有桥的命。而顾惜朝则是答应他,绝不与权相蔡京有任何瓜葛,以及联手对付六分半堂。
                    别的都好,惟有最后一句,戚少商将它裁下来,然后把信给杨无邪。
                    杨无邪看了,“这条件,不像是顾公子提出来的。”
                    戚少商道:“那人,一贯是值占便宜不吃亏的,想必,米有桥的性命关系重大。”
                    “以顾公子的才智,如果米有桥真的关系重大,他怎么可能会提出这样好的条件给我们。”杨无邪想了想,还未想出什么,就见戚少商一拍额头,笑道:“不与蔡京有任何瓜葛,确实是个好条件,但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至于联手对付六分半堂有桥集团更是只有好处。”
                    真正算得上好处,只有最后的那一个还不能告诉杨无邪的,代价也不算小的交易。
                    杨无邪无奈道:“顾公子如果是个生意人,一定家财万贯。他是算准了我们必然会与他结盟。”
                    金风细雨楼苏白王三任楼主更替,以至于金风细雨楼风雨飘摇,直接间接都有着六分半堂的影子,无论如何,金风细雨楼的弟子都不会和六分半堂联手,而有乔集团,除了一个与戚少商“有私仇”的顾惜朝,别的都并无大碍,而“私仇”,在集体利益面前,实在是连提起的必要都没有。
                    “何况,”戚少商抖手展开顾惜朝第一次给自己的画卷,“鹰扬九天,折翼而翔。他是在用这只老鹰比喻自己,折翼之痛不过是飞扬九天途中的一种折磨,他扛过了,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抗不过,就死无葬身之地,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看着自己手下的首席军师,无奈的微笑,“咱们与他,只能合作。”
                    如顾惜朝这般的人,若能为友则为友,若为敌,必定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丝活地。
                    杨无邪道:“那米有桥的命……”
                    戚少商握紧手中的青龙剑,“说不得,我也只好替他做一次打手了。”
                    杨无邪微笑,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诸葛神侯说过的一句话,“能杀人的剑只是利剑,能饶人的剑才是神兵”,一个人背负着血海深仇,背负着无数人命,还可以笑得出来,还可以不计前嫌以大局为重,无论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怎么想的,能做到这样,便已经是高人不止一等了。
                    九现神龙,如今的金风细雨楼的楼主,他久经江湖,一场千里追杀仍旧屹立不倒,终究不是巧合。


                    13楼2013-07-21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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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古庙。
                      顾惜朝轻车熟路的避开一路精巧的机关,直直走到古庙内最深的一处院落,在院落中一片开的正好的含烟花树中,以剑掘土,刨开一层带着落花的泥土,露出一片精钢打造的地板。
                      方应看问:“这是?”
                      顾惜朝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笑着答道:“地底下,有好东西。”
                      方应看咕哝,“不用你说,也知道这地下有好东西,不然你干嘛弄得一身的泥。”如此说着,却不在乎自己翩翩白衣,蹲在旁边,帮着顾惜朝把他散落下来的卷发拢在掌心。
                      屈指,轻叩精钢,顾惜朝开始敛眉。
                      “至少半尺深,以掌力难以破开。”方应看道。
                      顾惜朝一咬牙,眉目间戾气毕现,“我今日,非要破开他不可。”说着,已经狠狠一掌拍在精铁上,修长指骨分明的手受到反震之力,立时青紫了一片。
                      “疯子,”方应看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就打算那血肉之躯和精钢硬碰硬!”
                      顾惜朝甩开他的手,眉头皱的更紧,看了眼手里的普通铁剑,一剑狠狠刺下。不出意外的,铁剑寸寸碎裂,精钢自中裂开一条口子,露出手掌宽窄的缝隙,里面是一方似圆非圆的玉石。
                      他取出玉石,“这是钥匙。”
                      说着,回头松了一口气,“这是地宫的钥匙,当年被师父封在此地,她曾要我上京之日就来此地打开地宫。”只是,他遇到了晚晴,从此走上了一条无法回首的路。
                      “地宫?”方应看道。
                      顾惜朝点头,“师父曾说,这地宫之中是留给我的东西,但只能打开一次。”他忽然弯眉,笑意盈盈的道:“我一个人肯定拿不完,咱们两个应该可以把地宫搬空的。“
                      方应看对顾惜朝变得极快的脸色发蒙,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寒意——如果那件事被他察觉的话——方应看沉下眸,不,不可以,在此之前他不在意,但现在,已经动了情的他决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只看方应看的脸色,顾惜朝已经隐隐约约猜得出来,他揉了揉自己越来越容易发晕的头,温然一笑,“走吧。”
                      两人回到古庙门前,顾惜朝将钥匙印在门上的破损缺口上。
                      立时就有机关“扎扎”的声音。“扎扎”的机括响动之后,原本破破烂烂的古庙门,忽然变得仿若精钢一般,泛着凄寒冷寂的光,顾惜朝皱眉拉着方应看的手退后几步,分立左右,紧紧盯着庙门。忽然,整扇门都摔了下来,两人急忙施展轻功,向后退去。
                      铁门摔下,硬是砸开一条通往地宫的路。
                      顾惜朝莫名的看了眼自己的手,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暗叹:真是,作茧自缚呐。
                      如此想着,顾惜朝却是神色不变的拉过方应看,道:“跟着我的脚步走,稍有差池,你我都别想活。”
                      方应看只觉得掌心冰凉,“恩。”他低低答应了一声。
                      地宫的路,却不如顾惜朝所想的那般,步步杀机,在走过最初的一小段布满暗器的小路后,就都是平坦大道。
                      地宫深处,是一个已经打开匣子,和一个密封好的瓷瓶。
                      顾惜朝走过去,打开瓷瓶,并不查看——一直以来,自家师父就只会给自己留一种药——就一口吞下,瞬间,他的脸变成一片乌黑,很快吐出一大口黑血,脸上黑色恢复成他一贯淡淡的苍白。
                      清癯泛白的脸颊在血河神剑上,映出一片清寒的光。
                      顾惜朝垂眸,“怎么,忍不住了,要杀我?”
                      方应看脸色莫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惜朝道:“知道什么,知道你练了九幽的魔功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迷惑我的心智,还是知道你对我动了杀意?”他漫不经心的将血河神剑从脖颈处移开,淡然笑着看向方应看,“小看,你低估了我对九幽魔药的忌惮,我毕竟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也高估了自己对九幽魔功的抵抗。你在我身边睡了一夜,我难道连你练了九幽魔功都无法察觉吗?”掌心贴上方应看的脸颊,食指划过那略带稚气的眉眼,“九幽魔功号称是邪派第一的魔功,岂是你能轻易炼成的,你近日,周身大穴都在疼是不是?”
                      方应看心底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后背寒毛倒竖,他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直到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无处可退。
                      “是有如何?”血河神剑收回,方应看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看着顾惜朝,“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人,你的心就像是天上的老鹰,不折断翅膀就无法停留。我没有傅晚晴那般柔肠百结可以让你心软,让你心乱,让你为我留在身边。惜朝,”他用深不可见底的乌黑眼睛看着顾惜朝,褪去一身尖锐紧缩在心上的刺,纯白干净如不知世事的孩子,“我动心了。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毫无关系的人不会放在心上半分,就算一念动血染苍穹,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一如顾惜朝当年千里追杀,满手血腥,他照旧可以吃得香睡得好。然而,任何人,一旦被他们放在了心上,就是生生世世永不放手,就是不择手段也要执手不离。
                      “我们都一样。”
                      最终,顾惜朝只是叹息着,说出了这一句,便抬手摸了摸方应看的头,“回去把魔功散去,此事就此作罢。咱们去看看师父留下什么东西吧。”
                      这一刻,仿佛是虚幻一般。方应看顺着顾惜朝的意思,“好,就此作罢。”
                      就这样,暂且做相安无事。
                      哪怕是白日烟花的短暂绚烂,也可以。
                      忽然,方应看合身扑在顾惜朝身上,“不行!”
                      顾惜朝反手扶住他,“什么不行?”
                      “不能就此作罢!”方应看咬牙,“我就是耍手段怎么了,我就是想要你一直在身边怎么了,我就是拿九幽的魔功迷惑你怎么了,顾惜朝,我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一切后果,我也要你我一世不离!”
                      顾惜朝难得的怔住了,忽然,剑眉一挑,“当真?”
                      方应看道:“当真。”
                      “那好。”
                      他微微的笑,好似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点亮色。
                      “方应看,此生此世,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依旧是散漫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气,顾惜朝眉目间邪气毕现,却是让方应看看得呆了,痴痴的道:“不逃,我就乖乖呆在你的掌心里,哪都不去。”
                      顾惜朝喉头闷闷的憋了一声笑,去打开匣子。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3-07-22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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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中,流光四溢,寒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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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应看道:“昔日滕王阁宴,王勃写下名传千古的《滕王阁序》,‘紫电青霜,王将军之武库’,相传紫电青霜二剑,刃上常若霜雪,是不次于上古十大名剑的宝剑,可惜久经战火,早已寻不见。这柄青霜剑,也难为你师父能找得出来。”
                        “紫电青霜,青霜剑在此,紫电何在?”顾惜朝道。
                        自家师父一贯是尽善尽美,能找得到青霜剑,就必然连紫电也一同找来,而眼下,只有青霜剑在此,紫电必然是被师父给带在身上。顾惜朝暗忖:当时情况应该不太乐观,否则青霜剑的剑匣也不会半开,可到底是什么事,让向来处变不惊的自家师父失误到连剑匣都不记得关了呢?
                        方应看道:“这地宫,必然不止一个入口,我去找找看。”
                        他刚站直身体要去四下查看,顾惜朝忽然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必——师父她若是想让我走另一条路,她就不会告诉我地宫只能打开一次,咱们离开吧。”
                        方应看反手也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地抓住,“我们不急着回去吧?”
                        顾惜朝道:“不急,我已经嘱咐任劳任怨,在你离开三日的时候,放出你遇刺的消息,之后,就看金风细雨楼的手段了。杀了米有桥,将有乔集团完全掌控在手中,之后除掉六分半堂,入主兵部。”
                        入主兵部?
                        方应看露出小狐狸的笑容,“金风细雨楼呢?”
                        顾惜朝道:“江湖武林,白道以金风细雨楼马首是瞻,六扇门摆明了是支持金风细雨楼,暂时没必要得罪他们。我敢断言,十余年之后,宋室必定南渡,而南渡最佳之地,莫过于杭州。”他露出一贯漫不经心的笑容,柔柔的,让人只觉惊艳,“而到时候,杭州已在你我手中,金风细雨楼,呵。”
                        方应看暗自不语。顾惜朝其实比他自己所想象的还要重情,否则,不会用这样近乎消极的手段对付戚少商。
                        但是,方应看也微微笑起来了,人是他的,他方应看就算是死皮赖脸就算是机关算尽,顾惜朝也只能和他方应看白头到老,谁都别想拆散他们!


                        15楼2013-07-22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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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风云突变,就是一夜之间,先是方小侯爷遇刺昏迷的消息传出来,随后就是米有桥横尸小甜水巷。
                          雷纯连夜派人送信给戚少商,只有两个字,“厨房。”
                          厨房,除方,除掉方小侯爷。
                          戚少商应允,亲自带人与狄飞惊联手,夜袭有乔集团,六扇门助阵,临阵之时,戚少商与六扇门变卦,与任劳任怨八大刀王合攻六分半堂,一夜,京城再无六分半堂。


                          16楼2013-07-2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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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方应看与顾惜朝归京,戚少商命人送七星龙渊于顾惜朝,另附书一封,只道:一剑之约,风雨勿忘。
                            ——这才是顾惜朝与戚少商最后一个交易,用七星龙渊换边关十年安稳。
                            而当初还是知音的时候,顾惜朝曾听戚少商提起,小雷门镇派之宝就是上古名剑七星龙渊。


                            17楼2013-07-23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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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算是完了,我真的不会写阴谋诡计什么的,就这样一笔带过吧。这个惜朝不那么杀人,这个戚少商也不那么纠结仇恨,最主要的,这个方应看,好像基因突变了。


                              18楼2013-07-23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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