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再念起这个名字,心底还是打翻了一坛清水一般,空洞而汹涌着.
怜月,江南的莲花又开了,如今你在何方?
当年,忆当年.
江南如初,烟雨朦胧.
我七岁那年遇见她,在磐安的河边.三月飞花,一种粉色的花开得繁盛,一碰便簌簌落下,凌乱一阵花语.细巧的花瓣碰到衣襟,打个旋又落下去.袅袅鼻间一阵甜香.后来她问我,你还记得当年相遇时,那场樱花么?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我摸着她的脸低下头,轻声说我记得.
记得相见时,你们是一个带了甜香的梦,一树一树都是你眼角的妩媚.
我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到河边的,只记得当时步伐虚软,踉踉跄跄走到有人的地方,便看见她,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眸清似水,面若桃花.
只是还未开口,我便昏倒在那里.
朦胧中听见很多尖叫,叽叽喳喳里,一个清脆的声音,瀑落飞泉般,叹了口气,这孩子怪可怜的,想着这年头在外面必然活不长久,带回去罢.
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一张床上,挂了淡粉帐帘,屋子里都是这样温暗的颜色,带了一股清香.
有人喊了句醒了,便匆忙跑出去,回来时跟在一个人后面,却是她,那个河边的人.
她长得精巧,眼角总是那么一分妩媚,朱唇微启,嘴角笑起来甚是好看.她说,这里是我的戏班子,卖艺营生讨口饭吃,你可愿跟着我?
我看着她脸发烫,低头嗫喏了句,愿意.
她笑了,却说,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刚要开口回答,忽然间她的脸色严肃起来,你将放弃你的所有,忘掉你的曾经.
我下意识摸向胸口,想起这之前的一切,咬牙答应,我愿意.
她又笑了,几分无奈,几分可怜.一直打量着我,那便是好的.
从此往后,我便是你师傅.我姓楼.
后来楼怜月这个名字,在江南盛极一时,直至十里洋场的上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