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BC.

7
“奇怪吗？就像花会凋谢，纸会褪色。”
“而我，任何时候我只要看你一眼，只这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我爱罗怔怔地盯着字迹陌生的情书许久，回过神，恢复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捡起的信纸放回原处。
恋爱真是无聊的事。
对着她，对着那个打从出生就朝夕相处的女人，他大概一辈子也讲不出这种肉麻的话。
8
但有时会坐在黑暗里发呆，因为一个人。
时间太安静，听不到屋子里熟悉的笑声、唠叨，会胡思乱想，心很闷。
9
事情意外有了转折，是在临近毕业的最后一个学期。
那天她去赴约会，正逢周末，他感冒生病，一个人在家里，高烧到39度。
差一点以为会昏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钥匙掉在地上，由远而近高跟鞋“咚咚”甩开的声音显示归家的人有多焦急。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爱罗，退烧药不管用吗？
耳边她颤抖的呼唤六神无主，拉开装药的抽屉一股脑翻得七零八乱。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他无力地摇头。深更半夜，路上一定打不到车。他想着她的安全不肯，僵持不下手鞠只好跑去厨房用帕子包了冰块，小心展平贴上他额头，一边将药片冲水一边柔声哄他。
“体温再降不下去我们就走……”
凌晨三点，冷风，窗外的灯火尽然熄灭了。
手鞠轻轻拍打着被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一些冰凉的水落在了我爱罗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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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才知道，第二天姐姐就和男朋友分手了。小男生小女生不欢而散，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11
墙角边一箱子零食每样都贴着便条。
他难得全部接受，来者不拒。
白天逛食品超市遇到小时候院子里的邻居，带了个三岁的孩子，一逗就咯咯地笑，一家人其乐融融。手鞠心情很好，临别前买了一个会唱歌的洋娃娃送给她。
回家的路上握着她的手，手鞠故意说了不少笑话，眼底关于那家人的羡慕和失落还是很难掩饰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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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她睡不着，聊天，天南海北，他接话比以往都多，不知怎么谈到死亡。
现在我们还年轻，可老了以后怎么办？
“你看啊，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婆，如果能手牵着手坐在太阳底下，在黄昏的最后一刻，说，‘死’，一起闭上眼睛就好了。”
手鞠憧憬着出声笑起来，我爱罗不置可否地低头吻住她。
傍晚洗澡她不幸发现了一根白头发，摊开手让它顺水冲走了，坦然平静，还耸肩冲他眨眨眼。“……有进步。”他揉揉她的头发。不像第一次，浴室里传来姐姐失魂落魄的尖叫让他紧张得一路撞开门，结果看到她一脸沮丧，整个人像散架的木偶。后来他不得不做了些幼稚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哭笑不得。
原来再无所谓畏惧的女人，都是害怕衰老的。

TBC.

万谢我的教授没有为难我，还给了个不错的分数，明天可以更文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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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孩子，如果这些都没有，拿什么做未来的保障。我爱罗抬手摸了摸她湿润的面颊，心里诸多歉意。每一次不计后果地拥抱，只因为身边的人是她，即使在罪疚不安的日子里，也觉得比从前幸福。
14.
幸福得觉得，哪怕相拥一刻在彼此的怀抱里死去。
15
其实他们姐弟之间，我爱罗当然是更强势主动的那个。
那天大半个城市停电，提早上床休息，不知他怎么想的，心旌摇荡之际忽然把她搂腰抱了起来，双手钳握着细腰。
手鞠呆了片刻，扶住他的肩膀学着片子里的姿势起落了几下，却不想一下憋不住笑，气息一乱，弯腰笑得气氛都没了。
我爱罗无语，只得不顾抗议翻身把她牢牢压了回去。
不想之后她却对那样的姿势起了兴趣。
还美其名曰：我发现这样更有尊严~
他偏头彻底无奈。单手遮着眼皮和微赧的半张脸，指缝间是她沐浴在幽暗夜色中的无限春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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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四年，他念土木工程，她念建筑学。
学院开设的课程大同小异。
按理说一辈子信奉科学至上，结果她到底是女人，迷上神秘宿命的泰国电影，埋头就开始研究自己手心里的掌纹：此生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
……都不长。
我爱罗好心拯救迷信羔羊，倾身揽过她肩膀，把自己的左手摊到她面前：
“如果掌纹可靠的话，那我五六岁就该夭折了。”
面带愁容的女人没有被点醒，反倒逐渐回忆起一桩桩童年惨事，脸色糟糕，算起账来委屈且愤愤：
——差点英年早逝的是她才对。
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弟都挂着鼻涕乖乖跟在姐姐后面跑？
他小时候脾气坏，冷着脸不理人，动辄惹她气苦流眼泪。甚至有一次离家出走，三更半夜才一声不吭地回来。扑面寒风带雨，昏黄路灯下，远远看见她肿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坐在雨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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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这么欺负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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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时间线停止，紧接着模糊的有什么变了，变得像脱轨的列车，方向不受控制。在关系胶着紧张的那段时间，两个人分明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悸动，却不敢再向前半步。是不是错的离谱，能不能再单纯过下去？这样心乱纷纷地怀疑着、逃避着、恐惧着，表面仍要作若无其事。有一晚靠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主持人问情侣间最心动的话是什么？现场嘉宾答一定是“我爱你”。简单三个字，多少深情都沉在里面了。
“没有女孩不会喜欢听这句话。”
谁说的。她努嘴换了个频道。
“我就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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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起他们后来蹉跎的光阴，他就想，那句话应该早一点，再早一点对她说的。

改了下标点，强迫症……

20.
“因为只要你说，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21
书页哗啦哗啦翻动的夏天。鸟儿飞过窗外的夏天。雨水滴落叶尖的夏天。
伴随着大学毕业工作结束了。
他们模糊不清的关系也好像走到了尽头。
手鞠绕过一丛蔫耷耷的粉白蔷薇，还未走到楼房楼梯口，就听见一阵争吵。
没有他的声音，只是女孩的高声埋怨。
“我就是说她。以前我都不敢讲……她能不能接受她弟弟有女朋友了这个事实啊？！而且，而且她男朋友都不会介意的吗？”
她躲在楼角阴影里，垂头背靠着墙壁。纵使心中难过，也提不起劲头辩白。
对不起。
22.
不久后的休假傍晚和新同事一起去唱歌。手鞠心情很糟，架不住朋友劝，喝多了，有些勉强地走在马路旁，连站在长街对面的他也没有看见。人行道一段老路翻修，迈步一个踉跄，她好容易站稳，挣扎了几次，才发现系带的高跟鞋陷在水泥里。
她皱眉，竟然苦笑出来。冷风中酒醒了。
然后在抬眸的一瞬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爱罗走过来，定定看了她一眼，面对面的，不容分说地弯腰，蹲下身。
静默中她不安地退了退，而他慢慢松开了握住她的脚踝的手。那是只瘦白纤细的脚，十个脚趾头，涂着亮晶晶的甲油。
他抬起头。她正呆呆望着他。
昏黄的路灯幽幽从她的头顶洒下来。
最后手鞠瘸着脚站开来，转头道了声谢谢，声音难言地散在风里。
23.
“我爱罗最可爱了。”
“喂，我说真的。”
十八九岁的金发少女笑容灿烂，环抱住少年肩膀。那是他们还可以肆意玩闹的时候。
“我就快二十岁了。”她微微摇晃脑袋扁嘴：“大三了。好像是有点恋弟……她们都笑话我。嘁，敢笑我。”
“她们？”
“就是室友和同学咯。”
叹着气她伸伸胳膊。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你。怎么办呢……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到了后来，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花屏兹兹的声音，耳边听到她含含糊糊的呢喃，像是梦呓。我爱罗只得拉她起来，知道姐姐又偷喝了酒柜里的红酒。
手鞠是早熟的那种女孩，身心都是，温软撩着他发烫的脸，她从他的肩膀滑下一头栽在枕堆里，有点沉。
窗外月光如水。
月光如水，这个冰凉的夜晚，和她身上淡淡的酒熏一样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