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才是立秋,小街两旁的树已经黄了大半,才起的秋风凉意并不明显,仅偶尔卷带几片枯叶到店家的门前。
清晨,小街还保留着昨夜的沉静。一阵“沙沙”声从街尾传出。带过了小街未醒的呢喃。小丫鬟躬着身子,扫着绣楼前昨夜吹落的叶。织娘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小啜一口茶盏里浅青色的茶,绿叶舒展开来,还酝酿着早春的清气。这织娘当年是名动四方的绣女,后厌了这世俗纷争便退隐到这小镇开了一家绣楼,将手艺全部教予唯一的徒弟,当地人不敢直呼其名,只尊称织娘。如今虽人已中年,不及当年美艳,但举止优雅,反而更添了韵味。
织娘才放下茶盏,一身影已到跟前。来人黑发以麻色发带束作马尾垂肩,细竹枝为簪,一双重瞳狐狸眼,一身粗麻短布衣。朝织娘微微一颔首,声音沉稳:“织娘。”织娘站起身来点一点头以示回礼,随即轻笑首:“公子可是来寻凉歌的?她在里头绣房呢。”
男子点点头,轻车熟路向里头走去。
走至门前,男子伸手撩起轻薄的纱帘,立就嗅到了一阵淡淡茶香,房内女子身着浅青襦裙,一头青丝随意绾起,素手拈着绣花针在纱上穿梭,因太过专注,竟未察觉身后站着一人。
“这可是昙花?”男子开口。
凉歌轻轻一笑,“正是,公子好眼力。”起身斟了一杯茶递过,茶香缓缓氤氲开来,男子伸手接过,吹了吹,抿了一口,“在下楚木音,”男子放下茶盏,“楚府……”
“三当家。”不待人说完,凉歌已接上话头。
楚木音笑了笑,“原以为姑娘深居内阁,不谙世事,看来是木音低看了。”
“江湖之事,多少还是知一些的。”凉歌垂下眼帘,晃着手里的茶盏,看盏里自己的倒影碎成一片片。
“既姑娘知我是谁,定也知我寻姑娘所为何事。”楚木音嘴角一勾,深邃的墨眸觑着人眼底的神色,似能看穿凉歌心之所想。
对面坐着的人眸中未起一丝波澜。
“还请明示。”
虽口中如此说,心中却已猜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