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爷,您可当真是心狠啊。”
黑眼镜坐在海棠花树下,挨靠着树干。身旁放着几坛女儿红和两个酒杯。
满园海棠,花香沁心,却没了那同样沁人的解语花。
“你当初和我约定,若是能了了那最后一斗,便放下这身担子与我成亲。可到最后竟变了卦。”他随手抱起坛酒,闷饮着。
“瞎子,如果这次的斗真的盗得了归来,我就和你成亲,嫁给你。”
“花儿爷此话当真?”
“以解家大当家的——解雨臣之身份担保。”
“好。那瞎子就随你去这一趟。”
续,饮。
“瞎子,这斗内机关太多,不是你我能轻易应付的。我这一遭,怕是出不去了。你快走!”他推了推他,血从额角流下。
“花儿爷,瞎子可等着讨你做媳妇呢,怎么能舍得留你一个人在这呢?即便今个出不去,也得和你作对‘黄泉夫夫’。”他抬手为他逝去血。
“呵。那不过是我随口说的引你上‘钩’的话罢了,你竟然还当真了。可笑。”他扭过头去,不屑。
“戏子解语花,或许可以无情,但是花儿爷,绝对不会言而无信。”瞎子收起平日里痞笑着的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啧。随你。”
死一般的沉寂。
“瞎子,若有一天我殁了,别让他们费些周章,操办什么葬礼了。你就将我的尸骨埋在后花园最高的那柱海棠花树下,让它做了花肥吧。吴邪和我打小认识,他的为人我也清楚,我们俩家更是从爷爷辈开始便关系交好。咳咳,以后解家就交由你和吴邪来帮忙打理了。费心了。”
“花儿爷,别开这种玩笑了,现在···”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此话当真。”他打断他,极为严肃的神情。
“花儿爷,此话当真?!”
“真!”
“······”
“答应我,可好?”
“···,好,瞎子应你。但,总要允我再为你做些事吧。”
“唉。”他轻叹一声,“现在应该是海棠花盛开的时候吧,若你执意,便每年在海棠花将谢的几日,为我举行一次‘七日祭’,提几壶女儿红,拿俩酒杯,坐在树下,陪我喝上七日,七年足矣。”
“好。”
“花儿爷,若你当初真心不愿意嫁给我,直说便是了,怎么选用这种法子来摆脱我。”
他喝着闷酒,眼神迷茫的望向那漫天飞花。
“枯木可逢春,为何人不可?”
解雨臣尸骨葬后的第二日,清晨。
“黑爷,出事了!”来人报。
“讲。”
“后花园最高的那株海棠花莫名的谢了。”
“···,何时?”
“这······”
“算了,下去吧。”
“是。”
夜
满地花瓣铺就在地上,周围的花依旧绽放着,只是那株他最爱的却谢了。
七日后。
“黑爷,那树竟又开花了,而且还开的特别的盛艳。”
“哦?今天什么日子?”
“是···花儿爷的生日。”
“······”
“黑爷?”
“退下吧。”
“是。”
此后,那株树照常开放、败落,只是每到花儿爷那“七日祭”的时候,花却开得最盛,而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那花也就跟着谢了。
如今,已是第七年了。
今天,是“七日祭”的最后一天了呢。
明天这花便要谢了吧。
花儿爷,最后一壶酒喝完后,便安心的睡吧。瞎子,会在这陪你到明日花谢的。
正值黄昏,园中寂寥,空气如冻结了一般的静。
“黑爷~”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花璃?”
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这时候应该是在戏棠台和师傅学戏不是?”
“嗯。今天师傅有事早放。我就带朋友来见黑爷您了,是和我一同学戏的,底子可比我好呢。现在在门外候着。”
“哦,是么,带进来瞧瞧。”
“叶臣,进来吧。”
自门外闪入一人,十五六岁的年纪。
那面容,细看去,竟像极了花儿爷少时。
“你···”黑眼镜略一惊,慌忙站起,推到了酒坛,连手中的酒杯都脱手摔碎在地。
“你就是道上所传的黑爷么?我是叶臣,想拜你为师,入你门下,学倒斗的手艺,成为道上的人。”
不羁的口吻,相似的容貌,神情。
花瓣开始凋谢,酒香溢空。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年,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