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泠月睁开眼,抬手抹了把冷汗。又是这个梦。那样真实,让人心痛。梦中有一个女子,幽幽重复着一句话:“王,奴是你的女人啊……”
她转而忆起小时候常做的梦,同样的女声,唤道:“王,奴好爱你。”
轻轻撩起帘子,四周一片漆黑,她下床,步过重重帷帐,刻意放轻了步子,却还是惊醒了已经昏昏睡去的守夜宫女。
“后,您怎么……”只是略惊于女子半夜起身,却并没有为自己偷懒有任何的惶恐。本来就是,本就是个不受宠的主子,算什么主子,顶个身份,却还留着枚守宫砂。
“是吾太过放纵你们了么。”淡淡一句话,本该惊慌下跪的人却只是低头。
“后,婢知错。”只此再无他言。
“上官泠月,吾要你死……”一个声音袭入脑中,独孤泠月身形一晃,扶额。却再没了那声音。罢了。她挥手,宫女退下。
前庭的花这时节都谢了,入冬了,天有些许寒。
“谁?!”独孤泠月眸光一凛,直射向身后的一片漆黑。静。
“再不出来,吾便喊人了!”
终于,一个身影出现,跪下。独孤泠月有些惊诧。多久,没有人跪过她了。她这个一嫁过来便被公然无视的后。
“主……婢来迟了……”
主。这个她和亲前的称呼。许久没人叫过了。有……三个春秋了罢。是谁……
似……是个女子。到底,是谁。
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黑影抬头。映着月光,勉强能看清她脸上的三寸长的疤。琉?是琉?那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婢。
女子一笑:“是婢。”
独孤泠月没有出声,只是扶了她起来,轻轻摸上了那道丑陋的疤,那是七岁时因她留下的。她曾最爱做的事便是无事时抚着这道疤,与琉说往事。琉只是笑着,听。
“主,婢终于练成了顾氏的家传法,可以来暗中保护主了。”琉的声音含着笑意。
“顾琉,吾要你回去。”泠月闭眼,声线平稳。
琉一怔。“主?!”泠月有出声:“回去!这是命令。”琉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瞪大了眸子。半晌,低头:“婢……明白了。”
抬起头,深深望她一眼:“主,保重。”一闪,身影不见。泠月叹口气,衣袖中,双手握紧成拳,不舍,又如何。她不能让琉陪她一起受苦。保护么,没有必要了啊,有些事不会发成,有些事,发生,也并不是一个婢能阻止得了的。这里太险太可怕,她不能害了琉。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