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一圈圈解开。
隐约有模糊的光线照进来，弱弱的，并不刺眼，欢颜小心翼翼睁开眼，说真的，她并不期待这一刻，这几天的昏迷与黑暗，让她对逐渐明朗的光线有几分恐惧，她甚至有些怕醒来的世界。
医生的动作很温柔，可还是让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瑟瑟发抖，入眼是一片白，白的墙，白的天花板，除了白还是白，欢颜环闹了四周，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她张了张嘴，努力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我妈妈呢？”
干涩嘶哑，连声线都在颤抖，医生悲伤地望着她，轰的一声，欢颜的脑子炸开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晶莹的泪水在凝聚，纠结在她美丽又苍老的眼睛里，却无法掉落，她甚至连为她流泪的权力都没有……

1
欢颜很漂亮。
这种漂亮是显而易见的，十六岁少女花一样的年纪，含苞待放。
薄薄的皮肤是透着粉色的白皙，点漆般的双眸水亮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当她对着镜子眨眼睛，镜子的女孩，如同可爱的水精灵，活泼灵气，沉静时，仿若静立湖面的青莲，清冷中透着不可亵渎的高贵。
欢颜不但漂亮，还是个气质很好的女孩。
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夸夏妈妈生了个美丽的孩子，现在，她对着镜子整理衣领，也忍不住有一丝骄傲，校服这么丑，她穿着还是很好看。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样，她很爱美，白衬衫总是一尘不染，长发永远顺直，每天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校园，就像一只矜贵的白天鹅。
这只白天鹅期待并享受同龄人的瞩目和羡慕。
欢颜冲镜的的自己笑了笑，外面妈妈又摧她去吃早饭，她应声，又照了照镜子，确定没有瑕疵才出去。早餐早就做好了，夏妈妈叫她快点吃，要迟到了，见她三下两下喝完粥，又说慢点，胃会坏的。
她真啰嗦，欢颜在忍耐，她真烦妈妈，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她举起碗假装听不见，眼睛却忍不住瞥向妈妈。妈妈围着件灰色的围裙，手里拿着块抹布正踮起脚尖费力擦油烟机，欢颜注意到她因为早起来不及整理的头发，还有脚上那双老旧的塑胶拖鞋，她敢打赌，那绝对是路边摊买的，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种。
真糟糕，欢颜皱起秀气的眉，她一想到自已四十二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她就吃不下。
她幻想的生活，是飘着咖啡香的客厅，铺着低调奢华的地毯，一个人享受宁静的早晨，光线不用太明朗，厚厚的宫延窗帘让她不用清醒太快，她就拖着丝质睡袍，慵懒斜躺在沙发上，四周温暖而舒适。
这才叫生活，欢颜想，不过她放下碗，看到面前的酸菜白粥，幻境化为灰烬。
她不是公主，她出身在很普通的家庭，在这个房价高得吓人的城市，幸运的是他们还有一套房子，老房子，还很小，可能不久就会被规划重建。唉，欢颜暗叹了口气，背起书包，又被叫住，妈妈往她手里塞了颗鸡蛋。
“饿了吃。”
我不饿，而且没人会在学校吃鸡蛋，很老土啊！不过欢颜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妈妈肯定会让她带上，她才不要听她的碎碎念，她把热乎乎的鸡蛋放在口袋，下楼上学。老房子的楼梯很阴暗，她得走得很小心。
学校并不远，不过要穿过错综复杂的巷子，巷子很窄，只容一个人过，她不时停下来，侧身让别人先过，交错的瞬间能闻到路人的气息，臭汗味，欢颜握着热鸡蛋，手心传来的温度和鼻间的气息都是真实鲜明。
她抬头看天，狭窄的巷子，连天都是狭窄的。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欢颜想，走出巷子，到学校的一段路，她把鸡蛋放到路边的乞丐碗里，现在谁还吃鸡蛋，谁的零食不是奥力奥什么的，何况她要控制体重，她是不胖，但不代表不会变胖，她绝不允许自己有一分不美丽。

2
到了学校，欢颜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不是家里那个不耐烦的女儿，她安静地走过学校，蓝色校服，齐腰长发，温柔恬静，要是碰到同学，点头浅笑，显得教养极好，老师喜欢她，男孩子爱慕她，女孩儿们呢，羡慕又嫉妒，谁叫人家长得漂亮成绩又好。
欢颜当然知道投射身上的眼光，她甚至有意为之。
每个学校都有几个风云人物，能上榜大抵是些成绩好相貌佳有才华的学生。女生这边，同班的江映雪钢琴八级秀气典雅，播音部的许星星声音甜美还会写诗……还有夏欢颜，年段排名都在前三。
夏欢颜晓得，如果不是出色的样貌，不会有这么多关注。
从开学那天进一中，她就明白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校门口接送的车子宛若名车展，看着自信飞扬从车上下来的同学，明明穿着同样的校服，却相差太多，欢颜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她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她不是江映雪，别说钢琴，电子琴她都没碰过，她也不是许星星，家里有媒体背景小学就在电视台当过主持人，她只是夏欢颜，除了读书，看很多书把自己伪装成知书达理家世良好的假象外，其他无能为力，幸运的是，她还很漂亮。
她正处在最干净最美好的年纪，只要读好书，就算不说话，模仿电视王公贵族的行为，就有人夸她千金风范，她读很多书，就有传言她出自书香世家……她不动声色，就被归为风云榜上的人，家境良好，面容姣好。
欢颜从不辩解，为什么要辩解，老师不会特别关照没有背景的学生。
她还小，却已经学会审时度势，她虚荣，她享受同学的羡慕甚至嫉妒，欢颜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变成这样的人，势力刻薄，大概是妈妈脚上那双廉价的塑胶拖鞋，小巷子路人身上刺鼻的汗味……她是凡人，却不想却过普通人的生活，既然上天赐予她美丽，肯定是要她来改变命运，她几乎无师自通就会用自身的优势去博取好感。
我才不会像妈妈，在充满油灰味的厨房过一辈子。
欢颜到教室门口，被叫住，是隔壁班的程铖，他也是榜上的人，和欢颜不同，他是真正的王子，名车接送，才华出众，会弹吉他，还长得一副好皮相。欢颜初次见到他，确实被惊艳到，他长得真好。
程铖带着招牌笑容，拦住她：“同学，能不能帮我拿给江映雪？”
他手里拿着笔记本，欢颜点头，接过笔记进教室，校园八卦，程铖正在追江映雪，看来没错。欢颜扫视了下教室，江映雪还没来，她到座位，把课本拿出来预习，看了一会儿，终于抵不住好奇，偷偷打开笔记。
是本手抄琴谱，抄得很工整，看得出他很用心。
唉，看不懂，欢颜合下琴谱，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在意的是——
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3
莫名的，欢颜失落了一整天。
她把琴谱给江映雪，江映雪说谢谢，自然而然的作派让她自惭形秽，这才是真正的千金，他俩般配得就像动漫里的官配。
最悲摧的是，放学后突然下雨，欢颜没有带伞，站在校门口等，也有男生要把伞借给她，欢颜拒绝了。她不想欠人人情，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欢颜也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她觉得，她就像大圣娶亲的紫霞仙子，如果不是那个踏着七色云彩的盖世英雄，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接受旁人的一点好意或暗示。
雨仍在下，欢颜看着灰蒙的天，想起一首歌，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有辆车开进水帘间，有人打开车门，举着伞冲过来：“记得我吗？早上你帮过我的，你没带伞呀，我要回家，顺道捎你一程。”
是程铖，欢颜做梦般跟他上车，车内温暖的空气腐蚀着她的神经，太不真实，她跟程铖坐在同一辆车上，这么近的距离，他递来一张面巾纸。
“这雨来得真突然，我叫程铖，你呢？”
“欢颜，夏欢颜。”
其实他压根不用介绍，一中没有不认识他的。
“你名字真好听，”程铖微微一笑，又问，“你家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欢颜还晕乎乎的脑袋蓦地清楚，住哪里？她脑中闪过阴暗的楼梯，蛛蛛网般的巷子，几乎不假思索，她报了一个地址，本地中产阶级的聚集地，车往小区开的路上，欢颜的手越来越冰冷。
她撒谎了，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言，可是比起这个，让程铖知道她的家境更可怕。
学校的传言会破，很快大家会知道，夏欢颜什么都不是，会说她是骗子，还有，她不想让程铖知道，她潜意识就想让他觉得，他们是门当户对的，是可以当朋友。这个关心则乱的傻孩忘了，交朋友是不需要门当户对。
一路很愉快，程铖很善谈，幽默风趣，要是平时，欢颜一定会小鹿乱撞，不过今天她有些心不在焉，她要怎么圆谎。到了小区门口，欢颜没让程铖送她，程铖把伞递给她，说明天见，语气轻快，毫无心机，欢颜抱着伞，看他的车远去，好久才回过神。
她回头看身后的建筑群，丽景名苑，这个地段就算爸爸奋斗一辈子也难买到。保安好奇地打量她，欢颜笑了笑，走向公车站，她是魔障了还是疯了，穿越半座城市来一个完全陌生不属于她的地方，然后再回去。
回家的路很长，车上很挤，欢颜抱着伞，尽可能缩小身体以减少跟旁人的接触。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冷意顺着皮肤一直传到心底，欢颜看到后视境的小女孩，脸色苍白，眼神恐慌，有着不合年龄的痛苦。
她很难过，在这个寻常的雨天，她发现人与人是多么不同。
她是多寻常的女孩，什么都不是，她总爱幻想，幻想她是中世纪贵族少女，蕾丝花边衬衣，塔夫绸长裙，浅色斗蓬……她把自己想象得美极了，眼中一闭就能勾勒出很多故事，她在幻想里爱恨情仇，结局永远是Happy End。
但今天，这些幻想全部找不到根据，不过短短的三十三分钟，就让她明白，她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是垫上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仍能发现床下放着一粒豌豆，而她，不过是个怕浪费钱挤公交的穷女孩。
欢颜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车外在下雨，她的心也在流泪。
芸芸众生，谁不是凡人，其实她没必要难过，她也可以很开心，但欢颜做不到，因为她要的很多，多到她无法承载。

7
欢颜和妈妈冷战了，他们谁也没有搭理谁。
早上的水煮蛋没了，欢颜该高兴的，只是偶尔会想起手心的温度，鸡蛋会温暖她一路，夏妈妈不再围着女儿转，她找了个工作，没时间做饭就把钱压在桌上，让她自己叫外卖，欢颜吃了几天外卖有点想吐，没有哪家饭店会专门为她的口味轻盐少味精。
唯一安慰的是，程铖什么都没发现，但欢颜没再搭他的顺风车，那不是她的家。
他们还只是朋友，却比一般同学亲密，他们经常爬上学校的墙头，一起看落日，有时沉默，有些闲谈，欢颜问：“你妈妈从不给你做饭，你会生她的气吗？”
“气啊，可是她忙，没办法，看在她有时间就来陪我，就原谅她喽。”
欢颜笑笑，程铖的世界真简单，她望着落日的太阳，回去向妈妈道歉吧。
欢颜回家，去菜市场买菜，她想给妈妈煮顿饭，夏妈妈鲜少让她动手，她只是会些简单的菜式，汤煮到一半，她撑不住，腹部痛得不行，她有严重的痛经，这次发作得特别厉害。
欢颜捂着腹部，身体像虾一样蜷缩起来，太痛了，额头全是冷汗，以往例假痛经，妈妈总会灌热水袋，给她煮红糖水，现在她们吵架，什么都没有，欢颜忍不住哭了，她小声呜咽着：“妈，妈。”
痛得无法忍耐，她挣扎起来，找到止痛药，也不管说明书，全部吞下去，竟模模糊糊睡过去，忘了还在煤气上煮着的汤。欢颜是被浓烟呛醒的，房子已经烧起来，火在黑暗中肆虐，欢颜傻住了。
着火了！煤气罐还开着，欢颜头皮发麻，脚根发软，那些平时演练的消防知识全部被恐惧吓跑了，会死吗，欢颜吓哭了，刺鼻的煤气味还有药物反应让她根本不知怎么办，她本能无助地喊着：“妈妈！妈妈！”
小时候，只要她一喊，妈妈就会出现。
小区围着很多人，消防车还在赶来的路上，邻居拉着夏妈妈不让她进去，煤气罐随时会爆炸，夏妈妈疯了似地挣扎，“颜颜还在里面”，她奋力挣扎，三四个人竟然拉不住，她什么措施都没做就冲了进去。
毒气，烈火，浓雾，夏妈妈不管不顾，她看到女儿晕倒在地上，她拼尽全力抱起，刚走到门口，煤气罐“嘭”的一声炸开，燃烧的家具，倒塌的灰土向她扑面而来时，她本能地护住女儿，像以往的任何一次。

8
欢颜再醒来，是好多天后。
她醒来的第一句是：“我妈妈呢？”
医生冲她摇头，夏妈妈并不乐观，重度烧伤，至今还没醒过来。欢颜穿着无菌服，进去看妈妈，看到她的脸部被绷上厚厚的绷带，医生说，就算恢复得再好，烧伤后的伤疤也会很明显，大概占了脸的三分之一。
欢颜捂着眼睛，说，这不是我妈妈，她几乎认不出她。
她在走廊外痛哭，好心的医生安慰她，放心，你妈妈会醒来的。
欢颜还是哭，她的伤并无大碍，外面明晃晃一片，她觉得这一生再也无法得到快乐。
从母亲护住她的瞬间，或者更早，她叫她“阿姨”，把鸡蛋放在乞丐碗里的时候，光明就离她而去。
休养的期间，不少同学来看她，包括程铖，程铖是单独来的，他来时，欢颜正站在玻璃窗前，守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妈妈还是睡着，身上插着那么多管子，一定很疼，欢颜咬着唇，她多想代替母亲躺在病床上。
程铖劝欢颜要休息，手要拍到她肩膀，欢颜吓得跳起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以前心心念念的男孩，她神经质地说：“你知道了吧？我都是骗你的。”
富人区的家，假阿姨，欢颜指着病床上的人：“她是我妈妈，不是什么阿姨。”
“为什么？”程铖沉默了好久，问。
因为我内心是个卑微的女孩，渴望着和你站在同一个高度，而不是永远在仰望。
“因为我虚荣，是个坏女孩，所以才害我妈妈躺在这。”
欢颜回答，她不再说话，就静静守着母亲，程铖陪她站了好久，才默默走开，临走前，他说，你妈妈肯定会醒来的，还有，他顿了顿，又说，我一点都不觉得你坏。
欢颜站着没动，他真是个温柔的男孩。
其实，过去的这么多天，她很想告诉他，她接近他，不是因为他有良好的家世，清俊的容貌，她最初见到他，她还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只是平凡的小女孩，有次考试没发挥好，躲到墙角哭，听到有人在头顶上叫她别哭。
天很黑，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他温柔的嗓音，他坐在墙头，抱着一把吉他，说别哭，我为你弹首曲子，hey jude，不要担心，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记得将它深藏于心，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她记住了，后来有一天，他们擦肩而过，他背着吉他，被一群少年簇热拥着，她一下子认出她的声音，想叫他住，又止住，这个学校没人知道夏欢颜是谁。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
夏欢颜变了，变得努力，变得会伪装，变成一个大家都喜欢的欢颜。
谁都喜欢她，唯独她失去自己，失去最初的纯真和美好。
欢颜还是守着妈妈，她想，这一切本不会发生的，她本可以高傲有尊严地喜欢一个人，却把自己弄得像乞丐，她本可以向妈妈解释的，却一次次把妈妈拒绝在门外……可是，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求求你了。

9
等待是件很漫长的事，不过医生说，妈妈恢复得很好，早晚会醒来。
欢颜不得不学校医院两地跑，她的事传得很快，有人同情她，有人说她自作自受，她笑笑，没在意。善意的，她感激，恶意的，亦谢谢他们，他们并没有说错，不过那都是曾经的夏欢颜，现在的欢颜或许不是万人迷，但也有她的美丽，她不伪装，做自己，坚毅不放弃。
爆炸让老房子毁于一旦，欢颜有空去整理。
她在废墟里找到很多以为被丢掉的东西，妈妈舍不得扔的“垃圾”，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她从小到大的课本……还有，一本日记本，幸运地只被烧了一小部分，欢颜打开，竟是妈妈少女时期的日记。
也是十六岁，和欢颜一样，喜欢编织各种梦，对未来充满幻想。
长大后，要嫁一个很帅很帅的男人，生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儿，这样，将来走出去，就会有很多人说，看，多漂亮的姐妹花……
日记夹着一张照片，十六岁的妈妈，明眸皓齿，比欢颜更清丽，夏欢颜拿着照片，泣不成声，妈妈真的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可再也不会有人夸她们是姐妹花，她醒来，会变成一个不漂亮妈妈。
欢颜想起妈妈说“你以为我没有年轻漂亮过”，妈妈的青春美丽消磨在她的成长里。
欢颜抹掉眼泪，继续收拾，她想，起码要未来的家漂漂亮亮的。收拾到一半，程铖过来，他说，我想你需要帮忙，欢颜沉默，看着他卷起衣袖，弄得灰头土脸，她要怎么拒绝他的好意，程铖又说，其实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最早接近你，是想通过你，得到江映雪的消息。
欢颜笑笑，低头的瞬间，有眼泪掉进灰尘里。
谢谢你，十六岁温暖的你。
她还要继续努力，等妈妈醒来，和爸爸一起加油，重建一个新的家，有她，有爸爸，还有她最最漂亮的妈妈。

冰璇，你也看意林小小姐啊？？？我经常看的，有空发一篇凑凑经验

求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