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书中话
清晨，钦差卫队离开了荆州城。李元芳望着远处：“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狄公看着李元芳，摇摇头：“江南百姓对神灵的崇拜，以荆州最为严重，所以我才带你先来荆州。如今荆州刺史认罪，我反倒不知道该去何处了！”“大人也有不知道的时候，真是难得啊！”李元芳又忍不住打趣狄公。“哈哈。你当我是神人不成。这样吧，我看我就派你去江南的其他州县跑一趟，将本阁下令烧毁各个淫祠的手谕带到如何？”李元芳一听这个立刻急了：“别啊，大人，另派一个人去吧。卑职还要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呢！好不好啊，大人！”说着又往狄公身边凑了凑。狄公看着他露出一脸坏笑。
“老爷，小的可算找着您了！”车外传来了狄春的声音。李元芳撩起车帘，狄公将头探出：“狄春啊，你不是在洛阳吗？怎么找到这来了？”狄春喘着粗气：“老爷，皇帝有旨让您赶快回去，传旨的人就在前面。”
几天后，卫队进入了洛阳城，狄公回府换了一身衣服，随后进宫去了。半晌，狄公回府，狄春上前迎接。狄公向四周望了望：“元芳呢？”狄春摸了摸脑袋，想了想神秘的说：“老爷，李将军在书房里看书呢！”“哦”狄公有些不太相信。转身向书房走去。一进门就看见元芳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本书，认真的看着，还时不时的皱皱眉。“元芳”狄公轻声的叫了一声，可是没有回应。狄公一笑，轻轻的关上门，退了出来。“狄春啊，我们走吧。别打扰元芳看书，吃饭时我再来叫他。”
到了吃饭的时间，书房里没有一点动静。狄公又走了进去。“元芳啊。吃饭了！”见元芳还在看着手里的书，就踱到元芳身前伸手抢过了他手里的书。元芳一惊抬头：“大人，您抢我的书干嘛？”狄公看了看元芳手里的书：“嘿，怎么是我抢你的？这是我的书房啊！你在我书房的书桌上看我的书，反倒说起我的不是了。”狄公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元芳。元芳看向周围，傻傻一乐：“大人，卑职错了还不行。”狄公低头一看这本书转身疑惑的看着元芳：“你怎么看起这个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是，不是，大人您别担心，元芳没事，就是……”就在元芳无语之际，狄春进来了：“老爷，张阁老来了，在正厅等您呢！”“哦，元芳啊，我们快走吧。别让柬之等急了！”元芳点点头。狄公放下手中的书走了出去。
来到正厅，张柬之一见狄公快步迎上去：“怎么样，江南之行还顺利吧”说完看了看他身后的元芳。元芳也微微一笑：“大人，非常顺利。”张柬之一听这话笑着说：“你可别这么叫我，你的大人要吃醋了”元芳一听，有些紧张的看向狄公，狄公冲他一乐，对张柬之说：“你还说呢，我把他交给你，你到好，又给我送回来了！”张柬之莞尔：“嘿，得了，要不你这次再把他交给我，我说什么也不会送还给你了。”狄公倚老卖老：“我说，你要是缺人手让皇帝给你派来几个，十几个都行，你为什么偏要盯着元芳啊！”这话说的张柬之是有嘴难辨。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元芳接过狄春送来的茶，放到了桌子上：“大人，喝茶吧”俩人目光都看向了他，元芳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张柬之笑道：“你还是叫我张大人吧”元芳听后低头乐了起来。“对了，怀英，山西之事你准备怎样处理？”“山西出事了？”李元芳猛然想起今日皇帝让狄公进宫。“是啊，元芳，恐怕我们要去山西了。”狄公顿了顿又说：“山西的官窑又发生了坍塌，前前后后死了好多百姓。”“什么？官窑坍塌？那官府不管吗？为什么要让大人去?”张柬之接过话：“这一来皇帝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官窑会坍塌这么多次。二来山西是怀英的家乡。皇帝想让他回家看看。”“大人”元芳看向狄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狄公想了想：“五日之后吧，圣意急迫，容不得我们多休息了。”张柬之站了起来：“怀英兄既然决定了，那我立刻进宫禀报圣上。二位都留步吧，不必送了。”“好，柬之慢走。”
送走了张柬之，元芳低头想了一会儿，问狄公道：“大人，要是张大人没和我说那句话，您真的不介意我叫他大人？”狄公看了眼元芳，微微一笑：“当然了！不过，都叫大人也不好啊，容易混，还是……还是先叫他张大人吧！”狄公很是清高的说着。身后的李元芳又露出一脸坏笑：“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非要叫他张大人呢？可以叫他大人，叫您……”元芳拉长个声音，故意停顿住，想看看狄公会是什么反应。狄公看着元芳，慈祥的笑着：“当着我的面，你可从未这样叫过我。不过现在一听，指不定你背着我怎么叫呢。还不老实交代！”元芳无奈：“大人，真拿您没办法。得了，卑职错了，卑职再也不敢了。”狄公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啊！快去休息吧。对了，你真的没事？”狄公想起了元芳手中的书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没事啊，大人，您放心吧。”说完退出了房间。
晚饭后，狄公在房中阅看着塘报，李元芳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将碗轻轻放在狄公面前：“大人，安神汤，您喝完就休息吧，不要太累了。” 狄公抬眼很是关心的看了看他：“无妨，元芳啊，你若是累了就先去睡吧，夜里凉，别冻着了。我反正闲来无事，时间还早，不如看看塘报。”狄公说完又埋头看起了塘报。可是李元芳却一直没有走，垂手站在狄公身旁。过了好一会儿，狄公看他还是没有动，终于忍不住了：“元芳啊，你有什么事吗？”李元芳被狄公问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见桌上的碗，又抬头说道：“大人，快喝吧，一会就该凉了。”李元芳紧接着改变了语气，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您喝完了就快点休息吧，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的。”狄公无奈：“元芳啊，我一会就睡，一会就睡啊，再看一会儿塘报成吗？”“大人！”李元芳皱起了眉头：“既然大人不睡，那元芳就只好陪着大人了，元芳就在您身边站着。”他这么一说狄公哪还看的下去：“你啊，怎么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李元芳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成了，他顽皮的朝狄公眨眨眼睛，笑了：“大人，在您面前我不就是个孩子嘛！”说罢端起碗放在狄公手中。狄公有些难受的看着手里的碗：“元芳啊，这安神汤非喝不可吗？”看着狄公脸上近似于小孩怕喝药般的表情，元芳努力忍住笑：“大人，您睡觉轻，一点响动就会醒，更何况您现在觉还这么少，书上说了喝了安神汤能让您睡得踏实些，您就快喝了吧。”狄公端着碗送到嘴边，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安神汤喝完总是感觉昏昏沉沉的，好像一天都醒不了似的，看来世上之事有利就必有弊啊……”元芳听完，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狄公一口气喝完，将碗放在桌子上，眼睛不觉又向塘报瞟去。元芳见到，眉头舒展开，好笑道：“大人，不是说好喝完就去睡的吗？您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可不能耍懒啊！”他不由分说的把狄公从椅子上连拉带扶的搀了起来，顺口吹灭了书桌上的蜡烛，接着将狄公推到了床前。狄公很是无奈的往床上一躺：“好好，我的李大将军，我睡还不成吗？”元芳满意的点点头：“大人，以后每天晚上您都要早点睡，元芳会看着您的！”边说边帮狄公盖好被子，又仔细的掖了掖被角，这才轻轻的退了出去。
“老爷，李将军他没在房里啊！”狄春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跑进来。“什么？府里都找了吗？”狄公从椅子上起来，来到狄春面前。“找遍了，也没看见李将军啊！”狄公一听可有些急了。“喵！”这时，桌子上的小猫噌一下窜到了屋子外边，转身对着屋子顶叫个不停。狄公觉得有些古怪，紧跟着出来，顺着小猫的声音向上望去，见李元芳坐在屋脊上发愣。心里有些不忍。“元芳啊！你怎么跑那去了！快下来！”李元芳向没听见一样，依旧坐在那里，眼睛注视着狄公。狄公向前走了几步，抬头喊道：“快下来，上边凉。”李元芳心里不怪大人，只是这股劲怎么也过不来：“大人，您进屋去吧，卑职在上面看看风景，一会儿就下去”狄公一听，无奈的摇摇头：“元芳啊，上边真的有那么好？那我也上去看看，狄春，去找个梯子来。”这句话一出，房上的李元芳坐不住了。但还是不肯下去。“还不快去”狄公催促狄春。狄春瞟了一眼房顶上的李元芳，见李元芳在向他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你不去我自己去。”“别啊，老爷，小的去，小的去还不行吗。”说完拔腿就跑了。狄公看着房顶上的李元芳，笑道：“你啊，真是的，我这回要舍命陪君子喽！”“大，大人，您……”李元芳不知道怎么办了，狄公气喘吁吁的扛来了一把梯子，放在狄公面前，狄公看了眼房顶上的李元芳，吃力的抬起一条腿，登在了梯子上。“大人，别，卑职这就下来”李元芳忍不住了，一下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扶住狄公狄公慢慢的将腿从梯子上收回。“不在上面呆着啦？”李元芳愧赧的点了点头：“大人，卑职错了。”狄公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疼爱：“那说说你怎么错了？”“我……”李元芳语塞。“元芳啊，你没错，是我错了。你是为我好，我不该这么说你，我只是怕你出危险，当我知道你去悬崖的时候，我害怕急了。答应我，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狄公的语气中尽是坚决。李元芳迎着狄公的目光，倔强的说：“不，卑职不能答应您。”狄公愣在了哪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元芳则又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大人，您今天发火的样子真不愧是宰相。”狄公有些哭笑不得：“你啊，真拿你没办法！”狄公说着，眉头皱了起来。轻吸了一口气。李元芳想起狄公腿上的伤。“大人，都是元芳不好，让您受伤了！我……大人，元芳甘愿受罚。”狄公摇摇头：“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看你是嫌我不够疼，还要让我心疼一下是吧！”“大人，您……”李元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狄公腿上的伤，眉头紧锁：“大人，进去吧，卑职给您上点药”说完将狄公扶了进去。
“大人，您忍着点”李元芳小心的帮狄公上药，仔细的将他的腿围了几层。“元芳啊，别再围了，我这腿都成了萝卜了。”狄公看着自己的腿，有些恳求的看着元芳。元芳摇摇头：“不行，多围几层好，省的碰着”狄公顺从的点了点头，元芳笑了：“您说您，这么大人了，还要卑职像看个小孩是的管着您！”狄公也乐了：“怎么？让你管我你还委屈了？”李元芳此时表情变得严肃，并无玩笑之意，见他双膝跪地，两手抱拳：“请大人答应卑职一件事”狄公被元芳突如其来的举措吓了一跳，赶快上前将他扶起：“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答应你就是了。”“大人，请您答应卑职，今后不要再喝酒了，还有书上说了，老熬夜对身体不好，所以亥时之前一定要休息，身体要紧。”狄公听了有些为难：“元芳啊，这前面一项我能答应你，可是这后面的……好吧，既然你说了，那我答应你就是了”“真的，大人，您真是太好了，多谢大人！”这孩子，明明是为我好，还……“元芳，来，陪我坐会！”“大人，恐怕不行！您该睡觉了！”
“喵”一个微弱的叫声从外面传来。狄春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元芳出门一看，是狄春在追那只小猫，元芳打开门让他们进来，那只猫见了元芳，就往他身上蹭，元芳对这只猫十分喜爱，转身对狄公说：“大人，您给它起个名字吧！”那只小猫好像听懂了元芳的话，向他动了动耳朵。“我最喜欢他的眼睛和耳朵了，好像有灵性是的”将军把它抱在怀里，对狄公忽然狄春说。狄春摸摸小猫的脑袋：“那就叫它猫眼吧！”“什么？”狄公和元芳已经笑的不行了。狄公看了眼元芳怀里的猫：“我看就叫她猫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