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东方神起《Luvi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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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着轻轻哼一首你听不到的歌,就这样降落降落,
最后轻轻擦过你的脸,蒸发在空气里。
收拾书包的时候,蒲提在语文书里发现了一个蓝色的信封。封面上用银色的笔细细地写了她的名字,一笔一划,格外认真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地背上书包,走到楼梯拐角处时,随手将那封信扔进了垃圾筒。
周围的目光好象一瞬间都聚集到她身上,凌厉的,探究的,一道道的都像是剑一般直刺过来。虽习惯了漠视,但总归是不自在。蒲提抬手摸摸鼻子,这才闻到信封残留在指尖上的味道。范思哲,Blue Jeans。香得过于轰轰烈烈,嚣张地占据呼吸道,缚束得动弹不得。吉普赛风格的浓郁和妖娆,是时下许多年轻人崇尚的味道。
可是,却不适合她,她要得不过是空气般的平凡,经不起这些故作深沉的浪漫。
她能够视而不见,但听而不闻在放学回家这样的“黄金时段”显得有些困难。
“喂喂喂,你看她又把Micky写的情书给扔了!”
“这都第几封了?Micky干嘛那么执着嘛,都不跟我们出去玩了……”
“你没听说吗?他好象是跟人打赌说一定要追到别人都追不到的蒲提,现在才被套牢的。”
那他就果真是活该。蒲提在心里暗暗骂着,加快了脚步,只望快些离开议论的中心。
蒲提的家在一所大学里,父母是这儿的讲师,而它本身在全国也极是醒目的综合排名也是蒲提以它为目标的原因。高不可攀的录取分数在一向成绩优秀的蒲提看来也不过如此,而“为着目标艰苦奋斗”这样总被拿来褒扬她的句子只是假象,她努力守着第一名的位置,仅仅是种习惯。
因为习惯于俯视别人,所以绝对不接受被人俯视。
路过大学里唯一一棵樱花树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暖金的阳光停留在枝头仿佛不舍落下,于是一朵朵清晰可见的花蕾被衬托得更加生动美好。蒲提仰起头,在略微灼眼的光晕中有些出神。
回忆中的画面便于这极适回忆的景致中渐渐明晰,不同于周遭泛黄粗糙起来的线条,这棵樱花树依旧存在于一片温馨淡彩中,翻越了时光的头顶。
小学二年级的期中,班上转来一个很厉害的女生,于是那一次,蒲提很委屈地坐在了第二名的位置上。虽然老师家长都告诉她没关系,但她仍然很敏感地认为这是屈辱。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跑来这棵樱花树下,像在宣泄积蓄已久的怨气般放声大哭。
“怎么了?”是属于少年的清润嗓音,在她毫不收敛的哭声中显得格外安宁。
蒲提回身,只看见一个略被她高些的清瘦轮廓,面容隐在沉沉的夜色中,却总让她觉得是在笑着。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的,“考试没考好。”
空气中传来一个微笑绽放的波动,“只是因为这个吗?”
只是因为这个?难道这个还不够重要吗?菩提讨厌被人轻视,于是皱了眉,不服气地抬抬下巴,“反正你是不会懂的,那种被人越过的感觉。”
“是吗?”他轻声反问一句,却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你叫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到了嘴边,却莫名地成了“我叫蒲提”。
“嗯……名字很好听呢。蒲提,你喜欢樱花吗?”
“喜欢啊,不过关你什么事?”
少年却并未立刻回答她,而是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温柔地蒙上她的双眼。
世界顿时暗下来,只有混合了淡淡花香味的皮肤,在眼睛上书写出凉凉的触感,将她眼眶中的温热眼泪蒸发。四周安静地能听见风的轻吟,以及自己蓦然加剧的心跳的声音。
“既然喜欢,就不要在樱花面前哭,它们都会因为你的眼泪而伤心。”
“真的?”怔了怔,才发现相信一个陌生男孩的胡言乱语傻得可以,便有些恼怒,“喂,你把手拿开。”
于是那冰凉的手心离开了她的眼睛,黯淡的色彩争先恐后地涌来。
少年的声音染了忧伤,“你看,花谢了。”
女孩在夜色中抬头望去,樱花树在暮春的晚风中流动起轻盈的波涛,无数灿烂的娇小的淡粉色花瓣翻出积蓄已久的全新色彩,从各自的位置上纷纷跃起,越过安稳的禁锢,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翩然落下,落在地面,落在指尖,落在她用力仰着的被惊喜点亮的脸。
这漫天的花瓣雨将她笼罩在一片华美宏大的梦境,让所有的不快乐都无地自容。只余下那些花瓣在夜空中书写下的轨迹,从此以后,连同那个安宁的声音,那个凉凉的手心,那张未曾看见的脸,深深住进心里去。
当那个无奈委屈的自己在飞舞的花瓣中渐渐明快心情之后,蒲提才发现,梦境的余温中除了自己空无一人,那个神秘的男孩子早已消失无踪,仿佛就从未存在过。
她总是期许并相信着能再次遇见,所以习惯了在这棵树下伫立,哪怕只是说声谢谢。虽然十年来只有自己依然在记忆里独自等待,但在那片温暖的光芒里,她所没感受过的一切,都在那里,都在那片梦境中。
感受到了的,真切的幸福。其余虚假的浪漫所无法替代的幸福。
而她也已经漫漫成长,成长出一个可以覆住自己所有眼泪的手掌。她想留在这里,守住一个根本不算得约定的自以为是,守在这个地方,这个只要他来过,就一定可以回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