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微微蹙眉,一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极尽复杂。她看了端木蓉一眼,摄人心魂的眼底似乎多出一层叹息,明如秋波的双眸中夹着些许凄然,这倒让端木蓉颇为意外。十年,当初懵懂无知、俏皮清纯的红莲公主早已在这十年中蜕变为妩媚妖娆、杀人无数的流沙赤练。为了那个想要操控天下的男人,她甘愿坠入地狱深渊。或许,每一个由地狱深层走出来的人,都会失去最初的自己。随手拾起的一张皮具,在看不见的角落,伪装脆弱的心底。赤练么?带着皮具的又何止是她?卫庄?白凤?盖聂?……不都是么?而自己,又何曾例外?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寒衣冷甲,战马厮杀;这个变幻无常的年代,刀头舔血,朝不保夕,所有的一切已经容不下初衷,留下的只有无奈……
“想得太多,可没什么好处。”赤练忽然开口说道。
“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想。”
“这个给你”赤练说着扔过来一个小瓷瓶,“能帮你恢复体力。”
端木蓉一怔,迟疑的望了她一眼。赤练一挥手,“放心,我帮你只是为了还白凤一个人情。”轻飘妩媚的笑声掩盖了她的怜悯,艳若红梅的身影遮尽了她柔韧。
“寒蛊只有施蛊之人才能解,你……”端木蓉说道,平静的声音冷若秋雨。
“你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事,就行了。”赤练没有驻足,妖娆的身影在半空的余音中渐行渐远。
当玄月挂上枝头,星群便失去了活力。或许真的是走的太远了,飞的太高了,于是便觉得冷了。清冷的细月牙终是耐不住寒夜的寂寥,悄悄蒙上面纱,留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颊,倾尽这刀光剑影的天下。
一池清水映出月的华光,映出他的凄凉。白凤立于湖边,惨淡的月光给他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染上几分清凉。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孤傲的身影遗世独立。静若秋水的双眸中闪现一丝波动,他想起赤练的话。不该忘得终究是忘不了。赤练活得辛苦,那她呢?自己呢?又何尝不是?或许今后自己不会再觉得苦了吧,可她呢?她的伪装,她的坚强已经够累的了,如果还要……白凤不忍再想下去,好看的眉宇尽显出忧虑和心疼。心,在隐隐的泛痛,抬起手,指尖竟在轻轻颤抖。他用力向一旁的那株红枫打去,瞬间,飘落的叶如飞舞的蝶。
“这株枫很美,为什么要毁了它?”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又背后传来。
“这世间最容不下的就是美得东西。”白凤依旧立在湖岸,不用回头便知道是她。
“白凤”端木蓉走过来,“怎么了?”声音依旧清冷,只是不觉间渗进了凄然。
“没事”白凤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慵懒的声音中尽是不屑。
“那你……”
“我很好”白凤突然打断她的话,转身离去。
“站住!”端木蓉几步来到他的面前,寒月般的眸子凝望着他那张倾尽凡尘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轻声问道。
“哼“白凤冷笑一声,撇过脸去。“你担心的似乎太多了。”他不再看她,独自离开。那道孤傲的身影,月光下尽显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