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可饮。
其实初看时并没有多么惊艳，很寻常的古风名字，大概是述说着一个谦谦君子与一个少年侠客的故事吧。我想。
他们的故事曾经在那么多人的笔下展现。
白玉堂，展昭。
展昭后来有次想他和白玉堂的事，一个人坐在静夜里淡淡挑了眉微笑，想这算什么，倘若写出来，正好用最恶俗的书名，《我与白玉堂，不得不说的故事》。
人世间，那么多不得不说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墨香温存间带了三分剑气，剩下的七分酿成了月光。
啊，原来这是发生在我们这个世代的。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啊，那些遥遥相望的江湖，尽显于字里行间。
人生若能象折子戏，多么好，起承转合全忽略，单留最精彩章节，看他们眉眼顾盼，铿锵往来，或苍凉或高亢，所有感情悉数释放，在这一刻。然而终究不是，弦索胡琴，开场落幕，一个都少不了，本戏里终归得慢慢唱，一点点交待前因，一句句描述心情，连灯光照落幕布开合抖出的那些灰尘，也得等它慢慢的落定。
——可这未尝不是种幸福，若能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花属谁家。
千禧年之前，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正气浩荡的小片儿警和脾气火爆的被盗车主，真是个有趣的搭配。
只是谁都不知道吧？那一场不算完美的初见，让两个人命运交错相织，无法分离。
“没有伤人，算不上犯罪，《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七十四条第二款知道吗？我们依据这个向你询问情况，而你有义务配合，现在是询问期间，所以也说不上什么拘禁。”
展昭微笑，耐心解释，没有一点被激怒的模样，说完低下头，似乎要重新专心去做他的报表。
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只是，这种平和与宁定有些扎眼。
他白玉堂是那么肆意张扬桀骜不驯的人，怎么能让人驯服。
于是站住，侧头看看展昭又是一笑，顽皮变成了顽劣，那股好胜的锐气与一丝隐约可辩的寒气重新从眼里冒出来，他低笑一声，“虚伪！”
人人都说展昭温顺谦虚，若山般沉静，如水般柔和。他白玉堂偏不，他就是看出了那只猫尽力掩藏在骨子里的自傲。
虚伪。既然明明觉得别人无能，何必再那么多借口？
果然是警察么。口不对心。
——所以他才厌恶警察。
忍不住骄傲起来， 悠然朝那人一笑。
那人眉眼低顺，宁定沉稳，妥贴的警服与警容警纪，淡淡扬声道，“忘记告诉你，根本没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七十四条第二款，我骗你的，下次别再上这种当了。”
千禧年的平安夜，烟火一朵朵在夜色里悄然绽放，圣诞老人在商场门口笑咪咪洒下银色雪花，十二点钟声敲响，无数烛火突然间一齐点亮，烛光下一张张笑盈盈的、青春明媚的脸。
新千年，就这么到来了。
再次相见，白玉堂意气飞扬，态度嚣张，眼底的狡黠只有展昭能看清。
“投诉叫展昭的警察，态度蛮横，粗暴生硬，在询问时还曾试图刑讯逼供，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留在人民警察队伍里。”
冷静表情与流利陈述，配合着冷洌强大气势。
让人不得不信服。可是，怎么会是展昭？
孩子般顽皮的明媚笑意张扬，灿烂而道，“我骗你们的。”
他转头冲黄所眨眼，那股锐利气势消逝的无影无踪，欠揍的小子红口白牙笑意盎然道，“展警察其实态度很好啊，好的不得了。”
另一人宁静微笑，“没什么，可能有些误会。”
自然是误会了。
展昭眼底清澈明亮，毫无阴霾。
大概就这么结束了吧。
……结束了吗？
“嘭！！！”巨响声震耳欲聋，几枚礼花带着尖锐哨音蓦然从窗前腾空划过，暴出无数绯红色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