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白痴地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用着一种很不尊重的语气对她喊叫:“嚷什么嚷!”女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她依然对着我笑,然后我又很不自然的害怕起来,那笑里似乎藏着什么怕人的东西。我又很小心地问她:“你吃小孩吗?”这问题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匪夷所思,并不是疯女人吃不吃小孩的问题,而是为什么我会问她吃不吃小孩的问题。这么白痴的问题搁现在谁都会说,哪里有人吃小孩啊。或许,在这个纷繁的社会里真的有吃人的人,或许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小孩,对,我只是个小孩。
女人她只会笑,镇里的人总会把那些终日只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的人叫做疯子,傻子。
女人是个哑巴,她的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浑浊的语气词,笑,或许是上帝给她最好的馈赠。
女人的儿子和丈夫很早就溺死在镇外的那条河上,从那以后,女人信仰了基督教。
还有,我再也没把她叫疯子了。
我的记忆始终停在一个片段,带着毁灭气息的黄昏在静谧中袭来,女人念着死亡的语调在泛黄的纸上与我交谈:上帝把自己儿子贬到人间是为了启示世人,我们所受到的一切苦难,是为了等待救赎。
我就是这么一个爱翻高墙的野孩子。我是那样盼望翻过围墙,然后看见女人诡谲的红色纱裙,她干净的脸庞,还有她清澈的双眼带着天生的微笑。她在纸上对我说的一切让我是那样的枯燥。我只记得,她干净的脸带着微笑,她是个哑巴,她每天唱着福音为别人祈祷,别人却把她叫做疯子。
某天,我扔掉一张红色通知单,背上一个装满我的安全感所在的背包,沿着镇外的那条河流逆流而上。那年我十八,女人死了,她死后也没逃过村民天刹的嘴,她的遗体被扔在村后的荒山上,荒山上不止有女人的遗体,还有那些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孩。
我发现河流永无尽止也永无源头,我被它牵引到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我涌入一股人潮。他们都以一种奇怪的的眼神打量着我和我的背包。
我走出人潮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这次出走开头似乎就要我结束,我坚定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我径直地走入一家饭店,然后对着坐在大堂中心的那个玩电脑的中年男人说,需要招工吗?中年男人看都不看一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