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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利艾】百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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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断罪之花※



IP属地:安徽1楼2013-08-09 14:27回复
    【九十二】
    韩吉再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在这一个星期中,伊茨堡所处的诺克斯当地气温骤降,她也穿上了厚实的棕色呢子大衣,看上去倒没那么性别模糊了。
    “伊茨堡这边的十二月都这么冷吗?我看快下雪了吧。”病室里有暖气——这也是战后大量涌现出的新发明中的一件——她就把大衣脱下来,抖了抖搭在椅背上。我发现她里面穿着一件依然是浅棕色的高领毛衣,像对这个颜色有什么偏好似的。
    “不,往年都没这么冷,说实话,我从小在诺克斯长大,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雪呢。”
    “那也许今年你就能见见了。”她温和地笑了笑,“实在抱歉,这一周一直在忙论文的事,好不容易今天才抽出一点时间过来,之后一阵可能也会这么忙……”
    “韩吉小姐是在做什么研究吗?”
    “哎呀,都一把年纪了还被别人这么叫真不习惯……嗯,就是在做关于这孩子的研究呢。”
    “艾伦?”
    “对,关于他巨人化的研究,现在已经到最后冲刺阶段了,大概在过一两个月工作就能全部收尾。论文发表出来过后,你听的那些流言大概也能消停些吧。对了,利威尔来过吗?”
    “十七号来过一次,那句话我转告给他了……他什么都没说,就一直抽烟。”
    我努力回忆着那天的场景:男人站在病室门外,背靠墙壁,和上次的位置几乎分毫不差。那天已经开始强降温,他却仍只穿一件白衬衫,领口扎着领巾,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卷烟,烟头微小的火星在晨雾中明明灭灭。
    我把韩吉托我带的话一字不改地说出来。他抖烟灰的动作蓦地滞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如常,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得到回音我也不能跟着他在走廊上瞎站着,便掏出钥匙开门,走到艾伦床边观察他的情况。等我再抬头时,门边已经没有人了,追出去也只看到一地烟灰,燃尽的希望般在穿堂而过的寒风中浮动。
    “真是的,明明之前那么有洁癖……”
    我听见韩吉低声抱怨,心中突然有无法压制的感觉涌出,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迫使我像一个第一天上学的孩子一样急急发问:
    “利威尔兵长,以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啊,我上次是不是答应你讲讲战时的事?抱歉抱歉,忙昏头了……这么说吧,你了解的利威尔是什么样子?”
    “调查兵团士兵长,人类最强,单人抵得上一个旅的战斗力,曾经多次率领调查兵团击败巨人夺回土地,在最终的剿灭战中发挥关键性作用……总之是人类的英雄。”
    “应该还有一点没提吧?你一定注意过他的身高。”
    “这个……”
    “哈哈,不掩饰也没关系,他又不在这里~不过如果要说真正的利威尔的话,我想大概是矮子、臭脾气大叔、发条人、洁癖信徒的混合体吧……啊,这个千万不能跟他说啊!”
    【这是上段。。。真的有那么长吗。。。】


    IP属地:安徽4楼2013-08-09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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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我第一次见到利威尔,大概是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吧。
      “那时刚入调查兵团一年多,长官被吃掉,同期生被吃掉,一个又一个小队消失,什么场面都见了个遍。白天担心能不能活着看到日落,晚上又担心能不能活着见到日出,总之是过着活一刻算一刻的日子。
      “后来有一天,埃尔文团长带回来一个年轻人入团,当时刚好没什么任务,全员都在墙内进行日常训练,那人被分到跟我一班。刚看见他时候我挺高兴地想握个手,结果他斜斜地瞟我一眼转身就走了。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一副臭脾气啊,利威尔。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训练场上,我们两个一组近身格斗。那次真让我吃惊不小,明明是那么矮的个子,五招之内就把我撂地上了,之后背还疼了好几天。那次我问他是哪一期的训练兵,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唯一的进步是哼了一声说我不需要训练。
      “之后我断断续续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利威尔好像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了,童年在地下街磕磕绊绊地度过,长大后自然而然成了地下街的小混混。因为敢拼能打,到成年的时候已经是那个圈子里数得上的人物了。后来某一天埃尔文团长进首都汇报时看到他在大道上领着一群人打群架,团长看了半天,当场就拍板说要把他拉进调查兵团。工作做了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最后就破格把从未训练过的他收进了团里。
      “但破格也就那一次,之后的晋升全靠了他自己的能力。在升为分队长之前利威尔身上的痞子气息还根深蒂固地盘桓着,一天到晚面瘫着没什么表情,瞪人的时候简直像要把别人吃掉;训练拼命但生活随意,对规矩极不敏感。虽然他很少说话,不过我这性格本来就没计较,经常跟着他开点玩笑,取笑取笑身高之类的,当然也没为此少吃苦……
      “利威尔性格的转折点在他当上分队长一年后。那次墙外调查损失尤其惨重,特别是他带领的那个小队,全灭。
      “那回我运气极好,战斗结束过后竟然全身而退。集合清点人数的时候,点到利威尔那个小队,没人应答。营地内搜索一无所获,晚上又突降大雨,全员被迫赶回墙内,只有我趁乱偷偷留了下来。
      “我提着灯找了一夜,最后终于找到了他。
      “没有月亮,一盏煤油灯的灯光只能照亮战场一角,所以我不能确定现场一共有多少巨人的尸体。利威尔跪在那一小片空地中央,一动不动,手里还握着双刀,刀刃深深插进地面。我叫他的名字,跑过去,扯下斗篷盖在他背上,再用灯去照他的脸。然后我发现那张脸几乎被血、泥和雨水糊满,特别是眼睛,眼皮已经被结块的污血黏住了。刚想问他干嘛不自己擦一下,才发现他一身都是一样的,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能擦擦眼睛。
      “我凑近他,想把他摇清醒一点,这么大的雨,耽误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我突然听见他在念什么,在重重雨声里面低沉却清晰。
      “他说,太脏了,看不见。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我想他的洁癖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才知道,利威尔私自违反了当次作战的安排,在并未了解全局的情况下,仅凭眼前形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那一小队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活下来。
      “再后来他变了很多。虽然脾气依然急躁,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对我态度倒在变好,至少不会在我开玩笑的时候直接一拳头挥过来。
      “而最明显的变化在于,他学会了守规矩。”
      讲述到这里停了下来。我还晕晕乎乎沉浸在当年的腥风血雨之中,韩吉默默地等着我。
      最后她说:“谁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TBC


      IP属地:安徽5楼2013-08-09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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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六】
        “我上次说到哪儿了……哦,利威尔和我自己都说完了,应该讲艾伦了吧?”
        “首先,娜塔莎,把你脑袋里面那些流言全部清理出去,我不希望在我开始讲的时候,你还抱有对这孩子的任何成见。
        “他的确是因为巨人化进入调查兵团视线的,特罗斯特区那一战,全靠他的巨人化才得以将破损的城墙封住,之后的战斗中也多次依靠他的巨人之力。是的,巨人是他摆脱不了的一个影子,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就好像连生一样,一个的消失就意味着另一个的死亡。
        “但是这份力量绝对不是他索求而来。巨人不是什么听话的宠物,想好好控制就能成功,在血液中他们二者是相抗的,就像把你仇人的骨血融入你的肉体中,你在抗拒它,压制它,一辈子都在与它战斗,可是又不得不依靠它。
        “艾伦的母亲死于巨人的袭击,可当时他根本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845年ROSE墙被突破,娜塔莎,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是吗,SINA墙内啊,恭喜你,你一定有一个显赫安稳的家庭。但是你知道当时在两道墙之外发生了什么?你能想象吗?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生命,都有父亲,母亲,年迈却依然勤勤恳恳的祖父祖母,膝下活泼的孩子;他们劳动,挣钱,坐在田埂上大声唱歌,在麦浪中相爱,亲吻,用一粒谷穗许下诺言。直到那一天把这一切用血淹没。
        “艾伦是看着她的母亲被吃掉的,当时他被一名驻扎兵团的士兵带着逃离,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到。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已经相当平静了,是那种结冰水面一样的平静,你永远不知道那下面藏着什么。如果记忆中的人生被全部摧毁,自此你变成了另一个人,愈发冷酷,麻木,不问感情,你愿意吗?娜塔莎小姐,你能承受吗?
        “如果你还必须变成破坏这一切的凶手,靠着它的力量活下去,又怎样呢?
        “所以现在我在庆幸,还好他遇到了利威尔。
        “严格来说利威尔应该算是艾伦的救命恩人,而且救了他很多次,各种意义上都是。
        “第一次是在特罗斯特区夺还战中,帮刚刚从巨人身体中脱离的艾伦挡住了袭击,然后是在随后的军事法庭上将艾伦争取到了调查兵团……当然,用的方法比较特别。
        “嘛,讲讲也无妨。当时教会、宪兵团和调查兵团三方角力,宪兵团更是主张直接处死艾伦,并对他的朋友——啊,也就是后来有名的三笠·阿克曼分队长,你一定知道——横加指责。这孩子很重义气,当庭高声辩解,甚至叫出了把所有资源都投资到他身上这样的话,那句话还没说完,利威尔就翻出栏杆,上前给了他一脚。我看得出来,那一下他是下了狠劲的,甚至直接踹掉了艾伦一颗牙。
        “之后我不记得他给了艾伦多少次重击,事实上当时我都有些不忍心看,虽然知道这是利威尔的风格——
        “把规则利用到极致。
        “是的,这是在利用规则。如果真心要胡来,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地牢里就把艾伦放出来,或者直接在军事法庭上与达利思·扎克雷总统强辩,就像宪兵团所做的一样。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直接与规则对抗是不明智的,所以他顺应规则,顺应大众的期望给这个“狂妄的小鬼”以“疼痛的教训”,同时证明艾伦的有力与无力,以及只有他自己能带来的独一无二的可控性。在那样的重压下带着镣铐跳舞,至少在当时,利威尔是做到的。
        “再之后这孩子就被编入了利威尔的小队,一方面受着监视,一方面参与调查兵团的战斗。
        “艾伦相当懂事。即使是在军事法庭上被利威尔打成那样,之后依然说理解那是必要的表演。我就在那个时候相信他们之间终会结下某种坚固的关系,任凭世道更迭也不能磨耗半分。
        “利威尔有充分的理由跟在艾伦后面,他是监视者,或者说监护人;反之艾伦亦有充分的理由跟在利威尔后面,因为那是他的引路人,或者说陪伴者。
        “那孩子很贴心,刚开始跟利威尔一起行动的时候还总是怯生生的,一口一个兵长叫得拘束但响亮。一起经历很多之后反而可以放轻松。利威尔不穿军服就喜欢白衬衫,偏偏又有洁癖,他就想着法子从洗衣工那一大堆衣服里把利威尔的挑出来,一件一件里里外外搓干净,再晾干叠好装进篮子里半夜放利威尔门口,如果不是回房间的路上撞到我,这事儿还没人知道。最后他比谁都清楚利威尔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浓度的茶,在总部的时候每天送饭到办公室顺带做做扫除。有时我路过利威尔办公室门口,看见他臭着张脸坐在桌子后面签文件,艾伦在一边拿着抹布忙上忙下,偶尔搭几句话,他不回答却看得出来用心在听,阳光从后面的落地窗打进来,那场面看起来像极了一家人。
        “——两个人对彼此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韩吉最后如此作结,她的目光落到病床上的少年脸上,看上去像一个温柔的姐姐。“你知道吗?”她说,“艾伦的眼睛是翠绿色的,真的很漂亮,像猫眼石一样。”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少年沉沉地闭着眼睛,柔和的面部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所有仪器都显示他还在深度昏迷当中,就像在等着谁唤醒。
        但那个人甚至没有踏进过这个房间一次。
        TBC


        IP属地:安徽8楼2013-08-09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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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我回绝了拉维伦卡的邀请,任凭他在岗哨大发雷霆。让他理解我的尝试注定是徒劳的,他在中[HX]央[HX]政[HX]府浸淫太久,利己主义已经渗到了骨髓里。
          后来我自己买了一瓶白梅,放在艾伦病室的窗台上。花儿蓬勃地舒展着,暗香四溢。
          我却总觉得还少了什么。
          TBC


          IP属地:安徽10楼2013-08-09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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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一】
            雪已经下了七天七夜。
            我此刻无比庆幸当时没有跟着拉维伦卡去诺克斯城区。在这一周的不眠不休的雪中,城区通往伊茨堡的道路已经完全阻断,那也是连接伊茨堡与外界唯一的交通道,拉维伦卡被困在主城,直到今天也还没回来。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跟他一起去,事情将糟糕到什么地步。
            白昼变得与黑夜没什么两样,阴霾重得像要坠到地面,偶尔雪尘刮起来连墙都看不见。这一周的前两天我还坚持着每天在住处和伊茨堡之间往返,后来索性直接从别的房间搬了张小沙发到病室里住下来。焦躁是没有用的,我知道现在,艾伦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无微不至的照料。
            ——尤其在这药物短缺的时候。
            韩吉和利威尔的争吵中并没有透露太多端倪,更多的反而是疑团。我知道韩吉的论文被驳回,知道调查兵团现在的衰落,但依然不知道上级为什么这么做,利威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在等待什么。很明显三年前的一月二十号,在那场黎明之战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猜测着——就是那场惨烈的战役使艾伦陷入沉睡,直至今天;又或许,那跟利威尔有关,否则韩吉为什么会说利威尔欠了东西?
            战争。战争。我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咬牙切齿地痛恨着这个词。
            可到底一切都是猜测,是模糊不清的预感。这里边的情感埋得太深,像是地壳下的岩浆,暗烧得令人心焦却总找不到突破口。我强烈地感到,与之相比,我和拉维伦卡的关系显得多么肤浅而脆弱。
            我对拉维伦卡说不上亲密,他对我也一样,虽然他一直矢口否认这一点。同时作为一直定居在SINA墙内的望族,我们两家很早就商定了这门亲事,但随后拉维伦卡进入中央政府工作,而我选择进修高级护理学,二人见面的时间更少。我曾经孤独过,失落过,期待他能在连绵不断的竞争中抽出时间看上我一眼,却始终没敌过他那一点小小的野心。
            最后连这颗心也跌到尘埃里。
            战争结束后,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搬入远离内地的诺克斯,在当地一家小医院工作。拉维伦卡依然很少来看我,每次来都带着例行的道歉,升职计划和一大包慰问品,直到去年夏天。
            那次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新工作。
            “他可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巨人,上面要求必须由护理技术高超的人员执行这个任务,我费了很大的力才帮你争取到这个名额啊,娜塔莎。工作不累薪水又高,未来还可以以此为跳板进入政府系统,而且这个项目由我负责监管,你不必离开诺克斯,我也会经常来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他的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我想了一会儿,答应下来。具体是为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只觉得那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巨人”无端揪着我的心,传说将这个男孩的影子抹得一团糟,而我想亲自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一下。
            于是在十一月,我参加了单独的秘密培训,学习使用那些战后最先进的诊断仪器。十二月十二日,昏迷的艾伦·耶格尔被护送至伊茨堡。每天我会给他注射一定量的药剂,那些药按期从诺克斯送来,无一例外都被撕去了标签,以至于我无法从中推断艾伦的病情。
            ——药剂每日定量注射,这样一直持续到一周前。
            这就是我焦躁的主要原因。五天之前本来会运来一批药物,但因为道路被风雪掩埋,至今还未到达。拉维伦卡一直没有音信,我只能自作主张减少每天的药量。这毫无疑问是冒险,在不了解药理的情况下没人知道擅自减小剂量会发生什么,但都总比最后停药来得要好。
            他的生命火一样在我的手心里跳动,稍不注意就会被室外的狂风碾灭。我无法像韩吉或是利威尔那样陪伴他走过腥风血雨,但至少该尽自己的的本职,心里这样想着,这几天便一直睡不安稳。就在暴风雪肆虐的第七天早上,我被铰链转动的声音惊醒。
            是运输马车?还是拉维伦卡?
            不,不管哪个都是希望!
            我迅速穿好衣服,连帽子都顾不得戴就飞奔下楼。暴风雪瞬间席卷整个视野,我几乎无法用视力辨别岗哨的方向,只能用手抵挡着雪片的轰击,一边循着铰链的巨响摸索前进。那声音近了,更近了,终于可以看见缓缓打开的进出门,而那下面站着的是——
            利威尔。
            他还穿着白衬衫,与我基本同高的身体在漫天风雪中竟显出一丝单薄。黑色围巾,黑伞,黑色靴子上沾满雪水与泥水,黑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又在风中扬起,就像一张黑白照片里的人物。雪在他身旁无穷无尽地下落。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样交通工具。
            ——他是走过来的。
            在暴风雪中,穿过阴暗的森林,穿过张牙舞爪的黑暗,义无反顾,来到这里。
            我冲他喊,让他快进来。
            但是男人站在那里不动,直到我走到他面前。
            他说:“艾伦·耶格尔,就拜托你了。”
            那声音极轻极淡,与不息的潮声融为了一体。
            这是外界能追踪到的,利威尔的最后一次自由行动。两天后,各大报纸刊载消息,前调查兵团士兵长利威尔因战时作战指挥失误、收受贿赂等原因,被拘禁调查。
            只是当时我还对此一无所知,目送男人的背影在风雪中远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能做的只有快速回到病室,赶到艾伦床边,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个病人身上,不留任何时间再去回忆利威尔苍凉的语音。
            但这次我突然发现了什么。
            ——少年的手指动了一下。
            是很轻微的颤动,从指腹到指节,肌肉轻轻拉扯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慌失措了好几秒才想起凑近去看,这时又有微弱的声音响起,是一个词,发音稀薄,仿佛仅仅是气流在无意识地冲击声带。
            直起身来,再次把耳朵贴到少年嘴边,我感到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急迫地祈祷过,祈祷着神迹降临,拯救他也拯救他身旁的那些人。
            于是又一次,他轻轻地,坚决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TBC


            IP属地:安徽11楼2013-08-09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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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
              “你错了。”
              话语在我的喉咙里梗了一下。
              “我们先来谈谈不危险和潜在危险的区别。我要告诉你,娜塔莎,在现在这个年代,‘潜在危险’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危险’与‘不危险’两个概念。
              “你相信艾伦·耶格尔可以控制自己的巨人化,但是这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相信。从逻辑上来看,他‘可以’巨人化,只要这一条就够了。
              “他现在能自我控制,但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你可以保证吗?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可能也是可能,这是把明明白白悬在头上的剑,你能确定它这辈子不会掉下来?
              “‘潜在危险’和‘危险’是等同的。”
              “可是他为人类而战!”
              “真正见过他战斗的人并不多。何况,‘战斗意向’本来就是主观的东西,与‘可以巨人化’这种客观现实比起来完全不堪一击。我们有很多人,娜塔莎,你无法想象有多少种千奇百怪的看法会在他们脑袋中盘旋,他们会忽视什么,又会夸大什么,这完全无法控制。我们不能指望用一样虚无缥缈的主观事实震住所有人。总有一天有人会怀疑,或许是一个地下街的小混混,或许是一个古板的巨壁教老头,只要他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巨人化’的家伙,然后打开窗户往街上一喊——结果是一样的。那个词本身就象征着最深的恐怖,而排除异己是人类的本能。”
              “那……那还有韩吉的论文啊!让她发表出来,在大众中普及,告诉大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知带来误解,那消除无知不就可以了吗!?”
              “不是所有人都有理解科学的能力。”
              “可是那只是一小部分!”
              “我再强调一遍,娜塔莎,‘潜在危险’与‘危险’没有区别。”
              “还有那么多人可以理解啊!怎么可以忽略他们呢!?”
              “是的,不能忽略,但这是另一个问题,而且严重得多。
              “很凑巧,我读过韩吉·佐耶的论文。如你所说,她很详细地论述了人类变为巨人的方法,而且非常普适,几乎绕过了‘艾伦·耶格尔是特别的’这个概念而推广到了全人类的概念。她的目的当然是想去掉巨人化的陌生面纱,让更多人可以接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带来什么影响?
              “——当人们发现,人类可以变成巨人,他们会怎么想?
              “杀掉的巨人里面到底有多少是人类?或者是——全部?
              “有他们的父母吗?那些士兵们是不是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兄弟姐妹?这么多年的战争,最后只是在自相残杀?
              “又或者是,真的每个人都是在杀敌?这里面有没有混杂着陷害与谋杀?
              “在之后的岁月里,还是否会有人变成巨人,将噩梦继续下去?当每个人都用充满怀疑与恐惧的眼光看向四周,当‘去除隐患’成为那些无耻的杀人犯的借口,谁去反驳他们?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这些年的历史,真的有存在的意义吗?”
              ——“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拉维伦卡,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他。
              男人转过头来,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我理解你,娜塔莎。年轻人总会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且有独一无二的想法。但事实上,你应该想到,能够走上高层位置的人,每一个都不比你傻,你能想到的道理,不会一个人都没注意过。相反很多时候,你没有他们拥有的视界与资源,一叶障目,看不到更全面更长远的状况。那种优势,我们称之为‘经验’,固定下来,就是‘规则’。
              “我有的时候也会想,也许对于艾伦·耶格尔来说,牺牲在三年前的黎明之战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死亡是强力的麻醉剂,如果那时他为人类战死,对现世再无威胁,人们就会完全忘掉他的巨人之影,只铭记他所做出的伟大牺牲。但是他活下来了,这些痛苦就再难避免。对于他的处理决议,因为调查兵团——尤其是那个人类最强——的抗议搁置了两年多,去年十一月,实在迫于各方压力,中央才做出暂时让他进入昏睡状态的决定。”
              “……你们会杀掉他吗?”
              “我不知道。娜塔莎,这个世界很残酷。”
              “但更残酷的是,很多时候,它残酷得那么合理。”
              TBC


              IP属地:安徽13楼2013-08-09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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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M-3
                泽野弘之-Omake【直接用原声了……
                http://www.songtaste.com/song/3305438/


                IP属地:安徽14楼2013-08-09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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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我掏出钥匙打开了药柜,从层层叠叠的盒子中抽出一个,打开,透明的没有任何标示的玻璃瓶上勉力映出昏黄的灯光,使它看上去冷酷而诡秘。
                  我拿出注射器,将整瓶药剂吸入针筒中,然后将针尖移至少年的左手小臂上方,手在抖,几乎握不住那一支小小的玻璃筒。
                  “娜塔莎,我不想把你换下去,我相信你也不愿意。所以请你继续执行这个任务吧,这个剂量的抑制剂除了一直限制他的意识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相信我,从各个意义来说,这都是现在为止最佳的方案。”
                  针尖刺破皮肤的时候,我终于疼得掉下泪来。
                  “娜塔莎。”
                  这个声音……
                  我回过头去,棕色头发的女人站在门口,向我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稍稍陪我一下吧。”
                  这个冬天我还没有来看过海,因为几乎一直过着住处和伊茨堡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个月不见,海好像变化很大,没有了夏天的活力澎湃,也没有了秋天的清新高远。潮安静涨退,如同生怕吵醒了谁。在墙内的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韩吉在干燥的沙滩上坐下,不知又从哪里掏出一瓶酒放到我面前。我本想告诉她我不喝酒,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坐到她身边。
                  风撩起了她棕色的围巾。
                  “艾伦最近怎么样?”
                  “韩吉小姐……”
                  “嗯?”
                  “我……”
                  “怎么了?”
                  “那个……根本不是什么治疗药,那是……抑制剂。”
                  “啊,我知道。”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看着她,女人宽容地笑笑,转头去看海。
                  “……我当时可是就在宣判现场啊。”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让我一直不知不觉地当一个罪犯吗!?”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我可以……”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你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你克扣药量,总有一天会被那个负责人发现,艾伦身体的情况是瞒不住的。你被发现的话,就有很大的可能被撤掉,然后被另一个人代替,与其那样,我更希望由你来照顾艾伦。更何况,即使他醒来,你又能带他到哪里去呢?那是利威尔都做不到的事。”
                  “对了,利威尔……利威尔兵长他怎么样了?我不相信官方的那套说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报道出来之后我才知道这回事,之后也一直没见过他……或许是高层需要他做什么吧。”
                  短暂的沉默。
                  “我以为都是战争的错,以为他从三年前就一直在沉睡,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从十一月才开始。感觉真蠢啊,被骗得很彻底呢。”
                  “这不是你的错,娜塔莎。”
                  “但是黎明之战里还是发生过什么吧?你说利威尔欠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
                  ——“只是那一次,人类最强第一次被他人保护了。”
                  【真的。。。很长,分段】


                  IP属地:安徽15楼2013-08-09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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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我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惊喜的冲击来得过于强烈,摧毁了我一直压抑起来的思考方式。
                    结果还是少年先开口:
                    “您好,请问这里是……”
                    “伊茨堡!”糟糕,语气过于激动了,“是诺克斯地区的伊茨堡。”
                    “诺克斯……是黎明之战的那个诺克斯吗?”
                    “嗯。”
                    “是吗,被送到这里来了啊……”
                    他有些伤感地低下头去,太沉重的回忆压弯了他的颈椎,让他看上去比我还要成熟——或者说沧桑许多,可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张脸上又丝毫看不出悲伤的痕迹。
                    “那么这一次又是要做什么呢?”
                    “诶?”
                    “上次已经秘密宣判要让我进入昏迷状态了吧,针扎进手臂里去的感觉还留着呢,那现在让我苏醒过来,又是什么打算?”
                    “不……这是个人决定。”
                    “个人决定?”
                    “嗯。你好,我是你昏迷期时的护士,我叫娜塔莎·诺伊曼。”
                    我向着少年伸出手去,一时间各式各样复杂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该我来做,可是,又只能由我来做。
                    他只迟疑了一秒,马上伸出手来与我相握。
                    “艾伦·耶格尔。你好,诺伊曼小姐。”
                    “娜塔莎,叫娜塔莎就可以了。”
                    “啊……好的。”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做出了这个个人决定吗?”
                    我花了一上午给他讲述在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伊茨堡内发生的,诺克斯的,还有全国范围内,只是略掉了利威尔在病室门外徘徊的场景和我实验抑制剂的情节。前者是因为韩吉说利威尔不喜欢空洞的希望,至于后者,既然我还在这里,就无可避免地要牵扯到拉维伦卡和他黑暗到不见光亮的理论。而“个人决定”,我把它完全归于我是一个冒险主义者。
                    艾伦听得很专注,不时回应两声,是一个很优秀的倾听者。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就用手边还剩的食材做了一顿粗淡的饭菜,他却吃得很香。吃完饭他本来还想继续听,但我押着他必须睡觉,他还是个刚恢复的病人。
                    少年坚持了几句就没再反抗,乖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一刹那我突然有了摇醒他的冲动,生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那三个月在本人的记忆中毫无痕迹,却在我的心里打上了深深的阴影。
                    到底还是多心了。
                    我看着他进入梦乡,呼吸平稳,发出小小的鼾声,便拖过椅子坐到平常的位置,拿出那本念到了最后一页的小书。刚打开的时候,一缕新鲜的光泽突然跃上纸面,然后缓缓向上爬,越来越亮越来越明艳,最后停留在书的末行。
                    那一行写着:
                    “Everybody finds love, in the end.”
                    我看向窗外,高墙之上,一轮灿烂的太阳高悬天际,天空蔚蓝无云,仿佛被反复打磨过的蓝宝石,潮声饱满地泛滥。
                    这是今年以来诺克斯的第一个晴天。
                    “我做了一个梦,好像在之前的几个月里,也在反反复复做这个梦。”
                    少年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这么说。
                    “我在一个很大的玻璃房子里面,外面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听得到好像是海潮一样的声音,却看不到海。
                    “有时会传来读书和谈话声,可是依然看不到人影。
                    “感觉很冷,而且很孤独。
                    “直到有一天,在那一片空白的尽头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向这边走过来,我发现那是以前在调查兵团时的上司。
                    “他走到玻璃房子外面,停下来,脸上没有表情,但我知道他很难过。
                    “他来过好几次。我向他挥手,叫喊,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尝试过冲破玻璃,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我疼得缩到角落,那个人还是没有上前一步。
                    “只有一次,他来到了幕墙前,伸出手捶打玻璃。一开始我很兴奋,他要来救我了!但是不行,玻璃墙一点也没有能被破坏的样子。我终于知道我是不能被释放的,于是走到他对面,向他打手势,但是他好像看不见一样,只是不停地敲打上来。我被吓住了,我冲他疯狂地喊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来,回去好好生活,没有用。最后我只能伸出手贴在幕墙上,眼睁睁看着他的指节渗出血迹。
                    “我碰不到他。
                    “最后的最后,他也消失了,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消散在一片空白里面。
                    “我又是一个人了。”
                    【分段。。。又要分段。。。麻烦死了】


                    IP属地:安徽18楼2013-08-09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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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尔。”
                      我喃喃念出这个名字,低下头去,眼前再次模糊一片。“诶,你认识兵长吗?”听见这个名字少年惊讶地问。
                      “……嗯,毕竟是那么有名的人类最强啊。”
                      这个谎撒得多么不像我。
                      “是吗,嗯,兵长可是很厉害的呢。虽然说一天总是凶巴巴的样子,事实上还是一个温柔的人呐。”
                      “嗯。”
                      “虽然很想回到大家身边,但是他把我留在这里也没关系啦,兵长以前为我争取过太多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不,他对你——”
                      少年转过头来,晶亮摄人的翠绿色眸子盯住我,但那几个字却突然哽在了我的喉咙里,阻塞住呼吸,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舌尖。我强烈地感到我不配说这几个字,它们太沉重,太粘稠,我这种浅薄的欺骗者使用起来只是一种亵渎。
                      “……娜塔莎小姐,这里离海近吗?”
                      他见我不说下去,便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很近哦。”在装作掠头发的时候擦掉眼中的水汽,我抬起头微笑道,“如果不是墙的话,从这扇窗中看出去你就能看到海。喏,还有涌潮的声音,每天每天的,我都听烦了。”
                      “这样啊……那娜塔莎小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
                      ——“我想放一个漂流瓶。”
                      我从其他的房间找来了一个小巧的输液瓶,一张纸和一支笔,递到他手中。少年礼貌地道谢,突然请我转过身去。
                      “因为是秘密的漂流瓶啊,还能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听阿明说过,漂流瓶在放进海里之前让别人看见了会失效的。”
                      我暗暗笑了,听话地转过身去。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背后传来笔尖在纸上移动的沙沙声,轻和而柔软,如一曲小小的赞美诗。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娜塔莎小姐。”
                      他把笔还给我,然后把写好的纸条卷起来,又找我要来一根细线束好,装进那个输液瓶中,塞上塞子。
                      “这样就好了,娜塔莎小姐,能帮我找个时间放到海里去吗?”
                      “好啊,一定会的。”
                      “不许拆开来看啊。”
                      他又一次露出了笑容,渐渐西斜的阳光照到那张年轻的脸上,棕色发丝泛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连碧绿的眼睛也被染成一片熠熠的金色。这是一张美到极致的笑颜,不逊于神话中任何一个天使。
                      我笑着收下了那个漂流瓶,放进随身的挎包里。
                      之后我们又零零碎碎聊了些天,直到天色明显地暗下来。我看着时间不早了,该是做晚饭的时候,便挎上包跟艾伦打了个招呼,起身向门口走去。他在后边叫,娜塔莎小姐,我想吃肉。
                      真是的,调查兵团的伙食到底得有多糟糕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旋开了门把手。
                      我停住脚步。
                      ——拉维伦卡站在那里。
                      风涌进了房间。


                      IP属地:安徽19楼2013-08-09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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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放过他吧!求你了!!
                        我在尖叫,声音尖锐得不像是自己的。
                        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娜塔莎。
                        拉维伦卡的话语机械得刺耳。
                        他将我拖出了病室,拖出伊茨堡,在耀目的夕阳光线下走向围墙。我在挣扎在踢打,可是都没有用。此时我才幡然醒悟,在这些力量面前自己是多么渺小。
                        “备马车,把娜塔莎护士直接送到诺克斯城区。她的出入证从现在起算作无效,以后不允许她再踏进这里一步。”
                        我用眼睛哀求守卫,可他们巧妙地回避开我的视线,无动于衷。
                        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面前。拉维伦卡的手紧紧钳住我的胳膊,将我推进马车后厢,猛地关上栅栏,掏出钥匙,上锁,熟练得像个老手。我扑到栅栏前,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摇晃着尖叫着,马车开始移动了,伊茨堡和我的距离在一寸一寸延伸。一声长长的抽泣从我的身体深处爆发出来。
                        拉维伦卡留给我最后的眼神冷得像冰。
                        我在无边的黑暗中醒来,泪流满面,枕头上一片冰凉。
                        这是我在诺克斯城区的第二天。


                        IP属地:安徽20楼2013-08-09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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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GM-4
                          桜流し-宇多田光
                          http://www.songtaste.com/song/3225826/
                          【这个是建议看完到 零 章节。。。】


                          IP属地:安徽23楼2013-08-09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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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
                            穿过主大街的时候,我想起少年第一次来伊茨堡的场景。
                            他睡得那么沉,以至于我后来一直以为他睡了整整三年。韩吉陪在他身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他。她自己的论文还在最后冲刺阶段,满心欢喜以为唤醒艾伦的钥匙就握在手里。
                            路过诺克斯海滨的时候,我想起利威尔的侧影。
                            从第一次开始就是白衬衫,那上面一定还残留着少年温暖的体温,否则他为什么陷在里面出不来?人类最强的名号是一把锁,他必须把所有软弱犹豫拖泥带水都锁在箱底,即使是在病室门口徘徊挣扎,也硬要装出顺理成章的样子。
                            告别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我想起那双猫眼石般的眸子。
                            他心甘情愿在玻璃房子中固守着。我想在秘密法庭昏黄的灯光下,他一定没有再像当年一样嘶喊着把全部资源都投资到自己身上。少年颀长却瘦弱的身体投下摇曳的影子,遮蔽了本就不甚明朗的画面。我不知道利威尔在哪里,他也没有再冲上去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拯救他。一切都变了。
                            甚至到最后沉睡不醒时,艾伦已经不再算是他自己。
                            时间能够让人成长,而成长需要付出代价。
                            一步落地,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千百根针在狠扎。我伏下身子,咬紧牙不叫出声,汗水从发尖滴到手上。疼。好疼。还是不要再跑了吧?即使能及时到伊茨堡又怎样?那个叫纳克的守卫会像拉维伦卡一样再次把我提起来扔进绝望,毫不犹豫。我在和什么抗争?我在追寻什么?
                            ——我到底想要突破什么?
                            潮声涌过来。
                            韩吉维持着那个军礼一般的姿势说:
                            墙,在这里面。
                            跑吧!一个声音响起。路还很长!
                            跨过排水沟壑的时候,一串不能更平凡的日常对话环绕在耳边。
                            艾伦拿着毛巾细心地拭过立体机动的每个角落,微小的粉尘激得他哈秋哈秋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一张白手帕突然飞过来,精准地盖在少年脸上。
                            “拿去擦,脏死了。”
                            “啊……谢谢你,利威尔兵长!”
                            “擦完给我洗干净。”
                            “是!”
                            进入森林边缘的时候,喉咙已经开始泛起铁锈的味道,鼻尖却拂过一阵白梅的香气。
                            那瓶花,在我走之后怎么样了呢?
                            沿着小道跌跌撞撞前行时,我突然感到额前一点冰凉。
                            停下来稍作喘息,我抬头看向树枝之间狭窄的天空,一团什么东西砸到鼻尖上,又是一团。
                            ——是雪。
                            下雪了。
                            这是三月的初春,诺克斯地区却开始飘雪。绒绒的雪团顺着风从空中荡下,落在树叶上,啪沙,啪沙,响个不停。
                            我靠向身边的树干,擦掉流到眼睛里面的汗。身体里面像是有一个炉子在烧,火从肺一直蔓延到气管,每吸一口气都刀割一样疼。
                            ……但我不能在这里停下。
                            伊茨堡的标识逐渐浮现在黑暗中,所指的方向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我的衣服被雪水润湿,重重地向下坠,使本就踉跄的脚步更显沉重,一股灼热的疼痛从足弓蔓延到小腿再到大腿,每一步都耗着全身的力气。我这辈子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虽然等候在前方的不是天堂而是炼狱。
                            可不管那里有什么,那都是我的归宿。
                            利威尔被拘禁的前一天,他也是这样相信着来到伊茨堡的吧。
                            ——不能停下,无法停下。
                            咬紧牙关,努力整理凌乱的呼吸,城墙与城堡黑色的轮廓逐渐在视野中出现。我刚想松一口气,却蓦然发现那一片底色中有什么东西开始闪烁。
                            明亮的,火热的,笔直扎进眼中的——
                            是火。
                            【是分段。。。又要分段。。(╯`□′)╯(┻━┻!】


                            IP属地:安徽24楼2013-08-09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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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篇就结束了。。。虽然我不知道一次性转完有没有人会看 ╮(╯▽╰)╭


                              IP属地:安徽27楼2013-08-09 14:53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