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斜斜的洒进来，使本就不凉的屋子更增添了一份暖意。旁人倒没反应，只有我一个人开始叫唤热得受不了。望舒不叫我减衣裳，吩咐了两个小苏拉与我打扇，又端了凉茶给我，也不让喝，只能在手里端着。金永祥见我烦闷，便把陈芝麻烂谷子的笑话儿讲给我听。我听得昏昏欲睡，手上一松，茶盏就扔到地上去了。偏生是我自个儿还不知道，只觉得腿上凉凉的一片，这才醒来。 ]
悠着点儿，别弄破了手。啧啧，还好只是茶水，这毯子还能洗下去吗？哎，真是不小心。
[ 分明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却还要一副嗔怪别人的口气。我不想承认这个低级错误，也没人要我承认，我只装作不懂，坐在那儿瞎指挥。一屋儿人想笑又不敢，直到我牵了头，大伙儿才一齐乐起来。小丫头进来通报，说是惠妃来访。我心下好奇，叫众人散了，方才扶着望舒出去。 ]
惠妃姐姐一向可好？我不能行礼，就宽恕我这一回罢。
[ 这会儿功夫，惠妃已经从苑门进来，一身儿妃色，身段儿婀娜。这会儿已经不再觉热，借着方才还没褪去的笑意朝她打了招呼。]

[ 主子爷大封六宫的旨意才下，就选了吉日进行册封大典，后宫诸位皆是盛装出席不在话下，那是我进宫以后少有的热闹场面。不过我没去成，秦公公捎了话儿来，说主子爷特许不必参加。只不过是见见一同伺候的姐妹，道一句恭喜的事儿。错过这个机会，本来还难过来着。不过那天传到承乾宫的鼓乐鞭炮齐鸣就震得我够呛，要是在太阳底下生受，也不晓得如今是什么光景了。 ]
惠妃姐姐关爱，咱们一道儿进去。
[ 我与后宫嫔妃们皆是几面之缘，有些，到现在都未得见。人人都道德妃好福气，才进宫就怀了龙嗣，我看未必见得。如此一来，便是从头到尾都在宝郦苑里待着，越发叫人觉得矫情，实非所愿。二人款款落座，喜塔腊氏备茶的功夫，惠妃的眼神儿就在我身上游移。旗袍上还有一块洇湿，差不多要干，贴在身上凉凉的。 ]
姐姐吉言，谁知道不会是位公主呢。承蒙主子爷与诸位姐姐的庇佑，除过没什么食欲，其他一切都好。惠妃姐姐是过来人，若有好用的经验，我还得请教一二。

惠姐姐客气了。
[ 二人一时无话，皆又品起茶来。凉茶里有一味水牛角，最是清热解毒的好东西，却是性凉不可多用。又苦又咸的怪味儿几乎要掩盖了金银花与栀子的存在，使味道变得难以接受。到底是良药苦口，热病头痛，瘀热发黄，只需要几帖就能见效。
就像惠妃似的，抬份儿受宠是甜，孩子早夭是苦。任是尝到甜头的时候再风光得意，一旦被苦涩的眼泪冲淡，才觉得也不过如此。后宫里的女人们就是在这两者之间游弋，从开始的悲喜无常，慢慢修炼成波澜不惊。
惠妃的例子就在眼前，眉眼弯成美好的弧度也藏不住她心里的痛，不知道是否到了夜里，她才会将心里的苦水儿往出倒倒。我一只手抚着小腹，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忍心。我把茶碗儿搁下，又从惠妃手里夺下她的，瓷器磕在桌儿上发出重重的一响，茶水洒了一桌一手，屋里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喜塔腊氏回过神儿上来替我擦手，却被我一把甩开。 ]
别管我了，给惠妃主子换果汁儿来。
[ 我接过喜塔腊氏的帕子，屋里机灵的苏拉早就跟着她一块去了外头。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手，思忖着怎么向她解释才好。 ]
叫您受惊了。我是气他们不会办事儿，这茶着实太苦，偶尔喝上一回还行，哪儿能天天堆在人眼前当水喝。惠姐姐不必勉强，这就换了甜的过来。

[ 惠妃主子愣了半晌，很快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觉得她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茶水顺着桌沿儿要往下流，我用手里的帕子截住，上前来帮忙的小丫头也被我挥退。我现在不敢看惠妃的眼睛，只好低头去擦桌子。帕子上浸满了茶水，我便将它揉成一团儿搁在桌上。 ]
又咸又苦的，总归是不能教惠姐姐跟着。取个果汁儿来并不费事儿，您别挂心。
[ 我不知道，她现在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作何感想，我想要隐饰，却不曾想到叫她亲自提出来。说些什么都好，偏偏要一再往伤口撒盐，我狠不下心去。 ]
他还小，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呢。他若怕我，我就把他送到别地儿去。
[ 说罢，才干笑了两声。好歹绕过这个话题，气氛稍有缓和。喜塔腊氏很快进来，端了西瓜冰碗儿。望舒听说我动了气儿，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跟着进来，碍着惠妃的面儿，并没直接问我，只蹙着眉头站在跟前。我才发觉身上出了汗，几乎要湿透里衣。耳朵根儿有点烫，那股火气很快烧到头顶上去。钿子变得发沉，头也快要抬不起来。 ]
许是刚才太猛了，这会儿身上觉得不好，我得进去躺一下儿。您千万别着急，多少用两口再走。今儿叫惠姐姐见笑了，改日再上门儿赔罪。
[ 望舒扶我起来，浅浅的朝她行了一礼。我不指望区区冰碗儿能消除她心里多大的苦，哪怕今儿下午能过的舒坦也就够了。 ]

[ 惠妃主子愣了半晌，很快明白我是什么意思。我是说，我觉得她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茶水顺着桌沿儿要往下流，我用手里的帕子截住，上前来帮忙的小丫头也被我挥退。我现在不敢看惠妃的眼睛，只好低头去擦桌子。帕子上浸满了茶水，我便将它揉成一团儿搁在桌上。 ]
又咸又苦的，总归是不能教惠姐姐跟着。取个果汁儿来并不费事儿，您别挂心。
[ 我不知道，她现在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作何感想，我想要隐饰，却不曾想到叫她亲自提出来。说些什么都好，偏偏要一再往伤口撒盐，我狠不下心去。 ]
他还小，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呢。他若怕我，我就把他送到别地儿去。
[ 说罢，才干笑了两声。好歹绕过这个话题，气氛稍有缓和。喜塔腊氏很快进来，端了西瓜冰碗儿。望舒听说我动了气儿，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跟着进来，碍着惠妃的面儿，并没直接问我，只蹙着眉头站在跟前。我才发觉身上出了汗，几乎要湿透里衣。耳朵根儿有点烫，那股火气很快烧到头顶上去。钿子变得发沉，头也快要抬不起来。 ]
许是刚才太猛了，这会儿身上觉得不好，我得进去躺一下儿。您千万别着急，多少用两口再走。今儿叫惠姐姐见笑了，改日再上门儿赔罪。
[ 望舒扶我起来，浅浅的朝她行了一礼。我不指望区区冰碗儿能消除她心里多大的苦，哪怕今儿下午能过的舒坦也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