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的剑刃刺入谈忆萏腹部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握紧了凤流,然后朝对方刺去——素无凡顿了脚步,便是由着那剑穿透了自己的身体——正如上一次她回到翠环山,徒手握住太古神器一般坚决。
她伸手捉了谈忆萏消瘦的下巴,下腹的伤口使得她的师妹顿时血气大损,加上至寒的功体底子,流出的鲜血直接凝固在紫华的剑刃之上,素无凡轻笑了两声,却是喉口泛甜,带着些许血腥的气味,“素某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
“你以为,”谈忆萏吃力地抬头看着她,“改命格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她猛地握紧了凤流剑,又将剑身深入对方体内三寸,“谈家的世世代代,都依靠卑劣的手段篡改命格……同姓通婚,逼着男丁修习至阴至柔之术,而爹亲,难得因为……禀赋不足,没有遭此荼毒,”她咬了咬发白的下唇,“这天下,命主太阴之人可有千千万,而太阴星君转世只有一人,太阳星君,当然,也不会例外的。”
命格即是机缘。
素无凡强行压制住上涌的血气,收紧涡眉:“既然知晓你我命格如此不凡,争锋相对必然两败俱伤,你为何如此顽冥不化!”
“灵莲改命,哈……”嘲讽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酸楚,“素无凡,冠冕堂皇的话向来就不适合在我面前说,命宫太阳的人,却妄想做这帝王将相——你的自私掩盖的太好,是我谈忆萏瞎了双眼!”
听得这话,素无凡却是笑出了声,将真气运输到掌心,然后向下牢牢地卡住了谈忆萏的脖颈,“你现在知道了?素某的孩子,若是想成功改命,除了这翠环山的地脉与千年灵莲,还要的,就是你太阴星君毕生的功体加上性命!”
谈忆萏大脑一空——无数次劝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事实的真相自这人口中说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窒息的痛苦使得她难以发出几个完整的音节。素无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既然已经召唤出凤流和紫华,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如今的你是以太阴星君的身份与素某争天下,夺生死,自古成王败寇,想要赢,必须输得起!”
“哈……”
“痛苦么,师妹。”
“说……你是什么,什么时候,就想着……”
素无凡略微松了手,“在素某看见你第一眼。”
师妹啊师妹,怪只能怪你太心急,你若是好好替素某看护这翠环山,我们,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百八十载。
运气将刺入体内的凤流震出,只听得一声“玄子神功”,谈忆萏向后跌退十步,屈膝倒在地上,直直地呕了一口鲜血,她来不及运气将伤口止血,便又挨了一掌,急忙将凤流向地一撑,才避免自己撞上岩壁。“我原以为,你素无凡不过是蛇蝎心肠,如今看来,这般形容,怕是远远不够……呃!”
太阴功体大伤,再也无法借着素体凝固血液,稍受牵动,血海便潮涛汹涌,真气运行不规,谈忆萏死咬着牙站直了身体,缓缓地举起凤流,“谈忆萏可以输,但永生永世不会屈服!”
她咽下上涌入口的鲜血,却是字正腔圆地开口:“明圣剑法!”
素无凡知她会出此招,亦起剑相迎——攻守得当,进退相宜,明圣剑法本是考验两人的默契,如今却是争锋相对,凤流剑柔中带刚,一抹一挑之间却不失力道与气劲,而紫华剑刚中有柔,一刺一劈之间尚有几分轻巧和婉转,而每一次剑刃的较量,都足称山崩地裂。谈忆萏避开一记“如意手”,却是脚步一转,再现四象无形,收招落于素无凡身后十丈之遥。
“谈忆萏,弱者才会做无谓的挣扎。月,永远只能是反射日的光芒!”
“师姐,”她一开口,便险些不稳地跌倒,“你忘了,若无月之映照,岂有……日之,”她深吸了一口气,“屹立不摇!”
凤流再入举起,却是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命门一破,鲜血四溅,太阴功体破体而出,全数被一旁的灵莲吸汲殆尽,她再也忍不住体内乱窜的血液,呕红连连。素无凡大惊,试图靠近却被谈忆萏残存的功体牵制住脚步,“师姐,灵莲永远无法得到我全部的功体!”
“你!”
“本为天宫物,除却千年灵莲,你还忘了……万年果!”
见素无凡的表情愈加沉重和愤怒,谈忆萏不禁大笑:“自你将这孩子带到翠环山那日起,我便知道有这一天。”
“你将功体……你!”将功体灌输到万年果之中,“谈忆萏,你真叫素某惊叹,只不过等你往生,素某寻到万年果……”
“你错了,千年灵莲虽可以改命,但万年果中,却是孕育了紫微星君的灵识,加上太阴星君的功体……这才是真正的紫微星再世,”她敛了笑,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师姐,你败了,你败得,彻彻底底!”
太阴星光黯淡。
而紫微星光闪烁,灵莲随风摇曳,素无凡涡眉一紧,这孩子的命格,终是又太阳改作紫微,大凶化为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