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友,如果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冷战三年的父母亲突然来到她在外头租住的小屋子里,说得真切。渡边麻友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目送着父母离开,拿着的茶杯终于从她发抖的手中滑落。她顺着墙壁滑下来,头靠在冰冷的墙上。抚摸着还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若是阔别了这间屋子,也就相当于阔别了她三年的疯狂,三年的青春,三年的爱情。
她坚持的相信着,那个给了她三年快乐的人,终有一天会再回到这里。
是的,三年。她们的恋情维持了三年。她的恋人,在一个月前离开了她。没有人能想象到当初她失去优子之后会是怎样的痛苦,大岛优子什么也没有留,也什么都没带走,仿佛她不曾存在过,没有一丝痕迹的消失了。发觉到一点后,她发疯似的跑去优子原来的家,却扑了个空,优子根本就没有回过家,连家人也被蒙在鼓里,还笑着问她两个人过得还好吗。她无力地牵扯起嘴角回笑,身子却没来由的一软,优子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踪迹。
不,还有一个人。突然想起的渡边麻友坐在大岛优子家中忽的发出一声惊叫,头也不回地冲屋外跑去。她知道那个女人一定清楚优子究竟去了哪里,毕竟……两个人争吵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啊。迎着风竭力地跑,跑到衣衫不整,跑到刘海不齐,跑到笑中带泪,她全然不觉。终于在一个房子前站定,她颤抖着手按了门铃。
“你一定知道优子去了哪里,对不对?”她仰着头问着那个女人,她注意到对方今天穿着一身淡色的家居服,即便是没有化妆也很美,对方盘着腿坐下,歪了歪头笑着,“麻友,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因为我吵架吗?不是因为优子出轨,而是因为你太不信任优子了。你既然根本就不知道优子想要什么,在想什么,甚至连优子的为人都不清楚,凭什么强求她为了你留下呢?”
对方语气平淡,却字字伤人。渡边麻友垂下眼帘,她感觉似乎有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吸了吸鼻子,她笑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呢?你敢说优子没有出轨吗?难道你们两个在沙发上热吻也是在走剧本吗?我不要求优子回来,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她不可以一声不吭地就消失在我面前。”
“抱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还有,你所看到的热吻,是借位的。”
对方纤手指向门口,示意她出去。渡边麻友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出小嶋阳菜家。可她不打算离开,蹲在小嶋家门口,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圈,以此来打发时间。和优子交往以来,少有的几次争吵中,从来都是优子主动道歉,从来都是优子倔强的守在她家门前等待着,渡边从未尝试过这种感觉,原来如此痛苦。
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当你发现你的等待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时候,更是痛苦。
在小嶋家门口蹲了整整一天,等隔天清晨小嶋阳菜出门的时候看到她,她才半睁着眼睛站起来,腿已经蹲得发麻了,不得不半弯着腰捶打一会儿,她拉住小嶋阳菜的手,“可以告诉我优子究竟在哪里吗?我很担心她。”
可能是因为语气放软,对方也没有再话中带刺了,“麻友,你何必呢?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优子的同行罢了,我们有各自的生活,我没空管她的事,就像她也没空管我的事情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你误会了,但是一切都会过去的,别伤害自己了,算了吧。”
小嶋阳菜说得很明白,她劝麻友放弃,别再做无谓的挣扎。渡边苦笑着点了点头,松开小嶋的手往前方走着,与小嶋阳菜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注意到对方略带怜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怜,又可笑。
“麻友,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客厅弄得怎么样了?”一直以来的好友,柏木由纪站在渡边的房间里,舒展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半响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她忍不住探头望着外面,渡边麻友站在客厅的正中央,看着挂在墙壁上一直未取下来的相框,相框里放着的,是她和优子曾经的照片。柏木由纪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渡边搂在怀里,让对方的泪水模糊在自己的衣衫上。
最初租这个屋子的时候,优子是极力赞成的。她手舞足蹈地站在空荡的客厅里,笑着用手指着一面空空的墙壁,“麻友,以后呢,我们要把照的最好看的相片放大,挂在这面墙上,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我们有多相爱!你说好不好?”
渡边笑着点了点,从背后拥住大岛优子。
“只要是优子决定的,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突兀地想起这句回答,兴许优子决定离开的时候,也想到了这句话吧。
可自己真的会支持她这个决定吗,渡边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要带走吗?”
“取下来……扔了吧。”决绝地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带走二字硬是换掉,既然决定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就让昔日的甜蜜和美好都统统像垃圾一样扔掉吧,没有什么好值得回忆的,也没有什么好值得怀念的,都过去了。
看,大岛优子。
我即将要与你分别,与过去的回忆分别。
我要离开你了。
“麻友,这件衣服你准备放在哪里?我记得你的衣服已经运回……”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举着一件褐色风衣的柏木抬起头便看到渡边一脸的悲伤,“怎么了?”
“没什么。”渡边扯过风衣往垃圾箱里甩去,“都是过时的衣服了。”
“优子,我给你买了件衣服哦。”外出购物回来的渡边麻友兴致极高,扯着大岛的手硬是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从袋子里掏出一件褐色风衣来,“你快来试一试合不合身嘛——”
大岛优子原本就沉醉在梦中,这么一折腾便更是无奈,任由渡边麻友摆布。渡边将风衣穿在大岛身上,细心地为她扣好了纽扣,笑着将对方拉倒镜子前,“看看,我为你挑的衣服多合身啊。”大岛眯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娇小的自己穿上褐色风衣后倒有几分帅气,不由得眼前一亮,激动地一把抱起渡边麻友,惹得渡边一阵惊呼。
“我的麻友真好!”出自真心的赞叹让渡边感动,她将头埋在大岛怀中,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暖,她轻轻地弯起嘴角,“我还得谢谢优子呢,能让我这么幸福……你喜欢就好了。”
优子,优子,优子。
原来你还留下了它。
你想把我忘了吗,你不打算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