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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中学时代读到了朱梅馥的故事。给我带来的撼动大于感动。她是一朵开在尘埃中的素花,温婉、卑微。她给傅雷的爱也低到了尘埃里头。那时的我想: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爱,才能如此无私、高洁?
十几年过去了,我仍然不明白。
我是众人眼中的“天才少女”,二十四岁就拿到医科的博士证书。然而不仅如此,我阅读了大量的医学著作,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但是毕业后我并没有进医院,而是实验室。为了破解所谓的“不治之症”没日没夜地搞科研。
就这样搞了几年但没点收获。虽然收获这玩意儿如果这么容易就到手就不存在什么“不治之症”了。
但难免会感到困惑。
比如把咖啡豆倒入咖啡机的瞬间,或者艰难地在阳台上晒被子的时候。或者在实验室醒来的黎明,腰酸腿疼的憔悴的我踱步到屋外看日出——当然在这种高楼林立的地方只能看到日光——就在这些脑袋混沌又清醒的时刻,听见自己说:“值得吗?”
悬壶济世,这是我,或者所有医者的初衷。然而这几年我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伟大梦想把自己囚在一个狭窄的实验室里。应该吗?
就在这样一个混沌的时刻,薄薄的日光穿过棉花糖一般柔软的云和密密的梧桐叶子,准确地盖在我的左眼。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同样遥远的地方敲击我的耳膜。“你叫端木蓉?”他说,“我是盖聂。”
我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恍惚不像自己。
“你救过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