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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情深】《怎样才算情深》 作者:乌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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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言出必果,执意要将章路送到家。经过一家饭庄,章路哎了一声,司机便踩了一脚刹车,放慢了速度,扭头问:“停这儿?”
  “呃,我只是想说这家饭庄居然还没倒闭……这里就这里吧,我们去吃个饭。”
  晨曦有些悻悻的,“才四点。”
  “飞机上的饭我没吃饱。”
  下了车没走两步,章路突然说:“哎,那人跟来了。”
  “谁?”晨曦回头,错愕的发现郭远也下了出租车,挎包从左肩换到了右肩,一抬头便微笑的冲她挥手,风尘仆仆的模样,大步流星的走了上来说:“真巧,你们也来这吃饭?”
  “你无不无聊?你跟着我们干嘛?”
  “这路你家开的?就准你们走?”郭远白了他们一脸,率先步入了饭庄。
  晨曦有些为难的看着章路,“要不要换一家?”
  “他去了我们就去不得了?”章路偏不信这理。
  看见他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晨曦便挑了个靠里的座,和他隔着两张桌子,背对着他坐下。本来就没到吃饭点,他们三个是唯一的客人,清净得很,落座后,才听见厨房的风炉开始轰轰的响起来。
  坐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晨曦猜测是妈妈来探听情况来了,掏出一看,果然是,她说声抱歉便离座接电话。
  饭庄只一道小小的拱门,内部却别有洞天,六张八仙桌排满,旁边便是一道朱漆的雕花回廊,底下竟还有潺潺流水和欢斗的锦鲤,回廊再过去,又六张八仙桌,和这边格局一模一样,颇为中国古典的对称美。
  妈妈在电话那边压低了声响,鬼鬼祟祟的问:“接上头了吗?”她的回答显然让妈妈很满意,她洋洋得意的说:“你妈没夸张吧?”
  晨曦点头,“他人非常不错,难得是长相也好,就是对我好像没有其他的想法,我想他肯定是看不上我的。”
  再听妈妈嘱咐了几句,又鼓励了几句,刚挂了电话,一个声音便在身后兀然响起,“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晨曦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麻烦让一让。”他整个人往路中间一站,便将袖珍的回廊堵了个满满当当。
  郭远双手插在裤袋里,上下打量着她全身,啧啧称奇:“真是怪了,这才几月份,今年的鞭炮怎么上市上得这么早?”
  贺晨曦咬着唇伸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她惊呼了一声,章路便及时出现在了回廊尽头,英雄救美似的,咳了一声说:“哎,你的咸鱼肉饼来了。”
  逃回了饭桌,她觉得这场相亲荒唐之极,心不在焉的将盖在米饭上的一整块厚实的咸鱼肉饼打散,和米饭搅拌在一起,不知咸淡的往嘴里塞。
  不知几时,章路又说了一句,“哎,他走了。”
  晨曦回头,只见那一桌,一碗饭一盘菜一碗汤一双筷子都完完整整的摆放在那里,上空还飘荡着轻轻热气,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将漆黑漆的木桌上照出一方斜斜的格子,光束里尘埃肆意翻腾,竟像是静和动的艺术品,而不是人间的烟火。
  看着看着,心底越发的苦涩。
  后来跟章路讲开了去,两个人都坦然自在了些,章路建议她回去跟妈妈说是她看不上他。晨曦说这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章路取下了眼睛挽起袖子细细的擦,“刚刚,那人用眼光杀了我好几轮,千山万水的跑来当了个大夹心,我这是何苦。你们也真够有意思,用相亲的方式斗气,还真是小孩子气得很。”
  晨曦垂下了头叹气,“天才知道他折腾这一圈是为了什么。”


24楼2014-01-12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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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这世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贺晨曦又去相亲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让林杨知道了,再约会的时候觉得万分难堪.
      林杨负手而立,斜睨着一脸心虚的贺晨曦,“好歹我也算文化界不大不小一名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让我名誉扫地的事来?而且就你那小短腿还敢劈两条船?也不怕裤子裂了。”
      听见他调侃的语调,晨曦松了口气,瞪了他一眼说:“你什么名人啊?就是一人名吧。”
      他哈哈一笑,这才正经了些,“告诉我,我还欠缺什么?不够诚意还是不够浪漫?你的态度太扑朔迷离,我有点看不懂。”
      晨曦想了想认真的说:“恰恰是太有诚意太浪漫。”
      林杨叱着目晃着她的肩吼:“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伤人自尊啊!”
      晨曦连连讨饶,为了补偿他受伤的心灵,她不得不和他一同前往棉花俱乐部参加他美院的大学聚会。
      一听是去棉花俱乐部她有些惊讶,听说过棉花俱乐部,据闻去那儿待一晚,没有几万出不了门,她的世界里没有这种消费概念,只觉得好生奇怪,怀疑他们是直接啃金条,不然吃什么玩什么一晚上能花这么多钱?想着她得省吃俭用一年才能存下的钱,别人一晚上就能挥霍掉,便觉得整个人生都毫无希望,没有出头之日了。
      踏入俱乐部大门,她一直仰头看着屋顶的彩绘,惊叹不已,还差点撞到别人身上去,林杨将她揽入怀中调侃:“新鲜吧?难得一见吧?”
      晨曦嗯嗯的点头,“这真是你画的?这不可能,这么高,这么大,你怎么画?坐在吊车上?手不累吗?”
      “我的手不累,你的脖子估计很累。”他伸手将她一直仰着的头按了下来,亲昵的用下巴摩擦她的头顶,她面红耳赤的推开。
      两人走进电梯,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那冰冷的语调如魔音穿耳,晨曦猛然抬起头,只看见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她喃喃的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喊我啊?”
      林杨看着她发怔的模样,推了推她脑袋笑着说:“别太抬举自己,就你这小乡巴佬,哪会认识这里的人。”
      居然这么瞧不起人!晨曦狠狠瞪他。
      走进包厢,富丽堂皇像个宫殿,国王皇后们已经像一锅粥沸腾开来,唱歌的唱歌,斗酒的斗酒,亲热的亲热……沙发被挤得满满的,好容易挤出了个位置,他便把她按在了位置上,转身拿来一袋子爆米花,蹲在她面前和她一起吃。
      有人喊他,说林子,你马子?林杨笑着点头说,是女朋友。晨曦有些不自在了。看他那么大个人蹲着怪难受的,她提出让他坐她位置上。林杨想了想,说也好。
      交换了位置,林杨刚坐下一勾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看着旁人都心领神会的别过脸去,晨曦脸刷一下就红了,急着要起来,林杨却猛的一箍,让她倒在了自己怀中,附在她耳边说:“今天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得发生点质的飞跃了?”
      晨曦干笑一声说:“我先上个厕所。”林杨点点头说:“我领你去。”


    25楼2014-01-12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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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件事她一直是当笑话来讲,但他的性格可见一斑。某天某个欠揍的人疯了般追在郭远身后说他是没爹的野种,郭远听烦了,随手抄起了一板砖看着他,结果那人非但不怕,还叫嚣着说,打我啊,有种你打我啊,郭远微微一笑说,好哇。二话不说直直照他脑门上拍了下去,拍得他满头是血,他丢掉砖若无其事的拍拍手,蹲在地上对他说: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要求,就如你所愿。她站在一旁完全被吓傻。东窗事发后,郭妈妈急红了眼,扯着他在人家父母面前要他道歉,但他就跟喝了哑药似的,愣是没吱一声。
        最后赔了很多钱才让别人的父母免于追究,郭妈妈差点气疯,若不是几个邻居拦着,她真要操起菜刀往他脑袋上砍,她急得一下子扑通一声并排跪在郭远身边说,郭妈妈你错怪他了,是那人该打,他……只是没等她说完,郭远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说你他妈跟着凑什么热闹,给我滚!她急得直抹眼泪,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明明是那人说郭妈妈偷汉子被赶出家门,郭远忍无可忍才下手打了他……
        只是该值得庆幸,他这样的任性妄为的脾气若不是因为出身好,肯定要吃很多很多的苦头。
        贺晨曦挣开了林杨的手,对郭远说:“我们出去谈,你别闹事。”
        “算你识相。”郭远丢掉手中酒瓶勾起了唇角,拽紧了她的手。
        两人正要走,一个人却拦住了去路,推搡着他的肩说:“你他妈谁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把我兄弟的马子给拐走了,林子,你说这怎么处置……”话音未落,他就被刚刚惨遭劫持为“人质”的男子一把锁住了喉,动弹不得。晨曦晕头转向的看着人质先生笑嘻嘻的说:“郭少,本来我都已经从良了,你非逼着我这老胳膊老腿重出江湖,今晚我算为你鞠躬尽瘁了,一会儿宵夜我要用鱼翅漱口压压惊。”
        “随你。”郭远勾起了唇角。
        这才知道又被他骗了,她怎么能这么傻。
        房间里两股势力扭成了一团,乒林乓啷的声响不绝于耳,当事人倒是置身事外了。晨曦扭头寻找林杨,他站在洗手间半耷拉的门前看着她,没有表情的看着她,在昏暗房间的刀光剑影里显得格外静默,紧接着她被郭远扯出了房间。


      27楼2014-01-12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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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美院学生的时候,一日到学校的暗房洗照片,看见晾照的绳子上夹着几张照片,画面都是一个女孩在雾气蒙蒙的操场上跑步,无论拍摄的角度构图还是技术都堪称一流,那女孩不甚漂亮,却清纯得一塌糊涂,我词穷,无法准确形容,只能说那一眼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当你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来,我这人本是不相信缘分的,但不得不说,缘分真的很奇妙。不算一见钟情吧,只是我愿跟随缘分的指引,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女人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这点骄傲我还有,你说呢?”
          听完他说的,晨曦心里也如释重负,缓缓朝他伸出了手掌,但他却没有接。
          “你让我太狼狈,就不和你做朋友了。”
          她正不知怎么好,林杨却突然笑了起来,抓起她的手用力晃了晃,“开个玩笑。友谊万岁。”
          林杨到底是个豁达的人,尽管今晚的事闹得他颜面尽失,但他还是坚持天色太晚,要送她回家。
          借了朋友的一辆奥迪,从停车场开出来,半褪下车窗招呼她上车。晨曦坐了进来赞许的说:“你朋友可真阔。”
          林杨拍拍方向盘笑道:“少见多怪。”
          “你还没有呢。”
          “我的凌志送厂里做保养去了,一直没去拿。怎么样,看走眼了吧,是不是有点后悔?”
          “是你不要我。”晨曦一脸幽怨。
          “我掐死你!”他丢下方向盘扑上来捏她的脖子,晨曦格格的笑着身子左右闪躲。手突然从脖颈上滑下来,扶住了她的腰,呼吸清浅的拂在脸上,晨曦的笑容慢慢消失,身子往后缩,听见他轻轻的叹息。
          林杨坐直了身子,“我真的以为我们有缘分的。看过一个故事吗?讲的是一个书生约定了与他的未婚妻成亲,到了那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伤心欲绝一病不起。此时路过一个云游僧人,给书生了一面镜子让他看他未婚妻的前生。书生从镜子里看到了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僧人对书生说:‘你就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我以为我起码会把衣服给你的那个人,却没想到,我只看了你一眼。”
          只看了一眼的缘分,要至此搁浅,晨曦说不出来是舍不得这个男人,还是留恋这个朋友。
          而和纠缠了她20年的另一个男人此刻坐在另一辆车里,整个人笼罩在了烟雾缭绕中,指间烟的烟灰尽数跌落在裤上,一片狼藉,他怔怔的看着那半褪的车窗,待那辆车车窗最终升了起来,离开他的视线。
          无论是机场的博士,还是眼前这个艺术家,他都不得不艰难的让自己接受,贺晨曦不再只绕着太阳转,她变成脱离了轨道的行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向自己中意的星体飞奔。


        31楼2014-01-12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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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月亮钻进了云层,房间瞬间暗下来,他温柔的吻几乎将她绕进了棉花堆里,若不是他牢牢的顶着她,她身子几乎软得要滑到地上,直到他结束深吻,轻啄着她的唇,这阴暗角落里的气氛依旧旖旎无限。
            他轻抚这她光滑的面颊,满足的一声叹息,“这些天你变得好陌生,我几乎要不认识你了,你若能一直这么温顺该有多好,我太怀念从前的你。”
            “你是该怀念,因为现在没人给你恶作剧,寂寞得很吧?”贺晨曦推开他,冰凉肃穆的口吻结束了浪漫的气氛。
            坐回位置上整理桌子上散乱的纸张,被水浇湿的,擦干了就搭在案格板上晾着,郭远顺手扯过一篇,挑起了眉,“向南鹏?你忙到现在就为了他?”
            晨曦瞟了他一眼说:“这人你该知道,银夏航空最年轻的高层,也就是你的直属上司。最近社长让我给他做个专访,只是联系了好几次,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推脱要开会,我连他秘书那关都没能过了。”
            “这小子居然这么大谱?呵,调查做得可真细,身高体重生日星座感情史……你是要采访还是准备相亲?傻丫头,采访他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的。下班吧,我请你吃饭。”
            “吃饭?”晨曦不动声色,继续整理资料。
            “我们需要好好的叙叙旧。”
            “我们有什么旧好叙?过去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半晌没听到他的回音,晨曦奇怪的抬起头,被他严峻的脸紧皱的眉唬住了。冒着袅袅青烟的火山,她只得提桶来浇,“下次好不好,你看饭我都买好了,浪费粮食要遭天打雷劈的。”说着她端起了饭盒,拨了拨热气散尽的饭菜说:“那我就先吃了?”看他不语,权当默许,夹起一块排骨就往嘴里塞,不料他却猛的将饭盒从她手中夺过,顺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干脆利落的拍了拍手说:“天打雷劈也打我劈我,妨害不着你。赶紧收拾,我饿了。”说着他随手将她归好类的文件给胡乱摞到了一块。
            “你这个混蛋!”晨曦忍无可忍腾的站起来冲他吼。
            郭远猛的一掌将那摞纸挥得漫天飞舞,片片雪白纸张擦着脸庞滑下来,散落在铺就一地流连的月光上。
            “贺晨曦你别得寸进尺!这几天我一直在努力忍你,一直在压抑我自己,可是你偏偏要挑战我的极限!”
            最后竟还是他有理。晨曦气得肩膀都在发抖,拳头也紧紧捏起。
            郭远拉起了她的拳头直直砸向自己的胸口,咬着牙说:“你千万别憋着,憋坏了身子我过意不去!”
            “你神经病!”晨曦挣脱他的手一拳撞在他肋骨上,只听他低吟了一声,面部抽搐了几下,捂着肚子就缓缓的蹲了下去,她吓了一跳,顾不上恨了,急忙蹲在他面前,按着他的肩问:“你怎么了?”
            郭远埋下了头不肯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晨曦很着急,想将他架起来,但尝试了好几次均失败,就像举重选手要了自己不能企及的量级般。她忍不住晃着他的肩说:“你配合点啊,去沙发上坐着好不好?”
            “别假仁假义。”
            “你就当我假仁假义,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你不是希望我死吗?”
            晨曦急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希望你……了?”郭远白了她一眼,这才缓缓揽着她的肩站了起来。
            她吃力的将他往沙发上放,哪料他的手抓得这么紧,连带她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正欲抽身离开,郭远却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捂在了胃部的位置,眉头微蹙,轻抿唇瓣专注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时间她也不敢乱动,只好这样趴着,直到她半边身子都麻了,直到他的眉头似乎舒展开来了,她才挣脱了他的手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说:“你是装的吧,我打的明明不是这个位置。”
            郭远仰头舒了口气,“我是胃疼,饿的。”


          43楼2015-01-2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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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完全无视她,热情的空姐七嘴八舌的询问郭远什么时候正式上班,并表达了能和他组班子的美好愿望,郭远也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温文儒雅的模样,微笑耐心的一一解答,俨然是业界明星架势。几个人还拿出了手机扒着肩要和他合影,但他婉言谢绝了。她知道他生平最反感的诸多事,其中就有照相。
              待她们散去,晨曦才就刚听到的只言片语提问:“飞阿根廷那次是怎么回事?好像挺悬似的。”
              “不提行吗?”
              看着他神情淡淡的,晨曦没再追问,想那肯定是一场灾难,幸好,他能全身而退。
              “贺晨曦,我不说你就不能追问一下?飞行事故中,运气成分和技术各占一半,如果角度、风向再偏差一些,今天你就看不到我坐在你面前。我问问你,倘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你有病。”晨曦别开了脸。
              “别逃避问题,如果我真的死了……”
              “你烦不烦?你再说我走了!”晨曦腾的站了起来。
              郭远垂下了头,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有机玻璃桌面上划着道子,一道两道三道,突然挑起眼皮看她,“要不坐下,要不提包走,站着这儿干嘛?”
              晨曦默默的坐了下来,自从爸爸过世后,每每听到死这个字她都心头一颤,人怎么能假设自己死了呢?不能,不能的。她嚅嗫着唇说:“这行风险这么大,你这又是何必。以你的脑子,做哪行都不会差。”
              郭远淡淡一笑道:“有些人是天生的飞行员,你可能要说我自大吧,但你得相信在空中我几乎是无所不能。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从小就是我的志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有一件事和一个人对我是最重要的,你叫我怎么放弃?我一个都不会放。”
              晨曦瞪着眼睛望着他,等待他说出那一个人来,但他却不说了。于是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别瞎猜了,是我妈。”
              好在灯光是暗淡的,看不出她面庞的绯红。她呵呵的干笑着,是郭妈妈,至少是能接受的。她夹起了一块肉仔细端详,喃喃道:“你说那么多漂亮空姐围着你,你就没看上一两个?”
              “光漂亮不足以配我。”
              “那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
              “门当户对是必要的,像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肉滚下了筷子掉入汤碗,滚烫的汤汁溅在了她手臂上,她用纸巾反复拭擦,手不疼,倒像是溅到了心上。
              门当户对,她反复的默念这个词。近几年还好,如果他再早些年回来,她可能压根都不敢见他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家的环境太差,特别是上高中的那几年里,父母工作了几十年的学校清退了一帮老教工,只给了一笔少得可怜的买断工龄费,又正逢旧屋拆迁,旧房子住不了,新房子买不起,进退维谷。大学四年她一直是努力拿奖学金,不想再增加家里的负担,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她从不伸手往家里要钱,为了省钱买些书和女孩子的东西,她四年几乎就没买过新衣服,直到爸爸被一家市重点高中聘请当任课老师,家里的经济才算好转了些,只是爸爸去世之后,经济的大梁就靠她一人扛起了,这样的她,还能和谁门当户对?
              晨曦本想驳他,谁痴心妄想了,我压根就没考虑过你。但还是觉得自欺欺人,最艰难的岁月里,她都是闷着头过,心里不断想着,终有一天他会来找她,虽然她在乎的从不是锦衣玉食,良田千顷,但想他总能让她过上安稳恬淡的日子,每每想起,心就有安放的地方,也不再那么彷徨。
              原来不是那么回事,痴心妄想,好可怕的字眼,足以颠覆她的所有。最后她也只能垂头淡淡一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扳的是章台柳,这种条件,我哪敢多想。”
              莫名就没了胃口,郭远一个劲的让她多吃点,再吃点,她也只是抱着碗一粒米一粒米的嚼。最后一结帐,一顿饭花了500多,郭远看了她一眼说,没你形容得那么夸张。服务员指着剩菜问,要打包吗?郭远示意服务员问她,晨曦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她是不想给他机会笑她小家子气。
              回去的路上郭远兴致颇高的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手指轻快的敲打着方向盘,巨大的电音刺得贺晨曦耳膜生疼,她按紧了太阳穴,心扑通扑通的跳。行至□处,他陶醉在毫无美感的音乐里不安分的晃着身子,时不时吼出一句贺晨曦完全不懂的语言,冷不防被狠狠推了一把,他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她,关小了声音问:“你干嘛?”
              “你动静太大,我头疼!”
              “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Nirvana。”
              “我宁愿去听老和尚念经,还图个清净。”晨曦闭着眼靠在了椅背上,任他再讲什么都不再搭腔,郭远伸手覆住了她的手握了握,“生气了?我关了还不行。”见她依旧没反映,便凑近了脸问:“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
              “没有,你说的都对,对我来说都是金科玉律。麻烦你专心开车。”贺晨曦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别开了头。
              郭远皱眉,“你话里不带刺会死?现在你性格可真不好,有棱有角的咯得人生疼,还专门跟我作对,像那天我让你打车,你非坐公交车,你看不出我是在关心你?这你也和我犟,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晨曦轻叹一声,“你不要总拿你的思维方式来想我,穿鞋的自然不知道赤脚的辛苦,你也知道我家并不富裕,别说打车,就是做1元5角的公交车,如果远不过3站,又不赶时间,我都会走着去,何况工作还没着落呢。我哪有精力去跟你对着干,去猜测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生活需要我不断去努力才能继续下去。”
              郭远目光僵直的注视着前方,突然叹了口气,“何必说得这么可怜兮兮,如果你觉得你过得辛苦为什么不跟我说?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不值得信赖的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比上不足,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最艰难的时刻,都已经过去。
              车子在楼下停住,脚刚落地,一只狗狂奔而来一口咬住了郭远的裤脚,晨曦认出这狗是旺财,正欲喝住,隔壁的小夫妻已经匆匆赶来把旺财抱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连声道歉没牵好绳子。郭远狼狈的扶着车子,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狗肉吃多了。
              “这死狗又到发情期了,见谁都要扑上去,特别是帅哥,一扑一个准。”小翠笑嘻嘻的看着郭远,撞了撞晨曦说:“行啊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就是你上次说打算定下来的那个人吗?简直惊为天人啊!”
              郭远眼里燃亮起一束绚烂的火花,看着小翠花痴般的朝自己伸过了手掌,他也微笑的伸手去接。小翠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晃了晃,兴奋的说:“听说你是美院的老师,晨曦说你雕小人雕得特别好,没想到人也这么好哇……”
              一只手瞬间僵了。
              最后小翠被志“押”上了楼。郭远倚在车身上,含着根烟嗡嗡的说:“美院老师,是上次和你钻厕所的小子么?你可真爱他。这等好事干嘛跟我藏着掖着?怎么也老朋友一场,你就那么不稀罕我的祝福?”
              晨曦想了一阵,没想到解释的必要,也没想到他会计较的理由,只淡淡一笑说:“谢谢你的祝福。不早了,我先上去了。”她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听见身后急风暴雨般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猛的扯住了她后衣领,闷雷般的声音在耳边轰然响起。
              “祝福个屁!你凭什么就这样和别人定下来了?那我呢?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45楼2015-01-25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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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开房门,客厅灯光昏暗,只有电视的光一明一暗,一个小小的黑影倒在沙发上,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蹲在了她面前,手还未抚上她的脸,她猛然惊醒了,看到是他她弹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又气又急的说:“你去哪了啊!你怎么不开手机!你吓死我了!”
                “傻子,能出什么事?我这不回来了吗?有吃的吗?饿死了。”
                晨曦急着要爬起来,脚一落地就呻吟了一声,郭远皱着眉看她的脚问,“这是怎么回事?”
                “踩玻璃渣了。”
                “没事你踩玻璃渣干嘛?”
                “这个,我表演杂技身轻如燕。”
                “和哪个男人?”
                “和……啊?”晨曦有些呆滞。
                “傻子。”郭远推了推她的脑门,看一桌子的饭分毫没动,问道:“你也没吃?”
                “我想等着你一起,谁知一等就等到现在,我是饿过头反而没知觉了。”
                晨曦将菜都回锅热过,郭远拉开冰箱,如愿看见一大碗绿豆糖水,这在消夏不亚于天赐神露,他对着碗沿就往嘴里倒,晨曦急忙上来阻挠。
                “要死了,喝得这么急这么凉,胃不想要了?”
                “我故意的,我就喜欢看你紧张我的模样。”
                “谁紧张你了!我只是怕你晚上闹胃疼又哼哼叽叽的吵着我睡不着觉!”
                可是,照先例,就算不胃疼,她也睡不着了吧,他一定又要可劲的折腾她,只为了破自己创造自己刷新的无聊记录……
                可是,今晚的他却转性了,上床后他一直抱着她,只是抱着,手没有乱摸,只是搂着她,亲吻着她的后颈,她觉得奇怪,扭头问他,怎么了?
                他并不说话,只是用嘴唇轻轻的婆娑她的颈部,晨曦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也默默的不再说话。
                可他突然说话了,一句就让她傻了眼。
                他说,谢谢你。
                这是什么意思?晨曦茫然,呆呆的问,你谢我什么啊?
                “谢你等我,等到了底……”
                晨曦又默言了,想想还是有些惭愧,“郭远,其实我……”
                他用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有些事他并不想知道详情,他只要知道,她是真的爱他,那么其他的一切就是过眼云烟。
                “今天有人问我,你到底哪里好?”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她的好在于她的傻。12年我对她说的那番话就像一场豪赌,我所有的筹码不过是她的傻,我赌只要和她约定个期限,无论如何她也会等,因为傻瓜都会这么干。”
                晨曦表示不满,“敢情我就那么傻啊。”
                “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
                “嗯?”
                “12年前你回答不出来我原谅你,今天你再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轻饶不了你!”
                晨曦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因为,因为你从小就有理想有抱负,这让人很肃然起敬,其实有理想有抱负不算什么,我小时候还想着当大文豪咧,但你却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实现它,那么辛苦也不屈服,这有多了不起,我从小就崇拜你,真的。”
                “现在呢?”
                “现在,嗯,我只能说,距离产生美。”
                “距离是什么东西?负数算不算距离?”
                “负数?啊……”
                刚刚还想夸奖他的精神境界又上了一个层次,果然还是本性难移。
                “你又没带套套……“
                “不想隔着一层东西,这样不好吗?”
                他不断的摩擦着她狭窄的甬道,扳过她的头吸住了她的舌头,喘着气问:“喜不喜欢这样?”
                “嗯……”
                


              79楼2015-01-26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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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那天是大年初一,他记得她穿的是一身毛茸茸的雪白外套,刚洗完头,一撩门帘走了出来,一头乌黑长发如出水云岫,映衬得脸洁白如瓷。她拿着扫帚弯腰扫着自家门前的雪和绛红色的鞭炮残渣,将它们一点一点扫拢。他从窗台上翻下身子,在盘子里抓起几粒糖果在手心中揉捏,听着糖纸沙沙的摩擦声,想了一会儿他推开窗子,伸出头去冲她喊:“贺晨曦你帮我把我家的雪扫了,我给你巧克力。”她直起腰看他,咧开嘴冲他笑,大声说好。他满意极了,想着妈妈交代的任务总算是有了着落,他举起握满了糖果的手冲她晃了晃说:“先放我这,扫完来拿。”
                  后来他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下午,他迷迷糊糊扒着窗台看出去,干干净净的院落已露出砖红色,院子中央是个堆得很狼狈的雪人,跟智障似的,一看便知这是贺晨曦的风格。
                  言出必果,他揣着一兜糖去她家找她,她爸爸说:“她玩累了,睡了。”他点点头,说:“我把糖放她床头。”
                  走进卧室,她正如蚕蛹般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小的头颅,如瀑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头侧,床边的椅子上堆满她脱下的衣服,他轻唤了一声,见她没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轻轻掀起她被子的一角,看见了她洁白如玉管的脖颈,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拉,那因过度温暖而泛出桃红色的肌肤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直叫他想起刚出生的粉红色小老鼠。还有胸前两朵花苞,就像奶油蛋糕上点缀的那点樱桃果酱,让他看傻了眼,直至听见屋外大人说话的声音才醒悟过来,落荒而逃。
                  回了家他还是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那副绯色的画面,萦绕不去。
                  吃晚饭时晨曦赖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愿起床,他坐在外头听见她奶声奶气地和妈妈说着话,想着她光着身子坐在被子里的模样,还是面红耳赤。后来她懒懒地被妈妈抱出来,套着大红毛衣,闭着眼倦倦地坐在他身边,脸颊上还有枕巾压出的褶子。他把巧克力塞进她的衣服口袋里,她眯着眼掏出一粒摸摸索索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闭着眼慢慢地嚼。
                  见她还恍惚着,他拍她的小脑袋问:“傻瓜醒了吗?”她咧开嘴格格地笑,说:“我刚刚梦见你了。”他凑近了头问:“梦见我什么?”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认真地说:“梦见你掀我被子来着。”
                  差点坐翻了椅子,当时的他,足足出了一身冷汗。
                  当晚煤炉烧得太旺,他也梦见了她,梦见了那样的粉色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无处可逃,他惊呼着醒来,只见那半拉的窗帘透进一束温柔流连的月光,泛出一片诡谲的氤氲,染白房间每一个角落,无一遗漏。
                  他轰然倒下,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她就像潮水,已将他包围。


                90楼2015-06-07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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