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两个月后,刘矜带着温子然回到了位于苗疆和夜郎交界的黔锦楼。这里东面归于夜郎国,西面则归于苗疆,不受到北面中原的控制。
一到了黔锦楼,首先感叹的并不是楼内异域的装潢,而是楼外的环境。
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天然瀑布在这三层高的玲珑楼阁的左面飞流直下三千尺,右边坐落着一小排吊脚楼,屋底并非贴着地面,而是由木栏支起,木栏下是从上瀑布流下的溪水,青黛颜色的砖瓦给予一种宁静的释然感,背靠着青山前依着流水。
人说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最美不过江南。而我说锦城云乐,蜀道难外,深处别有洞天。
刘矜领着小子然刚走进了黔锦楼,立即就有人迎了出来,一位穿着苗族服饰,头戴银饰的女子上前问道“楼主,这位是?”
“本座的弟弟,刘子然。”
被牵着的孩子忽然抬头看着刘矜,面带着诧异。
也是从那时起,黔锦楼多了一个二楼主,楼中的人都管他叫小公子。
某日,刘小公子抓着楼主的衣角哭闹着要学武功,卖得一脸好乖的小子然睁着一双大眼睛,还眨啊眨的,逗得刘矜是哭笑不得,
无奈只好自己放弃练功陪着小孩子到楼中的书房里,亲自教起了诗书。
刘矜不愿意教子然武艺,也不希望他去接触毒药。
还特地从中原请来了先生教习四书五经,每次上课都会嘱咐先生严师出高徒,棍棒之下出孝子一类的话,倒是惹得小子然心中不爽。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也许人这一生会很难忘记自己的家,尤是那融着蜜糖一样温馨的家。有人曾说,所谓自由就是以家为圆心,以牵挂为半径所勾勒出的圆。
可是有一天它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总会消沉那么一段时间,有人继续坚强的成长,而有人却成了葬花焚尸的黛玉,亡夫丧子的祥林嫂。
子然脸上恢复微笑的时候是那一年初秋。
“刘矜!我要吃柿子!”
“刘矜!我这个柿子不甜好涩噢!我要你的那个!”
“你的这个好甜啊!你真自私!欺负小孩!”
楼主大人每次都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先是由着他胡闹,然后敲一下他的额头或者捏一下他的鼻子说一声“没礼貌”,最后索性不管他了,爱怎么闹怎么闹。
午后,瀑布拍击着山川石块,流水抚摸着丛林草地,真是个没有桃花的世外桃源。
刘矜在药房点算着草药,细辛、桂枝、防风、羌活、蔓荆子、葛根、柴胡……身后不知是什么时候撺掇出一个毛孩子,一身极度不整齐的衣衫,头发里还插着几根稻草,“刘矜你真不厚道!不告诉我这里养着狗!我被追着跑的脚都断了!!你看你看!”说着还可怜兮兮的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还真有一道擦伤的印子,被摩掉了点皮肤,杂着点血丝。
不过嘛,小孩子擦破点皮也无大碍,正好从药房抓了景天三七磨成粉末给涂了上去,看见小孩子咬着嘴巴不喊痛的模样,刘矜就忍不住笑,“都叫你平时听话些,尽给我乱跑胡闹。”
“喂喂明明是你不好!”
他嘟起嘴,少年故意咳了一声,故作正经的问“昨儿先生让你背的《孟子》,背的怎么样了?”
话才刚说完,小子然脚底抹油,跑了,跑之前还愤怒的冲刘矜喊了句“你为什么昨天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