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砰！！！”
金俊绵刚刚走进食堂，耳朵里就传来一声巨响。学医的本能让他立刻冲开人群，找到事故发生地。
桌角、地上全是血，不远处还有洒落在地的餐盘。
“是神经外科的阿杰，他突然摔倒，脑袋直接撞到桌角了！”一个目击事故发生的护工说道。
“快去通知急诊室和神经外科的人，别动他！”到底周围都是医生，大家面对这样的紧急状况，情绪都很镇定。
金俊绵刚想上前就被拉住了。
“你想干什么？！”
“他好像呼吸困难，要先采取急救措施！”
拉住他的人看了看金俊绵胸前的挂牌，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只是一个实习医生，没有资格这么做！”
金俊绵刚想反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怎么连吴亦凡也来了？！”
混乱中被人挤开，金俊绵远远地看着几个人疾步向这里走来。有朴灿烈，有张艺兴，带头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金俊绵认出来了，他就是那天自己在洗手间外撞到的人。
想必……他就是吴亦凡了。
“阿杰估计是心脏病发了。”朴灿烈皱着眉头说。
吴亦凡将阿杰的身子翻转过来，耳朵直接贴上了胸口，静静地听着。
“已经没有心跳了，抬上担架，准备手术。”快速地说完一席话，所有人忙碌了起来。吴亦凡站起身，眼神冷冷地望着周围的人。
“没有人想着急救么？”一句话问得大家鸦雀无声。在场的都是经验尚浅的新医生，没有人敢贸然采取措施。
“他呼吸停止不超过十秒。”金俊绵说道。
吴亦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你过来。”
若有似无的一句话，如果金俊绵不专心根本听不见。幸好他听见了，于是立刻跟了上去。然而到了手术室外，他犹豫了。
吴亦凡看着他，他解释道：“我是个实习医生。”
“如果你想进来，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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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开始了，金俊绵在外面站了没几秒，立刻换衣服洗手，走了进去。
他的突然闯进让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
“继续。”吴亦凡简短的两个字马上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金俊绵小心翼翼地挪到病床边，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体外循环打开。”
“现在开始更换心脏起搏器。”
“体外循环关闭。”
吴亦凡每做一步，都会发布清晰的指令。整场手术干净利落，快速完美。
“手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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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怎么样？”朴灿烈急匆匆地赶来，问道。
“没事了，是心脏起搏器的问题。”吴亦凡摘下口罩，淡淡地说。
“说到底还是我神机妙算，直接把你拽了去了，哈哈！”^^
“你作为他上级，知道他有心脏病有什么好居功自傲的？”吴亦凡笑着吐槽。
“切！咦，这位是……”朴灿烈望着金俊绵，疑惑地拖了长音。
“实习的。”吴亦凡随口说道。
“呦，小公主，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神经外科啊？”^^
“……我是男的。”
“……这样啊……”朴灿烈有些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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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办公室，金俊绵一直在想着刚才看到的手术。这场手术难度并不大，关键在于吴亦凡用时太短。就好比100米，一般人跑十几秒是正常的，跑到十秒左右是属于运动员级别的，但是吴亦凡却只用了5秒。
超越极限，非比寻常。
而且食堂的回音这么大，他不用听筒就直接进行听诊……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都暻秀突然走了进来，伸出手指在金俊绵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对了，有一件事要转告你，我们的分科要自己选。”
“什么意思？我们想去哪科就去哪科？”金俊绵觉得不太可能。
“当然不是，你想要去哪科，必须获得导师的肯定。也就是说，你要选一个导师，他同意收你了，你才可以去那个科。”
金俊绵沉思半晌，都暻秀继续说：“我已经打算去贿赂张医生了，你呢？准备找谁啊？”
心胸肺外科……可以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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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拿着金俊绵的试卷，无声地笑了。
满分，连主观题都是满分。
如果金俊绵不是事先知道考题的话，那只能说他的脑袋就是一本医科专著了。
心胸肺外科，他认识的人只有自己。吴世勋看着手机，等待着屏幕亮起。

4
[心胸肺外科]
金俊绵走进心胸肺外科的大门，四处看了看，然后拦住一名护士，彬彬有礼地问道：“吴亦凡医生在哪里？”
小护士一下子瞪大了眼，脸上泛起可爱的红晕，手指轻轻点了点，说：“在最里面的办公室。”
“谢谢。”
金俊绵知道自己这趟一定很唐突，但他还是想碰碰运气。选导师，吴世勋第一个被他排除在外。如果不是那天的一场变故，想必他此时此刻正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
或许是天意吧，让他认识了吴亦凡。虽然只打了一次照面，也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直觉告诉金俊绵，找吴亦凡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如果不是医院硬性规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带什么新人的。因为我很忙，也没什么耐心。”
“这个请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话的声音听着很耳熟，金俊绵半个身子探到了门前。
“会不会给我添麻烦，我自会判断。”吴亦凡微笑着抄起手，靠在桌前，原本低垂的眉眼突然往上抬了抬，“现在请你替隔壁房的病人写一份治疗方案……你也一样。”
没想到吴亦凡发现了他，金俊绵干脆整个人走了出来。背对他站在里面的那个人回头，两人相视一愣。终于知道这个声音为什么耳熟了——卞白贤，金俊绵的同学。
交代完任务之后，吴亦凡就去查房了。金俊绵和卞白贤一起走进隔壁病房，里面住的是一个女孩子。面对他们的到来，女孩显得有些紧张。
“别慌，我们是医生，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卞白贤找了张椅子，坐在了病床边上。
女孩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住院很久了，没怎么见过你们。”
“呵呵，因为我们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卞白贤笑着说，和小姑娘三言两语地聊开了。
金俊绵无视两人的“无营养对话”，直接翻看起了女孩的病例和x光片。徐莹，16岁，由于主动脉瓣狭窄而导致心力衰竭……很快的，一个想法在金俊绵的脑中成形。他把手中的患者资料在卞白贤的眼前挥了挥，然后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不知道先交有没有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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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金俊绵把手提电脑放在桌上，穿梭于一个又一个书架之间，寻找几本与主动脉瓣手术相关的书籍。
好长时间一直仰着头，金俊绵的脖子酸得厉害。他一边按一边找，时不时停下来揉揉疲惫的双眼。看来这里的医生借书习惯不是很好，好多书都没有放回原位。明明电脑上显示应该在这块区域的，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啊，这里。”金俊绵刚想伸手去够，一只胳膊从后面探出，比他早一步拿下书籍。
奇怪地回过头，对上一双冷峻的眼眸。脸瞬间板下，金俊绵想把书从那人手中抽出，可惜失败了。
“是我先看到的。”
“帮你拿了，不说声谢谢？”吴世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书，调笑着说。
“我没有请你帮我拿，我自己有手。”金俊绵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再一次伸出手，却又落了空。吴世勋把书藏在背后，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金俊绵望着吴世勋，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才跨出没几步，手臂就被拽着狠狠往后拖，身体一个不稳，直接撞在了书架上。要不是书架上的书足够多，估计现在就倒了。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对我说点什么？！”吴世勋凑近，眯着眼问。
金俊绵歪着头，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嗤笑着问：“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都暻秀知道你那件事情吗？”吴世勋忽然缓了缓音调，温和地说，“或者……由我来告诉他比较合适？”
金俊绵收起笑容，用力推开吴世勋，把自己的衣服拉齐。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不过吴世勋，如果你还记得，未免对我用情太深。”金俊绵不顾吴世勋骤然间变阴沉的脸，气定神闲地走开了。
有些事，无论谁对谁错，就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尘封。再翻出来说，只是伤人又伤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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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办公室]
金俊绵拿着写好的治疗方案推开门的时候，卞白贤正在翻阅着资料，不时奋笔疾书。没有打招呼，即使平时交情不错。
“俊绵……”金俊绵正欲转身离开，卞白贤突然开了口，神情还有些低落，“那女孩才16岁……”
“是啊，怪可怜的。”金俊绵随口应道，继而走出了门。
有哪一个病人不可怜呢？有时间给予同情，不如尽全力把他们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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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金俊绵把治疗方案放在了吴亦凡的办公桌上。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通知他去心胸肺外科。
心情格外明朗的金俊绵，从都暻秀嘴里抢下了一只煎饺。
敲响吴亦凡办公室的门，金俊绵面带微笑地走进。意外的是，卞白贤也在那里。不过想来也是，公布结果的时候，大家都应该在场。
吴亦凡的桌上摆着两份文件，金俊绵看着自己那一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们都很用心，可惜差距太大，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吴亦凡话音刚落，金俊绵就转头去看卞白贤，果真，他脸色不太好。
吴亦凡伸手拿起一份文件，淡淡地说：“卞白贤，你可以说是交了一份白卷。”
金俊绵闻言有些诧异，卞白贤虽不及自己，但也不应该差到这种程度。
“我希望你能通过在心胸肺外科的学习，补上空白的部分。”吴亦凡随后补充道。
两个人均是一愣，尤其是金俊绵，他自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是非常强的。吴亦凡的意思是说……卞白贤要留在心胸肺外科？！
面对金俊绵狐疑的眼神，吴亦凡直接把他的报告扔在了地上。
“我们不需要眼里没有病人的医生，你走吧。”

5
望着躺在脚边的文件夹，金俊绵好长时间回不过神。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名副其实的尖子生。早就习惯被别人捧在手心，何曾遭到过如此的对待？！
见金俊绵好久没有反应，吴亦凡干脆站起身，领着卞白贤就往外面走。
“等一下！！！”金俊绵快步跑到两人跟前，拦住了去路，“我的治疗方案有什么问题？我敢保证我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吴亦凡淡漠地望着金俊绵，随后拍拍卞白贤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吴亦凡和金俊绵两个人，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个病人才16岁。”
“那又怎么样？！16岁完全可以接受主动脉置换手术！”金俊绵理直气壮地说。
吴亦凡脑袋一歪，好整以暇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使用机械瓣置换，为了防止血栓，这个女孩就要一辈子吃抗凝药，以防血液凝固。到了生理期，血流量会增加，以后生孩子也会有危险。而且，随着生长发育，植入的瓣膜总有一天大小会不合适，到时候就要进行二次手术。这对病人的生活质量来说，影响非常大。”
金俊绵听懂了，但他依然想不通卞白贤入选的原因。
“我承认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但是卞白贤呢？他根本就交了白卷！”
吴亦凡回身从桌子上拿来卞白贤的文件夹，递给金俊绵。
“多余的话我不说，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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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尚处于生长发育期，普通的主动脉置换手术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能够寻找到一种利用自体器官瓣膜置换的方法，就能彻底治愈。……]
所以说，卞白贤并没有找到理想的治愈方案，仅凭着一种设想就把他打败了吗？金俊绵冷笑着合上文件夹，扔回吴亦凡的桌上。
果然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萍水相逢的人身上。仅仅因为吴亦凡带他去过一次手术室，他就以为一切都会顺着自己的心意而发展，这真是太愚蠢了！
金俊绵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心胸肺外科，与吴世勋擦身而过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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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俊绵，嘿嘿！”都暻秀蹦蹦跳跳地坐到金俊绵身边，伸出手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眉开眼笑地说，“我成功了！张医生答应做我的导师了！”
“恭喜。”金俊绵眼睛也没抬一下。
“……怎么，你不顺利吗？”很快就反应过来的都暻秀关切地问。
金俊绵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人都到齐了吗？”吴世勋扫视了一圈，眼光最后落在金俊绵的身上。
“卞白贤还没有来！”一名实习生如实说道。
吴世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他跟自己的导师进手术室观摩了，今天的会议请假，我已经批准了。”
正在翻书的手一顿，金俊绵慢慢地抬起头，对上吴世勋挑衅的眼神。他知道，吴世勋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虽然让大家自己去找导师，但是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吴世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在场有许多人没有找到导师，但你们的实习工作仍要继续。所以剩下的人……我们会给你们统一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没得选了。金俊绵靠在椅背上，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眸。
“……金俊绵，急诊室。”
报到他名字的时候，都暻秀差点兴奋地跳起来。幸好最后忍住了，只是不停地扯着金俊绵的袖子。
“太棒了，俊绵！我们在一起诶！告诉你哦，张医生人真的很好！”
都暻秀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距离心胸肺外科越来越远了。
会议结束的时候，吴世勋把金俊绵叫住了。都暻秀有些担心地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你想留在心胸肺外科吗？”吴世勋问。
“废话，明知故问。”金俊绵没好气地说。
“那就求我吧，你求我，我可以让你留下来。”吴世勋走上前，双手撑在金俊绵跟前的桌子上，俯下身，深深望进金俊绵的眼。
金俊绵微抬着头，眼看吴世勋越靠越近，直到两人的鼻息彼此交换。
“是你说再也不想见到我的，这又算什么？”双唇即将覆盖的间隙，金俊绵打破了沉默。吴世勋身形一震，睁开了眼。
“金俊绵，我只要你三个字！”吴世勋紧紧地扣住了金俊绵的肩膀，口气近乎咬牙切齿。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说？”金俊绵轻笑着反问。
吴世勋狠狠一晃金俊绵的身子，恼怒地吼了出来：“认一次输就这么难吗？！”
金俊绵一把挥开吴世勋的胳膊，倏地站起身，眼神凌厉。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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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
“手术结束。”吴亦凡剪掉线头，把手术剪放进了金属盆。站在一旁的卞白贤，从头到尾瞪大了双眼。
走出手术室，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洗手池边的吴世勋。吴亦凡对卞白贤点了点头，卞白贤向吴世勋问了声好，就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把金俊绵安排进急诊室？”
“那里最适合他。”吴亦凡一边摘手套一边说。
“这次的实习生是我在带，你为什么要插手？”吴世勋掩不住的愤怒。
“你……私心太重。”吴亦凡一语道破。
“你什么意思？”吴世勋沉下了脸。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他，不过凭金俊绵现在的程度，心胸肺外科不是他能待的地方。”吴亦凡头也不回地说，“他要进来，就必须改变！”

7
[急诊室]
“怎么样？”张艺兴叉腰问着听诊完毕的吴亦凡。
“除了胸骨断裂外，肺部也受到了损伤，当初也许没有查出来。”
“哪家医院做的缺德事……”张艺兴很是不满。
吴亦凡拍拍张艺兴的背，宽慰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情况稳定后就转到我们科来，笔杆子插得很棒！”
“无功不受禄，笔杆子不是我插的。”张艺兴笑着说，“我也很好奇是谁做的。”
“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哥哥做的！”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奶奶的小女孩叫了起来，张艺兴连忙遮住她的嘴巴，让她小声一点。
小女孩点点头，拉开张艺兴的手，笑得满眼都是星星。
“张医生……”都暻秀站在门边，笑眯眯地挥手，“我带一个人来报道，迟了点，不好意思！”
“就是那个大哥哥！！！”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赶忙跳下凳子，朝门口跑来。
都暻秀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像见到上辈子情人似的扑进金俊绵的怀里，除了干瞪眼，他不知道还能作何反应。
金俊绵蹙起了眉头，张艺兴了然一笑，吴亦凡摆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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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
“你是不是对医生守则一点也不了解？”吴亦凡声音不响，口气却反常的严肃，“那是一条生命，你负担不起的！”
“我有信心能够做好，再说，当时救人最重要！”金俊绵辩驳道。
“你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不能擅自决定，一旦出了问题，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吴亦凡骂道，“即使当时情况紧急，你不能打电话吗？只要有人指导，你的麻烦就会少很多！”
“我没有你的号码。”金俊绵继续顶。
“……那吴世勋的呢？吴世勋的号码你一定有吧？”吴亦凡开始一愣，随后问道。
金俊绵似乎失了耐心，偏过头，冷冷地说：“没有！”
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吴亦凡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并不是说你救人心切不对，只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立场，一定要做好善后的措施！”
“你会……帮我保密吗？”金俊绵之所以不上救护车，就是为了避免纠纷。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他知道，一旦这件事报了上去，运气好的话就受点惩罚，运气差的话保不定被赶出去。
那是他最不想也最害怕看到的。
“知道怕了？”吴亦凡斜着眼问，金俊绵不爽地别开脸。
“我不是你的顶头上司，也不习惯多管别人的闲事。你还是想办法让张艺兴闭嘴吧！”吴亦凡说完，长腿一迈，走了。
金俊绵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他才不担心张艺兴呢！看刚才张艺兴的表情就知道，他夸他还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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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
“做得好！做得妙！做得呱呱叫！”张艺兴对着金俊绵一直拍手叫好，周围的人压根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他做了什么啊，张医生？”都暻秀的好奇心都快要杀死一只猫了。
“嘘……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恩我数数啊，哦，不能让第5人知道！”张艺兴摊开一只手，颇为认真地计算着。
“都已经那么多人知道了，这还算什么秘密啊？！”都暻秀急坏了，可是任凭他怎么问，张艺兴和金俊绵就是守口如瓶，最后他只好放弃，继续去照顾病人了。
等都暻秀走远，张艺兴凑到金俊绵跟前，小声问道：“被吴亦凡教训了？”
“差不多吧。”金俊绵闷闷地说。
“你是被安排进急诊室的，本来的打算是去哪儿啊？”张艺兴一边翻看着患者的病例，一边百无聊赖地问着。
“……心胸肺外科。”
张艺兴嘴巴一瘪，继续触金俊绵霉头：“是被吴亦凡赶出来的吧？”
金俊绵不再回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张艺兴。张艺兴随手把拿着的病历本扔给了金俊绵，丢下一句：“今天的病例全部归你整理，值班也拜托了哦……”
谁说张艺兴人特别好的？！都暻秀个笨蛋！
金俊绵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了病房。“扑哧”一声，张艺兴一个人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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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找了你半天，原来躲到这儿来了。”张艺兴手压上扶栏，说话酸溜溜的，“准备怎么感谢我啊？”
吴亦凡牵起嘴角，瞟了张艺兴一眼：“你不是说无功不受禄么？我干嘛要感谢你啊？”
“啧啧啧，被拆穿了还死不承认！”张艺兴无比嫌弃地望着吴亦凡，“金俊绵就是你说的那个要塞进来的小鬼吧？”
“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么？”
“是啊，我是很喜欢他啊，能力强，又有进取心，简直就是吴亦凡二代啊！你怎么不亲自带他，放在我这里干嘛？让我帮你养啊？”张艺兴越说越忍不住笑。
“他还需要再练练。”吴亦凡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仰望着天空。
“是因为太像你了吗？”张艺兴有些怀念似的说道，“像到拿起手术刀就像厨师拿起菜刀？”
“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吴亦凡鄙视地说。
“我这种张式幽默，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所能领会？靠边！”张艺兴说完，潇洒地转身，“医者啊，因为同情，所以伟大！”
吴亦凡迎着扑面而来的强风，微微眯起了眼。
医者，因为同情，所以伟大。金俊绵，你懂吗？

8
[急诊室]
“哥哥！哥哥！”
金俊绵朦朦胧胧间转醒，睁开眼就是一张白白软软的小脸。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金俊绵倏地站起身，桌上成堆的病例掉了一地。
“你奶奶怎么了？”金俊绵紧张地问，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奶奶睡着了！”小女孩笑着抓紧金俊绵的衣服下摆，饶有趣味地晃着玩。
“……你找我有事？”不太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的金俊绵，生硬地问。
小女孩仰起脸，天真的大眼睛闪啊闪：“哥哥，我叫小可，你叫什么？”
被这么小的女孩子搭讪，金俊绵的感觉有点微妙。他蹲下身，扶着小女孩的肩膀，微笑着说：“我叫金俊绵，金——俊——绵！记住了吗？”
“记住了，俊绵哥哥！这个送给你！”小可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张纸，赛给金俊绵。金俊绵低头一看，是一张画。
“画的是我？”金俊绵接过来仔细地看，没想到画得还挺像。
小可迫不及待地点头，手脚并用地解释道：“我最喜欢画画了，长大以后要当一名画家！俊绵哥哥，我画得不错吧？”
望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金俊绵由衷地称赞道：“画得非常好！”
“呵呵，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奶奶说我长大了，画得好了，就能时时刻刻见到爸爸妈妈了！”
“为什么这么说？”金俊绵有些疑惑。
小可理所当然地说：“因为爸爸妈妈去天堂了，不能回来，只留下一张照片。我可以记下他们的样子，然后画出他们各种各样的脸！是不是很棒啊？”
金俊绵怔了一下，握住小可肩膀的手有一丝颤动。
“你知道……天堂在哪里吗？”金俊绵轻声问道。
“知道啊，天堂就在天上呗！”小可伸出手指了指，“奶奶说天堂可舒服了，但她舍不得去，因为不忍心留下我一个人！俊绵哥哥，能不能让奶奶晚点去天堂啊？或者……能不能让我和奶奶一起去啊？”
金俊绵听不下去了，紧紧地把小可抱进怀里。
“天堂太远了，你和奶奶……还是先别去了，留在这里吧。”
到底是孩子，折腾了一会儿又困了。金俊绵把小可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回到桌子前，继续整理急诊室的病例。
望着画中微笑着的、长着翅膀的自己，金俊绵的心口涩得很。他不是天使，他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天使。
如果真的有，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死去？死的人一了百了，那么活下来的人呢？势必背负着想念和痛苦，继续走完漫长的人生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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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
“做得不错，今天也要辛苦你了！”张艺兴的笑容让金俊绵觉得无比刺眼。
都暻秀拎着手中的外卖，朝金俊绵挥了挥手。早就在唱空城计的肚子，此时此刻更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金俊绵抬头看去，都暻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你看什么？”
“你额头怎么了？我昨天没有注意，好像肿起来了。”
“撞了一下而已！”金俊绵完全不当回事，小可听见了，笑嘻嘻地从护士姐姐那里要来了纱布，满脸期待地走到金俊绵的跟前。
“俊绵哥哥，我帮你包一下好不好？”
金俊绵大吃一惊，扔下饭碗就想跑，却被眼疾手快的张艺兴牢牢按在座位上，还奉送一句声情并茂的“好，谢谢！”
于是十几分钟后，金俊绵白色的怪异脑袋成了急诊室一上午的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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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已经稳定了，我来接收病人。”吴亦凡对张艺兴说，张艺兴点点头，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吴亦凡前脚刚跨进病房，就愣住了。金俊绵满脸黑线地给小女孩读着童话故事，关键是他的脑袋还……
强忍住笑意，吴亦凡很淡定地敲敲门，说了句：“病人要转科了。”
大家忙碌的时候，小可嘟着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小可，奶奶要走了哦！”护士长笑着催促道。
小可突然跑到金俊绵身边，拉拉他的衣服下摆，说：“俊绵哥哥，蹲下来！”
所有人全都看着他们，金俊绵虽然尴尬，却也只能听话地蹲了下来。小可上前搂住金俊绵的脖子，大声说：“俊绵哥哥，我会再来看你的，你也要来看我们！”说完，对着金俊绵的嘴巴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蹦跶着跑开了。
场面一时无比寂静，众人憋笑在心口难开。
“呦，棉花哥哥挺受欢迎的么~~~”张艺兴这张害死人不偿命的嘴一动，急诊室里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于是，“棉花哥哥”这4个字成了金俊绵再也挥洒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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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奶奶出院的那天，金俊绵被张艺兴和都暻秀拉去送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映在女孩白皙的小脸上，显得分外好看。
老人牵着孙女的手，走一步一回头，连声道谢。
“就这样……相依为命着，好好地活下去吧。”金俊绵轻轻地在心里说。
一老一小走了好远，小可突然挣开奶奶的手，往回跑了几步，大声喊道：“俊绵哥哥，再见！”
金俊绵也朝小可挥挥手，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真挚笑容。
楼上的吴世勋看了，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这样子的笑容，他也曾经拥有过。

11
[实习生休息室]
明天又要小考了，都暻秀非要留下来和金俊绵一起温习。结果才2个小时不到，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喂，要睡去床上睡！”
都暻秀迷茫地点点头，闭着眼睛摸索到床边，重重地摔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叫我……”
金俊绵压根懒得理，这人到时候要是叫得醒，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知不觉又过了很久，金俊绵的眼睛也有了干涩的感觉。他站起身，略微活动一下筋骨，拉开了房门。
走着走着，金俊绵的睡意消去不少。踏上通往图书馆的林荫小道时，忽然想起了卞白贤说过的话，一个念头窜上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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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找来了医院的相关资料，搜索有关吴亦凡的信息。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来吴亦凡已经是副教授的级别了，手上还有好几个全国性的课题研究。近几年世界性的医学活动，他都有过现场的手术展示。
看着看着，身子又乏了。金俊绵对自己的生物钟非常有自信，便放纵自己在图书馆里小睡了一会儿。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为了赶上小考，他一路飞奔到了会议室，幸好吴世勋还没有来。
卞白贤笑着对他点点头，继续低下头看书。都暻秀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又气又急地说：“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叫醒我？今天又要遭殃了……”
“我叫过了，你叫不醒。”金俊绵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他的表情太正直，都暻秀一点儿也没有怀疑，不停责怪着自己。= =
答题的时间很长，金俊绵渐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写着写着，字的大小开始发生了变化。起初他揉揉眼睛就正常了。到了后来，脑袋越来越沉，笔也快捏不住了。
身为医生，这样的状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前几天总是熬夜值班，好不容易休息了却出去联谊，最近又啃书到凌晨，再加上昨晚着了凉，他就差拿块牌子举在头顶写着——我要发烧。
试题还有三分之一没完成，金俊绵估摸着自己是坚持不到最后了，便站起身往外走。吴世勋立刻用眼神询问他，他只好随便扯了个借口：“上厕所。”
一离开会议室，腿就软了，几乎靠着墙壁才能稳住身体。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金俊绵打算到药房拿点退烧药。他这人得病拖不得，反应特别强烈。
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梯口，远远近近的台阶看得他眼睛疼。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脚才小心翼翼地迈出。下落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腿突然不听使唤地改变了方向，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金俊绵！！！”
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他却连睁开眼睛去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望着完全陷入自己怀里的虚弱身体，吴亦凡伸手碰了碰金俊绵的脸蛋。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热度之后，他朝远方的吴世勋扬了扬眉毛。
“交给我吧，你去忙你的。”
知道吴世勋有带实习生的任务，吴亦凡是好心帮他减轻负担。可惜吴世勋并不想领情，他只希望金俊绵现在是在他的怀里。
但吴亦凡既然开了口，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故作淡然地点点头，转身回到会议室。
************************************
[科研室]
吴亦凡望着显微镜里的细胞，发现自己的思想居然不太能集中。要怪也只能怪睡在旁边的人呼吸声太重了。
忍不住起身再去摸摸额头，打了一记退烧针后，热度降下了一些。
金俊绵一定是属于生病症状比较明显的那种人，有种“病来如山倒”的感觉。刚才还在喊着热，这会儿又直哆嗦。
吴亦凡已经把能盖的都给他盖上了，小家伙还是抖个不停。更夸张的是，金俊绵会踢被子。也许是因为难受，身子经常动来动去，盖的东西重了，妨碍到他了，直接踹开。
短短的半个小时，吴亦凡已经起身帮他盖过8次被子了。眼看培养皿里的细胞没什么动静，吴亦凡干脆跟着一起钻进被窝，直接把金俊绵的手脚压住。
动不了了，难受了，脸上居然有了哭相。吴亦凡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的人眉头越皱越紧，一开始还能当热闹看，但当金俊绵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呜咽声时，吴亦凡终于意识到不对，着手收拾残局了。
一会儿帮着顺气，一会儿拍着安慰，简直是手忙脚乱。折腾了一番后，金俊绵算是静了下来，但是手却抓着吴亦凡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放。
“原来你也会有这么粘人的时候……”吴亦凡轻笑着说。要不是因为个子矮，平日里指不定要拿鼻孔看人呢！
吴亦凡觉得金俊绵的身体里一定住着一个小巨人，整天趾高气昂、横冲直撞的，可爱归可爱，有时候还是很想好好教训一顿的。
那次在办公室里削了他一回，从今往后见到他都苦大仇深的，没个好脸色，白瞎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
明明是长得像瓷娃娃一般的小乖乖，浑身上下却满是刺，一不小心就给炸毛了，脾气臭得很。
“看在你今天这么乖的份上，稍微宠一下吧！”说完，吴亦凡把金俊绵揽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背。也许是感受到了温暖和安抚，金俊绵不再翻来覆去，静静地睡着了。
睡梦中，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也会有一个人在自己生病的时候紧紧拥抱。无论自己怎么发脾气，他都好生安慰。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被爱着。

13
[急诊室]
换上的制服还没被捂暖，张艺兴就把一叠病历砸给了金俊绵。金俊绵相当识趣地坐了下来，一本又一本地进行输入工作。
在急诊室待了这么多天，某些规律已经牢记在心。当张艺兴只给任务不说鬼话的时候，证明是真的忙到不可开交了。
都暻秀和几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路过，很快地对他挥了挥手。金俊绵点头致意，手上依旧马不停蹄。
“金俊绵，去帮着看急诊！病历先放一边！”张艺兴的声音从病房深处传来，金俊绵答应一声，立刻挂上听诊器跑了出去。
急诊室比较空的时候，他和都暻秀不是跟着张艺兴看诊，就是做一些整理方面的工作。一旦急诊室疯忙起来，他们两个犊子也就上了火线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俊绵边跑边问。
“有一个工地出了事故，许多伤员都被就近运到了这里。”护工跟在金俊绵的身后，快速地回答道。
金俊绵接待的主要是轻伤患者，重伤的全在张艺兴和都暻秀那边。
“……能不能快点？他们还要出去干活呢！”包工头总是堵在门口催促，来看病的工人个个敢怒不敢言。
因为是轻伤所以可以不管吗？金俊绵在心里冷笑一声，站起身关上了门。包工头先是一愣，然后气呼呼地敲了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只是肩膀痛吗？”金俊绵完全不受影响，查看着患者的伤势。
这名工人欲言又止地说：“医生，其实这是老毛病了……我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工地不准请假的吗？”金俊绵把工人的手臂抬高，工人面露苦色。
“请当然可以……就是……就是心疼那点工资。”
金俊绵轻轻地放下工人的胳膊，拿起笔在病历上刷刷刷地写着，口中还不忘叮嘱：“先去骨科看看，记得再回来一趟！”
“好的，谢谢医生了！”工人微笑着拿起病历，不停地向金俊绵鞠躬。
来一个去一个，络绎不绝。金俊绵停歇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疲惫感骤然袭来，他不停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揉捏着酸疼的肩膀。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金俊绵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那名工人没有来复查。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现在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总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差不多了，回去吧！”同样累到快瘫倒的护工捶捶背脊，叫了一声金俊绵。
金俊绵眉头微蹙，犹豫一番后问道：“能够联系到那个工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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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通过电话联络到了那名工人，金俊绵再三要求他来医院复查，工人还是拒绝了。
“你干嘛这么执着啊？”都暻秀不解地问，“他的问题很严重吗？”
“还不能确定，就是为了确定才让他过来。”金俊绵的神情依旧很严峻。
张艺兴推了一把都暻秀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明明是同一时期进来的，觉悟的提升速度咋就差这么大捏？！”
大伙儿都笑了。都暻秀郁闷地摸摸脑袋，一脸迷茫的样子。
“张医生，紧急情况，快来！”一名护士冲进来喊道，张艺兴迅速收起调笑的模样奔了出去。
金俊绵和都暻秀对看一眼，也跟了出去。门外停着一辆救护车，下来的人他们很熟悉，正是那个在廊道里大喊大叫的包工头。
“你们是怎么看病的？！他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不行了！”包工头指着金俊绵就是一阵痛骂，“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给我等着！”
金俊绵正想回应，却被张艺兴拉在了身后。
“救人要紧，我不跟你计较。”张艺兴狠狠地盯着包工头，口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绝，“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话就跟我说。但你给我记住，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否则……我一定追究到底！”
包工头一下子住了嘴，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扶担架的时候，张艺兴小声地对金俊绵说：“这里交给我，你去把这名工人的病历找出来，快！”
金俊绵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心里一阵焦躁。张艺兴拍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放心，天塌下来了有我给你顶着！一定要照我说的做，快！”
金俊绵咬紧嘴唇点点头，回到急诊室把那名工人的病历调了出来。没过多久，都暻秀冲了进来，飞快地把病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和你怀疑的一样，”都暻秀如释重负地说，“他是急性冠脉综合症。如果他来验血复查，就能查出来了。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没事的。”
“人怎么样了？”金俊绵关切地问。
“……”都暻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金俊绵双手撑在桌子上，好长时间直不起身。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医生的……都要习惯面对死亡。只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有些招架不住。
工人微笑着向他道谢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人就不在了。就因为没有来复查……他为什么不执着一点呢？哪怕亲自去工地把人抓回来也行啊！少了一个人，家会变成什么样子？连一点点薪水都舍不得扣的人，那么努力地生活着……
金俊绵越想越激动，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都暻秀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拦住。
“俊绵你冷静一点！！！”
金俊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咚咚咚——”门板被敲响，都暻秀抬头一看，怔住了。
来人走到低着头的金俊绵跟前，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人证物证俱在，怕什么？”黄子韬眉毛一挑，趾高气昂地说。

15
[餐厅]
黄子韬望着坐在身边安静吃饭的吴亦凡和朴灿烈，饶有兴趣地放下了筷子。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啊？诚心约吃饭都找不到人的两位，那么有空啊？”
“瞧你说的！”朴灿烈故作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下一秒又言笑晏晏地说，“多生分啊！咱们也要找机会联络一下感情的嘛！你说是不是？”
“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在那儿拐弯抹角的。”黄子韬捞起筷子继续吃饭。
吴亦凡眼睛一抬，轻声问道：“……接到行政部的通知了吗？那个病患家属最终有没有起诉？”
“不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医生的，迟早碰上这一茬。”
“别说得好像看破红尘似的。”朴灿烈从黄子韬的盘子里抢走一块牛肉，吃得津津有味，“这种事情不管遇到几次，一样难受。”
黄子韬报复性的从朴灿烈盘子里夹走半块肉饼蒸蛋，意味深长地说：“不管怎么样，早点跌倒总比美好的梦想被撕破的好。”
三人一下子沉默了，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像。
“你会去作证的吧？”吴亦凡率先开口。
“不要问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好吗？”黄子韬托起盘子转身，脸上突然冒出戏谑的笑容，“吴亦凡二代我是无论如何都会照顾的，你放心。”
“吴亦凡二代？什么东西？”朴灿烈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
“没什么，吃你的饭。”吴亦凡快速答道，然后在心里暗骂：一定是张艺兴那个事儿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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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
金俊绵刚刚走进会议室，就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眼光。无暇去分辨那些注视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他对都暻秀点点头，默默地走到位子上坐下。
昨天的事情想必已经传遍了整间医院。说不定高层正在召开行政会议，讨论着如何处理他这颗烫手山芋。
关键时刻，人都会明哲保身的。这个道理金俊绵深谙。
医院也是一种企业，面向全社会大众，需要口碑，需要盈利。牺牲他一个实习的小鬼，换来一口好名声和长远的发展前景，不会更赚了。
吴世勋推开门，嘈杂的声音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像以往那样一站定就布置任务、安排工作什么的，而是沉默许久后抬头直直地望着金俊绵。
“金俊绵，副院长办公室。”
能清楚地听到周围的抽气声，早有预料的金俊绵缓缓站起，在都暻秀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会议室。
绵长的廊道上，他的脚步声分外清晰。按下电梯键，门关闭的瞬间，缝隙里飞快地插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金俊绵诧异地睁大了眼，吴世勋凛冽的面容逐渐展现在眼前。
“你干什么？”
吴世勋走了进来，等门关上后一把将金俊绵拥入怀中。
“……没什么，只是不想再眼睁睁地看你离开我。”
熟悉的亲密让金俊绵有些恍惚。不想让他离开，为什么三年前不选择相信他？在他最爱他的时候，没有抓紧他的手。如今再来挽留，又何必呢？
“吴世勋，我们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你忘了？”
“我没有忘，但我想重新开始。”吴世勋把金俊绵又搂紧了些，“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金俊绵慢慢攥紧吴世勋的衣襟，一点一点把人推开，神色平静地走出了电梯。
“不用什么条件，我只是……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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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院长办公室]
金俊绵刚想抬起手敲门，门就开了，走出来的是张艺兴。张艺兴拍拍他的脑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笑着走了。
这么开心，这么轻松的表情，金俊绵疑惑了起来。难道……真的不是坏消息？
金俊绵知道，张艺兴关键时刻从不开玩笑。出于对张艺兴的信任，金俊绵忽然有了些期待。
副院长是个戴着眼镜，样貌和蔼的老爷爷。金俊绵坐下之后，他一直冲着金俊绵笑，把金俊绵都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孩子，别太有压力，这样的事情在医院是常有的。你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医生，就要时刻做好面对的准备。”
金俊绵抿着嘴唇点点头。
副院长抚了抚略微下落的眼镜，再说出的话就不那么轻松了。
“……这场官司，赢的胜算是很大的。但是赢是输，我们作为医院，在声誉上都受到了影响。孩子，你能理解医院的处境吗？”
“能。”金俊绵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那就希望你更加努力地工作，不要辜负别人的期望。”副院长语重心长地说。
金俊绵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懵，什么情况，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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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
迷迷糊糊地走出副院长办公室，金俊绵始终惴惴不安。官司都要打了，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
张艺兴在他前面去过副院长办公室，他一定知道个中缘由。于是金俊绵立刻奔回急诊室，打算问个究竟。
奇怪的是，向来热闹的急诊室这回居然反常地安静。
金俊绵刚刚跨入大门，就跟抱着箱子的张艺兴打了个照面。
“呦，还怕碰不到你呢！”张艺兴轻快地说，“我要休个长假，别太想我啊！”
休长假干嘛要整理东西？金俊绵的脑子里犹如电光石火一闪，立刻拦住了张艺兴的去路。
“干嘛休假？是不是因为我？”
张艺兴神色一凛，对着身后喊了一句：“都暻秀，这人交给你了。”
都暻秀难得的没有多嘴，直接上前架住了金俊绵。
张艺兴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金俊绵在后面急红了眼眶。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平和之下必有牺牲。

16
张艺兴走出医院大厅的时候正值午间，硕大的太阳挂在空中，一刹那就眯了他的眼。这么好的天气，是应该出来走走。
正思索着该怎么打发时间的张艺兴，没有注意到一个立在边上的高挑身影。
“喂，已经悲痛到双目失明了吗？”
张艺兴撇撇嘴，斜着眼说：“死一边去，别影响我的好心情。”
吴亦凡笑着给张艺兴递上一杯咖啡，问道：“找个地方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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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长椅]
微烫的咖啡杯握在手中，张艺兴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患，一种沧桑的感觉袭上心头。
“吴亦凡，我们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体味自己的人生了？”
“从开始工作的那一天起吧！”吴亦凡翘着二郎腿，轻抿一口咖啡。
张艺兴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笑了。
“医院是个讨人嫌的地方。没有人愿意来医院，来了不是小病小痛，就是大难大灾。就连在医院工作的医生和护士，对着密密麻麻的排班表也是苦大仇深的。别人的工作日是我们的工作日，别人的节假日还是我们的工作日。有多少人都在喊着‘下辈子再也不做医生了！’”
张艺兴说着说着，笑得人都抖了。
“……但我真的很喜欢医院，我喜欢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让一个人重获新生，让灿烂的笑容代替悲伤的眼泪，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你别嫌我装文艺，我是真的舍不得这里。”
“我知道。”吴亦凡答得很轻。
“可是金俊绵，他才刚刚开始。从他的眼神我就能看出，他的梦想远远不是一个急诊室能够装得下的。”张艺兴站起身，任由炽烈的阳光洒在脸上，“……说我多管闲事也好，说我不自量力也好，在他翅膀长硬之前，能护多久就护多久吧！”
“……院里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吴亦凡沉下声问。
“医疗纠纷向来看运气，这次点儿背，被他们拉来一个媒体记者。金俊绵只是个实习生，要赶走他轻而易举。我怎么也是个急诊室小头目，还能顶得住。”张艺兴又回到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说了，收了你的崽子，可不能让他出纰漏啊！”
“要停多久的职？”吴亦凡一口把咖啡饮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张艺兴双手插腰，有些苦恼的样子。
“要看官司的结果吧！赢的话就休息几天，输的话……呵呵，估计可以请产假了。”
张艺兴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两人回头一看，黄子韬正黑着脸摇下车窗。
“这么有兴致啊？还晒太阳……”黄子韬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又不是第一次碰上医疗纠纷，张艺兴你吃饱了没事干还引咎停职？！”
望着怒发冲冠的黄子韬，张艺兴陪笑着缩了缩脖子。
“我现在去法院作证，放心吧，你距离退休的时间还早着呢！”黄子韬猛踩一脚油门，汽车绝尘而去。
扑面而来的尾气让张艺兴吃了一鼻子的灰，他一边用手甩着，一边没好气地说：“哪有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太过分……咳咳……”
吴亦凡忍俊不禁地说：“你知道的，他最讨厌颠倒是非、含冤未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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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
金俊绵向来讨厌欠人情，这回连累的是张艺兴，他简直快要疯掉了。如果是医院想让张艺兴负责，没关系，他可以去跟高层说明白，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是张艺兴自己揽走的责任，那他更不能容忍！
“都暻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放手！”金俊绵竭力压抑自己的愤怒，低声说道。
“不行！”总是一说就软的都暻秀这回非常坚定，“我答应过张医生，不能让你离开急诊室！”
“你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金俊绵侧着脸吼道。
都暻秀依然不为所动，紧紧地拽着金俊绵。周围的医生和护士都别开了脸，他们知晓一切，故而愈发悲伤。
金俊绵闭了闭眼，然后狠狠一拳打在都暻秀的腹部，都暻秀呜咽一声，却没放手。金俊绵喘了口气，抬起手肘重重地顶在都暻秀的后背上。背部特别吃痛，都暻秀一个趔趄松开了手。
金俊绵知道张艺兴他是一定追不上了，便一鼓作气跑向了电梯。途中，一只颀长的手臂把他拦了下来。金俊绵看了来人一眼，想要推开那人的手臂却被反拉着往回走。
吴亦凡本就腿长脚步大，这次又走得快，金俊绵不小跑着兴许就直接摔倒在地了。各种恼怒烦躁挤在一起，金俊绵彻底激动了。他直接冲到吴亦凡跟前，使劲推了吴亦凡一把。
“回去。”望着金俊绵充满戾气的双眼，吴亦凡言简意赅地说。
金俊绵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绕开就走。吴亦凡长臂一伸，再一次封住了他的去路。
“去哪儿？”
“去找院长把一切说清……”
“啪”的一声，金俊绵的脸朝向了一遍。尾随而来的都暻秀和急诊室的其他人都放慢了脚步，忧心冲冲地望着两人。
好长时间，金俊绵都没有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吴亦凡伸手按住金俊绵的后脑勺，把他整颗脑袋压向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紧紧环住金俊绵的肩膀。
“乖一点，别让艺兴的心血白费。”

19
金俊绵一路跑得非常快，撞到了别人也顾不上道歉。终于在又一次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紧紧抓住了。
因为惯性的缘故，他差点栽倒在地。吴亦凡没想到他轻轻一拉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不禁有些紧张。
“没事吧？”
金俊绵摇摇头，推开吴亦凡的手继续向急诊室跑去。吴亦凡皱了皱眉头，对身后的卞白贤嘱咐了一句，便跟着走向急诊室。
[急诊室]
金俊绵赶到的时候，都暻秀已经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正聊得开心呢！看到金俊绵严肃的神情，都暻秀立刻换上了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疼。
“到底怎么回事？”金俊绵没空去跟都暻秀贫嘴，直接问起了身边的医生。
“……不清楚，站得好好的，突然就摔倒了，而且起不来。”
金俊绵走到都暻秀跟前，左看右看，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疼？”
感觉自己真的像一个病患被审似的，都暻秀翘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说：“现在一点儿也没了，不过刚才……背有点疼。”
“怎么个疼法？”
都暻秀皱着眉头思索，最后挫败地说：“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很疼很疼就是了。”
“去拍个片子吧！”金俊绵开门见山地说。
所有人听到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都暻秀。他们谁都没料到金俊绵会这么较真。
“不用的吧……”都暻秀推脱道，“我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看！我还可以转个圈儿！”
说完，都暻秀真的站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也许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他特意转出了芭蕾舞的感觉，愣是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金俊绵还想再劝，却被身后的吴亦凡阻止了。只见他对都暻秀一笑，轻快地说：“如果你想证明某人是杞人忧天，就去照一个呗！反正免费，员工福利啊……”
吴亦凡的说法明显比金俊绵的动听多了，在场的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现在不占便宜，什么时候占便宜？忙得累死累活的，赚点体检费总不过分吧？
于是众人都嬉闹着要去拍片子，都暻秀更是一马当先，直接冲去了放射科。
“我们去外面谈。”吴亦凡在金俊绵耳边说道，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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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
“你把你想的告诉我。”吴亦凡盯着金俊绵。
金俊绵眼神一动，却没有开口。
“说话。”吴亦凡靠近了些，强大的压迫感让金俊绵呼吸一紧。
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闪动，吴亦凡的耐心也逐渐瓦解。他双手捧住金俊绵的脑袋，逼他抬起脸，无法回避他的眼神。
“你再不说，我马上中止都暻秀的所有工作！”
“暻秀他……”金俊绵出声的瞬间，一滴泪落了下来，“可能有病症。”
终于说出来了。吴亦凡舒展开了紧蹙的眉，伸手抹去了金俊绵的泪。张艺兴走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担心，担心金俊绵没有了可以依赖的人，会再次回到以前的状态——封闭、固执。
他承认自己偷懒，把金俊绵塞给了张艺兴。但事实证明他没有错，张艺兴是目前最适合带金俊绵的人。看着那张小脸一天比一天明朗，情绪一天比一天外放，他真的喜上心头。
原来看着一个人成长，是件那么快乐的事情。自己走过的弯路，不想让他再去碰壁。自己得到的经验，恨不得倾囊相授。
他可能真的很自恋吧！只因为与年少的自己很是相似，就对他处处徇私。
如今艺兴不在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人给看好了。否则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先别想得太糟，一切等报告出来再说。”吴亦凡宽慰道。
“……我怕暻秀自己看到。”那滴眼泪像是宣泄出了金俊绵的所有痛楚，他整个人抖得不行，“能不能先别让他知道？”
“金俊绵！！！”吴亦凡重重地晃了一下金俊绵的肩膀，严厉地说，“收起这副样子！如果我是都暻秀，我会觉得自己没救了！”
金俊绵听后深呼吸几口，慢慢冷静了下来。
“听着，哪怕你以后会更加得意我也必须告诉你，”吴亦凡俯下身，目光紧紧锁住金俊绵的双眼，“张艺兴不在，剩下的几个医师都及不上你聪明能干。关键时刻，你就是唯一的顶梁柱，绝不可以慌，绝对不可以倒下，记住没有？”
吴亦凡的瞳孔很深，金俊绵清楚地看见了自己映在他眸子里的身影。
他答应张艺兴的，一定会做到！
金俊绵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表情，将吴亦凡推开。再抬眼的时候，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不用你教我，我知道！”
吴亦凡挑眉一笑，这算什么？过河拆桥？
不理会吴亦凡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金俊绵把手放上门把，重重一拉，走了出去。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想要守护的感觉了？金俊绵望着医院大门口那座雕塑，不禁伸出了自己的手。也许从下定决心救人的那一刻起，每个医生就有了第三只手。
来自天使的手。

20
[神经外科]
朴灿烈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床上的人还在睡。几年不见，这人还是一张稚嫩的脸。
“……医生，我们少爷他……还好吗？”背着年轻男人过来的男子关切地问。
“要等他醒来，做一些试验才知道。”
“这样啊，麻烦医生了！”男子向朴灿烈鞠躬，诚恳地说道。
“你们少爷他……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朴灿烈走到柜子边靠着，看似无意地问。
以为是医生在了解患者的日常生活，男子缓缓道来：“少爷最喜欢跳舞，目前在一个专业的舞蹈公司接受训练。平时不是练舞，就是出去表演，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CT显示……他的脑部曾经动过手术，这个你知道吗？”
男子大吃一惊，断断续续地说：“这……这我不知道，我也是去年才开始跟在少爷身边的。”
朴灿烈点点头，走出了病房。这个男人果真对一切都不了解，否则，怎么可能让金钟仁再住进这家医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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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射科]
“俊绵，我都说了我自己去，你干嘛非要跟着来，急诊室里一大堆事呢！”
都暻秀真的要给金俊绵跪下了。着了吴亦凡的道儿，特地去拍了片，本以为这个玩笑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金俊绵硬要跟着一起来拿片子。
“怕你趁着拿片子的机会偷懒啊……”金俊绵损道。
都暻秀难以置信地瞪着金俊绵，无比委屈地反驳：“我像是那种人吗？”
两人一路争吵着走进了放射科，刚进门就怔住了，这……人也到得太齐了吧？！从左往右：吴世勋、吴亦凡、朴灿烈、卞白贤。
“呦，这么多人都来拿片子啊？”都暻秀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金俊绵，兴高采烈地说。
金俊绵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知道，这个阵仗……等待他们的不可能会是好消息。
“都暻秀，你的拍片结果显示……你有脊髓肿瘤，需要马上住院治疗。”朴灿烈一字一句地说，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谈笑风生的表情。
都暻秀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最尊敬的学长……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带给他的就是那么令人崩溃的消息。
金俊绵的手在都暻秀背后抬起，他怕都暻秀会撑不住，腿软。没想到沉默了几分钟之后，都暻秀走上前，从朴灿烈的手中抽出自己的x光片。
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着，然后点点头，微笑着说：“我就在想，学长怎么可能会看错呢？我是不是……要做切片化验？”
金俊绵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比以往都要安静平和的都暻秀，他不知道这样的温暖有没有用，他只是无法抑制地想要这么做。
“俊绵啊，急诊室的事情……我帮不了忙了，对不起。”都暻秀颇为遗憾地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及自己的病情，却让人觉得更痛。
“当医生的人都这么悲观怎么行呢？”吴亦凡笑着说，“我们医院的神经外科可是很强的，对不对啊，朴学长？”
听到吴亦凡的话，都暻秀下意识地去看朴灿烈。那种眼神，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期待、害怕、相信……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朴灿烈摸摸都暻秀的脑袋，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绝不会让这么可爱的学弟失望的！”^^
都暻秀开心地笑了，眼泪夺眶而出。他现在终于明白，医生之于患者，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是太阳，是光，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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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
“你是骨科的医生吗？”床上的年轻男人好奇地问。
“恩，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金钟大一边检查，一边做着记录。
“那你们科有没有一个叫黄子韬的人？”
不是说不要让黄子韬知道这个患者的存在吗？那这个问题……他到底要不要回答？犹豫不决间，朴灿烈走了进来。
“一醒来就问东问西的，话这么多。”
金钟大朝朴灿烈点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男人哈哈一笑，牵动了肋骨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好久不见啊，朴灿烈。”
“……其实不太想见到你呢，金钟仁。”
金钟仁十分诧异，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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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室]
“……是星形细胞瘤。”化验师如释重负地说。
“太好了！！！”金俊绵高兴坏了，顺手抱住了身边的人，还搂得死紧。
化验师笑着摇摇头，说：“赶快去报告给病人这个好消息吧！”
金俊绵一个劲儿地点头，手却还牢牢地架在某人的脖子上，没有放开的意向。
“喂，我马上就有一桩手术，能不能完了以后再给你抱？”吴亦凡反扣住金俊绵的腰，一脸坏笑。
金俊绵全身一僵，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神色窘迫地退了两步。
“是良性肿瘤的话，安排手术切除就可以了。”吴亦凡轻快地说。
金俊绵转身欲走，却被吴亦凡挡住了去路。这人干嘛啊，不是说自己有手术很急吗？金俊绵抬起头，莫名其妙地望着吴亦凡。
吴亦凡俯下身子，压着嗓子问道：“我带你来化验室，让你得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消息，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这算是什么逻辑？！金俊绵彻底懵了，只能像看外星人一般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吴亦凡轻笑着凑近金俊绵的耳边，略带蛊惑般地说：“等张艺兴回来之后，就到心胸肺外科来吧。”

21
[神经外科]
“这种角色转换的感觉真心……”都暻秀捏了捏盖在身上的被子，表情很是纠结。
还有抱怨埋汰的力气，看来心理状态调整得不错嘛！金俊绵无声地笑了。
“不过……”都暻秀斜着眼，默默地说，“你们可不可以不要每天都这么一大批人过来瞅我啊？搞得世界末日似的。”
“哎呀，我想起来还有一份报告没写！”
“对哦，小考的内容我还没复习！”
“糟了，手术快要迟到了！！！”
……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说着蹩脚的理由，争先恐后地冲出了病房。都暻秀先是扑哧一声，紧接着哈哈大笑。
“他们也是关心你！还笑！”金俊绵没好气地拍了拍都暻秀的脑袋。
“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看来精神很好啊！”朴灿烈拿着病历笑着走进，都暻秀立刻把身子坐直了。
“学长，真的是你……帮我动手术吗？”都暻秀星星眼。
朴灿烈皱着眉头左顾右盼，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金俊绵的身上，指着他问：“莫非……你想让他帮你动手术？”
“才不要呢！！！”都暻秀连忙否定。
虽然知道朴灿烈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对于都暻秀那么明显的嫌弃，金俊绵还是很不痛快的。不过看在他是病患的份儿上，饶了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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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道]
“……学长，你实话告诉我，暻秀的手术成功率有多少？”金俊绵吸了口气，小声问道。
朴灿烈侧过脸，对着金俊绵一笑。
“你真的很谨慎。当所有人都乐观得不得了的时候，还能想到这些。脊髓肿瘤的切除难度很大，稍不留神就会伤害到神经系统，就此瘫痪。但是……不是我自恋哦！这种类型的手术，我成功地做过许多次，你放心！”^^
朴灿烈应该是病人最喜欢的那种医生吧？金俊绵暗暗地想，既幽默风趣又值得信赖，那么严重的病情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不会让人有一丝压力。
“那我先替暻秀谢谢学长了！”金俊绵向朴灿烈鞠了一个躬。
“客气了，客气了！”朴灿烈伸手将金俊绵扶起，然后脑袋凑近，好声好气地说，“上次来急诊室都没好好打声招呼，小公主啊，真的没有兴趣来我们神经外科吗？”^^
金俊绵额头青筋一蹦，悄悄往后挪了几步，他现在收回刚才的想法还来得及吗？
“朴医生，3床的病人有抽搐现象！”
朴灿烈神色一凛，立刻迈着步子跑起来。
“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啊~~”临走之时还不忘挖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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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
神经外科和心胸肺外科就隔了一条长廊。金俊绵站在长廊上，望着对面忙碌的景象。
那日吴亦凡的话着实让他的心为之一振。等张艺兴回来后，他真的可以进心胸肺外科了吗？明明是应该欣喜若狂的事情，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
是舍不得急诊室？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少爷，你不能下床！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我的腿又没有骨折，再这样躺下去，人都快痒死了！”
在哪里都有不听话的病人，金俊绵闻声而去，遇上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直立行走会对肋骨施压，不利于复原。如果你想要早点下床，就忍一忍吧。”可能是医生的话特别有说服力，金钟仁沉思半晌，乖乖地坐回了床上。
“这位医生，怎么称呼？”看金俊绵打算离开，金钟仁连忙问道。
“我叫金俊绵，在急诊室工作。”
“那……那金医生，能不能帮我找一下鹿晗？”
鹿晗？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听过。金俊绵努力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实没有印象。
看着金俊绵苦思冥想的模样，金钟仁补充道：“鹿晗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你能帮我联系到他吗？”
神经外科的主任医生……不是朴灿烈吗？不对，朴灿烈是副主任医师，金俊绵突然想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去问朴灿烈医生呢？他应该更了解吧！”金俊绵好心地提出建议。
金钟仁只能苦笑。自从住进了这家医院，由于身体缘故，不能四处走动。能够见到的医生只有朴灿烈，可每当他问起鹿晗的事，朴灿烈总把话题扯开。想跟进来的护士、护工打听，他们也都一致地保持缄默。估计是朴灿烈交代的吧。
这两天觉得身体好点儿了，就想着下床自己去找。结果碰到了金俊绵，算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聪明如金俊绵，一看金钟仁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不想多管闲事，却又狠不下心拒绝，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我帮你找找吧！”
“谢谢！”金钟仁展颜一笑，金俊绵不禁眼前一亮，还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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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
金俊绵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连什么时候吴亦凡坐到了他的对面也没有发现。
“没了都暻秀的你也太可怜了吧~连一个陪着吃饭的人都没有了！”吴亦凡看似心痛地说。
金俊绵收回思绪，抬眼瞥了吴亦凡一眼，觉得跟他解释完全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医生本就没有固定的吃饭时间，很多都是草草了事就去工作了，难道还要特地花时间找个伴儿吗？再说了，他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吗？
吴亦凡竭力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是不是不太爱说话的人眼神都特别有戏啊？金俊绵瞪他一眼，怎么感觉已经在心里把他骂了好几遍？
吃着吃着，金俊绵忽然放下了筷子。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吴亦凡，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犹豫不决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吴亦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金俊绵双手放在膝盖上，人稍稍往前倾，问道：“鹿晗在哪里？”
吴亦凡慢条斯理地咽下了口里的食物，把嘴巴擦了擦，然后站起身。始终，他都没有回答金俊绵的问题。

22
[神经外科]
朴灿烈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往外拿，直到手指轻触到硬硬的一角。默默地停了一会儿，他轻轻一扯，一个长方形的相框暴露在空气中。
因为一直藏在抽屉里，所以相框上面没有灰。朴灿烈把相框拿起，静静地看着。
照片里有五个男生，表情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那飞扬的神采。还记得拍这照片时，他和张艺兴吵着要站中间，结果谁都没占到便宜。
那天是他和黄子韬毕业，一群人去打了篮球。张艺兴提议留个合影，恭喜他们两个加入白衣天使的行列。刚开始这个主意还被嫌弃，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唯一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
那个人还在，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这般明朗的表情。
朴灿烈定定地望着站在中间的人，眼眶渐渐有了温热的感觉。
是你把我拉进了神经外科，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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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
“……所以，我们要把你的脊髓切开，把里面的星形细胞瘤切除。”朴灿烈用图片对都暻秀进行解说。
都暻秀点点头，手术过程他本来就了解，只是看到这么细的一条脊髓要被切开，心还是有些慌乱。那里密密麻麻的都是神经，一个不慎他就得一辈子坐轮椅了。
“我知道此时此刻，谁都无法体会你现在的心情。”朴灿烈伸手按住都暻秀的肩膀，柔声说道，“不要想太多，一桩手术的成功，不仅仅靠医生，更需要病人强大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你有吗？”
“我想此时此刻，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候了。”都暻秀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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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
“患者腹部撞击到了栏杆，胎盘有剥落的现象！”满手是血的护士焦急地喊道。
“急救之后马上送去妇产科，通知他们准备好手术室，患者要立即进行剖腹产！”金俊绵和护工一起把患者抬下了担架。
“血压很不稳定！心跳急剧下降！”
“来不及了，马上送过去！”金俊绵一边挤压着气囊，一边用力推着病床。
走廊里的人都自觉地为他们让路。谁知道中途突然窜出一个小孩，眼看病床就要驶过去了，金俊绵根本来不及改变方向。
危急时刻，刚从电梯走出的朴灿烈飞快地把孩子抱开，腿却被病床撞了一下，人狠狠地摔倒在地上。金俊绵着急地回过头去，只见朴灿烈皱着眉头冲他喊：“没事儿，别浪费时间！”
金俊绵感激地点点头，一群人继续向手术室狂奔。
孩子的妈妈惊魂未定地从朴灿烈手中接过儿子，连声道谢。朴灿烈笑着摇摇头，却在抬手的时候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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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科]
黄子韬晃了晃手中的片子，无语地望着朴灿烈。
“大哥，你知道你的手有多精贵吗？你最好祈祷这阵子没什么重要的手术，否则神经外科剩下的几个可hold不住啊！”
朴灿烈懊恼地望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腕，一脸凝重的表情。
“三天后要给都暻秀切除脊髓肿瘤。”
黄子韬双手捂住脸，狠狠一脚踹在凳子上。
“虽然你只是轻微骨裂，但起码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再次拿刀。要不转院，要不等，他……能等吗？”
“目前肿瘤还是良性的，但这种病情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等不了的。”朴灿烈按着太阳**气沉重。
黄子韬站起身，揽住朴灿烈的肩膀。
“联系转院吧，只是……不知道那小鬼会怎么想。”
“我也是担心这个！”朴灿烈情绪激动了起来，“他这么信任我！我却要把他推给别的医生，别的医院！……”
“你们……在说什么？”站在门外的金俊绵难以置信地问。
他把患者送进手术室后就马上去找了朴灿烈，总觉得刚才那下摔得不轻。有人看见朴灿烈在骨科，他就找了过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令人震惊的对话。
黄子韬立刻走过去，把金俊绵拉进了办公室，同时关上了门。
“先别把事情闹大，我们也是在商量对策……”
“转院的话暻秀就没有希望了！”金俊绵难以抑制地大吼出声，“有哪家医院的神经外科比得上我们？脊髓肿瘤的切除手术，没有人比朴灿烈做得多！”
朴灿烈抚上自己的手腕，很长时间沉默不语。
“你说的没错，可事实是，灿烈现在他没有办法做手术！”黄子韬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医院厉害不代表其他医院就都是垃圾！”
金俊绵抹了一把脸，望着黄子韬：“……我知道，能救都暻秀的人不止一个，但是他信任的人，只有一个朴灿烈。”
什么是信任？就是看到他的脸，全身会充满力量。就是明知道没有希望，也愿意去相信。
“……有一个人，比我更擅长这类手术。”朴灿烈缓缓站起，眼神望向黄子韬，“他做的时候，我可以进手术室，都暻秀看到我，也许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黄子韬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冷笑出声。
“可能吗？连我们都放弃的人，还会再拿起手术刀吗？”
金俊绵第一次看到黄子韬如此激动，结合朴灿烈隐晦的言语，还有金钟仁的话，一个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
“你们在说的……是不是鹿晗？”

23
听到金俊绵的话，朴灿烈和黄子韬的表情都无比震惊。
“你……怎么知道鹿晗的？”黄子韬的眼神有些暗，说话的口气也冷了几分。
“曾经听神经外科的人说起过。”直觉告诉金俊绵，不能把“金钟仁”三个字说出口。
朴灿烈拍拍黄子韬的肩，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继而转向金俊绵，笑得有些凄然。
“没错，我们说的是鹿晗，他是神经外科的第一把手。只是……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他去哪里了？”金俊绵追问道。
朴灿烈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望着金俊绵，仿佛透过他在看着谁。
“走，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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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来到了熟悉的林荫小道，金俊绵心里的鼓动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类似于快要接近真相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直缓缓走着的朴灿烈突然停下了脚步，金俊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俨然有一个男人在画画。
他的面容平和、恬淡，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鹿晗……”朴灿烈轻声呼唤了一句，目光里充满怀念。
心中的谜团一下子解开，金俊绵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不迷信，然而此时此刻，他真的觉得他和鹿晗有缘。
或许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拯救都暻秀的这一天。
金俊绵越过朴灿烈，向鹿晗走去。他的脚步不同往日，很响很坚定。
“鹿医生。”
鹿晗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专心画着画。金俊绵也似乎完全不把鹿晗的反应放在心上，自顾自说着。
“我有一个朋友，需要切除脊髓肿瘤。朴灿烈医生手腕骨裂了，没有办法动手术，我们希望……你能帮忙。”
鹿晗依旧画着，不给金俊绵一点回应。
“他才24岁，他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请你帮帮他！”金俊绵弯下了腰。
很长时间过去了，金俊绵一动不动，鹿晗仍是丝毫不予理会。
就在朴灿烈打算放弃，喊回金俊绵的时候，金俊绵突然一把抢过了鹿晗手中的画笔，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还一脚踢翻了竖着的画板。
“不回神经外科，画这些干什么？！不救人，待在医院干什么？！”金俊绵彻底怒火中烧了，“有什么比挽回一条生命更重要？！”
鹿晗终于把视线转向了金俊绵，他一点儿也不恼，甚至还笑得更加明快了。
“让我救你朋友，不怕他瘫了吗？”
金俊绵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鹿晗收拾好杂乱的东西，越走越远。第一次见到鹿晗，金俊绵就觉得他的眼睛很美，又明亮又清澈，笑起来会给人暖暖的感觉。
可是刚才被他注视的瞬间，犹如跌进万丈深渊一般，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
“他发生过什么事？”在朴灿烈悄然走近的时候，金俊绵轻轻地问。
“还记得那个骨折的患者吗？现在住在神经外科，叫金钟仁。”朴灿烈坐在石凳上，双眼低垂，望着脚边的落叶。
“记得，和他有关？”其实金俊绵早就在心里给了肯定的答案。
朴灿烈捡起一片落叶，拿在手里把玩，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郁结。
“我和黄子韬同届，比鹿晗小一岁。张艺兴、吴亦凡和鹿晗是同学。念书的时候，我们五个人特别要好，经常凑在一起。我毕业的时候，鹿晗已经小有名气了。他和吴亦凡总是被拿来比，幸好发展的方向不同，否则得累死。”
说起以往开心的事，朴灿烈的笑容多了些。
“工作第三年，鹿晗已经是神经外科的招牌了，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金钟仁也是其中之一。他的小脑里长了一颗肿瘤，鹿晗是他的主治医师。因为年龄相仿，又都是开朗直率的个性，两人很快成了朋友，连带着我们和金钟仁也成了好兄弟。”
“金钟仁脑子里的神经……是因为那次手术？”金俊绵猜测道。
朴灿烈点点头，把手中的叶子扔掉了。
“鹿晗的路一直很顺，说起他，没人不竖起大拇指的。样貌出众，医术高明，性格随和……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我们才发现，即使作为好朋友，我们也从未真正地了解过鹿晗。他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游刃有余，他也会烦恼，也会失败。”
说着说着，朴灿烈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天才的光环太重了，他又要强，总是默默地承受压力，默默地付出努力，给我们看到的，永远是他的成功和笑容。无比追求完美的他，却在给好朋友做手术时，发生了事故。其实真的和他无关，是一个护士**着的输液管绊倒了，撞到了他。若不是他反应快，金钟仁那根神经就彻底被切断了。”
“即使没有切断，也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后患，是不是？”金俊绵帮朴灿烈说了下去。
朴灿烈站起身，望着鹿晗离去的方向。
“金钟仁喜欢跳舞，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舞者。结果手术时的意外……让他下半身不能灵活自如地运动。他的爸爸非常生气，将医院告上了法庭。虽然事后没有让鹿晗负一点责任，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相当大。”
想起自己的遭遇，金俊绵居然完全能够理解鹿晗的心情。一个素昧平生的工人都能让他自责不已，更别说是那么亲密的好朋友。
“他封闭了自己好一阵子，再后来，就离开了神经外科。”朴灿烈迈开了沉重的脚步，颀长的背影显得很是落寞，“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朴灿烈走了以后，金俊绵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他忽然觉得，让鹿晗再拿起手术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