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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暗狱之城♀转载】如果当初(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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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镜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须王环的那张大床上,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他敲着自己快要炸掉的半边头,模模糊糊想起昨晚好像是和藤井一起去了酒吧,然后有种叫做情人之眼的酒很不错。后来……后来就完全没了印象。哈,多少年没再喝醉过了,昨晚应该是被藤井送回来的,就是不知道自己酒品怎么样,搞不好已经被藤井这小子看了笑话。他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长长舒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柜子上的一张便签,“醒了就喝杯茶解酒,厨房里有我熬好的粥,你热一热再吃。”没有署名。凤镜夜闭上眼又在床头靠了一会,半晌把便签放回原处,起身下了床。
在厨房里热粥的时候手机响了,接起来便是藤井的大嗓门,“前辈已经醒了啊,看不出来原来前辈这么能喝啊,昨晚Near都被吓到了,说还没见过有人拿情人之眼当白开水喝的……”
凤镜夜拿着手机满头黑线,果然还是丢人丢大了……
“对了,前辈现在还好么?上午总裁过来说前辈不舒服请假了,刚刚又说下午要和海王集团谈下一笔项目,说这一块一直都是凤助理负责的,要我下午去接前辈直接过去……”
“今天下午?”凤镜夜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慢慢把锅里面的粥倒进碗里。
“恩,地点好像是在世贸大楼。”
“那你马上过来接我吧。”他挂了电话,一声不响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一口一口把粥吃掉,干干净净一点没剩。藤井到的时候凤镜夜也把自己收拾妥当了,施施然从楼上走下去,藤井见了他夸张地睁大了眼,“前辈,你以前怎么都没穿过白西装啊?”凤镜夜横他一眼,对方马上乖乖闭了嘴。直到车子开上了半路,藤井小心翼翼看了看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的人,又不死心地开口问,“前辈,是不是今天海王去的是女人啊?”“我怎么知道。”藤井挫败地把头转回来,小声嘀咕,“不是女的才怪,哪里是去谈判,根本就是色(百度)诱吧……”
“不是谈判。”旁边的人突然出了声,藤井吃惊地扭头看他,那人仍然闭着眼,歪着头好像在休息,声音却是清晰而镇定的,“是为了比谈判更重要的事。”
他还来不及反应这话的意思,后面突然有车横插到了他们前面,藤井摇下车窗对着前面大喊让开,那车却直接停了下来。藤井被迫也踩了紧急刹车,前面的车里依次下来了四五个保镖打扮的人,个个手里都持着枪,隔着车窗声称要请凤镜夜跟他们走一趟。
藤井也并非不谙世事的人,看到这架势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善,好听点说请,说白了就是想把人绑走,也不知道是凤镜夜什么时候招惹的哪路门神。当下也来不及看凤镜夜的反应,一踩油门车子直接从旁边冲了过去,后面的车穷追不舍,从后视镜里看还不止一辆,藤井把油门踩得死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里都是汗,这个速度和一群人飙车简直就是玩命啊,谁知道后面车里的人摆明了都是不怕死的,眼看距离越拉越近,藤井满头大汗,速度提到底下的车轮子都要飞起来了。
“算了,藤井,你停车吧,我跟他们走。”凤镜夜看着后视镜,冷静地声音都没有起伏。
“前辈!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人!”藤井咬着牙看他,眼睛都要逼红了,“万一你去了出了什么事,我……”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车直接从左侧抄了过来,一个急转弯想要把他们从前面堵住,藤井已经来不及收回速度,猛的把方向盘往右打去,高速行驶的车在急转弯的作用下左侧的车身直接飞了起来,右边的车胎几乎和地面擦出火花,猛然向右飞去的车直接和后面想要包抄的车撞在了一起。
凤镜夜一瞬间听见了车体撞击在一起的巨大轰鸣,只是一瞬间的事,一具温热的躯体整个扑在了他身上,死死地把他揽在怀里,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个怀抱,温暖有力的,让人感到安心。于是他安心地晕了过去,并不知道有粘稠的红色液体正顺着一个人的脖颈,蜿蜒着流到他的身上。
藤井向树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楚,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只来得及扑倒身边的人,甚至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想看他哭,为什么不想他受任何伤害,为什么本能里把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这些问题他不会再有机会想清楚了。
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真是一生里最让人欢喜的一个拥抱。


IP属地:广东37楼2013-08-23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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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传来了大门被撞开的声音,须王谨黑着脸走进来,一挥手把身后的人都拦在了门外。他自幼便不得老爷子宠爱,等待至今千般谋算,以为抓住了须王环惟一的弱点,谁知到头来连这唯一的弱点也是假的。须王环做得真真是精彩,不爱做出深爱的样子不难,难的是步步为营一做就是两年时间!凤镜夜更是了不起,明知是圈套还冷笑着走进来不质问不揭穿,这盘棋下得可真大啊,赌赢了他得到须王环,赌输了他连自己也不要,干脆利落连回头的机会也不留。真像是凤家人会做的事啊,不给自己留后路,也绝不给别人留。
    须王谨一边想一边几乎要抬头大笑起来,凤镜雅凤镜雅,凤家人的心都是冷的吧?纵使深爱着谁也绝不吝于毁了他吧?凤镜夜未尝不了解须王环,也未尝没想过他此后会追悔莫及吧,但是凤镜夜舍得,他什么也不说,七年前的车祸他不说为何,七年后那一次枪击他也从未辩解,他冷眼看须王环的不信误解,因为他笃定了那个人后半生的悔恨,他舍得须王环拿也许是后半生的时间补偿曾亏欠了他的岁月。凤家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是么,他们敢赌也敢输,如果输了,也决不让对方全身而退,不然凤家三少爷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须王环知道他今天动手,凤镜雅自然没有理由不知道,而凤镜夜今天在这里,便是拿自己的命,去赌须王环此后半生了。哈哈,他年轻的侄子再狠厉,到底也比不得凤家人心狠。凤镜夜,凤镜雅,他真想把他们的心掏出来看看,那心也是鲜红的在跳动的吗,为什么它们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毫无温度?
    须王谨走到凤镜夜面前蹲下来,声音倒变得平稳起来,“你说如果我那侄子知道那时的车祸是我一手造成的,几个月前的枪击也是我的主意,冤枉了你这么多年,他会怎么想?”凤镜夜冷哼一声,直起身来看着他,“怎么想都无所谓,我倒是要祝他和春绯终成眷属的。”
    “你就没想过他后悔么?”
    “后悔也是他的事,我这些年所得难道还不值得换他一个后悔么?再说亏欠和爱不爱是两码事,谨伯父对我哥情深意重这么多年,这一点还不清楚么?”
    须王谨一时竟无话可说,半晌差点把牙咬碎,“对,凤家人我确实再清楚不过,你们他妈的连心都是冷的!我不信须王环是真的无情,这次我输了,但是我也要好好看看须王环下半辈子怎么过!”说着又慢慢凑过来,几乎是贴着凤镜夜的耳后缓缓的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用我输一次换须王环和凤镜雅毕生痛苦,你说值不值?”
    凤镜夜扭过头去,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差不多疯了,须王环会不会后悔他心中有数,而须王谨走这一步,恐怕也不完全是为了公司里那些股份,这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用一个凤镜夜同时报复了他所恨与所爱之人。
    他们的相似之处便是心里都太明白,也都太狠得下心。凤镜夜爱须王环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一切曝光之后须王环的想法呢,那个人太迟钝也太固执,受了伤害之后不到鱼死网破绝不愿意去窥探自己的真心,爱情这种东西凤镜夜耐心的等了很久,即使最后等不到,也绝不会允许对方全身而退,他自己已经满目疮痍,而真相会补给须王环那迟来的一刀,那个人一定会疼,不管是因为爱过还是愧疚,但总该有什么来祭奠他那一段名为爱情的辛酸,不是么?
    须王谨知道他所想,但也一定会成全他。大抵是因为须王谨也想看看凤镜雅失控的样子吧?爱之所深求之不得,其实所有人都一样自私,会让对方痛苦也好流泪也好,只希望对方能够看到自己。如果今日他葬身于此,假以时日凤镜夜若成了须王环不敢去揭的伤疤,那么须王谨也一定是凤镜雅此生再不能忘的人。
    所以这盘棋,到底没有最后的赢家。


    IP属地:广东39楼2013-08-23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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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颗棋子对你而言重要么,环总裁?”须王谨抬头笑问,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模样,他靠坐在背后废弃的轮胎上,平日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抬头发问的样子居然有种少年的天真。一直紧盯着他的凤镜雅忽然喉头发紧,那眼神与语气太熟悉,多少年前这个人也是这样问过他,我对你而言重要么,凤镜雅? 那时是怎么回答的他已经不记得了,惟一能想起的是这个人此后再没问过这样的话。
      而须王环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个人对他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在多年前就已经被那场车祸炸得粉碎……连同一些他未曾探究的心意。爱恨什么的已经纠缠得够多,而他只知道自己此刻不愿见那个人死去。
      “你放了他,我们可以谈别的条件。”
      “那我要整个须王集团也可以么?”
      “谨伯父,我以为你知道分寸。”须王环也冷了脸,他这三十年里早已受够处处受人掣肘,最深恶痛绝的事便是被人要挟。
      凤镜雅看着前面乱提条件的人只恨得牙痒痒,他一向摸不清这个人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从未回头认真看过这个男人。他十五岁时这人二十五岁,垂着眼角耻笑他小鬼,他二十四五岁时这人风霜已满,捂着脸坐在昏暗的更衣室里说我都快老得配不上你了,而数月之前这个人坐在他的客厅里,端着红酒笑道嫁给我吧我把徐王集团当聘礼怎样?
      甜言蜜语谁没听过?对凤大公子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这些年走马灯似的床(百度)伴换了一拨又一拨,只有这个人不声不响被他在床上操了这么多年还敢说要娶他。
      须王谨说的话凤镜雅从没往心里去过,更别提去揣度他的心思,此时他只看到那刀压着凤镜夜的脖子好像又往里去了几分,染在白西装上的血渍触目惊心。凤镜雅的眸色更暗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探入西装的口袋里。
      呯。
      子弹准确的击中了须王谨持刀的那条手臂,几乎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须王环已经抢过凤镜夜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
      须王谨脸色灰败,他没去看自己那条鲜血淋漓的手臂,却死死盯着对面的凤镜雅。半晌他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面前的三个人,嘴角扯出一个青白的笑容,接着用完好的那条手臂指了一下车库里离他们不远处的麻袋堆,“知道那是什么吗?”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遥控器一样的东西,“只要按一下这个键,整个车库就没了……我是不介意有这么多人一起陪葬的,镜雅,你愿意——”他边说边向凤镜雅扯出一个微笑,没问完的话却随着另一声枪响戛然而止。
      那颗呼啸而来的子弹在打落了他手中遥控器的同时,也撞进了他的左胸。瞬间倒灌入口鼻的血液使他没办法问完一句话,却仍强撑着不愿倒下,只是捂着胸口,慢慢跪倒在地上。
      此时凤镜夜仍跌坐在地上,他用力挣脱了背后须王环的手臂,不敢置信地回头看过去,不远处凤镜雅仍保持着端枪的姿势,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须王谨跪在地上,深色的西装显不出血渍,只有他四周的地面迅速的浸染了一层暗红。大量失血使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却仍准确的认出了那双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色皮鞋。这是那双他去年专门飞去意大利定制的皮鞋。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然后攥着胸口,用力地抬起头,他本来也不是青春年少了,满脸带血的样子更不会好看,但是此时他什么也不在乎了,所有想问的话想得到的答案都已经清楚,他此生尽全力宠爱过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回报是两颗无情的子弹,来不及去想后不后悔了,只来得及再去看这个人一眼。
      然而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溃散,意识也逐渐模糊,恍惚间有人握住他的肩膀晃了晃,语气轻柔地在他耳边问话,“你那时是想说什么?你想问凤镜雅什么?”
      “想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更多腥热的液体从他的口鼻涌出,他跪在原地,垂下了头,视野终于变得和心脏一样沉寂。最后还有没说完的话,其实他看着他,一直如同看十几年前那个骄傲又柔软的小公子,那么宠爱,又怎么真舍得他去死呢?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死。
      其实最想问的是,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活着?


      IP属地:广东41楼2013-08-23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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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镜雅有些呆滞的看着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人。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无措,知道凤镜夜上来拉他才如梦初醒一样抓住对方,“他刚刚是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死?是不是?”
        “是。”凤镜夜也不忍心去看那个仍跪在地上的人,“但是他已经死了,哥。”
        那边须王环已经走过去挑开了麻袋,散在地上的却是些螺丝起子之类的零件,须王环走过来看着凤镜雅笑道,“看来谨伯父确实就只是想问问你而已。”他回头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须王谨,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抬起了地上的尸体。
        “等等。”凤镜雅几步跨到了须王环面前,此刻他的脸色苍白透青,竟比那满脸血污的尸体还差了几分,他咬着牙说,“你不能把他带走。“
        “我须王家的人自然由我带走,这好像和凤家没什么关系吧?不过今天凤总帮我这两枪也让我在老爷子面前省了不少麻烦,改天我请客重谢。“须王环知道自己这一局赢得彻底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凤镜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但不知为什么,却始终不敢去看旁边凤镜夜的脸。
        凤镜雅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尸体从他面前被人抬过,血污染了那个人满脸,几乎已辨不出面目,他一丝不苟的西装皱了,向来服帖的金发也乱了,整个人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凤镜雅却突然眼尖的发现了那人垂下来的右手上惟一干净的银色指环。
        那一年有人献宝一样说在法国定做了两只对戒,命令他一定带在身上,事后又妥协说,不想戴在手上就挂在脖子上,不想挂在脖子上可以揣在口袋里……千方百计让他不要丢掉。所谓对戒,寓意必定是成双成对,死生相携,但是戒指这么小的东西,如果不是真的用心就很容易再也找不到了。如今凤镜雅的戒指已经丢了很多年,而须王谨手上那枚,却真的陪他一直到死了。
        须王环的人已经抬着尸体走到车库大门,随着轰然被拉开的大门,随之迸射进来的是白日刺目的阳光。须王谨被人抬着,右臂一直垂在地上磕磕碰碰,此时到了大门口,几个人一起发力想把尸体扔进车里,被抬高的一瞬间尸体右手上好像有什么银色的东西忽然掉了下来,小小的圆环在半空中闪了一下光,平静地落在地上,随后被几双不知情的皮鞋纷乱的踏过。
        凤镜雅仍然在原地木木地站着,从车库入口倾泻进来的阳光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这一瞬间他忽然很想回去找找,找找那枚他丢了很多年的戒指。凤镜雅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里面他对着一个人开了两枪,那个人跪倒在地上,满脸血污却仍对着他笑……直到阳光照在他身上,梦醒来他却仍站在潮湿的地下车库里。凤镜夜上前紧紧地抱住他,轻声说,“我们回家吧,哥哥。”


        IP属地:广东42楼2013-08-23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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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王环回到病房时仍然有点脚步不稳,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追出去问那样的话,凤镜夜过得怎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们以后将再也没有交集。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苦涩,他们曾一起纠缠过十几年岁月,爱也好恨也罢,只要这样再也不见面,什么都会烟消云散吧,如果再也见不到他……
          他被自己纷乱的思绪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春绯已经睡下了,因为用药的缘故,她最近总是很嗜睡。阳光照到她的脸上,须王环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又回到床边替他拉了拉被子,春绯的睡脸非常平静,他静静的看了一会,突然又莫名的想起他并不记得凤镜夜睡着的样子,记忆里只有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凤镜夜在他卧室里的沙发上睡了过去,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方在他面前露出软弱可欺的样子,而那时他的脸,连睡着了都很疲惫。
          须王环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到病房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脑海里又浮现出凤镜雅那句话,“……你会离开藤冈春绯去看他吗?”
          他不会。也没有过。但此时却突然想起了那个下午,他推开门,看到凤镜夜俯趴在病床上,一头黑发凌乱的散在枕上,宽大的病号服下面是青紫交加的单薄脊背。
          那时他也不在他的身边。
          其实他一直都不在他的身边。 春绯出院以后他们回了日本,须王环这时候已经基本掌握了公司,高层里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也识时务的安稳下来,很多事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只有应酬场上一些固定的老朋友时他才难得地露一次面。
          年底的时候海王集团的老总植之冢邀他出来喝酒,说的是联络感情,谁不知道那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须王环推了几次没推掉,想着再拒绝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就直接开车去了对方定的酒店。
          植之冢迎他入席,满桌都是生意场上常打交道的人,须王环现在今非昔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气氛很快就有意无意地热络起来,酒过三巡之后植之冢忽然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没见你那助理跟着来?”
          须王环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指谁,他放下杯子淡淡的说,“辞了。”
          “哎呦,怎么辞了?这几年你把人折腾够了?”植之冢端着酒杯揶揄地问道,眼睛却征询地看向桌上其他人。
          在座的都是心思比老狐狸还多道坎的人精,谁不知道当年的凤家三少爷和须王环接了梁子,后来又莫名成了须王环的助理,以前须王环也不避讳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些,谁都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助理其实就是泄(百度)欲的工具。


          IP属地:广东44楼2013-08-23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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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须王环的生活变得平静如水,那一夜的醉酒和失态再没有人提起,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安安稳稳做着他的总裁,守着他的爱人。只是那个叫凤镜夜的影子总是时不时闯进他的生活,搅得他片刻不宁。
            时过境迁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以想念的方式回忆那个人,每天每天。有时他很想拷问自己,这种几乎蚀骨磨人的想念是爱吗?是人们一直称之为爱的东西吗?但他不能回答自己,因为一旦给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不止别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在他终于实践了自己所谓的报复之后,在他终于亲手磨去了他眼里的光芒,一刀一刀凌迟了他的爱情之后,再去说其实我爱你?
            须王环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像被人堵了东西,闷得他发疼。他也不怎么再去见春绯,常常半夜不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枯坐着抽一整夜的烟。抽烟的时候他就可以什么都不想,那个人漆黑的头发,修长的手指,亲吻他时柔软的触感,情动时泛起水汽的眼睛……所有这些,他都情愿不再想起。他努力回忆着春绯的样子,却发现自己回想起的却是很多年前,那个误闯入公关部,笨手笨脚打碎了一只花瓶的假小子。
            能回忆起的,只是年少时的悸动心情,像初春的樱花,本该是风一吹,便落了满地,他却固执的想把它们永存起来,为此他耗去了漫长时间与心血,并亲手把那个沉默着不再说话的,最爱他的人推得越来越远,直到不再回头。
            现在想起来,在那样的年纪里,哪里能分辨得出什么是爱?他哪里是只记得那时春绯的每一个举手投足,烙印更深的,明明是那个人陪他一起胡闹,陪他一起开公关部,陪他一起走过的十年二十年里的每一个日夜。
            那时春绯不知为何在凤镜夜的车上出了车祸,他悲愤之余提出要对方做自己的泄欲工具,除了报复,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隐秘心思呢,当时的他不敢深究,而现在终于明白,占有他甚至不惜毁掉他,让他的眼里心里余下的所有人生里只剩下一个叫须王环的名字——这才是他内心深处最疯狂而真实的想法。
            原来他从来不敢面对的,一直难以启齿的,其实是对那个人偏执独占到近乎荒谬的感情。但这一切,他明白的太晚。须王环如今成了真正的工作狂,除了家和公司,他几乎不再去别的地方,就连先前那些商场上的朋友一年也难得见他几次。外人都说须王总裁变得越发难以捉摸,他不跑酒场,也很少亲自出席谈判,只在公司的季度总结例会上偶尔露面,每次匆匆出现周身都像笼着寒气,一张英挺的脸丁点笑容也没有,那身形倒眼看着逐渐萧索下去。这么一来二去,商业新闻的八卦花边上已经出现了【须王总裁疑患重病】的猜测,而须王本家的老宅子里,须发皆白的老人冷哼了一声,重重把紫砂茶壶扣在了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报纸上。须王环踏进本宅的时候老爷子站在品茶,须王环毕恭毕敬叫了一声,“爷爷。”须王容止并不抬头,只招手示意他坐下。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老爷子开了口,“这次叫你回来,知道是什么事么?”须王环不说话,只低头恭敬地跪在榻榻米对面。须王容止看着他叹了口气,“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凤家的小子,还有那个叫藤冈春绯的女娃子。”
            须王环沉默了一会,却抬头问道,“爷爷,谨伯父的事,您怪我吗?”
            须王容止端着茶壶的手顿了一下,又平静的沏了一杯茶,“没什么怪不怪的。是阿谨自己野心太大,自作孽。”
            “是么,”须王环继续说,“谨伯父生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最不受宠的,公司里的股份他只有一成,您也有心不让他插手继承人的事,恐怕所有人都觉得谨伯父是您最不待见的儿子。但其实,谨伯父应该是您最疼惜的儿子才对吧?爷爷。”
            须王容止听到这,手已经有些略略发抖,须王环却视而不见地继续往下说,“当年为了这些您打下的基业,大伯父不知为何出了车祸,二伯父被人注射吗啡,染了毒瘾,我父亲被逼得远走法国,就连一向最温和的小叔叔都数次遭人算计,这些您的儿子孙子里,多的是野心勃勃想独吞公司的人,谁又没暗地里被人下过毒手?只除了,您最不待见的谨伯父。”须王环交握着双手放在膝上,平静地看向对面的老人,“爷爷,其实有时真正的对一个人好,是漠视他,不关注他,不让他卷入一切可能有伤害的斗争里,是不是?”
            须王容止站起身,一向肃穆威严的脸上露出了沧桑的疲态,他慢慢踱到窗前,看着院子里枝叶枯黄的老树,叹息一样说道,“阿谨啊……是我把他保护得太好,惯坏了他。”
            “所以他才敢那样威胁凤镜雅,估计也是觉得凤镜雅并不舍得真开枪吧?”须王环低笑了一声,“谨伯父是被自己的痴心妄想害死了。”


            IP属地:广东46楼2013-08-23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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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近乎残酷地说完这些话,峥嵘半生的老人居然沉默了许久,然后问道,“凤家的小子后悔了么?”
              须王环愣了愣,随即想到他说的是凤镜雅,“后不后悔我不知道,只听说他正上天入地到处找谨伯父——或者说谨伯父的尸体。”
              “那你后悔了么?”须王容止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我?”须王环自嘲的笑了一声,“我还有什么事是您不知道的?爷爷,当年的那场车祸,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须王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这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这句话他早该问出来,为了春绯,更为了……他真正的爱人。
              “是阿谨做的。”
              有那么一瞬间,须王环觉得自己像被人抽干了血液,他僵坐在那里,原本有千百句质问,此刻却脱力地一句也问不出。
              “是阿谨一手策划了车祸,他是想取凤镜夜的命,却阴差阳错连累了当时副驾驶上的藤冈春绯。“
              “……为什么?“
              “因为阿谨……太天真了。“老人叹了一口气,“那时他一心只想得到凤镜雅,但是却没想过,即使凤镜夜真的死了,凤镜雅也只会更恨他而已。这些年,阿谨已经从凤镜雅那里得到足够多的报应了,所以,”须王容止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再恨他。”
              “……那么说,其实凤镜雅原本也知道这件事?”须王环觉得他几乎已经不能再思考,尽管一年一年过去,他早该有所怀疑,但此刻却宁愿从不知道真相,“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而全都选择瞒着我?!”
              “因为那是凤镜夜的选择。”须王容止平静地说,“他曾经来求过我什么也别说。凤家那小子……这么多年来,倒是真的为你好。”
              “瞒着我让我误会这么多年就是为我好?!”须王环再也忍耐不止,爆发似的吼了出来。
              “阿环,”老人平静地看着他,“你说得对,对一个人好,就是努力地保护他,尽力让他远离伤害,我对你谨伯父是这样,凤镜夜对你,也是这样。”
              须王环颓然地松开拳头,他怎么能不知道,那时家族里的夺权之争正水深火热,如果当时让他知道是须王谨害了春绯,杀人放火他也不是做不出来。而当时的凤镜夜,正是以抵罪这种直接又笨拙的方式,默默打消了一切他会犯错和受伤的可能。他是以他的方式在护着他所爱的人,而这之中所有的委屈和伤害,他都独自吞下,直至伤痕累累,无法支撑。
              这就是他的爱人。这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但十年里他却从未有一日真正爱过他,甚至于他亲手摧折了他的骄傲,把他的爱情就这样踩在脚下,直至挫骨扬灰。
              他已经不敢去想象,对方是如何度过这漫长十年里的每一个日夜,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十年中的每个分秒都将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将他须王环的余生凌迟。
              “你要是后悔了,就去看看他吧。”须王容止慢慢说道,“我听说那孩子病得挺严重。”
              “……他病了?是什么病?”须王环一时有些发懵。
              “你不知道?”老爷子皱眉看着他,“早先就有消息说凤镜夜得了胃癌,后来转去美国治疗了,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须王环确实不知道。这两年来除了在医院遇见凤镜雅那次,他从来不去主动探听凤镜夜的消息,好像只要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假装这个人从未存在。
              但此刻他忽然想起了上次凤镜雅说过的话,他质问他如果凤镜夜也病得快死了,他会不会抛下春绯去看他。病得快死了……病得快死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其实那时凤镜雅说的都是事实?!
              须王环一瞬间只觉得血液从心脏逆流上来,他猛得站起身,顾不上眼前发黑,匆忙地道了别就往外冲去。
              关于凤镜夜,他暗自想过无数可能。他或者恨他,或者仍然爱他,或者再也不愿见他,但独独从没有想过,这个叫凤镜夜的人,可能就此从他的生命里退场。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掏出手机,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有些发抖,那个号码他已经很久没拨过,却鬼使神差地也从未想过删掉。但事实证明这已经是徒劳,他一遍又一遍地拨,系统一次次提示这是空号……
              须王环深吸了一口气,他收起手机,大步流星地回到车上,“木村,马上开车去凤家。”


              IP属地:广东47楼2013-08-23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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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小楼
                谢谢你的授权~~~


                IP属地:广东50楼2013-08-23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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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还在吗好多楼被吞了 能不能求一个文档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22-02-17 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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