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往事(下篇)
作者:
@huangyuwei111宇文称心,小妩,
王柳萱终于想起了全部。
出生于宇文一族,师从宇文之父,根骨精奇,却不喜武功,偏爱花里花俏的剑舞和音律,因为跟宇文家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闹翻,竟跑到宫里去当乐童,宇文家也宣布将他逐出家门,后来听说当了一个贵人的男宠,还赐名叫小妩。
宇文长庆的父亲在教授弟子武功时,时常拿这事说教,来警示弟子,要时常修身养性,不要误入歧途,王柳萱常常跟在宇文父亲的身边练功,便也常听到这件事。
王柳萱看着墓碑上的字,心情复杂。
“你果然知道他。”李承叹息,“帮我烧一些纸钱给他吧。”他从包裹里掏出一大沓纸钱和一个火折子。
王柳萱默默地点燃了纸钱,对于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师兄,她并没有像宇文父亲那般厌恶,反而有些怜悯。
“有兴趣听个故事吗?”李承问,见王柳萱没有反应,便当是默认了。
“称心是太常寺的乐童,温文尔雅,能歌善舞。
我喜欢看着他跳舞,衣襟飘飘,眉眼间满是妩媚。我给他赐名小妩。
他最擅长剑舞和音律,我喜欢听他弹琴,看他耍剑。他说我是第一个这么欣赏他的人。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但我,没有喜欢他。
那时,我喜欢上了一个我不该喜欢的人。
为了转移注意,我找上他。
我很糟糕,我以为,男人对男人,从来都只是玩玩,要放手很简单。
他很爱我,他以为我也爱他。有一次我生了病,他带来两个道士要为我除妖祈福,我以为他是在框我的钱,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道士,是他找遍了很多道观才找到的,为了找到法力高深的道士,他甚至厚着脸皮去求将他逐出家门的宇文一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士的作用,我的病真的好了。
但是,他的事被李泰知道了,他向父皇和母后告状。
父皇和母后最厌恶妖术,因此派人抓了这两个道士和小妩。
直到看到小妩被腰斩,他挣扎着爬向我,向我微笑,然后用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出——来世再见。我才知道,我真的爱上了小妩。
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爱上了吧,只是我一直认为男人之间不可能有爱,所以一直逃避。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我配不上他。愿来世,他不要再见到我。”
“你真是个人渣。”王柳萱跪坐在称心墓前,没有回头看一眼李承。
“我想是的,但这,不是我的故事,而是李承乙的。”李承凄凉地笑着,走到称心墓前,从包裹里掏出一块较小的墓碑,上书——李承乙之墓。
他放下拐杖,跪坐在称心墓前,将墓碑端端正正地摆在称心墓边。拜了三拜。
第一拜,为两个无辜死去的道士
第二拜,为信任自己而惨死的称心
第三拜,为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李承乙
纸钱已经烧尽,留下灰黑色的纸灰,来年的春天,野草会重新长出,将这里覆盖。
“从此,世俗凡物再不会侵扰到你们,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了。”李承低声喃喃。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过去的自己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