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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剑°紫微垣、浣花】——> 靠、边儿!(小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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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椴的一部未完小说


IP属地:上海1楼2013-08-26 12:35回复

    大事太多,不能一一照录。但由此可见,我们是真正的“发小儿”。而把我们三个人粘结在一起的不只有义气,我们还拥有共同的秘密。
    我们三个都出身于桥东堡。三个家里也都穷。小学一年级时,我们曾一起去河边洗澡,苦儿说:听说二脚趾大者它日事业必大,于是我们就开始比脚。
    适逢有一个老头从我们旁边经过,见状大惊,喃喃自语道:‘脚踩七星,当是我徒!这三个小孩儿虽均未能脚踩七星,但三足相联,却是七星形状,我当授之以“屠龙之术”。’
    这老头儿自称“叶公”,他坚决地要收我们三人为徒。我们三人却害怕,不敢答应。他便说此后每日午夜,都在堡东的小柳树林儿专等,以半月为限,过期不侯。
    半个月后,老头儿走了。可他已收我们为徒,各传功夫一套,说习成之后,当可屠龙。我们不得不害羞地承认,其实后来我们都去了那片小柳树林儿,还是瞒着别人去的——自此之后我们日夜苦练,以期大成。
    这就是我们有自信去劫法场的原因之一。
    可自从破邪帝残后,我也终于明白,所谓“屠龙之术”,原来一无可用。可我们确实曾苦练十余载。在破邪帝的病床前,我们相顾凄然,第一次感受到时光的力量,还有,什么叫做“十年”。
    接下来两年后,我高中毕业,苦儿帝将去砖窑打工,破邪帝御体残疾如旧,我们三人再次相会于小柳树林儿,依旧用塘瓷缸子带着偷来的酒。他两人是来送我去上大学。那天我们彼此互问:“屠龙术你们还在练吗?”
    但见彼此点头,满面惭色。
    大学四年,我们三人还时常通话,知道彼此仍勤练“屠龙术”不废。这时“屠龙术”已成我们三个人彼此之间的笑谈。但小时练惯了的,明知无用,却还是抛它不下。
    时常电话里一说到这儿,话筒中只听到三个人一时默然,如同酸文所谓:“渐闻语笑寂,空剩雪霜痕”——十三岁时我们期望长大后可以行侠江湖,十五岁我们盼着长大了可以横绝天下……如今不过是:我们长大了,也没期望了……
    一次苦儿帝来电,说上月偶然回家,归途中在桥东堡街上,于满街熙熙攘攘中,忽遇到一断腿老人在沿街行乞。他鬓发垢乱,形容凄惨,几乎已不成人形,而那人、正是曾授我们武艺的“叶公”。
    苦儿帝说,他一时怔在那里怔了好半晌,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顾把那老头儿漠然远望,良久之后才掉头而去,也未舍给他一文钱。


    IP属地:上海4楼2013-08-26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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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三年后,破邪突然半夜来电,告诉我苦儿帝驾崩。其缘由是公车上遭遇车匪路霸,匪徒欲当众强奸车中妙龄女子一名,于满车漠然中,苦儿帝奋然而起,可惜寡不敌众,终于身中数刀,不敌身死……电话那头,破邪帝说完这些后默然良久,才继续告诉我:“苦儿帝驾崩时,身无长物,这些年的打工也没让他积攒下几文钱,何况他还要扶助妹妹小甜。民警最后在他胸口衣服下只寻到小书一册,恰就是咱们幼年时承传的屠龙术典藉《龙文鞭影》之下册,此书,你我三人分得其传,没想到这数年颠沛流离,苦儿帝仍然勤习不辍。”
      —— 那书到得破邪帝手中时,已是血污汗漫,有数页文字为血所沾,几不可识。现破邪帝将自己与苦儿帝所秘藏之《龙文鞭影》秘藉俱寄到我处,托我代为处理。
      我思考再三:三本秘藉,终于合而为一,但我也终于不忍再练,却又不忍丢弃。闻贵刊为武侠专刊,特寄贵处,聊录此文以述前因后果之由来。


      IP属地:上海5楼2013-08-26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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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不管它了!看了这么个拿不定主意的稿,我觉得自己今天的工作已算卖力。又是月底,再卖力的工作也没什么余钱可以犒劳自己,我能酬劳自己的只有睡眠。
        所以我背靠着一个麻袋,和它肚子里泄出来的雪片儿样的稿件,很快就步入黑甜乡。
        ……睡梦中,本小编梦到自己升职当了主编,当了主编后,我有了自己的大办公室,动用权利调来了仓库里所有的麻袋片儿装修了我的墙壁。而小甜不期而至地飘然而来。她真美,就是披着麻袋片儿也不掩其美,越是粗糙的麻袋片儿越能衬出她皮肤的嫩白。
        ……一感到那麻袋片儿上粗糙的纤维扎着她水嫩的肌肤,我的心里就忍不住痛惜起来……至于我那个“前主编”,嘿嘿、他此刻正在我手下当小编,他被我折磨得一脑门子官司,也没工夫洁癖了,光在忙着找猩猩。这时,他正一手牵着十二头猩猩,一手拿着砸烂的键盘,一轮一轮地来让我看,说这都是他新发现的好写手。可我指着稿子怒责:“质量这么差,还想在我这儿过?难道你是在跟这稿的作者、那个母猩猩谈恋爱!”
        亏得电话铃响,否则要让我这么在睡梦中笑上一晚,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时,嘴巴肯定已经变歪。
        电话铃响起时,已近午夜十二点。
        猛然被电话铃惊起,我接起听筒就待骂人——可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却发觉电话是华英雄打来的。
        华英雄是现实生活中我认识的唯一的一个“练家子”。他从五岁起,就被市体校的武术教练看中,从此开始了他长拳短打的生涯。
        上初中时,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运动会上,看人家那一条小白绸裤儿穿着,一件小白绸衫儿飘着,腰上一根鲜红的小红腰带垂着,手里飒爽英姿地握了竿长枪,那枪头上还挂着红缨,没等他那一套枪路使出来,我就先已被他惊艳得晕了。
        这小子,凭着这一身身手,升学都很顺利,一路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直到省体院地延续着他的飒爽英姿。随手还拿了一系列省级武术比赛的大奖,据说,他还是他们体院里预备冲击全国武术套路冠军的宝贝苗子。
        可突变发生在他大三那年,那年,他被一个练拳击的给揍了,揍得还相当惨,三拳五拳,就被打趴在地上,胳膊都折了。不过这小子倒硬扎,始终没有求饶。他说,那时他都没伤心——不就是住院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了院他大可以重新打回来。
        可出了院后,他还没拆夹板,头一个去找的就是他的教练。
        见到教练——那个据说是国家级的武术教头,他马上开打。
        然后……三拳两拳,他居然把自己的教练给打趴下了。
        “当时,我就崩溃了。”
        华英雄这么跟我描述当时的场面。
        “一见到那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居然在我拳头底下倒了,我就懵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妈的,跟教练对打之前,我还只当是我自己没练好。输了怕什么,那打拳击的小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大不了我哪儿跌倒了哪儿爬起来!”
        “可……”
        他忽然说不下去。
        我想像着他当时如何的一脸怔忡,说不定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泪流满面——十年梦破!那小子当即一把砸了自己胳膊上缠的夹板,丢下被他捶倒在地的武术教练,一怒之下,辍学而去。
        如今,他就在湖边上游人如织的地带开了个大排挡摊儿。因为他依旧英姿飒爽,娶个烤串儿西施当然也易如反掌。娶了那烤串儿西施后,他就安心当起老板,其它什么都不干。
        他就这么开始了他心丧欲绝后混吃等死的日子。也开始了喜欢一个人喝闷酒。只是酒醉后时常自骂:“妈的,我当不了武松不说,连吹自己是蒋门神,我也会臊得慌啊!”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IP属地:上海7楼2013-08-26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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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一手握着听筒,一手就开始麻溜地穿衣。
          这一只手穿衣的功夫就是在我接华英雄电话时练出来的。
          每接到华英雄电话,我保证立马会觉得肚子饿。然后口水就在口腔里泛滥,五分钟内,除了烤肉,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后,十分钟内,我先打的,再继之以短跑,百米冲刺地直冲到南湖畔柳荫下、他那个大排挡边儿。
          “假的、他奶奶的,什么都是假的!”
          华英雄说完这句话后,就捶了一下桌子。
          只见大排挡的桌子被他捶得砰然一震,无数陈芝麻在桌子缝中蹦了起来,那肯定是烤肉串儿上掉下来的,干久了,瘪得像虱子。不知怎么,这虱子样的芝麻每回一见都能勾起我的食欲。
          我小心地四处看看,低声道:“别,老板娘在那边看着呢。”
          我在意的是——她不只在看着,她手中还在烤着要请我吃的鸡翅、软骨加纯羊肉串儿。
          没想华英雄更忿怒道:“老板娘是我老婆!你书是怎么念的?老板娘不是说老板的娘,而是、老板的老婆!”
          说完,他冲着老板娘一瞪眼:“麻溜点儿!”
          吩咐完,他使劲儿地扬着手中的报纸:“你看看这上面都说了什么!什么世界前重量级拳王霍利菲尔德挑战少林——就是被泰森一口差点没咬掉他耳朵的那个,可少林寺却他奶奶的没一个人敢应战!他们不只不敢打,连他妈牙也掉光了?咬个耳朵都不会啊?枉我小时候曾把《少林寺》看了它个几十遍!”
          他说一句,就捶一下桌子。
          老板娘皱着眉毛望着我。每看见我一次,她就得买一张新桌子。哪怕小边我一向没什么女人缘,可她这样的目光还是不免让我胆寒。
          华英雄继续地发泄着他的愤怒——从我毕业以后,当上武侠杂志的小编以来,还从没领过什么福利,华英雄算我这个武侠编辑意外结交的善缘。因为我的工作,他但凡对武术有什么不满,马上就会想起我,立马把我叫过来训上半天。
          不过,他是好人,训的同时会不忘给我烧烤出一顿大餐。
          “上一次我还看到人家泰拳高手把咱们所谓的国术高手打得满地爬!武术有什么用?花拳绣腿,都是吹的!”
          我心念着羊肉串儿,连连附合道:“没错,天底下哪儿来的武功?无论是轻功,太极,四两拔千斤……那都只是放在字面上好看。钱钟书他老人家早说过了,中国人都是语文狂,在武侠小说中这一点表现得极为明显,武有‘降龙十八掌’,文有‘趁黑十八摸’。而且鲁迅他老人家也说过,中国人都是阿Q。阿Q不是只能偶尔打赢下小D,却绝对打不赢王胡?以我大学毕业论文的考证,那‘王胡’即然称之为‘胡’,足见他不是汉人,而是西域粟特地带迁居过来的昭武九姓的高手。他虽估打败阿Q,跟咱们的传统武术也绝不相关,他用的该是西域拳。以我多年的阅稿经验……”
          还没等我说完,就见华英雄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一下闭了嘴。
          却听他道:“这话我能骂,你不能!你骂算什么?”
          他的目光一时充满了鄙夷。
          “你不就是武侠版的小编?”
          他扬扬手里的报纸:“你知道是假的,还好意思整天贩卖?你咋不去剃了头出家,到那个和尚CEO手下当差?没事儿给来访的霍利菲尔德擦擦皮鞋玩儿?”
          我只有老老实实地挨训,痛苦地听到他一拳又擂上了桌子沿儿。
          只听他冲我大骂道:“虚伪,真他妈的虚伪!你根本不信武功,却当着什么武侠杂志的小编……你也根本没当我做朋友,来看我只是为了混一顿好饭!”


          IP属地:上海8楼2013-08-26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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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被他这么骂了,我一时悲从中来。
            空肚子喝了一点酒后,我也有些高了:妈的,这世上怎么任是谁都可以看我看得如此之穿?从主编,到华英雄,再到我从小到大遭逢的美女们,当然包括我自己的老妈。我连虚伪都虚伪得这么不高竿?
            我哑着嗓子冲华英雄说:“我不是小编,我是大猩猩,一个给大猩猩看稿的猩猩编。”
            可华英雄叫我过来不是为了听我诉苦的,是为了让我听他说。
            我声音远没有他的高。我一时醉眼迷朦地看向他身后的湖面,那半夜后浮着城市里所有油腻水垢的湖上飘着烧烤的烟。
            满湖烟水,却已非当日江湖之烟水。湖里早没有了鱼虾,却有着油焖大虾的味道。我是那湖岸上日渐干涸的“小虾”,挺着瘪完的壳子,竖着我大学四年换来的白领儿,于如今干涸的湖岸边,每日里看着大猩猩们写的稿,试图在里面压榨出所谓“江湖”感。
            我忽然觉得自己想吐。
            就在这时,只听华英雄断喝了一声:“假的!”
            他声音太大,把我想吐的东西都噎回了嗓子眼里。这一下狮子吼吼得我内伤。
            “江湖是假的!”
            华英雄大吼着说。
            ——我揉了揉眼,全懒得管他吼的是什么,只觉得不可置信:难道我真的喝高了?以我一向自我佩服的自控力,也喝得高得出现幻觉了?
            “功夫也是假的!”
            ——我看到华英雄身后,远远的湖面上,一高一低两个人影正在一追一逃。我清醒地看到,那两人的脚底,一弹一弹轻轻地靠近水面,然后迅即弹起,借着这一湖油水超强的表面张力,在湖面上飞度。
            我的天!
            ——登萍渡水!!
            那可是传说中的顶级轻功啊!!!
            可华英雄又一拳擂向桌面。
            “妈的,你倒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我说,你弄的那些什么玩艺儿,都是中国人的YY自欺,没一根毛不是假的。”
            可我只见到湖面上后面追的那个老者身影削瘦,须发斑白,他突然伸脚一弹水面,跃起于浮满湖面的烟霭之间,双臂平伸,如同传说中的鹰爪门,如同鹰游长空、翅击万里,直向前面那个人扑去。
            前面那个人,突然用我家乡的方言泉州话大吼了一声:“叶公,饶我!”
            ——这个城市,想来该没几人能听得懂泉州话。可让我感到震动的并非他乡遇故知。我的身子猛地一激灵:
            ——叶公!
            华英雄已然自己把自己灌得泪流满面。老板娘不敢来招惹他,因为他虽说功夫都是假的,对老板娘的拳脚可是真的。
            只听得华英雄一声断喝道:“连我都他妈的都是假的!连愤怒都是假的,我假装愤怒,好让自己活下去,自己逗自己玩儿!”
            ——而湖面上,那个在逃的大汉假意求饶后,像支持不住登萍渡水这等顶级轻功了,双腿跪下,因为势道过猛,突破了一湖油水的表面张力,水猛地一下没到膝盖。
            ——那个老者手下略慢,似欲饶他。
            ——可那大汉在水底,却摸出了他的家伙来。只见满天星、亮晶晶、冰冷冷的、光芒一闪。
            以我多年从事武侠编辑职业的经验,那该是……暴雨梨花钉!
            ——然后,最让我惊诧地一幕出现了:我只见到一把大刀在空中巨阔地突然出现。
            那刀巨阔地一劈,如挟着我看稿多年后早已痿尽的激情,巨阔成千人斩、万人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一斩!
            ——屠龙之术!
            只见暴雨梨花钉如同小孩儿们放的烟花把戏一般,在那绚丽已极、壮阔已极的巨阔刀锋下,一霎间已消失不见。
            而那大汉的身子没有一点儿声息地就已中了刀,沉入了满湖烟水里。
            至于那个老者,如同一只仙鹤一般,得手之后,单足立在那湖面之上,手挟一把大刀,睥睨已极、也傲岸已极地停顿了下,单脚一弹水面,就此、一飞冲天!
            (未完、待续)


            IP属地:上海9楼2013-08-26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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