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田4
在我们A村的小学是一个帮派横行的世界,虽然我们只有两个年级,只有两个班,两个老师(一人负责一个班,德智体美都教),总的人数加起来没有五十个人,但是我们总会发生一些帮派火并的事件。虽然我们没有流血,但也有不少的“流泪事件”。因为每次火并的哭声都会引起附近的家长前来,火并以哭声结束。
我在学前班的时候,因为太小,这一切还与我无关,到了所谓的要火并的年纪,我们居然也没有兴趣。就是因为拥有这种我们现在称之为:和平,和谐的东西,被上一年级的嘲笑为一代不如一代,自然地是我们也接受了这个观点。
在还没有带小弟的时候,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暗恋。
小时候发育差距巨大的现象特别明显,别人比你高一二个年级,男的就魁梧英俊,女的就漂亮动人,也就是在我学前班时,我看到了人生里的第一个美女H,其实她只是二年级的一位学生,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拥有和我同一年级的女同学所没有的魅力,我现在路过她家的时候还会特别的怀念她,希望她能出现在她家的草坪上,看看她是不是和二年级时的她一样美丽。
我想我和她的首次见面一定是在楼道的转角里,她那时一头长发,衣服鲜艳,脸上充满笑容。她从楼上而下,我从楼下而上,就在我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H,她周围的世界瞬间变成了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我感到欢喜,在我欢乐的享受这一时刻时,我突然发现她比我高出两个脑袋。我的心情顿时失落了起来,但是H的笑容和面容却深深地镂刻在我的心里。
爱情是个美好又耻辱的东西,由于我比H矮了两个脑袋,我一直都不愿在心底承认这份感情。我每天都在幻想,我和H的脑袋在同一水平线上,夜晚里的梦都是这样的:在梦里我终于可以和H在一起了,我们的眼睛互相对视,是用看试管一样的平视,我们眼里满是温情,H含笑闭着明眸,我的头慢慢偏移靠近。我感觉幸福的时刻将要到来,突然四周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我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全是各种嘲笑的表情,面相丑陋的人们用手指着我的脚下,我低头一看,原来我自己站在两条板凳上#¥%……
但是我也尝试过采取补救措施,比如每天早上我都会把厕所门关起来,站在马桶边用双手托住下巴往上顶,希望能长高。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无意间读到拉马克的“用进废退”理论,我意识到我不能再继续这样做了,因为H不能有有一个和长颈鹿一样长的脖子的男朋友。我开始改进自己的增高方法,我在家里的李子树上挂了一根绳,为了让身体各部位协调生长,我决定先钓我的脖子然后是腋下、屁股、和脚踝,就在我决定先做脖子的时候,我把脑袋伸进套好了的圈子,把脚下的石头蹬开,我的奶奶出现了,及时将我背了下来。我的亲人知道了都以为我要自杀而他们没有做到家长的责任,纷纷向我道歉,开始不断的检讨自己的错误并且涨了我的零花钱。我想说的是,他们真的不懂我,也不懂真正的爱情。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努力表现正常,就是说我暂时放下了我的增高计划。
后来在初中,我学到了遗传和基因的知识,书本上的东西又被奉为圭臬,我的世界观从此就被改变了。
H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暗恋她,但是她一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一次期末拿通知书的日子,我们学前班和H所在的二年级聚在了一间教室里开期末大会,虽然我没有坐在她身边,但是因为我默写abcdefghijklmn得了满分,是两个年级的试卷里的唯一一个满分,我被老师当众点名赞扬了,大家都知道了有一个取着女性化的名字叫曾彩虹的男性小朋友得了学校唯一一个满分。我胸有成竹,相信H也会知道了我的名字,我终于让我喜欢的人知道了我的名字!
接着,老师就宣布了H们要去B村上三年级了。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跨年级的偷恋充满着坎坷,我读了学前班之后,她就转到别的村里上三年级了,因为学生人数不够,即使我们这一班也只有十一个人,而我们还留在本村,因为我们年纪太小,不足以跨村求学。在我知道我无法再在学校见到她的瞬间,我就满心期待着能在B村见到她,我希望这二年要快点过去。距离是爱情的杀手,没有一丝悬念,我忘了她将近二年,忘得没有一丝痕迹,不像现在深爱到什么“山无棱,江水为绝,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的地步。
在这里遗忘是一件好事情,到了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又重拾了暗恋,并且觉得这份欣喜的感觉来自于不同的一个人。对,你获得了两份暗恋。
其实,我们帮派火并的原因无非就是打画片输了扯赖皮之类的,然后引发了个人与个人之见的冲突,被打输了的又不服气的就会拿着几张玉帝去请班里的老大摆平,所谓的老大也只是最黑的那个,平时干农活多,力气大。所以说个人的权势如何是和玉帝的画片量直接挂钩的,所以在我们学校没有谁是永远的老大或者幕后黑手。玉帝就是可以流通的货币,在那个时候在A村的学校,画片和人民币的汇率是20:1,也就是说一毛钱可以买两张玉帝画片。
我们那个时候一张大画片是3毛钱,里面的明星神仙是孙悟空,所以他的画片是最多的,有的他骑着一只妖艳的狐狸精;有的威风凛冽的举着金箍棒;有的他正和蜘蛛精在搏斗。总之,悟空是最多的。最多的东西最贱,他成了我们之间最不受欢迎的画片,即使他曾经把玉帝打到桌子底下了。那个时候王母是老二,如来老三,在我们看来这些人物都是不入流的,王母就是一个老女人,脾气暴躁,如来只不过是一个大胖子,头上长满了瘤子。我们从未考虑过这些人物与人民币的汇率应该是多少,而有一个人恰恰杜撰的这些人物与人民币的汇率。
在我们画片世界里,曾经有一个“画片王”,他的全称是“无敌左手断指画片王力仔”,他不仅拥有几百张玉帝,他还戏剧性的拥有一只只有三个手指头的左手,而且他打画片恰恰用的就是左手,平常走路的时候却永远把左手放在裤袋里。他就像神一样的人物,像我这样的学前班儿童是没有机会和他在画片的世界里交手的。我们总是像谈论神一样谈论他。
关于画片王力仔为什么有这么多画片,民间有多种传闻,有人说是他夜间睡觉做梦梦到被玉帝赏赐,醒来后就是满床的画片;也有人说是他的哥哥们给他的。但是我个人认为只有以下的说法才是最靠谱的的。
有一天趁他爸爸不备从口袋里取出了五十块钱,准确的说是偷,他跑到村里的三个小卖铺,开始实施他的计划。听人说他和三个小卖部的老板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力仔道:我要买一张玉帝画片。
老板说:要买就买一张,残了的谁买。
力仔道:一张玉帝一毛,王母和如来加起来一毛,观音、唐僧和孙悟空加起来一毛,其余的妖魔鬼怪一毛。老板,买散的您更赚钱呐。
老板说:你说的不错,你要多少张?
力仔道:你这里有多少张,我全要了。
就是这样力仔把A村里所有的玉帝都买走了,足足有三百张,就是说他把A村的玉帝都垄断了。而A村的老板还把画片都零散的剪好和分类,等着我们去买。其实,我们本来还是会有兴趣是购买王母和如来这样的二流货色,但是画片王力仔到了学校却大势宣传他是最多玉帝的拥有者,惹得我们羡慕不已,对其余画片置之不理。原价二毛进货的画片,老板一下子就亏了一毛,进货的兴趣也没有了。垄断的结果势必就是暴利,后来力仔把原先一毛钱买来的玉帝,吵到两毛三毛甚至是五毛,他一下子就暴富,同时他又和他的顾客打画片,并且已精湛的左手功夫,一张一张的赢回来,然后又一张一张的卖出去。以至于,有一天,他爸问起那五十块钱怎么花了,他直接给了他爸一百,鸟都不鸟他爸就走了。
力仔有钱了之后,他就有了几个跟班,工资是一天一个玉帝,并且每天的跟班还是不同样的,照他的说法是他得考虑所有人的就业机会。